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山口,段琅命令劉旭升與崔誌亮雙方人馬同時挖土滅火,終於在戌時把大火熄滅。雙方合兵一處,看到段琅等人繳獲了這麽多戰略物資,劉旭升等人頓時歡唿起來。


    段琅命令埋鍋造飯,準備敞開了大吃一頓。軍卒們也彼此交流著,得知在長林峽穀損失了這麽多人,其中有不少親朋好友的軍卒,頓時難過的抽泣起來。


    夜色之中,有了眾多戰備物資,整個大軍敞開的揮霍了一把。篝火點燃,所有人喝著西寧烈酒又哭又笑。而段琅,則是段琅遠離了人群,站在一塊岩石邊眺望遠方。張如明坐在旁邊,手中還拿著一塊烤熟的馬肉。


    “段琅,你小子到底有沒有殺了趙卓峰?不會是跟兄弟們都商量好了,騙方丫頭的吧。”張如明一邊吃一邊問道。


    “我確實想殺了他,但代價太大。就算我能活著殺出來,恐怕向天他們至少要損失大半。放心吧老夥計,從小就跟毒蛇猛獸戰鬥,我比你更知道對什麽人不能有婦人之心。”


    “你小子少騙我,既然這樣為何不繼續追殺下去。”


    “別忘了咱們身後還有一個強大的對手,要想拿下五糧城,必須跟那個姓陌的拚糧草補給。況且咱們沒有攻城裝備,隻能把他們困死在五糧城。缺少了西寧大軍的支援,五糧城內的兵馬堅持不了幾天。再者說,即便老子追殺下去,趙卓峰無非就是損失點兵馬,糧草及輜重車隊絕對不會留給咱們。”段琅輕聲解釋道。


    張如明歎息了一聲,感慨的咒罵了一句,“麻痹的,以前老子獨來獨往逍遙自在。這天下死再多的人,跟老子屁關係也沒有。現在不同了,看到兄弟們戰死,我他媽真的很難過。”


    段琅看著跟以前有些不一樣的張如明,輕聲說道,“老夥計,以前我跟你一樣,都是為自己活著。但是現在,咱們必須考慮到兄弟們的生死存亡。就跟咱倆一樣,從當初看到你這個騙子就想抽你倆嘴巴,到現在你有什麽事,老子拚了命也得去救你。兄弟們選擇跟了咱們,就要扛起這份擔子。別說是你我,即便大熊當年帶我逃離,它也是拚了性命在保護我的安全。現在想來,一頭快餓死的大熊能闖入獵戶之家,這是何等的壯舉。野獸尚且如此,何況是人。”


    “操,有時候人還不如野獸。就像大飛,它絕不會背叛你,但人不一樣,父子兄弟尚能反目,別說是異姓兄弟。當然,咱哥倆除外。”


    聽著張如明這番話,段琅不禁想起了祖父段天涯。當年祖父最信任的人,往往就是出賣影者的內鬼。但這個內鬼到底是誰,段琅至今還沒有頭緒。


    段琅慘淡的笑了笑,“老夥計,明天返迴之後,我就派人送你迴曆都城。”


    “迴去幹嘛,建山那家夥天天忙的見不到人影,老子一個人悶的要死,還不如跟大家夥在一起熱鬧。”


    “這裏戰火紛紛,我擔心你的安全。”


    “怎麽,要嫌我礙事就直說,少來這套。”


    段琅笑了笑,“說實話,有時候我還真嫌你礙事,特別是現在。”


    張如明一愣,順著段琅的眼光,他才發現方妍站在不遠處,一直悄悄盯著他倆。


    “操,重色輕友,要走你走,老子先來的。”張如明鬱悶的狠狠咬了一口馬肉。


    段琅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向方妍走去。看到段琅過來,方妍有些局促的踢著腳下石子,掩飾的說道。


    “劉大哥他們都在拚酒,我嫌太吵了,想過來清靜一下。”


    段琅伸手握住方妍的小手輕輕一拉,示意跟他走,離死胖子遠一點。兩人走的一處僻靜之地,段琅說道。


    “死胖子耳朵豎的跟驢一樣,他要是聽到咱倆的悄悄話,保證明日一早整個大軍都能知道。”


    “哪~哪有什麽悄悄話,聽就聽唄。”方妍心裏緊張,卻故作大方的說道。


    “這可不像當初我認識的方妍,那時候你可不像現在的樣子。”


    “怎麽,我變了?是不是變醜了?”方妍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


    段琅微微一笑,“那時候你更像是一個假小子,有什麽說什麽,從不掩飾。但是現在~。”段琅故意停了一下。


    “現在怎麽了?”


    “現在~變得更加漂亮了。”段琅嘿嘿一笑。


    方妍這才明白段琅是故意在逗她,“去~!油嘴滑舌,肯定是明月那死丫頭教的。”


    方妍甜蜜的瞪了段琅一眼,身為女人,沒有人能經得住愛朗的稱讚。哪怕明知是假的,心裏也美的要死。


    “妍,今天我放了趙卓峰一馬。說實話,當時槍尖對著他咽喉之時,我真想殺了他。不過,這樣也好,我沒讓西寧侯絕了後,咱們跟他的恩怨也算一筆結清。下次再遇到之時,心裏也不必有什麽愧疚了。”段琅輕聲說道。


    方妍一怔,默默的點了點頭,“從小我就把侯爺當成至親長輩,沒想到會走的這一步。琅,如果爹爹知道,也會感謝你。”


    方妍說完,不禁羞澀的低下了頭。從她認識段琅,一直是以段大哥相稱,這一聲‘琅’,也代表了自己的終身歸宿。


    劉旭升等人都沒來打擾他們倆,雖說明日的事情很多,好多事還要請示段琅。但兄弟們都知道,這短暫的寧靜來之不易。或許明日太陽西落,又有很多人陰陽兩隔。段琅跟別的將帥不同,每一次他都是衝在最前方。主帥都不畏生死,兄弟們還有何懼。隻不過,即便段琅再厲害,沒人能夠保證他每一次都能夠全身而退。所以說,這短暫的愉悅,更加彌足珍貴。


    有了西寧大軍留下來的大批物資,大軍狂歡了一夜。段琅並不擔心西寧大軍會殺迴來,更不懼五糧城的人馬悄悄夜襲。段琅知道趙卓峰經此一戰,即便手中還有眾多兵馬,但整個大軍士氣低落,沒有膽量再來跟他們一戰。至於五糧城方向,大飛已經在半道上留守。即便大飛在睡夢中,有大軍經過也逃不過它的耳目。


    次日一早,段琅先召集眾將領商議了一番。經過商議,眾人決定不強攻五糧城,而是守住兩側城門,把陌坤等人困在裏麵。劉旭升離開的時候,老知事陳田與相鄰們早已把糧食帶空。隻要堅守個五六日,段琅相信陌坤自會主動出城迎戰。至於惠寧城及藍湖城那邊,段琅巴不得他們派兵救援。


    經過了大半日的時間,段琅大軍重新迴到了五糧城。令段琅等人意外的是,此時的五糧城居然是一座空城。陌坤的大軍,早已經不知去向。


    段琅兵不血刃的接管了五糧城,劉旭升馬上派人去三十裏外的山林,尋找陳田及眾多百姓迴歸。他們有了西寧十萬大軍備用的糧草,省吃儉用最起碼能夠堅守二十來日不需要再尋找糧食。


    府衙之內,段琅等人正商議著下一步計劃,就看到周武匆匆的走了進來。


    “段帥,有些不妙,城內所有井口都被投入殘屍和髒物,根本無法飲用。經過搜尋,隻有三口井水沒有髒物。但是~!”說到這周武一頓,臉上顯出悲憤之色。


    段琅一愣,“說,怎麽了?”


    周武狠狠的砸了一下拳頭,“二十幾個口渴的兄弟喝下井水,當場毒發身亡。”


    “什麽?”段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走,去看看。”


    段琅與張如明等人急忙走出府衙,跟隨周武巡視了一圈。果不其然,除了三口井水沒有投入髒物,基本上全城的井口都不能飲用。即便是這三口井,還被投入了不知名的毒藥,看似幹淨,實則比髒井更加可怕。


    “狗日的陌坤,他這可是絕戶計。曆朝曆代即便外敵入侵,也不會做出封井的舉動,他這比屠城更可恨。”劉旭升憤怒的罵道。


    要知道城池中打一口井可不容易,特別是遠離河水溪流的城池,井口就是百姓的命。再者說,即便是汙染了井口,無非是汙染一時,還可以重新淘井。隻不過,陌坤的這種行為,令人非常惡心。


    段琅聞著井口的惡臭,當即吩咐道,“馬上派人進行打撈,所有井口,重新淘水。在沒有進行測試之前,任何人不得飲用。另外,派出一支人馬去附近溪流背水,務必保證人和馬的正常飲用。”


    段琅吩咐完,迴頭看著張如明,“老夥計,看來你還真不能走。咱們大軍之中有廚子,有木匠鐵匠和瓦匠,唯獨缺少的就是郎中。”


    “放心吧,這事交給我了,迴頭我在百姓中找幾個幫手,咱們必須培養自己的醫官。”


    段琅點了點頭,他發現自己的這支隊伍,缺少的東西太多了。以前隻覺得人馬強硬,有了精良裝備就很完美。現在看來,這支大軍還得重新配備一下。幾個人正商量著,就看到一名兵衛跑過來報道。


    “稟報大人,城外來了一名自稱偵辯司的人,說是找段帥有京都急報相告。”


    “偵辯司?”段琅一怔,“快,把人帶過來。”


    段琅知道京都現在無法與他傳遞消息,真要是有什麽急事,也隻能通過南部有些城池還沒破壞掉的偵辯司密衙來傳遞。但偵辯司不是兵部,段琅首先想到的,就是昱寧帝的身體狀況。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那位神秘的槐大人,還有什麽急事向他轉告。難道說,昱寧帝~駕崩了?


    段琅心頭一震,昱寧帝真要在此時出現意外,這對整個戰局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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