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對王之鑰的反應相當滿意。↖頂↖↖↖,..


    原本,他很憂慮把這布條拿出來之後,大明朝的這些官僚們會第一時間跟他翻臉,畢竟這是生命威脅。


    不過王之鑰的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有的竟然是無盡的疑惑。


    這明,王之鑰的腦海裏,沒有任何恐懼在幹擾他的邏輯運轉。


    “王大人。其實他們殺你的原因很簡單。”康寧道,“來送信的人對我,白蓮教已經知道你在追查前任知府李焞的死因。他們認為,如果你查到他們身上,將會影響他們接下來的計劃。”


    “計劃?”王之鑰問道。


    談以訓猜測道:“會不會是他們參與走私海貨的計劃?”


    康寧不確定的:“如果李大人的死因和他們聯係到一起,幫助黑衣社在內地銷贓的計劃肯定會受到影響,但是,我總有一種感覺,這還不是全部。”


    “還不是全部?”柴寅賓錯愕的問,“那還有什麽?你有什麽新發現嗎?”


    “目前還沒有。要是有,我也就不用在這裏猜測了。”康寧,“不過有一件事情是必須做的,那就是查清楚李大人的真正死因。”


    “可是這張布條上分明寫著,如果我再繼續查下去,就要讓你殺了我?”王之鑰糾結道,“殺我,你下不去手,不殺我,那就等於背叛王森,那就是前功盡棄。”


    康寧卻自有妙計:“此時不用糾結。”


    柴寅賓奇道:“安世賢弟有何妙計?”


    康寧道:“王按察沒動靜,你不是可以查嗎?”


    “對呀。”柴寅賓恍然大悟,但旋即就想到一事,猶豫道,“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啊。換一個人去查案子,王森隻會讓你換一個人去殺。這治標不治本啊。”


    “兄長且聽我完嘛。”康寧笑道,“明日王大人就出門去,喝他個酩酊大醉。若有人問起,你就李大人死得蹊蹺,你卻我從查找幕後真兇,對不起他。這樣,眾人隻會以為,你悲傷欲絕,內疚難當,吸引白蓮教探子的注意。”


    “好。”王之鑰已經想明白了康寧的意圖,“然後就勞煩柴知府秘密查查此事。”


    柴寅賓也是聰明之人,立刻就想明白康寧的用意。王之鑰在明麵上吸引白蓮教的注意力,為他在暗中行事提供便利。


    隻有談以訓囁喏道:“這如何躲過白蓮教的探子,才是最大的難題。”


    康寧頭道:“王森是肯定不會完全相信我這個新人的。在我上任之前,他就曾經明確表示過,要派人來輔佐我,實際上就是派人來監視我。這些人我會盡量想辦法搞定。但我擔心的是,有些監視我的眼睛,不會出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想要不被發現可能很難。”王之鑰道,“但是這個案子,無論如何也要查清楚。”


    “對!”康寧慷慨陳詞道,“我們的計劃難度越來越大,但是李知府此事必須查清楚!忠臣義士,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得好!”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讚許。但是屋子裏的人卻沒一個高興的。


    他們正在秘密協商,卻不料被其他人聽到,誰人又能高興起來。柴寅賓的眼睛之中甚至已經閃過一絲殺氣,如果進來的是不可靠的人,那麽殺人滅口的事情,他這個封疆大吏不是幹不出來。


    康寧卻已經反應過來,臉色從緊張之中平緩下來。他已經聽出了那人的聲音,於是衝門外喊道:“敬岩先生,何不進來一敘?”


    眾人仔細一聽,門外果然傳來石電石敬岩的聲音:“康公子真是好定力,密謀之事被我撞見,都沒有絲毫驚訝與慌張。”


    石電笑嗬嗬的推門而入,進來就衝著康寧拱手一揖。


    康寧笑道:“若是敬岩先生悄然離去,我等才是真的需要心提防。而今敬岩先生主動讚許我等,那就已經是自己暴露行跡。您既然不擔心我等殺人滅口,我等又何必擔心您走漏消息呢?”


    柴寅賓聽到康寧的這番話,原本已經產生的殺人滅口的想法,慢慢從腦海之中淡化了。


    “得好。”石電再次拱手一揖,肅然道,“那麽,李兄弟的冤情,就麻煩康公子了。”


    “什麽?李兄弟?”王之鑰雖然歲數大了,但是腦子轉的很快,他第一個反應過來,追問道,“你是李焞李知府?那你是怎麽與他相識的?”


    “無他,臭味相投爾。”石電淡淡的道,“我和李知府都酷愛技擊之術,多年前偶爾一見,便傾心相交。隻是他宦海漂泊,我與他相見的次數不多,一直都是書信來往。”


    石電一邊著,一邊在康寧的邀請下坐到桌子旁。


    王之鑰倒是頭一次聽,這個李知府竟然也是個技擊之術的高手。難怪上次青州府的捕快把王之鑰帶去的沂州差役瞬間放倒。想來一定是李焞給他們指過。


    石電坐下之後,繼續著她的講述。


    “前不久,他起在青州府內清理白蓮教勢力,頗遇到了幾個高手,還與我探討那些高手的武術套路。但是不久之後,他的死訊就傳來,是什麽積勞成疾。”


    康寧冷笑一聲:“積勞成疾,那是朝廷沒有查出來李知府的真正死亡原因,難道自己無能不成。所以隻好是積勞成疾了。至於一個宦海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如何調養身體的技擊高手,怎麽會積勞成疾,可不是他們會考慮的問題。”


    王之鑰和柴寅賓身為朝廷命官,聽到康寧這個狂生如此,不由得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石電卻被康寧中了心中感受,不由得更加窩火道:“肉食者鄙,肉食者鄙呀。”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正好有兩個肉食者,而且官職都還不低。王之鑰剛剛拿到手中的豬蹄子,也被她不好意思的放下了。


    一臉憤恨卻無助的石電,隨手端起一杯酒就灌了下去。


    旁邊的康寧道:“敬岩先生此次前來,原來不是特地為了張員外打擂台的呀。”


    “打擂台這事兒,我本不願意參與。”石電放下酒杯道,“張員外卻告訴我,隻要成了這個團練的指揮使,以後距離知府老爺近了,就可以求他再查查李知府的案子。”


    “這是拿你當槍使。且是犬儒之論。”康寧對張員外半分好感也無,當即就開始炮轟,“敬岩先生既然有冤情,直接稟明新任知府大人就是了。難道他敢不受理嗎?就不擔心成為白蓮教下一個攻擊的目標嗎?”


    這話得柴寅賓心中一寒,多虧他配合康寧處理掉了白蓮教在青州府的殘餘勢力,要不然,還真可能嚇得門都不敢出。


    石電聞言,恍然大悟道:“哎,受了那老兒的誆騙。”


    康寧心中暗喜,看來這個石電思想還是比較簡單的。他隻用一招,基本上就切斷了他和張員外的聯係。


    接下來他要做的,自然是趁熱打鐵了。


    “好了,此等事也已經不重要。既然知道他是人,以後離他遠就是了。”康寧站起身來,踱了兩步繼續道,“敬岩先生既然來了,就不妨協助柴知府查這個案子。白蓮教狡詐多端,我很擔心,我們暗度陳倉的手法早晚會被識破。”


    石電應允道:“好,那就按照康公子的意思。雖然我不懂破案,但是為了李知府的死因能盡快查清,我會竭盡全力保護知府大人的。”


    康寧心中嘿嘿一笑,如此就搞定了。石電,就這樣進入自己的戰略體係之中了。


    但是,柴寅賓似乎有所踟躕。


    “實在的,刑名之學可不是我的強項啊。”


    王之鑰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是有我嗎?”


    柴寅賓道:“王按察不是需要在明麵上吸引他們注意力嗎?”


    王之鑰笑道:“你可以假裝來勸慰我,或者,幹脆找個秘密的地方,商量一下不就行了。”


    “嗯,也行。”柴寅賓尋思片刻,忽然又道,“這樣,還是可能讓觀察你的人,發現我的意圖。”


    “要不這樣。”康寧插嘴道,“找個人刑名高手跟著你不就行了。”


    “這一時半會之間,上哪裏找人去?”柴寅賓問道。


    康寧淡淡道:“家父有一義子,名曰宋慈。”


    眾人皆是一愣,隨即就想起康員外的怪癖來。


    按照義子的專長等特,用古人的名字給他們起名。


    如此來,這個宋慈的特,應該和曆史上的同名人相差無幾了。


    那這個宋慈又是誰呢?


    還是熟悉曆史的談以訓最先反應過來。


    “可是《洗冤集錄》的作者?”


    “正是。”


    康寧心中的惡趣味已經升騰到萬裏高空。


    《大宋提刑官》的主人公要降臨明朝了。雖然宋朝沒有提刑官這一職務,隻有提刑獄和提刑按察使比較常見的同類官職,換一句話,這部劇的名字就跟《宰相劉羅鍋》一樣,上來就錯,但是宋慈這個人,卻不是虛構的。


    他的確是法醫學的始祖。這一就連外國學術界也不能不承認。


    不過康寧一向不在乎洋鬼子的看法,他現在隻是惡趣味的在想,大宋提刑官來明朝了,不知《大明按察使》的主人公周新有何感想?


    柴寅賓當然不會知道康寧在想什麽。他隻是聽有一個高手來幫自己,一下子心情輕鬆了不少。


    不過康寧可不準備白幫他,他是有條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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