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海牙伸手拿出方才出門前陳嬸遞過來的包子。


    煢煢笑著接過,並沒有打開。


    目光瞅了眼前方駕駛座上的人,心裏一陣細磨。


    身邊的人見狀,輕聲一笑:“是不是還困?歇一會兒,等下到了我叫你,嗯?”


    煢煢點點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隨即閉目。


    從倫敦到綿蔓,沒有直達的飛機,需要到江市再轉一趟飛機。


    算算航班時間,抵達綿蔓是早上九點。


    從習宅別墅到綿蔓飛機場,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原本決定的是她跟習海牙去接機,今早習景天美其名曰\"體貼\"關照,讓自己的專屬司機小馬送他們過去。


    如此明顯的意圖,她若拒絕,反倒顯得心虛。


    《孫子兵法》有雲:虛而實之,實而虛之。


    既然某人按捺不住出手,她要做的,自然是全力配合了。


    號角已經吹響,接下來的每一仗,隨時麵臨生死存亡。


    與其揣摩踱測,不如養精蓄銳。


    打了下嗬欠,漸漸進入夢鄉……


    早晨下飛機的人不多,一行三人,等了十分鍾左右,隨著煢煢一個招手,等待落下帷幕。


    “爸爸,這裏~~”煢煢靈動的小身影快步跑上前。


    一名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身著double休閑裝,外搭一件羽絨服,肚子微微凸起,兩鬢微微泛白,灰白困頓的眼眶在聽到聲音後\"唰\"的發亮,喜悅浮上眉梢。


    走出閘口,張開雙臂大大方方抱了抱煢煢,隨後吐出一句:“我的darling又瘦了……”


    煢煢一臉嬌憨:“胡說,我都胖了好幾斤呢!”


    落清河\"咯咯\"笑了幾聲,瞥見走過來的兩人,指了指習海牙:“這就是我未來的女婿吧?”


    煢煢偷瞄了眼習海牙,扯著落清河的衣袖,撒嬌道:“爸爸~~~”


    “叔叔你好,我叫習海牙,歡迎來到綿蔓。”


    “你好,我是落清河,煢煢的爸爸。我可以叫你海牙嗎?”


    “當然可以了,叔叔。”習海牙恭敬答道,又想起所處的環境,妥帖建議,“叔叔一路風塵僕僕,跟煢煢也許久未見,不如先迴去,收拾妥當後再好好細聊?”


    “好主意。”


    落清河止不住點頭。


    小馬和習海牙分別拎過行李箱往前走。


    身後的\"父女\"兩人在這電石火花間一剎那交換了眼神。


    緊接著,若無其事再次迴到兩人眼中。


    “落先生,路上辛苦了。”習景天起身,伸出手與落清河交握,偽裝的笑意在煢煢看來,格外刺眼。


    “我倒是沒什麽,反倒是習先生,那麽早就開始等候,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了。”落清河照樣打太極。


    “落先生說笑了,我們都快是一家人了,就不用這麽客套了,裏麵請。”


    “請!”


    習海牙擰眉。


    落叔叔大老遠從倫敦趕過來,父親卻不給他好好休息的時間,反倒邀請人家喝茶,究竟是何用意?


    “我聽說落先生出國前就愛好品茶,我今天特意準備了好幾款上好的茶葉,不知可否賞光嚐一嚐?”


    “卻之不恭。”


    似是閑聊的交談。


    “落先生移民之前主要從事什麽工作?”


    “主業下海經商,偶爾倒騰一些古玩。”


    “先夫人呢?”


    落清河一聽,臉色微變。


    “爸……”習海牙驚詫父親的發問,隨即壓低聲示意他停下。


    “非常抱歉。”


    話畢,做了一個遺憾的神情。


    “沒事,說說也無妨。煢煢的媽媽自小與我一起長大,陪著我一起創業,可惜還沒有開始享福就離開了我們,”落清河低訴,眼眶泛起霧氣,片刻後深吸一口氣,拍了拍煢煢的手,“要是她知道煢煢不僅找到了男朋友,不久之後即將為人妻為人母,別提多開心了……”


    “爸爸--”


    一句\"一起長大\"刺激到習景天的某根神經,不動聲色安慰:“落先生你也別太難過。”


    忽然間,習景天故意恍然大悟般‘啊’的一聲,提起茶壺的手一頓,目光投向煢煢。


    “落先生這麽喜茶,不知作為女兒的煢煢是否深諳茶道?”


    沸水‘撲撲撲’冒著熱氣,茶蓋敲打茶洞,熱氣沿著兩邊穿梭而出。


    “這……”


    落清河蹙眉猶豫。


    “那就讓我來沏茶吧。”


    煢煢不緊不慢提起茶壺,洗滌茶具,再沖洗過濾。


    從茶包中取出片縷茶葉,灑落壺中,細細來迴搖擺幾下,全數倒盡壺中水。


    掀開茶蓋,重新倒入一壺沸水,靜候兩分鍾後,淡綠色裊裊的茶水緩緩流入公道杯,特有的香氣撲鼻而來。


    三個男人默默欣賞著她的一係列動作。


    優雅的動作,閑適中帶著愜意,一切都好像順理成章,每一個動作流暢自然,行雲流水,不帶一絲做作。


    落清河起初不安,在看到習景天漸變的臉色後,嘴角暗暗勾起一抹笑。


    相對而坐的兩父子,皆處於呆愣狀態。


    唯一不同的是,一個被扯入迴憶的漩渦中,難以自持。


    像,太像了。


    哦不,這已經遠遠不能用像來形容了。


    如果說方才洗滌斟茶像也就罷了,她方才放入茶葉後,拇指與食指摩擦三下的習慣性小動作,與她,簡直一模一樣。


    這天底下,沒有人能夠和她那般……


    落煢煢怎麽會……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們明明已經……


    習景天斂目,肅怒狠戾。


    不管她是誰,膽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掀風作浪,定然不會讓他們逃過自己的手掌心。


    那件事,埋了十七年,永遠不可能被挖出來。


    反觀習海牙,眼底盛滿驚喜與讚賞。


    此前從不知道,他的姑娘,在茶道方麵,出乎意料的精通。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而認真對待一件事情的女人,名副其實稱得上美妙靈動。


    擁有這麽一個時不時給自己製造一番驚喜的戀人,上輩子他定是拯救了整個銀河係,這輩子才有這般殊榮吧。


    默默在心底許下諾言:捧你一手珍寶,寵你一世容顏!


    斟滿三杯,逐一擱到三人跟前,淺語謙虛:“幾年前到了巴黎,就再也沒有拿起茶具。荒廢許久,技藝略有退步,火候也欠佳。”


    落清河故意咳嗽了一聲,習景天身體顫了顫,快速迴神,不著痕跡坐正。


    “正好,我也許久沒有嚐過煢煢泡的茶了。”落清河品了一口,閉眼享受。


    習海牙也輕酌一口,清醇慡口,餘味繚繞。


    “習先生怎麽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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