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那麽聽她的話。”


    小周說完了又加了這麽一句,想起剛才劉桑小狗似的聽白詩語的話就氣,於是看著劉桑的眼神就更陰了。


    手裏閃著三色的標注筆扔的老遠,斜睨著地上的劉桑。


    “你倒是會做人,老大不過就是出個門,人都不知道到沒到你就知道巴結人了,我二舅家的旺財都沒你這麽有眼力勁。”


    小周二舅家的旺財且不說是什麽。


    光著明顯的冷嘲熱諷就讓一向內向的劉桑受不了,筆記本嘭的一下扔到了地上,梗著脖子跟他吵。


    兩人都還沒吵起來就被團副給攔住了。


    “都是兄弟吵什麽,再說了,現在演習要緊,你們這麽做對得起平時的訓練嗎,對得起你的老大嗎?”


    不愧是做政治的,一句話讓兩人都咽下去了到嘴邊的話。


    團副見他們也不說話了,於是轉身對著白詩語思忖之後才緩緩的開口:“淩隊畢竟是隊長,咱們不能就這麽不管。”


    “對!隊長不迴來,我們就不幹了。”


    小周跟著氣勢洶洶表忠心,卻被團副一個眼神給逼了迴去,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怎麽就每一眼力勁。


    “演習繼續。”


    這就是白詩語的答案。


    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幾乎她都沒有過腦子,甚至是小周的話音一落地她就接住了,一點猶豫都沒有。


    聽到她的答案,不僅是小周,就連團副愣了。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就這麽放任淩熠辰在藍營?


    “他可是淩熠辰啊!”


    團副一副大義淩然的樣子,語氣深沉嚴肅,聽起來還帶著點莊嚴的味道。


    這話白詩語聽到了。


    她轉過身遠山水霧一樣的眉微微的挑了挑,清澈的眼睛看著團副,一言不發。


    是淩熠辰啊!


    沒人說那不是淩熠辰啊!


    但是怎麽樣呢?


    白詩語很是想知道團副這一聲沉重的提醒是什麽意思,難道因為那是淩熠辰演習就不用繼續了?


    難道因為那是淩熠辰就該什麽都不做了?


    不是吧!


    就是因為那是淩熠辰,才應該繼續把演習進行下去,並且還要打贏這場演習。


    她也理所當然。


    兩人各懷心思的對峙了一陣,最後還是團副先開口。


    “利刃可是沒有輸過!”


    他的語氣萎靡到了塵土裏,一聽就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了,帶著他對白詩語那點有見識的好感也沒了。


    團副看看小周,又看看地上的劉桑,最後踱著步子出了辦公室。


    他已經放棄了。


    “團副。”


    辦公室門關上的那瞬間,小周叫了一句。


    卻沒人迴頭。


    他看看白詩語,又看看地上的劉桑,這一仗沒有淩熠辰該怎麽辦?


    淩熠辰是他們心中的神,神都不在了這演習還有什麽意思,不如就這麽認輸還能保留一點尊嚴。


    真是可笑。


    利刃的榮耀要輸在一個女人的手裏。


    小周慢慢的把桌子上的筆都收了,此時對講機裏傳來了天眼楊的聲音:“老大老大,藍營的車已經上路,已經上路。”


    白詩語接到對講:“收到。”


    簡短的對話說明戰役已將打響,白詩語不在乎他們的去留,她低頭看了眼沙盤粗略的算了下藍營到達利刃基地的時間。


    約莫過了五分鍾,白詩語拿起對講機發布命令:“利刃四五六隊出發,於五公裏外阻斷藍營車輛。”


    對講機裏的沉默。


    白詩語愣了一下,拿起對講機重新開口,聲音比上次更加冰冷。


    “利刃四五六隊出發,於五公裏外阻斷藍營車輛。”


    本該一聲接著一聲應答的對講機毫無聲響。


    抬起頭,白詩語隻看到了敲擊鍵盤的劉桑,她甚至都不問一聲小周去了哪裏,嘭的一聲巨響。


    白詩語踹翻了辦公室裏的茶幾。


    她一甩黑發走出了辦公室,有力的步伐震到了劉桑,他看著白詩語遠去的身影暗暗心驚,那真是個十幾歲的高中生?


    訓練場上本該是四方的列隊散亂不堪,人群厚厚的圍著一個人。


    那個人手上抱著圖紙,嘴裏不停地說著話。


    “老大都被藍營給抓了,那個女人居然就讓咱們眼睜睜的看著,你們說還有沒有道理了,別忘了,那是咱們利刃的戰神。”


    一群人聽到他這麽一說,紛紛臉上就變了顏色。


    “什麽東西,長得不咋地還想禍害咱們。”


    “就是,她不管老大我們管,就不信咱們這麽多人救不迴咱們的老大,對不對!”


    “救人!”


    “救人!”


    “救人!”


    一聲高過一聲的聲浪響徹利刃的訓練場。


    白詩語聞聲站住了腳步,她看著遠處的隊員眉目收斂,幾乎是下一秒她縱身飛起一腳踹飛了訓練場中央的小周。


    “啊!”


    一聲慘叫蓋過了鬥誌昂揚。


    大家不知所以的迴過頭,這才看到了一身冷肅踩在小周身上的白詩語。


    沒人敢說話。


    腦子裏的熱血被女人臉上的淩厲給降低了溫度,心中的憤怒被少女的威嚴給震懾的全無蹤跡。


    他們看著白詩語,眼中有一絲輕微的膽怯。


    白詩語看著眾人。


    現在她明白為什麽的她的命令沒有人執行了,原來是小周把淩熠辰被困在藍營的事情給說了出去。


    腳下倏然重了三分,小周疼的直哼哼。


    現場無人敢管。


    白詩語冷笑,嘴角勾著麵無溫度:“惑亂軍心,該死!”


    語畢一道黑色的影子啪的落在小周的眼前,等他看清楚了一下就退幹淨了臉上的血色嘴唇發抖。


    那是淩熠辰的配槍。


    在辦公桌裏,是淩熠辰留給白詩語的,槍倒下的方向正對著他的眼睛,槍托下小小的刻著一個字,語!


    小周眼中的火一下就滅了,卻依舊認為自己做的沒錯。


    半張臉貼著地麵,小周吐字不清晰:“淩熠辰再寵你,你也就是個女人,這裏有幾百人,是他的兄弟,你以為憑著女朋友的身份能命令我們?真是可笑。”


    白詩語沒有說話。


    她抬起頭視線一一掃過圍在一圈的眾人,細細打量著他們看她的眼神,那裏麵都是不信任的光澤。


    他們看得不是白詩語,而是淩熠辰的女朋友。


    白詩語鬆開了地上的小周,站在一邊抬手從胸口拽下胸章,把胸章舉過頭頂給眾人一一看過。


    “這是什麽?”


    無人敢答。


    “這是利刃的臉,是你,還有你們的前輩用身體裏的血和汗掙來的臉麵,帶著利刃的臉麵就不是女人和男人。”


    白詩語的手驟熱握緊把胸章貼在身前,再次開口聲音洪亮而堅毅。


    “是兵!是利刃的兵!”


    雅雀無聲的訓練場上隻剩下沉重的唿吸聲,他們看著眼前的軍威刺眼的少女心中憤然。


    利刃兩個字刻在他們的心中,誰都不能玷汙。


    白詩語說的沒錯,他們是利刃的兵。


    可是,淩熠辰也是。


    “我們是淩隊帶出來的,不能不管淩隊。”


    “對!”


    “不能不管淩隊,利刃的兵不會不管隊長。”


    “救隊長,救利刃。”


    “救隊長,救利刃。”


    “救隊長,救利刃。”


    “嘭!”的一聲槍響再次震懾斷了他們的激昂,白詩語陰沉的目光攝人心魄,她的臉上寫著死亡。


    眾人下意識的低頭去不看她。


    白詩語冷笑,笑的他們毛骨悚然,就在所有人驚異的眼神中,白詩語抬手扔了利刃的胸章。


    盾牌狀的胸章落地有清脆的金屬聲,震人耳膜。


    隊員們的目光追著小小的胸章直到它躺在水泥地上,本來熠熠生輝的胸章上頓時裹滿了水泥的灰。


    水泥的灰是他們一點一點用身體磨出來的。


    十公裏的負重,一千次的圓木,五百次的拉伸還有無數次的雙人肉搏。


    可現在那些灰就蒙在利刃的臉上。


    他們瞬間怒了,一個個血脈噴張爆著身上大塊的肌肉,還有肌膚裏已經脹滿的青紫色的血管。


    “你找死!”


    一女怒吼一聲便上前要動手,利刃的臉打的他沒了理智。


    可人都還沒走到白詩語的跟前,女人錯身一下閃開,迴手邊直接掐住了男人的脖子,手腕一翻那人就倒地了。


    空氣變得安靜。


    憤怒一下又被震驚代替,這是個十幾歲的學生?


    他們呆呆的看著白詩語,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個女人站在他們中間,一樣又不一樣格格不入。


    “藍營就在路上,用不了多久你們和你們的戰神就跪在這裏,作為俘虜看著藍營是怎麽把勝利的旗幟插在利刃上的。”


    白詩語的話就是刀子。


    還是淬著砒霜鶴頂紅外加一層敵敵畏的刀子,一下比一下狠的戳著隊員的心窩子。


    他們不敢想象。


    藍營已經炮彈充足直挺利刃的營地,而他們還是一盤散沙在訓練場上等著被宰殺的命運。


    真是嘲諷。


    隊員們一個個麵如死灰的看著白詩語,眼中無光。


    臨近夕陽,少女的臉上染上了一層鵝黃的金色,他們的看著入了神,隻看到少女的嘴唇蠕動卻耳中嗡鳴。


    “列隊!”


    少女的聲音夾雜著混亂的哨聲,一下點醒眾人,頃刻間他們重新變成了戰無不勝的戰神之兵。


    幾秒之內隊伍列好,白詩語站在隊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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