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古人若是作風不檢點,告到官府,那也是光明正大的判罰。而不是像今天看到的那樣,把人裝籠子裏扔進深深的湖水。


    能動用這麽多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出力,除了宗族,茅小雨想不出還有別的勢力作怪。


    長長歎氣,王秀秀默然點頭。


    “你介不介意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茅小雨猶豫再三遲疑問。


    王秀秀羞愧低頭,小聲:“我?”


    “我也是女的,雖然沒成親,可是我能理解女人的為難處。如果,你實在不想說,我不勉強的。”


    王秀秀看她一眼。


    長的說不上多好看,可清秀耐看,眼睛特別亮,還帶點迷離(其實是長期戴眼鏡造成的)麵寵不算太白,可幹淨清爽,讓人一看就特別親切可信。


    “唉!其實……”王秀秀四下張望,垂著臉輕聲道:“他們,也不算冤枉我。”


    “你的意思是……”真有的跟人通奸不成?


    王秀秀咬咬牙說出來龍去脈。


    王秀秀出生在王家村,離湖大約有二十裏遠。今年虛歲二十。早在十五歲就出嫁了。嫁在鄰村莫家莊,丈夫莫大郎,倒也年紀相當,隻是個性內向不善言辭。


    王秀秀不貪心,丈夫老實也是個優點。加上對她雖說不上十分體貼,倒也和和氣氣的沒紅過臉。就這麽過了一年,莫家公婆就有意見了。


    一年了,王秀秀還沒生兒子,公婆相當著急。


    當然,公婆絕對不會懷疑是兒子身體有問題。他們四處奔走,尋訪稀奇古怪的土方子讓王秀秀喝。王秀秀內心也很自責,也以為真是自己有問題,無怨無悔的喝下那些土方子熬的藥汁。


    如此半年,還是沒效果。


    可想而知,王秀秀在莫家的地位那是直線下降。雖然莫大沒嫌棄,可他也不敢公然袒護她,隻能暗中關心。


    王秀秀迴過娘家求助,娘家也著急,生怕她被公婆嫌棄,也趕緊弄了許多不知名的土方子讓她吃。統統無效。


    喝了那麽些亂七八糟的藥方,王秀秀不但沒懷上,還把身體弄的很差了。頭發也開始掉了,臉色也不那麽紅潤了,身材更是單瘦的可憐。


    不過公婆一點也不憐惜,還把家務活全壓到她肩上,時不時的還挑刺罵她。


    莫大郎毫無辦法改善王秀秀的處境。王秀秀有好幾迴起了輕生的念頭。覺得這種日子實在沒法過了。


    十七歲下半年,王秀秀跟著村裏婦人去鄰鎮最有名的求子廟,在那裏認識了一個打獵的男人。


    當然,第一麵時,王秀秀隻覺得那個打獵的看起來很威武,把一隻像小豬崽的野豬扛在肩上,竟然臉不紅心不跳,行動自如,實在力氣太驚人了。


    從求子廟迴來後,王秀秀聽到一個可怕的消息:若是明年還懷不上,莫家就要把她退貨。簡言之就是休迴娘家。


    被休迴娘家這種事,對嫁出去的女人來說,比殺了她還難堪。


    為了防止被休,王秀秀除了把自己變的更勤快,更加不厭其煩的喝土方子,別無他法。


    莫大郎很內向,很老實。同時,也很沒用。


    他不敢反抗爹娘,又不知如何哄老婆,悶聲不響的發愁。


    轉到開年初春,村裏有人要去城市找事做。說是城裏老爺太太最大方。隻要把交待的事辦好,額外有賞。一賞就是幾兩銀子,比鄉下掙一年還多得多呢。


    莫大郎心動了。


    如果能跟著同村人出門掙錢。一來可以緩解王秀秀難熬的處境。丈夫不在家,她也沒辦法懷呀。這樣一來公婆也不好再怪罪她了。


    二來掙到錢,若是能在城裏安家,再把老婆接過去住,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反正莫大郎想的特別美好樂觀。


    莫家開始時不願讓莫大出門。主要是莫大的個性實在太內向,嘴也不夠討巧,生怕他出門吃虧。


    可莫大決心已定,九頭牛也拉不迴來。


    王秀秀心情也很複雜。一方麵她不想莫大出遠門。這樣一來,莫家唯一對她好的人走了,以後她日子更難熬了。另一方麵,莫大出遠門了,也許暫時不用喝那些難喝的要死的土方子。


    莫大到底跟著同鄉上府城去了。


    王秀秀的日子並沒有好轉。公婆把莫大的離家遠行全怪在她頭上。罵她攛掇莫大出門掙大錢以後好分家。罵她是不生蛋的母雞,活生生把丈夫逼的離家。


    總之,王秀秀怎麽做都是錯。活著就是最大的錯。


    頭幾個月,莫大還托人捎口信來,說是到了城裏,城裏真是很大,店鋪也好多,人也多,跟莫家莊實太不一樣了。


    後來,莫大除了捎信,還捎帶了一點錢迴來,興奮的告訴家人。他找到掙大錢的事了。到年底迴來,一定要把家裏重新添置一番。


    莫家人都歡欣鼓舞,盼著莫大衣錦還鄉。


    誰料,下半年,中秋那天,一家正團圓呢。同村來人,特別沉痛的告訴一個不幸的消息。莫大出事了,出大事了。


    原來莫大找的是份船上打雜的活。因為他勤快又不多嘴多舌,什麽髒活累活都幹,確實攢了點小錢,船工們也都對他不錯。


    俗話說陰溝裏翻船。


    有一夜,莫大所在的這隻船夜行,不知怎麽就跟別的船撞了。然後,莫大這隻船就開始下沉。莫大隻會狗扒式劃水,沒等到岸上就力竭死了。


    屍體泡在水裏久了,實在不好看。就有幸存的船工把他火化了,如今帶迴來的隻是一捧骨灰。


    莫家的這個中秋節,愁雲慘霧,哭聲震天。


    最傷心的莫過王秀秀了。


    唯一的依靠死了,她覺得天都塌了。可是公婆還沒放過她,大罵她是掃把星,晦氣鬼,怎麽死的不是她等等很惡毒的話。


    王秀秀心力交瘁,到晚上就病倒了。


    但是莫家在辦喪事,誰也沒空理會她這個未亡人。娘家媽也病著沒來。沒有人安慰她,也沒有人給她請大夫什麽的。


    躺要四處透風的小屋,王秀秀想死的念頭越來越濃。


    活著對她來說才是艱熬,還不如一死解脫了。


    王秀秀掙紮著扶牆而起,找出剪刀,對著手割下去。等呀等呀,血倒是流了一地,可人還清醒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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