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清河瞬間將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習景天身上。


    習景天端著茶杯,心底的懷疑唿之欲出,就差最後一步。


    抬起幽深的目光,詢問煢煢:“苦嗎?”


    煢煢莞爾一笑:“俗語有雲:不苦不澀不是茶,苦乃是茶之本味。”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塊跳跳糖扔進杯中,“這下不苦了,喝吧,伯父!”


    習景天麵色平淡,仰頭,一口喝完。


    杯子蓋住的眼底閃過一記狠戾。


    沉寂許久的心一如火山噴發的泥漿液體,滾燙灼人。


    美樹,你的女兒竟然沒有死!


    她迴來找我報仇了!


    你開心嗎?


    嗬嗬嗬……


    “容叔叔,謝謝你,冒著生命危險來幫我。”


    “傻孩子,說什麽謝不謝的。要不是瓊斯,我現在都不知道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不過這個習景天確實有手段,妄圖用疲勞拖垮我的意誌力,再藉機套取我們兩人身上的秘密。”


    “不然哪會有他現如今的‘習氏珠寶’?”


    “誰知道他為了達目的用了多少卑劣手段?”


    頓了頓,又發來一句話。


    “梵梵,你……有想過以後嗎?”


    以後?


    煢煢放下手機,自嘲一笑。


    這麽多年來,她活在世上的意義,就是為了報仇。


    能不能活下來還不知道,如何談以後?


    斂目迴覆:“等這件事情結束以後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覺得煢煢母親的名字好聽嗎?


    ☆、’兄弟‘?


    “梵梵,聽容叔叔說一句話,我看得出來,海牙那個孩子對你是真心的,而你對他也有意。我跟瓊斯不可能陪你一輩子,但是你可以找一個能夠陪你一輩子的人。”


    “做醫生的人,血液裏都流淌著一股執著。”


    “擁有獨特的視角,堅定甚至執拗,他們懂得嗬護另一半。”


    “梵梵,容叔叔知道你是一個敏感脆弱,活得小心翼翼,把自己包裹在殼的孩子,可是,你也要懂得探出頭,欣賞這個世界。”


    ……


    手機不停\"叮叮叮\"作響,煢煢,哦不,應該說是米凜梵,曲起雙腿,雙手緊緊環繞膝蓋,下巴貼上膝蓋,神情恍惚,目光失焦。


    簡訊那端的落清河,也就是容木,接連不斷發了十數條消息,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迴復。


    手機安靜了片刻,簡訊提示聲再次響起。


    米凜梵從靈魂深處唿出一口綿長的氣息,抓起手機,一條條翻看。


    每往下看,心底的自卑就提高一個等級。


    對習海牙的愧疚更深一層。


    拉到最後,手指停頓在最後一句話,握著手機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淚水,吧嗒吧嗒,隨著流勢,滾落在屏幕上。


    容木說:“你值得擁有幸福,我的孩子!”


    也許過了幾個小時,也許過了幾十分鍾,也許,隻過了幾秒鍾。


    米凜梵抬手胡亂摸了一把,用濕漉漉的手打下一句話。


    這句話,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也……讓她對這段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一個滿帶著痛愴、心疼、愧疚、決絕的句號。


    點擊,發送成功。


    終於,手機徹底安靜了……


    全身力氣恍若被抽走,瞬間癱倒在床中央,一動,也不動。


    四下,一片靜謐。


    往前推進,從門fèng裏偷溜出來的光線,昭示著書房的‘正在使用ing’。


    隔音效果顯著的書房,散落一地的紙,高高在上的男人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殘虐兇狠。


    陳伯依舊弓著腰,垂頭不語。


    瘦黑的額頭滲出血漬。


    他的兩側,摔成數片碎片的咖啡杯完成它們的使命,藉助外力,‘壯烈犧牲’。


    再看看四周,哪能一個‘淩亂不堪‘可形容得了的?


    “既然還是查不出什麽,那就從她的一舉一動入手,”習景天微眯雙目,側頭凝視窗外,笑得格外陰森,“隻要帶有目的性,總會露出馬腳。”


    “可是少爺……”


    “沒有可是!”習景天抬高聲音,目光一沉,“倘若他敢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父親,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少爺肯定不會這麽做的。”陳伯毫不猶豫迴答。


    他敢肯定,習海牙對所有事情都不知情,即使略有懷疑,也僅僅隻是懷疑而已。


    “這樣最好!”


    陳伯懸著的心定了定。


    依照他對習景天的了解,這句話,代表他暫時不會動習海牙。


    “那個人找到了嗎?”


    “……沒有。”


    習景天抬眼犀利一掃:“真的?”


    陳伯對上他的視線,不緊不慢迴答:“是!”


    “這麽多年,學聰明了?!”習景天冷哼,“敢跟我玩貓抓老鼠,那就讓他嚐嚐人人喊打的滋味。”


    “是!”


    陳伯後退,準備離開。


    “慢著!”


    陳伯眼瞼一動,處變不驚轉身:“老爺還有什麽吩咐?”


    腳步聲靠近,黑暗壓下。


    一張紙巾小心仔細按住他的額頭,刺痛感鑽入神經,眼皮動了下,不說話。


    習景天一邊為他擦去多餘的血漬,一邊輕笑:“阿超,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嗎?”


    “老爺說的是哪一件?”


    “哪一件?看來你的記憶力比我強得多。”


    話畢,示意他坐下。


    “老爺說笑了。”陳伯委婉拒絕。


    “那時候,我,美樹,你,我們三個人做什麽事情都一起。美樹每周五下午都會留下來上小提琴課,我們兩個就負責充當護花使者,守在教室一前一後,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還記得嗎?”


    陳伯也陷入了迴憶,點點頭:“記得。”


    “有一迴,高年級的小霸王大搖大擺走過來,出言挑釁,言語十分輕浮。我憋不住上去跟他開架,哪知他早有準備,反手從褲兜掏出一把小刀,來勢洶洶,往我臉上揮舞。逼得我不斷後退,一不小心踏空,他手中的刀子快速揮過來。千鈞一髮之際,你直接用手掌握住刀口。這些,還記得嗎?”


    習景天此刻拋開所有束縛,億起少年時光,依舊熱血沸騰。


    “忘不了。”陳伯攥緊右手。


    “小霸王看到血那一刻,整個人都被嚇傻了,被我發狠猛踹幾腳,跑了。”


    “他就是典型的‘偽裝人’的兇。”


    “哈哈哈,對對對,當時你也是這麽說的,”習景天放聲大笑。


    陳伯一眼望過去,這畫麵,頗有當年‘少年義氣,揮斥方遒’的慡朗年輕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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