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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喬氏的冷落,馮氏臉上的笑容一僵,尷尬的笑了笑。

    今兒是鎮國公府嫡長子大婚,自然是賓客盈門。吃喜酒的賓客們絡繹不絕,薛府一大家子也來了。薛崇遠同林氏帶著嫡女薛今月一道來賀喜,喬氏原本就笑得合不攏嘴,待目光落在林氏身旁打扮俏麗的薛今月身上,越發露出幾分長輩的關愛來。這可是她的二兒媳呀。

    江承讓成親之後,就該輪到老二江承許了。因三兄弟的年紀一般大,是以這三兄弟的親事自然也不會隔得太久。兩家人的意思就是——年底前將親事給辦了。

    喬氏見小姑娘臉頰緋紅,仿佛是害羞了,這才衝著江妙道:“妙妙,你帶著今月一道去外頭瞧瞧。你大哥也該迎親迴來了。”

    等新娘子這種事兒,江妙最是歡喜不過,忙應下,之後抱著薛今月的手臂,開心道:“今月,咱們出去瞧瞧吧。”

    薛今月點了頭,跟著江妙一道出去。

    薛崇遠和林氏見喬氏這般滿意他們的閨女,且閨女同江妙這個小姑子相處也是融洽,如姐妹一般,越發是滿意了這門親事。

    沒了長輩,倆小姑娘說話也自在些。走到外頭,江妙笑盈盈看著薛今月,道:“今月,你今兒打扮得可真漂亮,待會兒我二哥瞧見了,肯定挪不開眼。”薛今月生得甜美嬌俏,前兩年還有些孩子氣,如今定了親,倒是有了幾分女兒家的嬌態。

    薛今月被打趣兒的紅了臉,伸手就要掐江妙的臉,嬌嗔道:“不許胡說了。”話雖如此,可今日她的確是精心打扮過的。她同二表哥定了親,就越發沒什麽機會見麵了。她也覺得奇怪呢,小時候這麽怕他,如今卻這般喜歡她了。幾日不見,就忍不住念叨他了。

    瞧著薛今月一副含羞帶俏的樣子,江妙便知她是在想她二哥了。這輩子能瞧見二人表明心意,情投意合,江妙比誰都高興。

    倆小姑娘走到門口去。大門口的鞭炮聲劈裏啪啦的,就連門口的倆石獅子都纏上了大紅色綢帶。江妙同薛今月等了一會兒,迎親隊伍果真到了。

    江承讓騎在大馬上,著一襲大紅色錦綢喜袍,係玉製腰帶,素來成熟穩重的年輕男子,如今也壓抑不住喜悅之情,臉上滿是燦爛笑容。

    江妙的目光落在自家俊美無雙的大哥上,而江妙身旁的薛今月,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則下意識尋著江承許的身影。不過今兒江承讓是主角,兩兄弟自然有些低調。二人皆是人中龍鳳,目下穿著

    錦袍,騎在高頭大馬上,還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馬兒上的江承許,眉目淡然,不過比之平日的冷漠,倒是顯得稍稍柔和些。他一側頭,目光堪堪落在了門外候著的倆小姑娘身上,嘴角一揚,登時目光柔和了些。

    四目相對,薛今月忍不住擰了擰手中的帕子,既想看,又不敢看。可不得不說,今日的江承許,也仿佛是被這喜慶的氣氛所感染了。平常像是高高站在雲端的仙人,如今倒是下了神壇似的,沾染了些許凡塵氣息。

    薛今月斟酌了一會兒,還是抬頭看了。今日這麽多人,肯定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她多看幾眼,也不打緊。

    江承許和江承諺兩兄弟下馬到了江妙身旁,性子素來跳脫的江承諺,忍不住向妹妹分享今日在寧遠侯府的遭遇。

    大梁迎親時素來有打新郎的習俗:新郎倌去新娘子院子裏時,新娘的姐妹們手持木棍,要打上一通,才肯讓新郎倌將新娘迎去。

    今兒江承讓也免不了這遭,不過江承諺素來討喜,模樣俊俏,嘴巴又甜,很快就哄得幾位姐姐妹妹放了水。

    江承諺得意洋洋道:“這會兒我幫了大哥,下迴我娶媳婦兒的時候,大哥這個人情也得還的,不過……”雖然鞭炮聲劈裏啪啦的,可江承諺還是怕二哥聽見,湊到自家妹妹的耳畔,悄悄說道,“等二哥成親了,我就不幫了。他悶葫蘆性子,就該挨揍。”

    江妙聽了忍不住笑,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承許和薛今月。

    上輩子薛今月嫁給他二哥時,是二嫁,且是剛和離不久就成親了。因薛今月上一段婚姻持續沒多久,和離後又嫁第二迴,這女方的姿態自然低了些,畢竟以她二哥的家世才華,完全可以領娶一位身份相當的嬌妻。隻是那時候,誰也弄不清楚,江承許心裏究竟是怎麽打算的。若說不喜歡,為何急著想娶;若說喜歡,可那日迎親時,她並未在二哥的臉上看到任何笑容。新郎倌沉著臉,這洞房也沒法鬧。次日,薛今月才告訴她,洞房花燭夜,她根本就沒同她二哥圓房。她二哥一直坐在榻邊,坐了整整一夜。

    想起這個,江妙忍不住就歎了一口氣,如今二人好好的,多好啊。

    薛今月瞧著走到身邊的二人,羞赧的喊了一聲:“二表哥,三表哥。”她見三表哥在同妙妙說悄悄話,自然不好去看,可眼前高大的男人堪堪擋在她的前頭,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她抬頭怯怯的看了一眼,見他也在看自己,眼神溫溫和和的,忍不住就羞紅了臉

    ,一個勁兒的攥著手裏的帕子。

    誰料下一刻,男人垂下的手,稍稍一動,竟一下子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力道不像欺負她時那般重,卻讓她沒法掙脫。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薛今月有些不大好意思,臉頰紅的跟猴兒屁|股似的。可這會兒眾人的注意力正落在剛剛下轎的新娘子身上,壓根兒就不會注意到她,更不會注意到他垂落的寬袖之下,他倆握著的雙手。

    一時薛今月心裏甜得冒泡,鼓起勇氣緩緩抬頭,衝著他笑了笑。

    她素來喜歡笑,不過麵對他時,大多是膽怯害怕的,目下對上小姑娘笑盈盈的小臉,江承許強忍著想將她摟入懷裏的念頭,從懷裏掏出幾顆喜糖來,遞給了她。

    還當她是小孩子呢。薛今月心裏雖然嘀咕著,可還是伸手從江承許的手裏接過,甜甜道:“謝謝二表哥。”而後分了些給身旁的江妙。

    不過江承許寶貝妹妹,豈是那種有了媳婦兒忘了妹妹的?他又拿了一些給江妙。而且這喜糖的口味,皆是江妙最喜歡的,仿佛是刻意挑選過的。

    瞧見妹妹和準二嫂都有糖吃,江承諺有些饞嘴,伸手道:“二哥,我的呢?”

    卻見江承許抬手,重重在他掌心拍了一下,眉目清冷道:“找你大哥要去。”

    江承諺癟了癟嘴,暗道真是小氣鬼。不過,大抵是他方才偷偷同妹妹說得話被他聽到了。江承諺忙示好,道:“二哥你放心,等下迴你同二嫂成親……”說著他看了薛今月一眼,笑容有些曖昧,繼續道,“弟弟我一定幫你,洞房也不胡鬧。”

    這話倒是悅耳。江承許將最後幾顆糖給了江承諺,雖然沒說話,可已然表明了,三弟這番話取悅了他。

    薛今月臉紅得都要滴血了。分明是大表哥成親,怎麽說到她了嘛。

    穿著鳳冠霞帔的新娘子,被喜娘背下了轎,迎進了門,鎮國公府外頭圍著人,熱熱鬧鬧的,喜糖一撒,許多前來圍觀的小孩子們都上去撿。

    江妙吃了一顆自家二哥給的糖,這味兒甜甜的,當真是讓人歡喜。

    新娘子迎進去了,薛今月忙拉了拉江妙的衣袖,道:“妙妙,咱們進去吧。”

    “嗯。”江妙點頭,隨薛今月一道進去。

    拜完堂之後,江妙便在女賓席這邊,隻是目光卻有意無意朝著外頭的男賓席看去。薛今月瞧見江妙有些心不在焉的,忙問道:“妙妙,怎麽了

    ?”

    她盼著誰來,自然不好說,隻搖搖頭道:“沒事。”她想了想,小聲同薛今月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出去一下。”

    薛今月自然理解,沒說什麽,隻笑笑讓她趕緊去。

    江妙走到院子裏,晃悠了一圈,小臉緊緊擰著,心下有些擔憂。這喜宴已經開始了,陸琉竟還沒來。其實她也明白,陸琉公務繁忙,興許真的沒時間過來,可這是她大哥的喜宴,若是日後他倆成了親,也是他的大哥呀。她總歸是希望他能來的。

    “妙妙。”

    聽到有人在叫她,江妙愣愣轉身,看著過來的男子,登時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沒抬扭捏,走上去,大大方方道:“霍大哥。”

    眼前這位穿著雨過天青色錦袍的男子,正是許久不見的霍硯。

    霍硯俊臉含笑,端得一副溫文爾雅的親和模樣,他見小姑娘有些緊張,便想起那日在妹妹屋外聽到的話。他道:“今日阿璿沒法來,專程托我送了禮,祝福江大哥和江大嫂白頭偕老。”

    她大哥成親,平津侯府那邊,也是送了喜帖的。今日平津侯極給麵子的帶著霍硯出席,不過平津侯夫人今兒倒是沒來。想起那日帝後大婚,素來對她喜愛有加的平津侯府人朱氏,倒是對她有些冷淡。隻是那日江妙沒心思想這些,如今看到霍硯,倒是想起來了。也不知她是哪裏惹得朱氏不開心了。

    江妙笑笑道:“謝謝霍大哥。”之後便沒了話。

    一時間兩人有些尷尬,不過如今,霍硯也不會自作多情到是小姑娘害羞了。

    得虧寶巾走了過來,對著江妙道:“姑娘,宣王來了。”

    江妙心下一喜,可當著霍硯的麵兒,不敢表現出來,隻朝著霍硯道:“霍大哥,那……”

    霍硯道:“我同你一道過去吧。”

    江妙沒法拒絕,王爺大駕光臨,他們自然要去拜見的,若是這會兒故意分開走,倒是顯得有些心虛了。她點頭隨霍硯一道過去。隻是她是姑娘家,不好走到前頭去,隻遠遠的看了一眼正在同她爹爹說話的陸琉,而後屈膝跟著行禮。

    今兒宣王會出席,當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連平素淡定的江正懋,一聽宣王駕到時,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待走到外頭,見果真是宣王,這才上前行禮。

    年輕俊美的男子,穿著一身墨綠色五蝠捧壽團花的玉綢袍子,麵如冠玉,頎長玉立。

    撇去陸琉的身份不

    說,其實也隻是一個剛過弱冠之年的男子,生得風流俊美,平日裏因惡名昭彰,配上他冷漠寡言的性子,是個難以親近的,可今日……

    在座有不少朝中大臣,甭管是不是同江正懋交好的,今兒都極給麵子的出席了。這一個個的,也是瞧過宣王平日的模樣的,冷漠的很,可如今呢?瞧見他身上沒有半點架子,站在江正懋的身邊含笑談話,雖然這笑意有些淡,可能讓這心狠手辣的活閻王露出笑容,也算是難得了。

    有幾個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再一瞧,嗬,這哪裏是哪個心狠手辣的王爺?在江正懋麵前,簡直像個乖順恭敬的晚輩。

    江正懋麵上含著笑,心裏卻百思不得其解,可人家客客氣氣的來了,還專程備了禮,他哪裏還能說什麽。江正懋笑得有些不自然,對著陸琉道:“王爺,還請上座。”

    說著,便迎著陸琉朝著正中間朝南的位子上走去。

    這倆位置,本是老太太和江正懋的,可陸琉的身份擺在那兒,誰敢讓他坐邊上?

    陸琉瞧著穿著喜慶的老太太,因他的到來,這會兒笑盈盈站在一旁,等著他入席。

    陸琉忙闊步過去,朝著老太太道:“老夫人坐下吧。”他上前,如晚輩般扶著老太太的手臂,讓老太太穩穩當當坐到了位子上。

    江正懋有些看懵了。反應過來,便想著昔日他母親同宣王府的老王妃有些交情,而宣王最敬重的便是老王妃,這會兒估摸著是看在老王妃的麵兒上。他愣了愣,也趕緊上前,道:“王爺也坐吧。”

    陸琉沒立即坐下,而是朝著席上的位置看了看,身份使然,他每迴定然是坐在上座的,可今日……他垂了垂眼,徑直走到三兄弟的位置旁,朝著江承讓恭賀道:“恭喜江大公子。”

    著一身喜袍的江承讓,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開心。今兒人家能賞臉吃喜酒,他心下也是歡迎之至的。隻是目下江承讓瞧著這位宣王朝他行得是同輩的拱手禮,一時有些錯愣,之後才反應過來,拱了拱手爽朗一笑:“多謝王爺。”

    說著,便瞧著這位宣王微笑著走到老三江承諺的位置旁,朝著江承諺微微頷首,掀袍在他的左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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