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燈光通明處,茅小雨才看清呂莎莎身上除了披著一件駱波的長袖襯衣外,裏頭穿的衣件相當破爛,底下的褲子相當寬大髒舊,像是男人的褲子。


    露在外麵的皮膚,深一塊淺一塊的新舊傷,腳踝處還有深深的一圈痕跡。


    在地下室,她一定經曆了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


    茅小雨沒去當麵詢問,這點眼力見她還是有的。


    跟駱波迴到安排好的旅館,稍事洗瀨後,茅小雨本以為累了這一晚,會很快睡著。其實不然。她一點困意也沒有,頭腦相當清晰。


    花生冒出來,也是精神奕奕,跟她探討:“媽媽,為什麽不把壞人繩之以法啊?”


    “因為繩之以法,壞人也未必得到相應的懲罰。”


    “所以,這叫私刑嗎?”花生懂的越來越多了。


    茅小雨想了下,才點頭:“可以算是受害者報複的私刑。不合法,但是合情理。”


    花生小小臉皺起,認真想了下:“媽媽,受害者動了私刑,所以法律就不管了嗎?”


    “嗯。不管了。雖然這算刑案,不過這件事比較特殊,我想壞人不會再受到法律製裁了。因為他現在就生不如死,比坐大牢還讓受害者解氣。”


    花生雙手托腮:“媽媽,那以後受害者都可以動用私刑嗎?”


    “不能吧。”茅小雨幹笑:“咱們現在是法治社會,動用私刑是違法了。”


    “可是……”


    茅小雨知道自己知識淺薄,無法消除花生心裏的疑惑,便粗暴道:“花生,媽媽說過了。這件事比較特別,所以允許受害者動用私刑解決。其他的就不行了。明白了嗎?”


    花生還茫然:“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媽媽,為什麽這件事特殊,其他的就不特殊呢?”


    “呃?因為……”茅小雨撓下頭,為難道:“受害人這十年經過的事太慘無人道,太難以想像的艱苦,太過喪心病狂,所以,在媽媽看來,受害人一朝得到自由,可以向壞人做任何想做的事。”


    這話有些繞,有些長。花生用了好幾分鍾才消化。


    然後,他又有新的問題了。


    “媽媽,閹了他這個事,是你提議的對吧?”


    “對啊。”


    “那媽媽是讚成動用私刑嘍?”


    “當然。”


    “可你剛才還說現在是法治社會呢?”


    茅小雨深深垂頭,半天才抬眼:“花生,媽媽說的很清楚了。不讚成動用私刑,但這件事,可以破例。”


    “因為她這十年比較慘?”


    “對啊。”


    花生就更不解了:“那上次那個被活埋結陰親的人不是更慘嗎?”


    “呃,也很慘。”


    “那她的家人是不是可以繞過法律,把那兩個壞人打死活埋呢?”


    茅小雨啞了下口,強自鎮定:“如果,他們自己查出來,不想報警,想私下解決兇手,是可以的吧。”


    花生似懂非懂:“哦。那麽上次幸好媽媽和叔叔報了警,不然的話,受害者家屬知道了,會趕過來用自己的方法替死者報仇吧?”


    “這個,呃,這個可能性是相當大的。”茅小雨嘴角微抽。


    他們查訪到唐糖已死的消息,就報了警。然後就調來了武警維持秩序,還有法醫驗明正身。這些是過了明路的。


    唐家人晚了一步,私下裏做不了手腳。不過,栗家兩口子估計也活不成。就算沒判死刑,他們也不會好過。


    花生還在皺眉沉思,嘴裏念:“這麽說的話,不管慘不慘,特不特殊。隻要受害者家裏有本事先警察一步找到兇手,然後就可以悄悄解決了嗎?”


    茅小雨拍額,生怕花生再拿高難度問題來諮詢,趕緊:“花生,不早了,咱們休息吧。”


    “媽媽,我已經休息好了。”


    “那,你看會手機,我先睡嘍。”茅小雨主動自覺的把手機交給花生。


    若是平時,花生指不定怎麽高興了。現在卻搖頭:“媽媽,我不想看手機。”


    “那,我開電視給你看?”


    “也不想。而且電視一點也不好看。”花生還說的頭頭是道:“綜藝節目,男女明星好像台上在耍猴戲。電視劇是給弱智白癡看的。各種比賽節目比的不是唱歌跳舞,是比慘。比家裏誰死的人多,誰家裏病人多,誰過的慘,冠軍就是誰的。稍微像點樣的是新聞。但新聞也有造假和斷章取義的。看著也煩……”


    “停!”茅小雨目瞪口呆的豎掌對著花生做停的手勢:“花生,你哪來的這些一套套的感慨呀?”


    花生揚頭衝她一笑:“嘿嘿。電視上看到的。嗯?這麽說起來,電視好像也不是一無是處嘛。”花生又若有所思。


    茅小雨還維持著下巴掉的姿勢:“花生,你知不知道你才一歲不到?”


    一歲不到就懂的這些大道理,這是妖孽吧?


    “媽媽,不要拿我年紀否定我嘛。”花生抗議:“我是天才不行嗎?”


    “是是,你是天之嬌子,老天爺的兒子,是不折不扣的小天才!本平凡女甘拜下風。”茅小雨拱手。


    花生飛過來撲到她懷裏:“媽媽不是平凡女。媽媽也是天才。天才的媽媽才有天才的兒子啊。”


    茅小雨抱著他感歎:“我何德何能啊,有這麽一個善解人意又聰明絕頂的兒子,下半輩子不愁嘍。”


    “媽媽,下半輩子不愁是什麽意思啊?”花生很虛心的請教。


    茅小雨一噎,這個問題,關係著養老,關係著花生擔當人子的贍養責任,好像現在跟他解釋,有些不妥。


    因為花生的父母,或者說培養他生長在花蕊的人遲早會找過來。


    “呃,這個問題,花生,等你成年後,媽媽再細細跟你說。”


    花生略感失望:“一定要成年才能說嗎?”


    “當然。這個問題很宏大,跟國家政策相關,所以跟小朋友說,為時過早。”


    把國家政策都搬出來,花生自然就不好意思追問了。還乖巧:“哦!明白了。”


    他不明白,不過他很靈透的知道這是媽媽搭的一張梯子,他借勢就下了。


    兩‘母子’都沒困意,又閑的無聊,便去敲駱波的房門,一來問問怎麽救出呂莎莎的。二來也好準備一下怎麽找白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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