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南曲已煙銷,剩得西風長板橋。卻憶玉人橋上坐,月明相對教吹簫。


    這詩寫的就是秦淮河畔的玩月橋。


    桂月館就座落於玩月橋西側,麵前沒多遠就是玩月橋,橋下水流潺潺,風水極佳。這所宅子頗為瑰麗雅致,共有五進院子,高堂廣榭,曲房雅室,各有所宜,裏麵建有煙雨軒、春在閣等品茗軒閣,又依山石遍植桂樹、牡丹花、各式名貴茶花,入秋後鮮花綻放,桂香濃鬱。


    這座別墅本來是楚府所有,原名玩月樓。


    後來楚俊贈予秦淮花魁胡青霞後,李小嬋嫌不好聽,便自作主張改為現在名字。


    “這點事都是辦不好,你真是廢物!還要你有何用?”


    “是,我知錯了,請胡娘子……小姐再給我一次機會。”


    桂月館春在閣,胡青霞俏立,臉掛薄霜,正對著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公子訓斥。


    “看在你還知錯,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這次辦不好,就不用迴來見我了。”


    “是是,本公子……小的的定當全力以赴。”


    “去吧!”


    胡青霞略一擺手,也不再看他。


    “是,小姐。”那青年又對胡青霞躬身一禮,這才諂笑著抬起頭來,轉身而去。卻見他錦袍金冠,濃眉闊目,不是楚府紈絝楚俊是哪個?


    這讓認識楚俊的人見到,肯定會驚掉了下巴。


    胡青霞身懷狐魅之術,略施手段,楚俊便被迷得神魂顛倒,不但心甘情願的獻出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還助胡青霞登上秦淮花魁狀元。而胡青霞卻對其不假辭色,頤指?使,楚俊不但不惱,甘之如飴,還唯恐胡青霞不搭理他。


    曾經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金陵一霸楚俊,現在卻甘心成了胡青霞門下一個服服帖帖的奴才。


    楚俊出了桂月館,守在門口的一幫手下便迎了上去。“啪”楚俊對為首那人就是一巴掌,惡狠狠罵道:“廢物!老子交代的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害得老子被小姐責罵,你他娘的老周,怎麽找個人都找不到?那個李天涯難道憑空消失不是?”


    老周捂著臉,“小人已經派出所有人,搜遍整個金陵城,連青樓舊院都找了個精透……”


    “你他娘的就知道去青樓玩女人,呸!”楚俊又是一腳踢了過去,“不管挖地三尺,三天內都必須給老子找出來,必然,哼哼……”


    ※※


    “嘻嘻,想不到呀想不到,窮兇極惡囂張跋扈的秦淮惡霸楚衙內,竟然被姐姐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要不是妹妹親眼看見,打死我也不相信。”隨著幾聲輕輕的撫掌聲,一個絳衣絕色少女笑著走了進來,明眸皓齒,麗色無雙,正是陳圓圓。


    胡青霞迴頭笑道:“對這種賤男人,就不能給他好顏色,必須如此,才能役使得了。”


    陳圓圓笑道:“該是姐姐麗豔麗魅力無雙,顛倒眾生,就連我都受不了,試問天下還有哪個男人可以抵抗得了?”


    胡青霞伸手摟住陳圓圓香肩,“真的嗎?天下臭男人有什麽好的?我還是喜歡妹妹,不如妹妹嫁給我好了……”她說完,朱唇附在陳圓圓耳旁輕聲說了幾句。


    陳圓圓頓時暈生雙頰,啐道:“你個騷娘子,又來輕薄人家。”


    倆人沿碎石小徑緩緩走著,往後院而去,一邊調笑,後麵遠遠跟著四個丫鬟。


    陳圓圓自被李天涯搭救出來後,為避人耳目,一直住在桂月館。已經半個多月了,她與胡青霞朝夕相處,彼此投契,已是情同姐妹,隻是至今不見宋佳來接她。


    宋佳父親宋國平上奏致仕歸隱,朝庭也不加挽留,不日下諭準其所請。宋國平心灰意冷,準備近日迴鄉,因心懷憤懣,竟然一病不起。楚夫人急怒交加,認為宋家此番大難,是因陳圓圓而起,因此認定陳圓圓是紅顏禍水,嚴厲告誡宋佳不準再與陳圓圓交往,並以死相逼。且為了斷絕宋佳之念,已經準備要宋佳一同迴鄉。


    宋佳遭此連番巨變,痛苦不堪,又要強撐著照顧父母,不敢違母命,已顧不上陳圓圓了。


    “圓圓妹子,你那個宋公子這幾天應來接你了吧,到時你們就雙棲雙飛,榮華富貴,男才女貌,真是神仙眷侶,羨煞旁人了,我還真舍不得你走。”胡青霞道。


    陳圓圓神色黯然,這些日子來,宋佳竟一直避而不見,她本聰慧絕頂,從多方跡象已隱隱料到幾分。


    “奴家是不祥之人,不敢奢望大富大貴,隻求終身有靠,於願足矣。”陳圓圓道:“小妹沒有姐姐的手段和誌向,如果不遂,就尋一古寺,青燈禮佛為生……”


    “呸呸呸,妹妹胡說八道,你天生麗質,豔絕天下,怎麽能如此沒誌氣?把自家一生全放在那些臭男人身上。其實,這男人都是賤貨,你越一心一意掛在他身上,他越是不放在心裏,憑你如此才貌,該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胡青霞插口道。


    “嘻嘻,你們倆個倒是好逍遙自在,我這邊忙得一佛生天,二佛出世,你們竟然不肯來幫忙,在這裏逍遙自在,還不知羞恥的嚼舌根、想著男人……”


    話音未落,假山後巳轉出李小嬋的身影來。


    胡青霞一聽,笑著歎氣道:“哎呀呀,我們的那破落戶大掌櫃來了,我又得挨訓啦。早知道你來了金陵這樣折騰不得安生,當日我就不該帶你來……”


    李小嬋笑道:“小狐……胡姐姐,你居然敢說我麻煩,又在背後罵我阿兄,我一會告狀去,到時看哪個求饒?”


    “圓圓姐”李小嬋對陳圓圓點點頭。她經常過來這邊,跟陳圓圓也熟絡了。


    胡青霞奇道:“人家什麽時候說你阿兄壞話了?”


    李小嬋笑道:“你還不承認?你剛說天下臭男人都是賤貨,可不是你說的?我阿兄不是男人?”


    胡青霞這才恍然,忍不住笑道:“你阿兄那種不算男人,最多也就是一塊木頭,嘻嘻……”她心裏浮現李天涯模樣。胡青霞經常出入守備府見李永貞,連那些太監都被對胡青霞色授魂與。


    可李天涯隻是老神在在,胡青霞首次對自己的媚惑力沒有那麽自信。


    他不是木頭是什麽?


    每次麵對李天涯,她反而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陳圓圓見胡青霞怔怔出神,不再出聲,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問李小嬋道:“小嬋妹妹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李小嬋笑道:“給小狐姐姐一打岔,差點忘記正事了。這次正要麻煩兩位姐姐……”


    小嬋在籌備及第樓開張事宜,已經定了九月初九重陽節開業,想借助胡青霞及陳圓圓當日表演歌舞。今年新鮮出爐的秦淮花魁前兩名連袂而來表演,屆時,該會引起有多大的轟動!


    誰都想不到,李小嬋有與生俱來的經商天賦,她現在已經把及第樓管理得井井有條,一切就緒。


    及第樓前麵有一塊很大的空地,原來隻作客人停泊車馬轎,李小嬋專門讓人搭起一座兩層高的木樓。中間又造了個舞台,準備請秦淮青樓名妓花魁來表演歌舞,客人可以邊吃飯邊欣賞。


    她這次準備讓胡青霞與陳圓圓當歌舞樓表演專屬佳賓。按她的話說,反正小狐狸與陳圓圓閑著也是閑著,不表演多浪費啊。


    不但所有人驚訝不已,就是李天涯也大出所料,他開始以為小妮子隻是一時無聊,找個事情玩玩,熱度過後就會消停,卻絕沒想到她樂此不倦,而且越來越上癮。


    胡青霞與陳圓圓都喜歡李小嬋,把她當成自家小妹,唱歌跳舞表演這等事,對於她們來說,也是得其所也,自然一口答應。


    李小嬋又請書法好的寧采臣重新用大筆寫了招牌:新及第樓。


    於是,萬事俱備,隻等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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