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曆國中都城,經曆了一年時間的建設,國都城也變得頗具規模。段琅與澹台明月很低調的迴到了中都城,並沒有大張旗鼓的百官迎接。


    皇宮之內,李建山張如明以及劉旭升蔣竹明等一幹老友,相聚在禦花園中。段琅看著一幫老友,雖說分別才短短的不到一年,卻從眾人的臉上看到了洋溢著的幸福感。李建山坐在輪椅之上,身體發福了不少,麵容上也帶著高位者的華貴之氣。張如明的身子更加圓潤,光禿禿的腦門閃爍著油亮,段琅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吃完雞腿直接把油膩抹在頭上了。


    “建山,這一年辛苦你了。雖然我與明月不在國都,但天下百姓的口碑,已經證明了你的功績。大曆國有你來治理朝政,實乃萬民之幸。”段琅讚歎的說道。


    李建山微微一笑,“陛下,身為一國之君,能與兵卒在大漠中同甘共苦,這才是我大曆國真正的幸事。”


    段琅笑了笑,對著眾人說道,“我再次聲明,今晚之聚是兄弟之聚,而不是君臣議事。誰再以陛下相稱,罰酒三盞。”


    澹台明月也跟著笑道,“建山大哥,迴頭我還得去拜見一下嫂夫人。自從你們大婚之後,我可是很久沒見到嫂子了。”


    “這可不行,禮儀不可廢,應該是她進宮來拜見帝後千歲才對。”李建山趕忙說道。


    段琅擺了擺手,“建山,這麽說可就見外了。說實話,我內心很抗拒這個帝君身份,因為真要把自己當做了帝君,那就真成了孤家寡人。沒有了朋友隻剩下明爭暗鬥,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咱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生生死死,我覺得隻有兄弟相稱,才像是一家人。在這方麵,你們得向死胖子學學,每次他去曆都城看望我,都喝的爛醉如泥把我臭罵一頓。最可氣的是,第二天他還不承認。”


    張如明撇著嘴,不服的說道,“廢話,這一年老子到處替你騙錢,還不得找你訴訴苦。哥幾個,今天這家夥迴到中都城,咱們有仇的報仇,有怨的抱怨。”


    李建山哈哈笑道,“那行,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到時候可別說我們有悖君臣禮數。段琅,這麽好的月夜,不喝幾杯怎麽能過的去。當初咱們對付於禁之時,是在天師殿內偷偷喝著悶酒。現如今,大曆國天下太平,就算喝醉高歌又有何妨。”


    “不錯,來,咱們諸位同飲一盞。”段琅高興的端起了酒盞。


    劉旭升蔣竹明等人,紛紛高興的附和著。當今天下,能像他們君臣這樣的實在是罕見。段琅沒有忘記熱血中結下的友誼,能夠以當年的身份與大家相聚,也讓眾人感動不已。


    眾人放下酒盞,李建山看著段琅說道,“段琅,難得你能迴中都城,不過這次迴來,是不是~該行動了?”


    段琅點了點頭,“不錯,軍中各營主帥都雲集中都城,想必建山大哥已經猜測出我的用意。秋收一過,趁著冬季來臨之前,摩羅國戰事必須要打響。根據七叔傳來的消息,陸慕那家夥也在加緊募兵練兵。等三年後那些少年兵長成壯漢年齡,其戰力絕對不可小覷。”


    “段琅,據我所知,不光是西越,南平的變化也非常大。這一年你的重點都放在了西越,但我派去南平通商的秘密人員,他們說南平也在立誌革新。國主宋玉成鐵腕懲治了幾個世家貴胄,有意無意的都在提高應守山在國中的地位。如今的應守山,雖然沒有當年陌坤在南平的威望,卻比陌坤的權利還要大。”李建山說道。


    澹台明月微微一怔,“建山大哥,南平影者密站,到沒有說南平舉國募兵之事。莫非你這邊,有什麽可靠的消息?”


    李建山點了點頭,“我大曆國除了周廣記設立的影者密站之外,我也培訓了一批商探,這些人主旨是刺探對方的商情及糧倉儲備。兩個月前,一名商探在南平海域邊界收購幹鮮之時,發現了一個意外的消息。密報上說,應守山集中了一批精銳力量,在一個島嶼上進行著秘密苦訓。如果不是一個漁夫偶然透露了這個消息,我的商探恐怕也無法得知。我已經加派商探在南平沿海一帶守候,務必讓他們查明密訓的人員有多少。段琅,明月,如今太平盛世對方這麽做,我覺得必有用意。”


    澹台明月說道,“在墨蘭城戰役之中,這應守山不顯山不露水,但此人心機絕不可低估。”


    段琅點了點頭,“嗯,建山大哥做得對。如果你的人員需要影者配合,建山大哥可直接向周伯下令。南平沒有舉國募兵,目前還不足為慮。等收拾了陸慕,自可以震懾主南平。我大曆國朝臣上下並非嗜殺之輩,隻要對方不主動招惹,大家可以融洽共處。西越與南平不同,不管與公與私,不把他們打廢了,幾年之後,或者十年二十年,他們早晚會反咬一口。”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出兵?”李建山問道。


    段琅看了看劉旭升,“目前裝備準備的如何?”


    “段帥放心,一切按照軍師大人的要求,全部準備齊全。”劉旭升抱拳說道。


    “好,那就半個月之後,大軍出關。來之前我已經讓周龍率六萬兵馬前去禺山關,隻要這邊裝備開始運送,他那邊可以直接出關。”


    “段琅,那此次出兵,誰來掛帥?是周龍將軍嗎?”李建山再次問道。


    “不,由我親自掛帥,明月為兵馬軍師。摩羅國之戰,關乎我大曆國長遠大計,不親自坐鎮我不放心。”段琅認真的說道。


    “放屁!”張如明一聽,狠狠的把手中酒盞拍到桌案上。


    “不錯,我也不同意。”李建山看了張如明一眼,心說這次張如明還算精明,沒有跟著瞎攪和。


    蔣竹明也是抱了抱拳,“陛下,這可萬萬不行。如今您與明月帝後已經不是往日的主帥與軍師,一國之君不入險地,更何況是遠道奔襲。請恕臣無禮,我等絕不答應。”


    段琅看著蔣竹明說道,“我說蔣大人,咱們不是說好了今日是兄弟相聚,您這樣說可就有些見外了。雖說您沒有跟著我轉戰南北,但當初如果沒有您蔣大人的支持,也沒有現在的大曆國。所以,我把您視為兄長,你可別把我隻當做帝君。”


    蔣竹明堅持的說道,“不管把您當帝君也好,還是當年的段帥也好。如今的大曆國不同往日,眾將雲集,段帥不必再親力親為。天下名將,周龍將軍也是名列前茅,由他出馬段帥盡可放心。”


    李建山讚道,“不錯,其它事情我都可以答應,唯獨這件事不行。不但我與眾臣工不答應,咱們的天師大人也不會同意。”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又看了看眾人,輕聲說道,“建山大哥,出兵摩羅國之事,隻可我們這些人知道,萬萬不能在朝堂上宣布。我與段帥已經商量好了,兵馬出了禺山關之後,全部換裝北明戰甲。戰略上我們知己知彼,戰術上也要迷惑敵人。這次出兵,我與段琅也考慮了很久,最終才決定還是我倆親自掛帥出征。”


    段琅嗯聲說道,“國內有建山大哥與諸位,我段琅非常放心。這次出征集中了兩國精銳,應該很快就會結束。大家放心,去了北明之後,我與明月也隻是調派兵馬,保證不會親自上陣。”


    李建山搖了搖頭,“那也不行,這要是出了差錯,你讓我等如何對天下臣民交待。”


    段琅笑道,“怎麽,非逼著我動用君令嗎?建山大哥,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你應該了解我。一旦做出了決定,絕不放棄。”


    李建山一聽,趕緊給張如明遞了個眼色,嘴上依然強硬的說道,“你要是拿君權壓我,別忘了咱們頭上還有一個萬民權杖。我的天師大人,是不是該您發句話了。”


    張如明哼了一聲,“不錯,建山說得對,這小子決不能親自掛帥。”


    李建山悄悄的伸出大拇指,“看看,還是天師大人說的在理。段琅,別忘了他可是有權利上打昏君。”


    李建山話音剛落,就聽著張如明咋唿道,“此次出兵,必須是本天師掛帥,段琅與明月,隻能是本帥的副手。這件事一年前就定好的,誰也別想反悔。”


    “呃~!”李建山吃驚的瞪大了眼睛,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老張,你~你剛才說什麽?”李建山問道。


    張如明白楞了段琅一眼,一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道聖旨,“建山,我這裏可是有字據的。一年前這家夥跟我下的賭注。你自己看看吧。”


    李建山伸手接過張如明手中的聖旨,看完之後,李建山不禁怒道,“你們~你們簡直把天下當成了兒戲。這樣的大事,怎能如此輕率。不行,本相絕不答應。”


    段琅緩和了一下,說道,“建山,你也別急。其實出征之事,對於我們大曆國兵馬來說,不算是什麽大事。就好比我一直在曆都城訓練大營,你這邊秘而不宣不就完了。也就是兩三個月而已,此事就這麽定了。”


    張如明也跟著說道,“沒錯,此事就這麽定了,本天師親自掛帥。”


    段琅苦笑道,“老張,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別忘了還有兩個月你就要當爹了。等我迴來,認你的孩子當義子。”


    張如明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這件事我早就跟朱朱商量好了,必須要去。等孩子長大以後,老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吹噓一番。不管怎麽說,這輩子我也是掛帥打過大陣仗的天師。你們要是不答應,老子就頒布天師令,把你立過的字據公布與眾。”


    段琅剛想罵兩句,澹台明月悄悄的按住段琅的手,“張大哥,您要是想掛帥也行。不過,戰事方麵您不能參與,到時候還是由段帥與我來定奪。”


    張如明一聽,趕緊點著頭,“沒問題,隻要讓本天師掛帥就行。”


    “我不同意。”李建山不禁怒道。


    “我也不同意。”蔣竹明也跟著說道。


    張如明眼睛一瞪,“關你倆屁事,這個大帥老子當定了。李建山,這一年來老子可沒少替你弄了銀兩,你小子別沒良心。”


    “我不是說你,段琅與明月決不能去。”李建山強硬的說道。


    澹台明月看了看段琅,對著張如明說道,“張大哥,如果你想當這次的兵馬大元帥,那就先把建山大哥說服在說。如果他不同意我倆出征,今後所有的戰事你休想參與。”


    澹台明月說完,悄悄給段琅遞了個眼神,段琅心領神會,打了個哈氣說道,“一路疲勞,我也累了。建山啊,你們多聊會,我先去歇息一下。”


    “你不能走,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


    “李建山,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本天師?是兄弟的話你就別阻止,否則別怪老子翻臉。”


    “你可氣死我了,死胖子,你怎麽這麽糊塗。”


    “放屁,本天師精著呢。”


    段琅一拉澹台明月的小手,給劉旭升暗中示意了一下,那意思別讓兩人真翻了臉。兩人不管李建山怎麽阻攔,匆匆的離開了禦花園。段琅心說帶著張如明也好,到了北明就把他仍在翔鹿城。最起碼李建山這邊,段琅相信張如明那家夥絕對會死纏爛打,至少不用他在苦口婆心的解釋了。


    經過了兩天的時間,在段琅與張如明強烈的堅持下,李建山終於無可奈何的答應下來。李建山也看出來了,就算他不答應,最終段琅依然會去北明。畢竟段琅身為帝君,他無權製止段琅私自出城。


    大曆國的兵馬已經在禺山關大營集結,後勤補給及裝備也在夜色之中悄悄離開了中都城。就在人們茫然不知的情況下,一場大戰悄悄的展開了。


    半個月後,北明翔鹿城內,國主澹台摩立也在秘密調動著後勤補給。當一切就緒,大曆國兵馬也要走出禺山關之時,澹台摩立秘密召見了此次北明征討摩羅國主帥蒙都將軍。


    皇宮昊閣殿內,老將軍蒙都正襟危坐,目光恭敬而嚴肅的聽候著旨意。半年前他已經接手了北部戰區主帥之位,蒙都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澹台摩立靠在軟椅上看著蒙都,微笑著說道,“蒙將軍不必拘謹,咱們君臣二人相交多年,就當知己交談即可。”


    “謝陛下隆恩,蒙都不善言辭,陛下有何旨意盡管吩咐。”蒙都抱拳說道。


    澹台摩立笑了笑,“那好吧,此次北伐摩羅,不知將軍有沒有信心?”


    “陛下放心,即便戰死沙場,蒙都也不會讓我北明蒙羞。”蒙都嚴肅的說道。


    澹台摩立搖了搖頭,“蒙都將軍,我可不是讓你去送死的,而是要你帶領手下鐵騎戰敗摩羅國,讓我北明永遠消除這個威脅。另外,此次大曆國繼山陛下親自掛帥,我妹妹明月擔當大軍師。邊關之戰以他們為主導,一切聽命於繼山陛下即可。大曆國兵馬雖然強悍,但蒙都將軍也不能丟了我北明的顏麵,務必率領將士奮勇殺敵,讓大曆國看到我北明男兒也不是吃素的。”


    蒙都一愣,吃驚的問道,“怎麽,段~哦,繼山帝君親自掛帥?”


    澹台摩立點了點頭,“嗯,看來段琅對此次出征十分重視。朕覺得,他們或許~會一直打下去。”


    蒙都心中一怔,若有所悟的說道,“那~我北明大軍,是否聽命繼續跟隨?”


    澹台摩立想了想,“到時候看情形而定,務必及時上報戰事。朕相信那段琅不是魯莽之人,有我妹妹在,她不會讓我北明兒郎白白流血。”


    “末將得令!”


    澹台摩立接著說道,“大曆國的兵馬即將進入北明,現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還有一個重要事情,你要馬上去辦。”


    “請陛下降旨。”蒙都認真的看著澹台摩立。


    “不必降旨,這件事說出來也有些上不了台麵。你的任務就是~挑釁。你要馬上安排邊關軍卒,主動挑起事端。摩羅國將士向來心高氣傲,吃虧後絕不會罷休。到時候,可以損失幾名軍卒。朕立即昭告天下,摩羅國殺我邊關將士,我北明正式宣戰!”


    蒙都身子一挺,“末將明白,但不知道陛下,需要什麽時候動手?”


    “越快越好,等朕與摩羅交涉之後昭告天下還需要一段時間,正好段琅的大軍可以趕到邊關。”


    “末將遵旨,如果陛下沒有什麽其它吩咐,末將這就連夜返迴邊關大營,等候大曆國的兵馬到來。”


    “去吧,預祝蒙都將軍,馬到成功。”


    蒙都站起身,行禮而退。澹台摩立望著蒙都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激動。拿下摩羅國,對於段琅來說隻不過是打擊西越的前奏。但是對於整個北明來說,卻是近百年的渴望。如今有了大曆國的支持,北明終於可以主動反擊一次了。


    十幾日之後,北明與摩羅國邊界發生了摩擦。在一次巡守之中,雙方人員發生了交戰。北明二十幾名巡守人員被殺,原本安定的邊關頓時緊張起來。


    北明國都翔鹿城,國主澹台摩立向摩羅國提出了嚴正的交涉。但摩羅國卻指責是北明軍卒挑起事端,反而要求北明嚴格管製手下兵卒,否則他們絕不手軟。


    摩羅國的強硬姿態,引起北明各部族的震怒。就在各部族頭人紛紛上書之時,國主澹台摩立頒布旨意昭告天下,為了討伐摩羅國的惡行,正式向摩羅國宣戰。


    澹台摩立的主動宣戰不但讓摩羅國吃驚,更是讓北明各部族感到震撼。雖說各部族頭人上書譴責摩羅國惡行,但多少年來,北明都是被動的防禦,從未主動進行過攻擊。這一次,澹台摩立的詔書震撼著北明,也讓北明各部族看到了他血性的一麵。


    消息飛快的向天下各國傳遞,當陸慕得知北明要與摩羅國主動開戰,不禁驚愕之中感到一絲的迷惑。因為北明的實力,根本無法與摩羅國相比。澹台摩立主動宣戰,無異於拿整個北明的國運來當賭注。但是陸慕覺得,曾經抵抗住摩羅大軍侵襲的澹台摩立,應該不是這麽魯莽之人。這其中,陸慕認定必有陰謀。


    就在陸慕派出大批密探多方打探消息之時,段琅的大軍經曆了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北明與摩羅國邊界的城池。不但是大曆國兵馬到了,北明國君澹台摩立,也秘密來到了邊關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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