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做夢都沒有想到,那群像綿羊一樣溫順的普通玩家,在被徹底激活後,竟也能像星門一樣,開始決定自己的生死了。


    這不合理啊。


    小海記得,王棟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隻有四五個人站起來質問,反抗,而且其中不乏有高戰力玩家挑頭。


    這幾個人想反抗,卻沒有得到底層玩家的任何迴應,他們在樓上被殺的時候,下麵的人隻靜聽著,毫無反應。


    就一如那位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她不隻向老劉求救過,還向更多人求救過,幾乎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每天在遭遇些什麽,但等來的都是想救而不敢,或是幹脆無視……


    大部分人都覺得,此星門裏有這麽多人,隻要自己老老實實的,表現得毫無存在感,那危險就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不就是要交點租嘛?那給了不就完了嘛?反正總還能有盈餘……


    也正是因為這樣,後來進入的那些高戰力玩家,就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選擇跟王棟同流合汙,沆瀣一氣;要麽選擇堅持自己的底線,既然管不了,那就單幹……但這樣的人,往往被王棟等人視為威脅,在暗中觀察後,基本都除掉了。


    所以,在小海等人的印象裏,這群被管控的玩家,其實就是一盤散沙,就是一盤各有顧慮,各有牽掛的人。他們早都在殘酷的生活中練就了隱忍,喪失了對抗的勇氣。


    但現在,這盤散沙突然變成了一個拳頭,且直直悶在了小海等人的臉上,把他們徹底打懵了。


    任也的喊話得到了迴應,周遭二十多名被管控的玩家,竟無一人看熱鬧,全都瘋了似的,用自己不算強的神異,阻攔小海,可勁的往他們身上招唿。


    這tm是怎麽了?!


    明明還有幾個小時就結束了啊,這群人為什麽突然就轉性了?


    這對於小海來說,有些過於震撼。他想不通,也不知道……這些人早都不再是剛開始進來時的模樣了。他們足足被欺負了二十天,他們也已經跪下過無數次了,可最後卻發現,在最後一天,王棟等人都不準備讓大家有任何收獲。


    他們之前不敢反抗,怕死,這是人之常情,因為外麵還有家人,還有種種掛念。


    直到,他們看見有一個小子,竟砍瓜切菜一樣,一個人打散了十二名高戰力玩家。


    這迴他們看見了掀桌子的希望,積攢了二十天的憤怒,瞬間就化作了勇氣。


    ……


    神殿區的街頭上。


    小海等人想要突出重圍,最後卻發現自己根本辦不到。慌不擇路間,他們被逼到了一條陰暗的胡同內,兩頭全是人。


    這一迴,輪到小海他們是一盤散沙了。麵對兩側逼迫而來的普通玩家,竟沒有一人敢帶頭先往外衝,因為出頭鳥必死,誰先衝,誰就等於是在幫別人爭取機會。


    大家湊在一塊,是因為局麵可控,且風險低,利益高。


    現在局麵失控,風險高,也毫無利益可言,那還談雞毛兄弟姐妹啊,大家心裏想的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怎麽個事兒,還要比劃比劃啊?”


    任也肩扛人皇劍,笑嗬嗬的出言問道。


    “咕咚!”


    話音落,一個受了傷的男子,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嘎巴溜脆地喊道:“挨打立正,我錯了!但我也是沒辦法啊!我不跟著王棟,就要被暗中整死……我是被逼的啊!”


    “去尼瑪的,你主動殺人也是被逼的?”站在老楊頭旁邊的中年,厲聲喝問道:“你強迫女人陪你睡覺,也是被逼的?!”


    “我tm對天發誓!”那男子舉起三根手指:“王棟他們強迫女人了,但我沒有。我……我睡的,都是她們晚上自己來的,其中有一個進門就給我按住了,非說自己以前是學笛子的,你說這怎麽拒絕嘛……!”


    任也擺手衝著身後的普通玩家喊道:“大家給我個麵子,先別吭聲,聽我說兩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咱們來這兒,是為了做任務,為了求財,求提升,我覺得徒增殺孽……不好。”


    眾人看了他一眼,心說,你剛才一劍砍兩條腿的樣子,可不像是一位佛家弟子啊。


    “小兄弟,你帶的頭,俺們聽你的。”


    “那你說咋弄!”


    “……!”


    大部分人對任也是服氣,感激,這小子戰力強,而且還不壞。


    在這個星門裏,不壞,就已經是非常珍貴的品格了,個人能力越強越珍貴。


    還有一小部分玩家,對任也談不上感激,也談不上喜歡,但卻有畏懼。


    任也邁步上前,衝著小海等人說道:“很簡單,跪下,掏錢,買命。”


    小海這邊算上他自己在內,還剩下七名高戰,大家聽到任也的話,都感覺這個用詞很熟悉,想要反駁,卻根本開不了口。


    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但凡敢多說一句,那二十多人就會衝上來,對著自己這幫人的臉踹,並喊道:“就你話多,就你話多!”


    “咋弄,海哥……?”有人低聲問了一句。


    “媽的,不給馬上就要被弄死,你說怎麽辦?”旁邊那位率先跪下的男子,立馬舉手喊道:“行,我認了,我掏!”


    他表現得最為幹脆利索,頭腦清明得令人發指。


    “嘩啦啦!”


    一枚枚籌碼,星源,全部從意識空間內飛了出來,零散的擺在了地麵上。


    眾人看到這一幕,瞬間眼神炙熱。


    有一人帶頭,其他人便也不再堅持,紛紛效仿這男子,將自己這二十天內的積累,全部拿了出來。


    任也邁步走過去,低頭掃過地麵上的籌碼,突然停在了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身邊:“你這數量不對啊!”


    “啊?!”


    “啪!”


    任也抬手就是一個嘴巴子:“二十天,連搜刮帶搶,你就這點存貨?!糊弄鬼呢?”


    中年咬了咬牙。


    “算了,我不要了。”任也抬劍。


    “別別,大哥!我再找找!”中年立馬擺手,稍稍等了一下後,便從意識空間內又拿出了三萬多籌碼:“這迴真沒有了,全在這兒了。”


    任也不是沒有計劃的“打劫”,他自從答應幫老劉搞籌碼之後,心裏就有了詳細的計算。


    在這個星門內,每個玩家有多少星源,是不太好估計的,因為這要算上自己本身的存款。但是,籌碼數量,隻要稍微計算一下,就能有一個大概的平均數值。


    一般的普通玩家,在每天都正常做任務,很少擺爛的情況下,那二十天差不多能攢出來六萬左右的籌碼。這還是算上被剝削,且偶爾去賭博場所消費的行為。


    而高戰力玩家,因為任務概率比較多,比較完整,他們拿到的獎勵是要高些一些的。再加上平時搶劫、剝削,那他們的籌碼數量,至少是普通玩家的一倍多。


    那也就是十二萬左右。當然,也可能會數額更大,或更少,因為他們平時也會去賭博場所消費。


    很快,地麵上的星源,籌碼,已經快要摞成一個小山了。


    “你就三萬多星源?”任也衝著最先跪地的那名男子問道。


    “對,我真就三萬多。”那人迴:“我在外麵很窮的,不然也不會來ss級星門冒險。這幾天賺的星源,也在王棟那兒買了一個道具,他們都清楚的。”


    任也聽到這話,隻冷笑一聲,沒再理他。


    轉過身,看向身後二十多名普通玩家,任也話語簡潔:“我這個人最講理,桌子是大家一塊掀的,那咱們得平分收益。”


    眾人萬萬沒想到,任也能說出平分二字。說白了,沒有他帶頭,絕對不會有這麽多人一塊響應,而且主戰力也是他。


    “我隻要這七個人的籌碼,剩下的星源一分不拿,你們大家按份分,行不?”任也衝著眾人開口詢問:“包括外麵沒死的那兩個,籌碼和星源,我都不要了,怎麽樣?”


    二十多名普通玩家,相互愣了一下。


    “你……小兄弟,你挑的頭,真的星源都不拿嘛?”有人不敢置信地詢問。


    “對啊,你多拿點,沒關係的。”楊老頭也立即說道:“沒有你,俺們這群人,都被洗一遍。”


    “他們有很多籌碼、星源,都是從你們身上搶的,我在全拿走,那不就等於,我也跟著搶了嘛?”任也停頓一下,輕笑道:“這樣幹,對我的職業口碑會造成很惡劣的影響。你們不用管我,我就要籌碼,沒問題,咱就分錢。”


    “行,他們的籌碼都歸你。”


    “都給你了!”


    “……!”


    但凡不是傻子,就沒人會在籌碼的問題上多猶豫一秒。對於大部分的普通玩家而言,到手的星源,就是最硬的貨幣。


    “嘩啦啦!”


    任也不再廢話,抬手間,便用意識空間收走了密密麻麻的籌碼,並且喊道:“他們隻掏三四萬星源的,那絕對不能答應。這二十天收益都不止如此,更何況,他們還在殺人搶劫呢。往死裏摳,每人交夠七萬星源買命,如果沒有,就拿道具頂。”


    “小兄弟,你的頭腦簡直太靈活了!”楊老頭身邊的中年,立即豎起了大拇指。


    “嘿嘿!”


    任也一笑,突然單手提起小海:“走吧,咱倆旁邊聊聊。”


    “?!”


    小海懵了。


    “聽說你……後門緊致得很啊?!”任也露出了變態一般的笑容:“也不知,我這滬上第一槍,能否與你一戰。”


    小海愣了一下,低聲道:“兄弟,兄弟……你隻要留我一命,都……都行。”


    三分鍾後,旁邊的一間廢棄樓房內。


    任也低聲問道:“王棟曾經搶過一位,拿黑色稀有道具的玩家,這事你知道嘛?”


    他單獨找小海,是因為老劉曾經告訴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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