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又急又冽,敲的窗戶‘嘭嘭’響。


    茅小雨被吵醒,慢慢睜眼,空洞的望著天花板,猶自迴味剛剛做的夢。


    做了個奇怪的夢。


    在一片陌生的山巔,漫步在小徑中,伸手觸及垂下的樹枝,頭上有不知名的鳥歡快的唱歌,陽光不烈,空氣特別清新。


    有人在喚她,笑吟吟迴頭望:山巔樹下,有少年玉樹臨風,飄然如仙,向著她微笑。


    待她奔去,少年驀然不見。頭頂有雷霆炸響,烏雲滿天……


    茅小雨垂頭敲敲額頭。


    “怎麽會做那麽奇怪的夢?”她苦笑。


    房門輕叩:“媽媽,起床啦。”是花生稚氣的聲音。


    “哦,來了。”茅小雨揉下眼睛,飛快衝到洗漱間,刷完牙,洗好臉,換上長袖長褲,拉開門,對上花生天真的臉,溫和笑:“走吧。”


    駱波和趙苦在靜靜客棧外等著她。


    這裏是鳳街古城。


    雖然逃了一個飛蛾精,可駱波又不是緝妖分子,他的目的是救佘唯唯。竟然有佘唯唯的消息,其他的事當然就撒手不管嘍。


    花生還在鳳街,自然先轉迴來接花生,再議小湖君所托之事。


    清早的鳳街,又下雨。稀稀拉拉幾個本地人,遊客這會八成還在溫暖的床上做夢呢。


    街角,有好幾個早餐店,暫時沒幾個客人。


    “老板,四碗米粉。”駱波豪氣:“牛肉粉。多放香菜。”


    “好嘞。”


    找桌子坐下,趙苦愁眉苦臉的拿紙巾擦抹麵前桌子的油膩。


    反正沒幾個人,茅小雨稍稍控製音量,問:“趙山神,你大清早就拉長臉,誰給你氣受了?”


    “你,你們兩個。”趙苦筷子指指她和駱波,唉歎:“做事虎頭蛇尾,害我提心吊膽。”


    “我們怎麽啦?”茅小雨真的不懂。


    趙苦翻她一眼。


    駱波坐她旁邊,小聲說:“他埋怨我們隻逮到老虎精和蚌精,把飛蛾精放跑了。偏生飛蛾精最陰險,會下毒。他擔心飛蛾精悄悄迴來報複。”


    茅小雨揚眉正在說話。


    “報複他還好說。反正他位列仙班,諒飛蛾精不敢下死手。趙山神擔心的是飛蛾精向鳳城百姓下手。”駱波搖頭:“我說他純粹是杞人憂天。”


    “我怎麽杞人憂天啦?”趙苦不樂意了。


    早餐店老板先端上兩碗牛肉粉。


    駱波推一碗給茅小雨,一碗給趙苦,笑:“別拉個長臉,吃粉。”


    “哼。”趙苦把碗拖過去,不客氣的添加辣椒和醬油。


    茅小雨看這冒尖的牛肉粉,推迴給駱波:“我吃不了這麽大碗。”


    駱波低笑:“先吃著,吃不完我再掃尾。”


    “呃?”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茅小雨臉紅了紅,默默把碗拿過來。


    駱波接迴話題:“你就是杞人憂天。一來,飛蛾精的同類被逮了,它不得嚇破膽,先躲藏一些日子?二來,跟它有深仇大恨的是我,不是你,也不是鳳城百姓。它要報複,也是找我,跟你沒關係。ok?”


    這麽一分析,趙苦就慢慢舒展眉眼,頻頻點頭:“對對對。我擔心多餘了。”於是,很神清氣爽的夾了一筷子粉,嘬進嘴裏,誇張的讚:“好吃,太好吃了。”


    老板把駱波和花生的粉端上來,然後笑:“這位小哥看起來麵生,是第一次來咱們鳳城吧?”


    趙苦稍怔,他在鳳城好幾天了,不過都窩在靜靜客棧,沒怎麽逛街。


    “是呀是呀,第一次來。老板,四碗粉,打個八折不?”趙苦竟然深諳人情世故。


    老板笑嗬嗬:“行啊,八折就八折。”


    茅小雨悄悄對趙苦豎大拇指。


    早餐後,茅小雨領著花生在鳳城逛了逛,買了些工藝品要帶迴去送人的。


    駱波也沒閑著,特意買了禮物去答謝薑寬的戰友。


    午後,雨停了。


    駱波在客房打包行李,趙苦又愁眉苦臉:“能不能把我也帶走呀?放心,我有身份證,雖然是假的。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趙山神,你是鳳山山神。守護鳳山是你畢生的責任。”


    “我知道我的責任。可是這麽多年,一個人待在鳳山,實在無聊。”趙苦垂頭對手指。


    駱波瞪他:“做山神就要奈得住寂寞。你隻要脫下山神的皮,天涯海角任你行。”


    “可是我……”他又舍不得山神這個職位。


    好歹也是神!鐵飯碗啊!可不能冒然打破這個飯碗。


    “行了,你趕緊的,迴鳳山去吧。”駱波趕人了。


    趙苦垂頭喪氣出門,站到隔壁茅小雨客房,想了想:也許女孩子心軟,說幾句好話就行了?


    茅小雨也在收拾行李,邊跟花生講敘洞庭湖君的事。


    “我是真的以為湖君府隻存在傳說裏。沒想到,真的有呀,還特別古典富麗堂皇。府裏的侍女也是人的模樣,個個清秀絕倫。”


    “媽媽,湖君長什麽樣?”


    “嗯?跟人類世界的普通中年人差不多。不過氣色很好,不油膩也不猥瑣……”房門突響。


    花生蹦跳著:“我去開門。”


    迎進趙苦,他堆著一臉的笑:“小雨呀,收拾行李呀?要迴家嗎?”


    “是呀。”茅小雨雖然感到他問的很多餘,還是如實迴答:“我們先迴h城,再做別的打算。”


    這個別的打算,駱波隻跟她說了,沒跟趙苦和花生說。


    “h城,好玩嗎?”


    花生搶答:“好玩。特別好玩。”


    趙苦就嘿然,欲言又止看著茅小雨。


    “你有什麽事,隻管說。”茅小雨盒上行李蓋。


    “那個,我,我還沒去過h城呢?小雨呀,能不能帶我去呀?”


    茅小雨眉頭微蹙:“這?不是我不帶,你是鳳山神呀。能隨便離開崗位嗎?”


    看來不好蒙。


    趙苦還是做最後的努力:“就幾天。幾天而已,不礙事的。”


    “駱老板怎麽說?”茅小雨嘴努努隔壁房間。


    趙苦攤手:“他小氣鬼,不肯。”


    “那我也做不了主。畢竟,h城典當鋪,可是他的家。我也隻是暫住的夥計而已。”


    “小雨啊,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他的家,不也是你的家嗎?我就不信,你作不了主?”


    “我真的做不了主。我真的隻個小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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