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內,衛侗驚恐的看著昱寧帝,不明白為何會惹得昱寧帝龍顏大怒。衛侗不敢詢問,謹慎的站在一旁。他知道相國於禁剛剛離開,昱寧帝這次的發怒,肯定跟於禁有關。


    昱寧帝急促的喘息了幾聲,強壓著怒火招了招手,“朕累了,扶朕去暖閣。”


    衛侗一聽,慌忙的跑了上前,小心的扶起昱寧帝。出了上書房,昱寧帝走的很慢。看著園子裏晚秋的落葉,昱寧帝心中不免感慨萬千。如果當年他不來爭奪這個大位,或許現在正與兒孫們共享天倫之樂。而自己的身體,也不會變成這樣。登上至尊又有何妨?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昱寧帝寧可選擇去做一個逍遙王爺。


    “衛侗~!”昱寧帝輕聲喚道。


    “老奴在。”


    “朕問你,如果朕現在殺了於禁,這天下~會如何?”


    衛侗身子一哆嗦,隻覺得嗓子眼被什麽給堵住一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怎麽,你怕了?”


    “不不,老奴願為主子肝腦塗地。隻要主子一聲令下,老奴會第一個衝上去。”衛侗趕緊表著忠心。


    昱寧帝手搭在衛侗的肩膀上,輕歎道,“殺一個人容易,但讓朕的天下正常運轉非常難。上至朝堂下到各地都府衙門,恐怕會變得人心惶惶不知所措。更有那西寧侯,還在蠢蠢欲動。朕還是老了,已經不複當年的魄力和殺氣了。”


    “主子不老,隻是一時身體不適,修養一段時間就會調整過來。”


    衛侗心中稍定,聽昱寧帝的意思,舉起的這把殺刀又放了下來。


    昱寧帝沒再說什麽,心中卻考慮著這大夏的天下。他是大夏之皇,一言九鼎,加上北部大營的收迴,皇室的集權又增加了一道籌碼。於禁的舉薦,反而提醒了昱寧帝。這天下財權,決不能落到外人手裏。


    戶部侍郎周穀豐年老體邁,確實不適合再擔任這個位置。但昱寧帝想來想去,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滿朝文臣這些待選者,幾乎都是於禁的班底。昱寧帝心中不禁有些苦澀,為君十七哉,居然找不出幾個能信得過的臣子,這豈不是很可笑。


    正慢巍巍走著的昱寧帝忽然腳步一停,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想到了一個人,雖然這個人不太合適這個位置,但昱寧帝對他卻非常信任。這個人就是身在北明的上官玄悟,昱寧帝覺得除了讓上官玄悟執掌這天下財權,別人他誰都不放心。


    “衛侗。”


    “老奴在。”


    “迴頭你去槐那裏,問問上官天師那邊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迴來。讓邊關催促一下,就說朕還等著他來祈福呢。”


    “諾,伺候完主子,老奴這就去問。”


    主仆二人說著,來到了暖閣。衛侗先是傳太醫來此把把脈,看看這幾日怎麽調理。忙完之後,衛侗告退去了偵辯司。


    北明國都,翔鹿城,一家不起眼的雜貨店內,段琅與韓風也正在聊著。


    “七叔,明月公主外嫁之後,您有什麽打算?”


    “怎麽,想讓我迴去?”韓風問道。


    “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這大夏的朝堂就要動蕩。至於今後該怎麽走,我也需要七叔的指點。”段琅確實有了讓韓風跟他迴大夏的打算。


    “少主,在計謀上,三哥周廣記比我強。大夏我肯定是要迴去的,但不是現在。明月一走,北明這邊還有好多密站我要先處理好。另外,也可以把北明這邊作為一條備選退路。大夏朝局變幻莫測,一旦發生什麽不測,還可以暫時退到北明。”


    “七叔,你說有沒有可能,在合適的時機擊殺於禁。”


    韓風被段琅突然拋出的這個話題問的一愣,“段琅,千萬不可魯莽行事。段氏影者的血海深仇,於禁隻是主謀之一。在這些人之中,當年的內鬼最可恨。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不要觸碰於禁。一旦打草驚蛇,後果非常嚴重。”


    “放心吧七叔,我隻是想想而已。明日議和盟約就可以擬定完畢,或許一兩天我們就要離開北明。但不知~明月什時候離開?”段琅猶豫著問道。


    韓風感歎的說道,“段琅,身為皇室子女,有時候也身不由己。明月這孩子天生聰慧,但心中對北明的那份執著太深。這件事,你就不要去想了,還是多考慮一下大夏那邊的事情為好。”


    韓風也看出段琅和澹台明月之間,已經超越了一般的友誼,他不想讓段琅陷的太深,畢竟兩人之間有著巨大的鴻溝。更何況澹台明月即將外嫁,再執著於相思隻會對段琅不利。


    段琅很想問問明月的情況,卻發現韓風故意繞開這個話題。眼看著時辰不早了,晚上還要去宮中赴宴,段琅也沒心情在聊下去,隻好起身告辭。


    官驛之內,張如明美美的睡了一覺,要不是晚上北明國主設宴款待,估計他能睡到早晨雞打鳴。


    李建山也迴到了驛館,議和盟約都有完整的文本,隻要不觸及雙方的利益底線就好。李建山哪有心思聽這些,哈氣連天的光點頭了。反正這盟約還得帶迴大夏京都,由陛下加蓋玉璽才算正式生效。


    幾個人換洗一新,劉旭升崔誌亮二人列好了儀仗,在北明官員的引領之下去了北明皇宮。


    禦花園內張燈結彩燈火輝煌,澹台宏石坐在主座之上,左側是太子澹台流蘇,右側則是公主澹台明月。旁邊的桌次是朝中的大員,他們今晚是專門來陪同大夏使節的。


    “報~大夏使節上官玄悟欽差到~!”一名值守太監高聲唱報。


    澹台宏石看了看左右,略一沉思,道,“明月,你就代父皇去迎接一下吧。父皇聽說使節一方對議和條約答應的很痛快,這都是你的功勞,正好去感謝一下。”


    “兒臣遵旨。”澹台明月站了起來,微微躬身致謝,轉身向禦花園門口走去。


    澹台明月的出現,讓張如明等人都很意外。特別是段琅,還以為這兩日明月會躲在香閣裏哭呢。


    “明月,你怎麽來了?”段琅驚喜的問道。


    “段哥哥,這裏是我家啊,怎麽,我不能為你們接風洗塵啊。”


    “可是~!”段琅愣住了,他從澹台明月的臉上,居然看不出一絲的痛苦之狀。


    澹台明月苦澀的一笑,“段哥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既然抗爭不了,那就為了我北明的美好,明月隻能接受。好了,父皇還在等著你們呢。走吧。”


    澹台明月不想在糾纏此事,她怕說下去,自己會認不出當場哭出來。澹台明月微微一欠身,在前麵引路。張如明暗歎一聲,多好的姑娘,居然讓那個醜貨給霸占了。與其說是兩國聯姻,倒不如說是弱國的屈辱。


    張如明帶著李建山段琅來到了禦花園,劉旭升等人則是隻能在外麵等候。禦花園內,澹台宏石熱情的招唿著,並給張如明引薦了一下太子澹台流蘇。


    北明的諸位大員也讓前客套了一番,眾人紛紛落座。這種宴請主要是表達一種尊重,張如明也想早點完事趕緊迴去。幾個人正等著開席,就聽著禦花園外麵唱報。


    “摩羅國太子武巴圖~到~!”


    張如明心中一驚,心說這混蛋怎麽來了?澹台宏石看了看張如明,客氣的說道。


    “上官使節請勿怪罪,原本今晚是為使節一行接風洗塵。怎奈昨夜摩羅國太子那邊出了點小狀況,所以,本皇就邀請了他們一下,也算是一並為武巴圖太子壓壓驚。正好,你們大夏與摩羅國關係也不錯,可以認識一下。流蘇,你代父皇去迎接武巴圖太子。”


    澹台宏石吩咐完,北明國太子澹台流蘇答應一聲,站起身向外走去。


    “呃~,認識一下?。”張如明心說還認識個屁,見麵非打起來不可。


    張如明看了看李建山段琅,心說這可咋辦。看著張如明慌張的樣子,段琅小聲說道,“怕什麽,知道是你幹的又能如何。”


    李建山也跟著說道,“大人,咱們來個死不認賬,他還能咋地。大不了,咱們再打一場。”


    “對對,死不認賬,黑燈瞎火的他也看不清是誰,老子啥也沒幹過。”張如明咳嗽了兩聲,給自己壯了壯膽。


    不大一會兒,澹台流蘇引領著武巴圖來到了酒宴。武巴圖頭上裹的跟粽子似的,鼻子上還貼著摩羅國特製的膏藥。他的身後,跟著兩名五大三粗的護衛。


    看到澹台宏石,武巴圖鼻音濃重的質問道,“澹台國主,不知兇手找到沒有?本太子在你的國都遭人暗算,如果不給在下一個說法,這可是對我摩羅國的羞辱。”


    澹台宏石眉頭微皺,淡淡的說道,“武巴圖太子,本皇會給你一個明確答複。不過今晚不提此事,來來來,我先給你們引薦一下,這位是大夏國使節上官欽差。上官使節,這位就是摩羅國太子,武巴圖殿下。”


    張如明捂著腮幫子,一副牙疼的模樣,嘴裏嗯嗯了兩聲就趕緊坐了下來。段琅看到武巴圖,差點沒笑出聲。這家夥那身材長相,簡直就是另外一個張如明。難道說,張如明這家夥還有摩羅國的血統?不會他也跟摩羅國皇室有關係吧。


    武巴圖憋了一肚子火,哪有心情搭理什麽大夏使節。武巴圖瞟了一眼,正準備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但這一眼下去,武巴圖頓時愣住了。


    “是你!”


    “呃~什麽是我不是我的,趕緊坐吧,等會菜都涼了。”張如明捂著腮幫子目光躲閃恨不能把頭低到果盤上。


    “你這個混蛋,終於讓老子找到你了,今天我看你往哪跑。巴烈,把這混蛋給我拿下!”


    武巴圖一聲吩咐,身後左側壯漢一步跨了上來。他這邊剛要伸手,早已準備好的李建山一拳打了出去。壯漢看到李建山拳頭打來,胳膊一架,硬接了一拳。但這一拳打到胳膊上,壯漢的身軀連顫都沒顫。名叫巴烈的護衛目標依然是張如明,大手一伸就要抓住張如明的脖領子。但是,他的手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段琅抓起一把割肉小刀,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不想死,就給老子滾~!”段琅目露兇光看著巴烈。


    雙方的交手隻是一刹那的光景,禦花園的護衛都在遠處,等他們反應過來,段琅已經控製了局麵。澹台宏石等人吃驚的看著武巴圖和張如明,澹台宏石身後閃出一人,高聲怒喝。


    “大膽,在吾皇麵前不得放肆,都給我住手。”此人說著一招手,侍衛頓時把武巴圖和張如明等人圍了起來。


    澹台宏石也有些震怒,目光威嚴的看著武巴圖,“怎麽,你們摩羅國真是不把我北明放在眼裏,在本皇的禦花園居然說動手就動手。武巴圖,你這是在欺我北明無人嗎。”


    北明的大員們都憤怒的看著武巴圖,不管怎麽說,他們看到的是武巴圖下令讓護衛動手,至於什麽原因,沒人去關心這些。畢竟武巴圖的行為,已經觸及了他們的底線。


    張如明心中一動,站起身說道,“小小的摩羅國算什麽東西,居然敢在澹台國主的禦花園鬧事。老子今天就告訴你,我大夏已經與北明簽署盟約,你摩羅國再敢囂張,小心我大夏聯手北明滅了你。澹台國主,這樣的小醜,幹脆趕出去,省的看著鬧心。”


    張如明的一番話,猶如給北明眾大員喝了一碗雞血湯,情緒頓時高漲起來,紛紛指責武巴圖的不是。


    武巴圖恨的牙都要碎了,“哇呀呀氣死我也~,王八蛋,今天不殺你,老子誓不為人。”


    澹台明月也看不下去了,啪的一拍桌案,“大膽,再敢放肆,給我全部拿下!”


    張如明更是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接口說道,“明月公主,別為這種小人生氣,迴頭我來修理他就行。長得這麽醜,居然還好意思來提親,我都替他臊得慌。”


    武巴圖肺都要氣炸了,瞪著發紅的雙眼看了看澹台明月,又看了看國主澹台宏石,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看樣子,從頭到尾就是個陷阱,北明和大夏根本就是聯起手來羞辱他們摩羅國。


    “好好好,不要以為本太子身在北明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別忘了,我摩羅國還有二十萬大軍屯兵於邊境。隻要本太子受到傷害,他們就會踏平北明。”武巴圖真是被氣瘋了,越想越覺得自己挨打是北明和大夏故意為之。


    澹台宏石慢慢的站起身,雖說他年事已高,但虎威猶在。澹台宏石怒視著武巴圖,威嚴的說道。


    “你這是在威脅本皇嗎,剛才的話,你敢再說一遍!”


    在澹台宏石的怒視之下,武巴圖頓時驚醒了許多。這裏可不是他們摩羅國,真要是激怒眾人,他的腦袋真不一定能保得住。


    “澹台國主~我~我隻是不明白,你們為何要袒護行兇之人。難道,我摩羅國就好欺負嗎。”武巴圖色厲內荏的說道。


    澹台宏石眼睛一眯,“你什麽意思,本皇何時袒護行兇之人了?”


    武巴圖伸手一指張如明,“昨夜偷襲本殿下的就是他,拋開你我兩國的恩怨不提,今天本太子跟他絕對沒完!”


    武巴圖說完,澹台宏石等人頓時吃驚的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張如明。


    (這兩日事情多點,更新的有點晚,請大家諒解。祝福大家,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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