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是四進宮了,對坐牢相當有經驗。在我看來,勞改隊裏要想混得好,有三條秘訣離不了,第一,密切聯係領導和管教,投其所好,背靠大樹好乘涼;第二,拉攏事務犯,小恩小惠收買靈魂,為我所用;第三,學會挑撥離間,製造矛盾,渾水摸魚。

    為什麽這樣說呢,原因很簡單,首先,監獄的民警也是人,不可能不食人間煙火,隻要善於觀察,很快就會發現他們的個人愛好和脾氣秉性,有的人,見麵勤打招唿多問好,就可留下好印象;關鍵的領導,實權在握,必須靠糖衣炮彈拿下製高點,獎懲減刑假釋才能與自己有緣;監獄裏的大領導,重大立功、減刑假釋、關禁閉一句話定天下,直接關係你的命運,如果有條件,那就得下大力氣攻克難關。其次,監獄民警不可能直接管理服刑人員,沒有那麽強的警力,也沒有那麽大的精力,這樣就誕生了一個特殊的犯群階層——事務犯,事務犯並不是根據犯罪性質、實際能力、學識水平和刑期長短等硬性條件選拔設立的,而是分監區領導和管教說了算,民警用你,那就是信任你,說明你在做人和能力方麵比別人強,說明了就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性也不行。事務犯既不幹重活、苦活、累活等體力活,獎勵減刑假釋還排在最前頭。因此,事務犯不少是牢頭獄霸,甚至比牢頭獄霸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當一個事務犯必須具備一定的經濟實力,不然說話沒有任何分量不說,保住自己的職位也很困難,這正應驗了這樣一句話:有錢才是硬道理。事務犯按等級可分積委會成員、大組長、小組長、監督崗等,他們的權力從上到下依次遞減,在每周一次的周評會議上,向民警匯報每個服刑人員的改造表現。對犯人來講,其利害關係可想而知。事務犯大多是老油條,善拉關係,好搞陰謀,素質高的不多。對這些人,隻需幾盒煙、一兩頓好飯、幾瓶飲料、夥吃夥喝或結成幫派,就可保你安全無虞。在平時的管理中,民警主要靠事務犯和耳目掌握情況,但是從本質上來講,任何犯人都是不可相信的,事務犯和耳目總是利用自己與民警的特殊關係,使用無中生有、添枝加葉或張冠李戴等手段,打擊別人抬高自己或排擠異己鞏固自身的地位。同時,到了利益相關的時候,犯人之間也會相互打小報告、挖坑,都希望別人被扣分、關禁閉,自己拿獎勵好減刑。在這種情況下,最好是看準方向,製造矛盾,挑撥離間,坐收漁翁之利。

    有了這些了解,我對監獄的情況洞若觀火,無論幹部,還是同犯們,一舉一動都處在我的顯微鏡之下,我知道他們的所思所想,然後根據個人所需做出決策,投機取巧,遊刃有餘。最初,我混得很舒服,兩盒煙讓小組長喜笑顏開,一條煙讓積委會副主任把我當成鐵杆哥們,下隊兩個月就拿成績,三個月就當上了小組長,半年就混到了大組長的位置上,甚至年底還進了積委會,成了勞動委員。但是,不久就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勞改隊裏狼奔豕突,在我看來,大家要麽狼狽為奸,要麽狼心狗肺,一句話,唯我獨尊,利益第一。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已經當上勞動委員的我,又故態複萌,玩起強者為王的遊戲。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力,我對不服從自己管理的同犯實施報複,有時向幹部打小報告,借刀殺人;有時幹脆慫恿其他犯人借機發難,群起而攻之;如還征服不了對手,我就召集死黨把他騙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一頓暴打。同樣,對沒完成任務的人,我也不會手軟,我把第一次坐牢時幹部管理犯人的方法都用上了,完不成任務就打,打一次解決不了問題,就層層加碼,直到完成任務為止。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是我的管理邏輯。我們外出挖電纜溝的時候一個叫龍雨生的小夥子,雖然已經二十出頭,但人長得非常瘦小,挖電纜溝總是完不成任務。他一個人完不成任務,就會拉整個分監區的後腿,分監區在評比時名次靠後,不僅領導和管教獎金少,還會感到臉上沒麵子。同時,監獄給我們分監區的獄政獎勵名額也就較少。這件事本來對我影響不大,但是作為勞動委員我覺得自己有能力做好這件事。於是,我開始行動。第一次,我和他們的小組長商量,隻讓他吃半個饅頭,不給菜,喝涼水。他嘴上雖然沒說什麽,但心裏很不服氣,我一看他的臉色就明白了一切。我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他:“雨生,怎麽不高興?”

    他聽我這樣問,眼圈都紅了,說:“狗日的,不讓我吃飽飯,怎麽幹活?本來就幹不完,這樣整人我能幹完也不幹了,反正我也拿不上成績。”

    “為什麽不讓你吃飽飯,是誰不讓你吃飽飯的?”我假惺惺地問他。

    “組長,他說我沒完成任務。”龍雨生氣憤地迴答。

    “還能吃多少,我去給你找一找?”幹體力活饅頭本來就不夠,實際上早吃光了,我這樣做隻是想刺激一下他的食欲。

    “現在還有嗎?”龍雨生餓得夠嗆,眼睛猛地一亮,用懷疑的口吻說道。

    “我看看去,不過,下次可別再完不成任務,不然你們組長不會放過你的。”我故意提醒他。

    “他要是再不讓我吃飽,我就不幹了!”龍雨生生氣地迴答。

    我聽後,心裏一陣冷笑,心想咱們騎著毛驢看唱本——走著瞧,你小子還給我賭起氣來了,我不信連你這個小毛賊還收拾不了。我轉了一圈,裝作很失望的樣子告訴他:“都找遍了,連一塊饅頭都沒有,你下午把活補上,我晚上讓人多給你打一個。”

    龍雨生屬於那種沒有骨氣的男人,要是我,咬咬牙,下午說什麽也要把自己的任務完成,因為,事情明擺著,完不成任務就要挨收拾。但是,龍雨生不知是在困難麵前膽小畏懼,還是沒看透自己麵臨的形勢,也或想和人對著幹,這天下午,真的在那兒磨洋工。組長過去說他,他說自己沒吃飽,沒有力氣幹活。組長把我請過去,我問他:“為什麽不抓緊時間完成任務?”

    龍雨生用眼睛瞪著他們組長迴答:“他不讓我吃飽,我哪有力氣幹活?”

    我笑了笑告訴他:“這件事我已經給管教匯報了,首先是你的過錯,沒完成任務就要受到懲罰,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誰還幹活呀?組長不讓你吃飽飯,也是管教的意思,如果你今天下午再完不成任務,可能就不是吃飽吃不飽的問題了,很可能就是有沒有飯吃和關禁閉的大事情了,你這不是抗拒改造嗎?”

    “我有多大勁就出多大勁,幹不完我也沒有辦法。”龍雨生拿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晚上收工時,龍雨生的任務比上午落後的更多。於是,我立即讓人更新他。他端著碗等著打飯,組長立即帶著兩個人把他送進嚴管組。這天晚上,龍雨生不但沒有吃上一口飯,喝上一口湯,就是想喝涼水也得打報告,不經我同意也不行。而且,要不是看在第二天還要幹活的份上,他很可能早殘廢了。第二天早晨,我一個人過去問他:“今天能不能完成任務?”

    他一聽就給我跪下了:“花哥,救救我,隻要讓我吃飯,我保證完成任務。”

    “好吧,思想端正了,什麽事都好辦。男人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完,我就領著龍雨生來到打飯的隊伍前麵,告訴打飯的人:“給他打兩份,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是我的。”

    “好,來啦。”打飯的人爽快地答應道。

    “大組長,我一個人的就行了,我不能吃你的飯。”龍雨生著急地說。

    “不用客氣,吃飽了才能好幹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從此,龍雨生每天都能按時完成任務,還成了我的鐵杆追隨者。這件事讓我更加確信,人的潛力是巨大的,關鍵是看你如何開發。

    如果說龍雨生這種身體瘦弱、頭腦簡單的人比較容易對付的話,那麽像劉鯤鵬那樣身體強壯、腦袋靈活的人就不太好駕馭。這小子大學畢業,一表人才,因為挪用公款被自己的老板送上了法庭,到監獄服刑後還有家人把關係網鋪到了監獄,平時在監獄裏基本上不求人。不過,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不知道韜光養晦和槍打出頭鳥的人生道理。劉鯤鵬以為自己既有關係又有錢,不把任何同犯放在眼裏,我讓他幹活,他表麵上答應得還可以,但一到背後就說我的壞話,甚至還在他的關係民警那裏告我的黑狀。說實在話,以我個人的經曆,對付這種人綽綽有餘,但我不想直接出麵,而是采用了迂迴包抄的做法。我先是使用離間計,在他和另外三個也有關係的同犯間製造矛盾,讓他們互相殘殺。等劉鯤鵬四麵楚歌的時候,在使用敲山震虎之計,給他戴上緊箍咒,使他乖乖地拜倒在我的腳下。

    製造矛盾非常簡單,一是無中生有,二是添枝加葉,幾番滾雪球,他們就鬧的不可開交。我沒有想到,自己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讓田自青、劉神仙、阿果三個壞小子與劉鯤鵬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一天晚上,大家正在看電視,田自青他們三個人告訴我準備給劉鯤鵬緊緊皮。我嚴肅地告誡他們:“怎麽,你們想蹲押號了?”

    劉神仙迴答:“那有什麽,三對一,大家都有關係,還說不定誰去呢。”

    “他可是眉毛長的很呀,還是謹慎點為好。”我給他們每人發了一支煙,說道。

    “我們都想過了,現在不給這小子點顏色,將來更不得了了。”阿果躍躍欲試。

    “行,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好哥們有兩下子。記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早點說。我們要提高警惕,保衛自己。”我的話一出口,他們三個便大笑起來。

    此後,我去看電視,他們開始行動。田自青以有人找為借口,把劉鯤鵬叫到監舍樓的後麵,三人將劉鯤鵬摁倒在地,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不過,這件事還是很快被管教知道了,甚至還有人捅到了監獄領導那裏。三天後,他們四人一起被關進押號,並受到了以下處罰:關禁閉十五天,嚴管一個月,取消當年的成績,一年內不報請減刑,停止接見半年,停止撥打親情電話一年。以當時的情況衡量,他們等於每人加刑一年。

    對付同犯容易,可對付管教幹部卻非常困難。由於我心術不正,在犯群中橫行霸道,私下向幹部打我小報告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民警也漸漸看清了我的本質麵目。這年年初,分監區經過民警集體研究,撤掉了我的勞動委員職務,讓我到一個小組擔任值星員。從勞動委員、大組長降到小組長,以前跟著我的“哥們”有不少人不再買我的帳,我感到自己很沒麵子,不但情緒低沉,而且看什麽都不順眼,動不動發火、罵人,如果對方瞪瞪眼或還個口,我就發瘋般大打出手。此時,我才明白,自己這隻花狼的野性很難改變,要想長期偽裝下去非常困難,因此我打算破罐子破摔,混刑度日。

    我的變化瞞不過管教的眼睛,他們苦口婆心地開導教育我,恨鐵不成鋼,有時不免粗暴一些,但是我卻認為這是對我的侮辱,甚至是往我的傷口上抹鹽巴。一次,我和一個同犯打架,誰都拉不開,一個平時對我很好的管教衝上去打了我幾巴掌。當時,我架是不打了,卻把自己心裏的痛苦和不滿記恨在管教身上。晚上收工迴到監舍後,我悄悄地拿上刮胡子用的刀片,打報告要求找幹部匯報思想。那位管教以為我已經醒悟過來,高興地把我讓進辦公室,還給我泡了一杯茶。誰知,我屁股還沒坐穩,就大聲嚷了起來:“管教,你下午侮辱了我的人格,今天晚上你必須在全體犯人麵前公開給我道歉。”

    管教一聽頓時心涼了半截。他生氣地說:“花人呀,花人,剛才你打報告時,我還以為你是向我承認錯誤來了,我很高興,因為我從內心真的希望你改掉自己身上的壞毛病、壞習慣,多拿成績快減刑,早日獲得自由,給年邁的父母盡一點孝心,讓苦命的妻子過幾年舒心的日子,對自己的女兒多一些關愛。可是,你一再令我們失望。我承認,今天下午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打了你三巴掌,傷害了你的自尊心,違反了《人民警察法》,為此我已經向組織寫出了書麵檢查。但是,你想過沒有,最近一段時間,你接連打了四次架,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就像今天下午,我喊得嗓子都快啞了,你還是不肯善罷甘休。你知道嗎,我本來可以不用手,而應當用防暴棍製止你的鬥毆行為。可是,我沒有,為什麽?因為你曾經是分監區積委會的成員,沒有教育好你我有一份沒有盡到的責任。”

    “別說得那麽無辜、那麽動聽!照你這樣說,你侮辱了我的人格,我還得感恩戴德是不是?告訴你,我沒那麽賤!”我怒目而視,想用自己眼睛噴射出的怒火迫使管教低頭。

    “花人,你冷靜點,你這樣說,我並不生氣,你能坦誠地向我講出你心裏的真實看法,我非常歡迎。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客觀地看待今天發生的問題。”我看得出,管教在努力控製著自己。

    “我沒有心思和你說那麽多廢話,我隻要求你當著全體同犯的麵給我賠禮道歉!”我果斷地迴答。

    “我是應該道歉,不過不是向你道歉,而是向組織。客觀地說,麵對黨和政府的信任,我的工作還有不到位的地方,工作中還存在方法簡單和行為粗暴的不良現象,眼看著像你這樣的服刑人員在監獄裏浪費自己美好的年華,讓我感到慚愧,感到心痛。但是,我沒有想到你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既然你提出來了,我現在就向你道歉,我打你不對,傷害了你的自尊心,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也勇敢地承認自己的錯誤,以後再不發生類似的問題。”管教小心翼翼地勸我。

    盡管如此,急火攻心的我還是聽不進一點正確意見。我以為管教害怕了,就理直氣壯地說道:“我的事是我的事,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好了,我現在來就是為了要迴我的自尊,你在房子裏這樣說不行,大家誰也聽不到看不到,可是,你打我的時候大家都在場,這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因此,今天晚上,你必須當眾向我道歉!”

    “這樣吧,你現在在氣頭上,晚上迴去後好好考慮一下。我明天先向組織做個匯報和檢討,過兩天再當眾給你賠禮道歉。”管教無可奈何地迴答。

    “不行,你現在知道難為情了是吧?你知道那幾巴掌打在我臉上,心裏是什麽滋味嗎?走,現在就給我賠禮道歉!”我固執己見,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

    “既然你心裏這麽難受,我可以考慮當眾向你賠禮道歉。你先迴去,我一會兒就讓人集合開會。”管教可能意識到我心裏的痛苦很大,平靜地迴答。

    然而,此時的我已經急不可耐,我總感覺管教在給我使用緩兵之計,當即拿出刀片說:“行啦,你既然考慮到我的痛苦,就應該少說廢話多做實事,現在馬上到外麵給我賠禮道歉。你說句利索話,去還是不去?”

    “我已經說過了,過一會兒開會,你怎麽能得寸進尺呢?”管教有些不耐煩了地迴答。

    “你到底去不去?我實話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去,我馬上把我的腸子拿出來給你看!”我右手拿著刀片,左手撩起自己的上衣,發瘋般大叫。

    “花人,你冷靜點。事情歸事情,你可不能以此為砝碼要挾人,你應當明白,這樣做事情的性質就變了!”管教嚴肅地告誡我。

    “少給我上綱上線,老子八歲就是小反革命了,你怎麽跟個女人一樣,婆婆媽媽。你要是還算個男人,就馬上說句痛快話,去還是不去?”我將刀片摁在自己的肚皮上,惡狠狠地說道。

    “花人,我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要挾政府幹部性質非常嚴重!”管教以為我僅僅是嚇唬他,想靠政治攻勢消滅掉我的囂張氣焰。

    我就像一隻被逼到角落的野狼,將刀片壓進了自己的腹部,然後緩慢地從左向右移動。鮮血頓時一湧而出,隨著一個熱浪襲過,內髒也猛然擠出體外。“哈哈哈,你不是要侮辱我的人格嗎?我幫你一把,怎麽樣?”我一邊說,一邊用手拉自己的腸子。

    “花人,你停一停,我現在就去開會!”管教說著,就想衝出去喊人。

    “你要是有這份誠意,事情早完了。我他媽真是瞎了眼,平時那樣伺候你,他媽的,兩個人打架,你不管別人,還他媽打我幾巴掌,你以為你是誰?別把自己當天使、當國家的公仆,你實際上也隻不是個待業青年,子承父業,混碗飯而已……我以前總以為我們自己是犯人,現在看來,你們他媽才是真正的職業流氓,吃犯人的,喝犯人的,有了氣和不滿,還把我們當出氣筒,打了耳光還不算,還他媽的上綱上線。你們口口聲聲幫助教育人,實際上在他媽你們的眼裏,根本沒有把我們當人看!”我恨不得撕下管教的偽裝,看看他的心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

    我的手上到處是自己的鮮血,鼻子裏也聞到了刺人的血腥氣味。我拿著自己的內髒狂笑著向樓道走去,我準備讓同犯們看看我的堅強意誌和不怕死的決心,也讓民警們明白我不是好欺侮的。

    “康福平,你給我站住!快,來人把他送到醫院。”管教從後麵抱住我,大聲命令道。

    我又喊又叫,拚命掙紮,內髒受到擠壓,不停地湧出體外。很快,我被幾個同犯控製住,送往醫院。

    自虐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它是痛苦和意誌力雙重作用的結果。痛苦達不到一定的深度,意誌力沒有足夠的強度,不可能產生這種蔑視生命的舉動。因此,我自傷自殘的事情,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引起監獄黨委的高度重視。不過,我自己已經對這個世界感到徹底失望,我相信,讓一個心灰意冷的人重新複蘇,就如同啞巴說話、鐵樹開花,隻能是一個美麗的自欺欺人的文學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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