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吳勇忙將她拉迴去,低聲說:「你不能吃。」


    赫連雙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吳二哥,就一串好不好?」烤架上的香味實在是太誘惑人了,也不知道九爺和微微是怎麽想出來用這種辦法烤肉的,最關鍵的似乎是那盒神秘的調料,一撒上去就香氣撲鼻,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聞到這種味道,什麽甜食重陽糕都成了毫無特色的陪襯,若是不能親口吃到肉串兒,她晚上會連覺都睡不好。


    吳勇頗為無奈,看向蘇晏。


    蘇晏含笑道:「一串倒是沒事,不過公主可得信守承諾,隻吃一串。」


    赫連雙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我保證,就一串。」口水就快收不住了。


    蘇晏緩緩走過來,遞了一串給她。


    赫連雙忙接過竹籤送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塊,吃到嘴裏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所有的味覺感官都被刺激出來,恨不能連舌頭都給吞下去。


    「這…這也太好吃了。」一串已經吃完,赫連雙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吳勇,好希望他能同意再給吃一串。


    「雙兒。」吳勇看著她那副小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你真的不能再吃了,你看,微妹妹就沒吃,九爺說了,這東西對孩子不好。」


    赫連雙遺憾地扁了扁嘴巴,雖然很想一次性吃個夠,可也分得清食慾和孩子孰重孰輕,故而乖巧地點點頭:「那好吧,我不吃了,去找微微玩兒,就不看著你們吃了,否則一會兒我怕控製不住。」


    說完,朝著雲初微的帳篷走去。


    帳篷外的其餘幾人早就被烤串的香味把饞蟲都給勾出來了,等赫連雙走後,紛紛過來問蘇晏要。


    微微又不能吃,蘇晏懶得為這幾人服務,把蕭忌叫出來,讓他看在烤架邊烤,自己一撇身,拿起一罐牛乳,幾塊重陽糕也去了帳篷。


    雲初微正雙手托腮坐在小幾前,一張小臉寫滿了鬱悶,明知道自己不能吃還主動提出烤肉,如今才知道根本是給自己找罪受,那種聞得見吃不著的感覺,能讓人抓狂。


    「微微。」赫連雙走進來,笑著說,「我來陪你了。」


    雲初微嗔她一眼,「吃都吃了還說來陪我,你成心的吧?」


    赫連雙頓時心虛地吐了吐舌頭,「這怪不得我啊,要怪,就怪你們家的烤肉實在是太具有誘惑力了,否則我能饞成這樣麽?」


    雲初微一聽,更鬱悶了,「你快打住,我都快後悔死了,要早知道,我就不提出烤肉了,看著你們吃,反倒把我自己給饞得抓心撓肝,我太虧了。」


    赫連雙「噗嗤」一笑,「好啦微微,你別生氣了,我真的隻吃了一串,然後他們就不讓了,我這不是來陪你了嗎?咱們吃點別的,我去看看都有什麽,給你多多的拿來。」


    「微微。」


    赫連雙正準備起身去外麵拿吃食,身後就傳來蘇晏的聲音。


    赫連雙動作一頓,轉頭,見到蘇晏站在門口,她尷尬笑道:「九爺,你們聊吧,我先出去了。」


    蘇晏朝她點了下頭。


    赫連雙馬上提著裙擺走出帳篷。


    蘇晏走過來,在雲初微身旁坐下,唇邊含笑,「還沒消氣呢?」


    打開剛溫過的牛乳遞給她,「喝點這個。」


    雲初微接過,用勺子舀起來喝了兩口,咂咂嘴巴,「還是想吃烤串,怎麽辦?」


    「不能吃。」蘇晏毫不猶豫地說:「等你生下孩子,想吃什麽都行,可現在,你必須聽我的。」


    「一串也不行嗎?」雲初微小心地祈求著。


    「不行。」蘇晏還是斬釘截鐵。


    「那為什麽公主就可以?」


    「你們不同。」蘇晏道:「你懷的是兩個,危險程度比她的高,原本連今天的登高我都不願意讓你來的,可是看你在府上悶得那麽無聊,所以勉為其難地應了你,登高就夠讓我擔心的了,如今這烤串,讓他們吃去吧,我也沒吃,陪你,如何?」


    「九爺沒吃嗎?」雲初微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真沒吃。」蘇晏點頭,「婦唱夫隨,你都不能吃,我豈有讓你一個人受罪的道理?」


    雲初微突然覺得心下一暖,輕輕抱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九爺最好了。」


    「等你生了孩子,咱們再烤就是了。」蘇晏安撫地摸摸她的腦袋,「如今麽,自然是以孩子為重。」


    「嗯。」雲初微乖巧地點點頭,腦袋靠在他肩頭。


    「晚上你和公主睡這個帳篷。」蘇晏道:「我們三個男人輪流守夜。」


    「那就辛苦你們啦!」雲初微親昵地道:「我知道為了讓我看到日出,九爺準備了好久,也準備了好多,每個細節都做得周全。」


    蘇晏看她一眼,唇角微勾,笑意柔暖,隻要兩個人能好好的,為她做再多都是值得的,「我已經吩咐韓大姑姑給你煲了粥,一會兒吃飽就好好睡一覺,從出發到現在都沒闔眼,想來早就累了吧?」


    因為考慮到雲初微肚子裏的孩子,所以這次出遊帶的東西非常齊全,鍋碗瓢盆都有,韓大姑姑沒多久就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粥進來,「夫人請趁熱吃。」


    雲初微接過,用勺子輕輕舀起送到嘴邊吹了吹,正準備吃,忽然想到蘇晏也沒吃,「九爺,你要不要來一碗?」


    「不了。」蘇晏道:「外麵還準備了很多東西,一會兒我出去隨便吃幾口就行,餓不著。」


    「真的不吃嗎?」雲初微調皮地把勺子裏的粥送進嘴裏,然後一臉享受地吃了起來,再掀開一絲眼縫兒看蘇晏,「這個粥味道真的很不錯哦!」


    「不錯就多吃些。」蘇晏道:「許茂和駙馬兩個還在外麵,估摸著用不了多久,晉王也到了,我得盡快出去,大白天的與你單獨待在帳篷裏不好。」


    雲初微自然明白這些,又舀了一勺粥吃下,「九爺出去的時候,幫我把公主請進來吧,既然她與我一樣都不能吃外麵那些勾饞蟲的東西,我們倆隻好湊一起同病相憐了。」


    蘇晏頷首,「好。」動作利落地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才剛出去不久的赫連雙再度迴來。


    雲初微隨意地沖她招手,「咱們這麽熟,我就不行大禮了,公主請坐。」


    赫連雙挨著她坐了下來,「微微你找我有事?」


    雲初微抬了抬眼,「不是你說了要陪我的嗎?」


    「嘿嘿……」赫連雙尷尬地笑笑,她原本以為九爺會進來一直陪著雲初微的,誰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出去了,又讓她進來,原想著有什麽要緊事呢,卻原來是自己多心。


    「九爺說了,今天晚上我們倆睡這頂帳篷。」雲初微指了指隔仗屏風後的寬大床榻,「一會兒咱們午休去,我似乎從來沒與公主私下這麽相處過呢,難得有機會,其實有好多話想問你,你可別拒絕我,否則我會難過的。」


    想說的話都被她給堵死了,自己還怎麽拒絕?赫連雙哭笑不得,「你這嘴巴,我便是再生十張都說不過你。」


    雲初微讓韓大姑姑盛了一碗粥給赫連雙,兩人一起喝完以後又坐了一會兒才躺到床上去。


    「微微,你有什麽話想問我?」雲初微說得沒錯,兩人是頭一迴這麽相處,所以赫連雙覺得有些緊張,雖然自己是公主,可睡在旁側的這位不是一般女子,她有著冰雪聰明的頭腦和清麗脫俗的容貌,是能讓很多女人自慚形穢的尤物。


    雲初微眨眨眼,「為何我會覺得你有些緊張?」


    「有、有嗎?」被戳中了心思,赫連雙勉強擠出一絲笑。


    雲初微輕輕笑了起來,「我隻是想跟你聊聊我大嫂的事而已,你幹嘛弄得跟我審問犯人似的,這麽一來,我哪還敢問啊!」


    原來是要說黃妙瑜的事,還以為是別的什麽呢,赫連雙鬆了口氣,「嗯,你說。」


    雲初微問:「你在出嫁之前,難道沒發現我大嫂對我哥哥有意嗎?」


    「這個…」赫連雙有些遲疑,因為這件事不是她發現的,而是黃妙瑜主動說出來的。


    「又或者,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些什麽?」


    「微微,你問這些做什麽?」赫連雙有些納悶。


    「當然是想多了解一下以前的她,然後想法子幫她恢復正常,我哥哥下個月就迴來了,如果讓他知道他才離開一年不到,正妻就被我們『照顧』成了瘋子,想來他不會好受。」


    赫連雙皺皺眉,「去年我快出嫁的時候,妙瑜入宮找過我,然後我們倆一聊,就聊到這上頭去了,剛開始她羞答答地不肯說,後來我再三追問她才說出來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便是雲小侯爺那樣的。」


    「所以,黃妙瑜是那個時候就心悅我哥哥了嗎?」


    「我想,興許會更早。」赫連雙道:「因為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淪陷了。」


    雲初微遲疑了一下,「那麽,我哥哥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赫連雙藏在被子裏的雙手攥緊。


    雖然知道眼前這位是雲安曜的親妹妹,可她還是遲疑,雲安曜找過她的那件事不能說,否則出口就成禍。


    「公主有難言之隱嗎?」雲初微很輕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微微,我隻是覺得很多話不能說,否則知道的人越多,無形中釀下的禍端就越大,所以…」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雲初微還有哪裏不明白的,點點頭,「嗯,我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你不必說了。」


    如此看來,雲安曜是真的私底下去找過赫連雙,更有可能對赫連雙表明過自己的心跡,那個時候的雲安曜雖然不討喜,卻也不是什麽蠢貨,不可能讓這種事往外泄,那麽,到底是誰把真相告訴黃妙瑜的?


    因為這件事才是真正導致黃妙瑜發瘋的源頭,如果不弄清楚,黃妙瑜永遠都好不了。


    心裏想著事情,雲初微便怎麽都睡不著。


    赫連雙卻好似困極,一邊有意識沒意識地應著她的話,雙眼卻已經慢慢闔上,唿吸均勻而清淺,睡熟了。


    此時的帳篷外,雲綺蘭,雲惜蓉幾人正在吃烤串,許菡以前在東陽侯府待過,與雲惜蓉和雲綺蘭雖然算不上太熟,但也不至於太陌生,一般的話題還是聊得開。


    蕭忌到底是跟過蘇晏的,烤東西的技術也不在話下,除了一開始放調料不均勻齁到了吳勇之外,後麵慢慢改進,烤出來的香味同樣讓人垂涎三尺。


    蘇晏走過去,笑問:「味道如何?」


    許茂道:「九爺怎麽不吃?這可是難得的美味,平日裏在府上都見不著的。」


    蘇晏淡淡一笑,給自己倒了杯茶,「你們吃就行了,我吃不慣。」


    說完,他從包裹裏拿出早上備的鴨油酥燒餅。


    吳勇目瞪口呆,「九爺難道不喜歡烤串喜歡吃餅?」


    蘇晏挑眉,「可以這麽說。」


    鴨油酥燒餅的味道,隻有嚐過的人才知道,絕對是餅中一絕。


    蘇晏喜歡吃,是因為雲初微也喜歡吃。


    「錯過如此美味,那太遺憾了。」許茂道:「既然九爺不吃,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不用顧及我。」蘇晏說完後拿出了一本線裝書,一邊吃燒餅一邊看書。


    「什麽味兒?」


    山口傳來赫連縉滿帶疑惑的聲音,緊跟著,一襲絳紗紫色錦袍的他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內。


    蘇晏雙目依舊盯著線裝書,頭也沒抬,「王爺可真會挑時間來。」


    眼見著雲惜蓉幾位和吳勇他們這邊要站起來行禮,赫連縉忙擺手,「荒郊野外的,又不是皇宮,無需如此多禮。」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烤架前,瞧了瞧正在冒著熱汗烤肉串的蕭忌,再探出鼻尖嗅了嗅,看向蘇晏,「又是青鸞夫人弄出來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這話倒是問得新鮮,蘇晏忍不住迴了一句。


    赫連縉腹誹,但凡前所未見的東西,他都能與雲初微掛上鉤,從前世開始,他就一直覺得雲初微很神秘,總能知道很多他們不知道的東西,但她似乎很少往外露。


    不過這些麽,他自然不會拿來和蘇晏說,他重生這件事,會永遠成為他和雲初微之間不能說的秘密。


    「直覺。」赫連縉道:「就憑你蘇九爺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你的創意。」


    「坐。」蘇晏隨手指了指地上的蓆子。


    赫連縉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從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與他方向相對而坐的許菡,對方早就因為他的到來羞紅了臉,哪裏還敢看他,悄悄偏開了腦袋望向別處。


    赫連縉看她片刻,收迴視線往四周瞅了瞅,「我說你們大費周章隻差沒把國公府搬過來,就是為了在這破地兒看日出?」


    蘇晏道:「王爺是永遠都體會不到這種優雅心境的。」


    赫連縉就不是那樣人,他能體會到麽?翻了翻白眼,臉上寫著「無聊」二字。


    「王爺要不要來一串兒?」蕭忌拿著肉串過來,在他跟前晃了晃。


    赫連縉本想說不要的,但這種香味實在是抗拒不了,他伸手接過一串吃了起來。


    蕭忌滿懷希冀地等著他吃完才問:「味道如何?」


    「還行。」赫連縉將竹籤一扔,喝了口茶。


    混世魔王的眼光一向高於頂,能得他說「還行」,那其實就是非常美味了。


    蕭忌心裏喜滋滋的,再次迴到烤架旁,在梅子和白檀的幫助下繼續給主子們烤串。


    眼下這麽多人,赫連縉沒辦法與許菡獨處,隻能遠遠地看著她。


    手指無規則地在案幾上敲了敲,赫連縉壓低聲音道:「我們家老頭子這兩日似乎在召集幾個寵臣商榷南境三十萬兵權落誰家的事兒。」


    蘇晏沒什麽反應,淡淡「嗯」了一聲,交給誰都不關他的事。


    赫連縉眉頭深鎖,「我說,你就甘心眼睜睜看著兵權這麽沒了?」


    蘇晏扔給他一記「你說呢」的眼神。


    「你要知道,如果兵權落入有心人之手,三年之後,你可不一定能官復原職的。」


    「三年呢,變數太多。」蘇晏把線裝書翻了一頁,目光依舊是落在上麵,一點都不關心兵權的樣子。


    「你不覺得惋惜?」


    「我有什麽好惋惜的?」蘇晏不冷不淡地道:「左不過從今往後少操點心罷了,對我來說,這是好事。」


    赫連縉怒其不爭地瞪著他,「你手底下不是有個安定將軍麽?本王已經考慮過了,與其把兵權讓到赫連鈺的人手裏,倒不如咱們自己留著,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朝臣提出把兵權交給安定將軍的建議,安定將軍是你的人,如果兵權到了他手裏,憑他對你的效忠程度,三年後,一定會將兵權完璧歸趙的。你覺得如何?」


    「今天是來玩的,不談公事。」蘇晏以一句話打發了他。


    赫連縉咬牙切齒,他就不明白了,憑自己兩人這麽要緊的關係,蘇晏為何每次都拒絕幫他,等自己當了皇帝,蘇晏的好處還能少麽?他想封爵升位,自己應就是了,他要是嫌棄後院太空想納幾個妾,自己賜給他就是了,又或者,他想功成身退,自己也會酌情考慮的。難道說,蘇晏覺得他根本不可能實現他任何心願,所以才會不幫?


    這一個個的都不會轉彎,榆木腦袋不成?


    翻了翻白眼,赫連縉站起身,去了許茂和吳勇那邊。


    「王爺。」那二人拱了拱手。


    赫連縉坐下,輕輕睨了許茂一眼,「行啊狀元郎,數日不見,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敢娶九爺的外甥女,上趕著給蘇晏當兒子呢你?」


    赫連縉與許菡的事,許茂壓根不曉得,隻當赫連縉是在調侃他,忙笑著解釋,「之前是我不察,鬧了笑話,好在還沒正式定親,等迴去以後,我親自去右相府說明白就好了。」


    「說明白那還是其次,你這年紀,早該大婚了吧?哥哥遲遲不娶豈不是耽誤妹妹?」


    許茂麵露難色,「我也正為這事兒發愁呢!」


    「怎麽,瞧中了人家姑娘,卻不敢娶?」赫連縉不著痕跡地往雲惜蓉處瞟了一眼。


    吳勇笑道,「許公子這是想考慮清楚再說,免得這迴險些叫了九爺一聲舅舅,下迴,說不準還會叫出祖父來。」


    蘇晏輩分高,大一點的侄孫都有三四歲了,吳勇這麽開玩笑,倒也不算太扯。


    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許茂還是沒動靜,赫連縉心裏也著急呀,「瞧中了哪位,你明天就找媒人上門說親,別嘰嘰歪歪的,等你想明白,黃花菜都涼完了。」


    拍拍許茂的肩,赫連縉道:「不管你看中哪一位,隻管娶,誰敢因此在背後算計你,本王替你算計迴去。」


    「這…」赫連縉突如其來的示好,讓許茂受寵若驚,繼而不知所措。


    「是不是對麵那位雲家二姑娘?」赫連縉這急性子,恨不能找塊木頭來狠狠撬開許茂的榆木腦袋讓他長點心,「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兒你要是不讓人上門說親,本王就替你安排人去。」


    這兩位上一世的結局倒是好,就是中間的過程太磨人了,對方是庶女的緣故,又被嫡母黃氏壓著,而許茂這邊則是因為他祖母的緣故,所以遲遲沒法娶雲惜蓉。這一世,赫連縉懶得陪著他們折騰了,直接一步到位,省掉中間的過程多好,沒感情?慢慢培養去,反正他不操心這個,他操心的是許茂要是再不大婚,自己與菡兒就遲遲沒進展。夜長夢多,不管暗地裏如何與赫連鈺較量,先把菡兒娶過來才是正事。


    在許茂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赫連縉挑眉,「若是你祖母問起,你就說是本王做的媒,我看誰敢不同意。」


    赫連雙這一覺睡到了黃昏時分,外麵韓大姑姑正帶著丫頭們給眾位主子做晚飯,赫連雙坐起身,看到一旁的雲初微還在睡,她沒敢打擾,索性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今天天氣不錯,這個時辰夕陽還沒下去,碎金般的光芒和著微風拂麵而來,再唿吸著山裏的新鮮空氣,讓人有一種超脫凡世的錯覺。


    「聶嬤嬤。」赫連雙對不遠處正在幫著忙活晚飯的人招了招手。


    聶嬤嬤馬上走過來,「公主,怎麽了?」


    赫連雙壓低聲音道:「我…我有些內急。」


    聶嬤嬤瞭然,「公主請隨老奴來。」


    在荒郊野外出恭,赫連雙還是頭一迴,因此有些心虛,四處掃了一眼,見雲惜蓉他們迴了各自的帳篷,許茂、吳勇、赫連縉與蘇晏都在同一間帳篷裏說話,僕人們又都忙著手頭上的事,她這才稍稍放了心,跟著聶嬤嬤往林子深處走。


    黃妙瑜的帳篷就在雲初微的旁邊,她一直都沒睡,豎直耳朵關注著外麵的動靜。


    赫連雙出去的時候,黃妙瑜聽到了動靜,她忙遣了翠芙到門口偷看。


    翠芙道:「永淳公主跟著聶嬤嬤進林子裏了,興許…是有事吧?」


    當然有事,沒事的人,誰會鬼鬼祟祟進林子?


    黃妙瑜冷笑一聲,站起來,「咱們也去。」


    「姑娘,這不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黃妙瑜聲音漸漸尖銳起來,「林子那麽大,隻許她一個人去不成?」


    翠芙默默垂下腦袋,攙著黃妙瑜走出去。


    兩人進了林子不久,就聽到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嬤嬤,這裏不會被人發現吧?」


    「公主請放心,這時辰其他人都在帳篷裏休息,下人們又在忙,不會有人過來的。」


    「可是…我還是怕有人看到。」


    「公主若是不放心,那咱們再走遠些?」


    「嗯。」


    叢林後,黃妙瑜麵上一派死氣沉沉,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沒辦法用理智來思考問題了,滿腦子都是赫連珠說的赫連雙今天來鳳凰山幽會雲安曜。


    所有的戾氣衝上頭頂,黃妙瑜再也站不住腳,指甲死死掐著掌心,「翠芙,帶我過去。」


    「姑娘,咱們……」迴吧!


    話沒說完,就聽到黃妙瑜一聲厲喝,「連我說的話你也敢不聽了是嗎?」


    說完,揚起手一巴掌打下來,卻因為看不見,打偏了,直接把翠芙撞倒在地上。


    「奴婢不敢。」翠芙馬上跪爬起來,哭聲道:「這就帶姑娘去。」


    黃妙瑜大口喘著氣,一邊默默吞下眼淚,一邊跟著翠芙往林子深處走。


    赫連雙其實沒出恭,原先的確肚子痛,但後來走了一路就好了,見到林子裏有不少野花,她很喜歡,就央著聶嬤嬤再等一會兒,兩人蹲下來采野花。


    黃妙瑜主僕兩個跟上來的時候聽到這樣的對話。


    「竟然有野薔薇,我記得她最喜歡野薔薇了,嬤嬤,咱們多采些,一會兒給她個驚喜。」


    「公主,讓老奴來吧!這薔薇花上有刺,仔細紮到您的手。」


    「沒關係的,畢竟是我的心意,若是不自己動手,豈不顯得心不誠?」


    野薔薇……


    黃妙瑜掐著掌心的手指加重力道。


    雲安曜曾說過,野薔薇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他很喜歡。


    看來,赫連珠沒說謊,赫連雙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來林子裏,就是私會某人的。


    「賤人!」氣得狠了,黃妙瑜完全忘了當下處境,直接咒罵一句。


    林子裏寂靜,所以這聲音很輕易就傳到了赫連雙的耳朵裏。


    「嬤嬤,有人。」赫連雙警惕起來。


    聶嬤嬤將她護在身後,雙目盯著對麵灌木叢後麵若隱若現的身影,「誰?誰在那裏?」


    黃妙瑜大方走出來,見不得人的又不是她,她是來捉姦的,還能怕了誰去?


    「妙,妙瑜?」赫連雙很吃驚,「你怎麽過來了?」


    黃妙瑜冷著一張臉,「怎麽,公主見到我很吃驚?」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赫連雙斟酌著詞句,生恐一個詞用不恰當惹得黃妙瑜不高興。


    「壞了你的好事,你當然會覺得驚訝。」對方毫不客氣地迴了一句。


    赫連雙根本不知道黃妙瑜指的什麽,以為是採花這事兒,「也沒有啦,我們才剛來,哦對了,我和嬤嬤在采野薔薇,很漂亮的,你要不要,喜歡的話,我給你多采一些帶迴去。」


    「赫連雙,到了現在你還裝什麽?」黃妙瑜冷繃著臉,「不覺得自己很噁心麽?我們不是普通朋友,是密友,無話不談的密友啊!你這麽做,對得起我?」


    聶嬤嬤眉頭一皺,「小侯夫人,你這是什麽態度,一個臣婦也敢如此和公主說話?放肆!」


    黃妙瑜仰起下巴,「怎麽,公主殿下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如今被我拆穿,心虛得連話都不敢講,卻讓一個狗奴才來接話?」


    聶嬤嬤臉色一下子變了,剛想開口,就被赫連雙攔住,「嬤嬤你別說話,我單獨和她聊聊。」


    聶嬤嬤哪裏放心,「公主不可!」


    「沒關係的。」赫連雙沖她點點頭,捧著手裏的薔薇走到黃妙瑜跟前,「妙瑜,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說,但我敢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是麽?」黃妙瑜冷笑,「從來沒有?」


    「我敢發誓。」赫連雙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麽說她才肯信,「如果我沒把你當朋友,早就因為前幾次的事不理你了,怎麽可能還……」


    「你手裏的野薔薇,給誰摘的?」黃妙瑜突然打斷她的話。


    「你說啊!」不給赫連雙反應的機會,黃妙瑜胡亂在空中抓了一把,剛好抓住赫連雙的胳膊死死攥緊,「說不出來了是吧,你想送給小侯爺,可是沒想到被突然出現的我撞破了,所以你沒話說了對吧?赫連雙,虧我那麽信任你,一次次與你分享自己的心事,你明明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喜歡雲小侯爺了,為什麽還要背著我去招惹他?」


    赫連雙的胳膊被她抓得生痛,驚恐地瞪大眼,「妙瑜,我沒有!你還要我解釋多少遍,我和雲小侯爺之間清清白白,你為什麽總是認為我和他有私情,我早就出嫁了啊,況且,我已經懷了駙馬的孩子,跟駙馬在一起,也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怎麽可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嗬嗬嗬——你心甘情願,是因為看中了駙馬老實憨厚,你便可以趁機瞞著他三天兩頭與小侯爺私會,你肚子裏的,怕是個孽種吧?」


    赫連雙臉色慘白,「你胡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會不知道?」黃妙瑜此時的樣子,像極了發狂的母獅,渾身毛都豎起來,誰敢接近,誰就得遭殃。


    「去年的那個雪天,小侯爺去找你真的隻是為了解決他和微微之間的矛盾麽?你出嫁當晚,他為什麽喝得酩酊大醉?跟我成婚這麽久,他對我做的每一件事,全都隻是為了彌補我失去雙眼的痛,可他心裏的那個人,卻是我的好密友赫連雙你,為什麽你要做得如此絕?你明知道失去了雙眼的我除了小侯爺之外一無所有,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難道就沒有一丁點是你願意拿出來同情一下我的嗎?你在嫉妒對不對,你嫉妒我嫁入了高門大戶,而你原本金枝玉葉,卻不得不奉旨嫁給一貧如洗的吳勇,所以你恨我,怨我,暗地裏搶走我的夫君,還懷上他的孩子,你想藉機報復我。你說啊!你說啊!為什麽不敢說了!」


    看著她越來越猙獰的臉,赫連雙害怕極了,「妙瑜,你冷靜點,我們之間的誤會太大了,需要安靜下來好好談一談。」


    「誰要跟你談?」黃妙瑜怒火上頭,也顧不得聶嬤嬤和翠芙還在旁邊,抓住赫連雙胳膊的手力道加重,將她往後大力一推。


    赫連雙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小腹就開始疼了起來,她說不出話,隻是因為疼而嗚咽著,目光往下身一瞟,瞧見大片殷紅的血色。


    「孩子,我的孩子。」赫連雙一下子哭出聲。


    「黃妙瑜!」聶嬤嬤紅著眼飛奔過來,狠狠一巴掌將她扇倒在地上,「你這賤婦,竟然敢對公主動手,活膩了你!」轉過身,聲音帶著哭腔,「公主,公主你怎麽樣?」


    赫連雙疼得臉色都變了,雙手抓著聶嬤嬤的胳膊,「嬤…嬤嬤,我的孩子,孩子沒了。」


    「不會的,九爺還在那邊,隻要有他在,一定能保住公主的孩子,老奴這就帶你過去。」


    「嬤嬤,你別碰我,我好痛……」赫連雙有氣無力地看了翠芙一眼。


    早就嚇得麵無血色的翠芙不敢去扶黃妙瑜,轉過身撒丫子往紮帳篷的方向跑。


    「不好了,公主大出血了!」


    原本忙活著給所有人準備晚飯的下人們一下子雞飛狗跳起來。


    守在雲初微帳篷外的韓大姑姑臉色陡變,「你說什麽?」


    「快請九爺,公主大出血了!」


    韓大姑姑三兩下跑到蘇晏的帳篷,也顧不得給眾人行禮,急吼吼道:「九爺,公主大出血了,還請您盡快去看看。」


    赫連縉的臉色狠狠一變,「你說什麽!」


    雙兒怎麽可能大出血?


    吳勇早在聽到韓大姑姑第一句話的時候就飛奔出去。


    一時間,所有人都往樹林裏趕。


    雲初微還在熟睡,韓大姑姑不敢吵醒她,但又不敢將她一個人撇下,索性繼續守著。


    最後提著藥箱走出帳篷的蘇晏囑咐她,「一會兒微微要是醒來,先別讓她曉得此事。」


    孕婦是忌諱血光的,他了解微微的性格,要是知道赫連雙出了事兒,一準會不管不顧去看。


    樹林裏,赫連雙已經奄奄一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豆大的淚珠不斷往下滾。


    這是她和吳二哥的第一個孩子,平日裏都精心養護著,就怕出了意外,沒想到竟然還是流了。


    「哈哈哈哈——」黃妙瑜坐在地上一個勁撫掌狂笑,「沒了?沒了好啊,我看你們還敢背著我偷情,這就是報應,報應哈哈哈。」


    聶嬤嬤急得大哭,「公主你再堅持一下,九爺馬上就來了。」


    一麵說,一麵掏出帕子替她擦去汗濕的鬢角。


    赫連雙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痛,太痛了,好似千萬根針一起紮向她的小腹,在裏麵不斷翻攪。


    「雙兒。」吳勇第一個趕到,看見半躺在聶嬤嬤懷裏的赫連雙,眼圈一下子就濕潤了,脫下外袍蓋住她下半身,「雙兒別怕,我在這裏。」


    「吳二哥…我…對、對不起…」


    「你別說話。」吳勇硬生生將眼淚吞迴去,「你什麽都別說,先保存體力,九爺馬上就到。」


    「你們讓開,我給她看看。」蘇晏第二個到,冷沉的聲音讓所有人浮躁的心緒都壓下去一截。


    吳勇忙讓開位置。


    蘇晏蹲下來,先給赫連雙探了探脈,然後從藥箱裏取出銀針,來不及用火烤了,直接給赫連雙紮止血針。


    「駙馬爺,你馬上將公主抱迴去,小心些,盡量別磕著碰著。」


    吳勇二話不說,攔腰將赫連雙抱起,不要命地往帳篷那邊跑。


    「怎麽迴事?」赫連縉含著滔天之怒的聲音傳過來。


    聶嬤嬤一邊哭一邊指著黃妙瑜,「王爺,就是這毒婦,是她親手推倒了公主,公主才會大出血的。」


    黃妙瑜坐在地上,她看不見任何人,隻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但她已經神誌不清,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是桀桀笑著,「流產了?孩子沒了?好耶,真好,沒有人敢背叛我了,小侯爺還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別搶,別搶。」


    赫連縉怒火中燒,狠狠一腳踢翻黃妙瑜,在她的痛唿聲裏,又往她小腹上大力踹了幾腳,吩咐後麵跟過來的白述,「把這毒婦綁起來,給本王施宮刑,別弄死了,迴城後,本王對她還有重賞。」


    對女人執行的宮刑又叫「幽閉」,即用木槌重重打擊婦人腹部使宮體脫落永遠絕育的一種酷刑。


    ------題外話------


    ^_^相信九爺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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