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是教父現學的手法。


    無視他人的意願,讓對方無論怎樣選擇、都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是他不久前剛從蘭奶奶身上習得的技藝。


    僅僅隻是被蘭奶奶開玩笑般的問了個問題,他就習得了這項技能。


    如果說,有什麽才能是能夠讓羅素在他那些極為優秀的同事麵前引以為傲的……那就是他優秀的學習能力。


    並非是從書本上。而是從他人身上提煉某種特質。


    他能夠洞徹一個人的本質,精細的判斷出對方的情緒與意誌的成分。


    如同之前,他能夠意識到……自己在全力使用法術的時候,情緒被夢界逐漸浸染了。


    他可以非常確定,下城區的這些年輕法師、肯定是不會意識到這裏有問題的。


    羅素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情緒的量”。


    自己在遇到了什麽事情的情況下、會出現什麽程度的情緒——羅素對自己情緒的感知能夠精細到毫厘之間。所以他才會在流入“異物”的瞬間,就察覺到“自己憤怒的程度不對”。


    但一般的法師,想必是不會有這種才能的。


    那些傭兵,嚴格意義上其實也算是教父的實驗品。


    那個“遊戲”,他學習自托瓦圖斯;威懾那些傭兵的手段,則在他第一天見到絞殺與戀人的時候就學會了——戀人的手被他焚燒,就是他從絞殺那邊現學到的技藝。


    而如今,這是從蘭奶奶那邊學會的技術:


    不管這些傭兵們如何選擇——是在死亡的威脅下、默認獵弓的選擇;亦或是對獵弓心生不滿,站出來否認他的權威。


    他們的答案都被教父約束到了“是”或“不是”的兩條路上。


    可不管是與不是,他們其實已經默認迴答了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你們是發自內心的想要來找教父麻煩的嗎?


    或者說,真的有那樣的“幕後黑手”嗎?他們之中,真的有與“幕後黑手”直接聯係的人、而不是全員被鼓動利用嗎?


    當他們作出選擇的時候,就等於默認迴答了這個問題。


    ——的確有幕後黑手,並且他們和對方不熟。


    最熟的已經被他們投出去了,剩下的當然就是不熟的了;就算原本可能熟絡,在今天之後也不會再熟了。


    哪怕對方厚著臉皮來聯係他們、哪怕對方寬宏大量選擇既往不咎,但雙方心中也終究是有了芥蒂。


    雖然對方的目的,是打擊教父的聲望與威權、離間傭兵與組織的關係。


    那麽教父自然也要用同樣的手段來反擊他。


    他要離間對方與傭兵的關係、對方與組織的關係,還要打擊對方的聲望與威權。


    ……至於比格所說的,“保護了傭兵的聲望”這一點,倒不是教父優先去做的。


    畢竟教父其實與這些傭兵也不算熟。


    不說是親如一家吧,至少也可以說是初次見麵。


    隻能說,客觀上把算計傭兵的陰謀者掃出來、自然而然就等於是保護了傭兵。


    還有意外收獲了屬於是。


    “那麽,現在其實就隻有一個問題了。”


    教父輕聲說道:“無知之幕怎麽會知道,今天我會跟著你來到這裏?”


    如果比格不在場,他們根本沒借口來找茬才對;而假如不是今天、不是在無知之幕的大門口……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教父的話,這個陰謀也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聽到這話,比格頓時僵住了。


    他連忙解釋:“不是我,教父……”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


    教父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因為比格其實是最不想來無知之幕的那個人。


    按照他的想法,其實是想要找蘭奶奶購買一次浮空車服務、直接帶著他們迴到羅盤區的入口處。


    這樣的話,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抵達永劫輪迴的基地。而盡量不與其他傭兵接觸。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做了多缺德的事。


    而教父選擇來到這裏其實也隻是順路……


    今晚天使襲擊的位置肯定是永劫輪迴的場子……他們畢竟不可能越過永劫輪迴的地盤來攻擊無知之幕。


    他來到這裏,是為了找托瓦圖斯問點事。


    能找到這麽一群軟柿子捏一下、樹立威名,順便破壞他人的陰謀,隻能說這屬於意外之喜。


    ——理發師的身體和羅素相比,最大的問題就是“敏捷”點數不夠。


    羅素能夠在十米以內切開子彈,不依靠任何義體與裝備就能爬上高樓,柔軟而輕盈的身體讓他能夠匍匐於天花板、吊燈之上埋伏刺殺,敏銳的聽力還可以讓他第一時間捕捉到視野死角處的偷襲。


    但理發師不行。


    他如今是法爺加點,在允許調動情緒來蓄力的情況下、在這種擺開架勢的空曠街道上還有點用……


    如果有人看他不爽,抽冷子給他一槍……“理發師”這馬甲一個月不能用是小事,被打掉變身、當眾掉馬才是大問題。


    結果在這奇妙的境遇與近乎巧合的陰謀之下,他反而完美達成了自己立威的目標。


    若是羅素的話,或許會為事情的順利發展而感到愉快。


    ——但理發師要更加多疑一些。


    這種矛盾感,讓他不自覺的警惕起來。


    而似乎與這件事有關的人,也在這時主動出現在了羅素麵前:


    “何等——壯麗的恐怖!”


    托瓦圖斯那充滿愉悅的稚嫩聲音高亢的響起:“真是美麗的恐懼!”


    教父停下腳步,看向穿著短禮服的精靈少年。


    他挑了挑眉頭:“你現在不裝了嗎?”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怎麽敢在人前出現的?


    這還是那些傭兵們第一次見到無知之幕的首領……


    看到這位精靈少年出現,他們又是恐慌、又是迷茫、又是憎恨、又是膽怯……


    但看著教父與對方的熟絡態度,以及托瓦圖斯身後的高度義體化的改造護衛隊,他們隱約間意識到了什麽。


    “啊,不裝了。”


    托瓦圖斯愉快的說道:“如果我這邊得到的消息不錯,上城區的局勢很快就要改變了……邊走邊聊?”


    教父心領神會,從傭兵群中脫離。


    他向著膽怯的戀人吩咐了一句:“照顧好他們。”


    “是,教父……”


    一條胳膊還是義手的戀人,恭敬而恐懼的小聲應道。


    而教父跟著托瓦圖斯前往了另外一處隱秘的小巷。


    “有個人急切的想要見你一麵。她給了我不少有用的情報作為交換,希望讓我引薦一下。”


    托瓦圖斯隨口說道:“因為我覺得非常有趣,所以我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這裏並非是無知之幕的總部,而是在外麵……這意味著,這個人和無知之幕並不是一夥的。


    對方甚至可能有些畏懼無知之幕的手段,因此不敢進入對方的基地。


    但托瓦圖斯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


    ……那會是誰呢?


    等到看清對方的麵容,教父腳步突然停下。


    與其說是停下……倒不如說是僵住。


    因為出現在教父麵前的女人。


    正是給群青發送了遺書般的郵件,是他以為昨夜已經死去的——


    藍歌鴝的前女友。


    摩根。


    ------題外話------


    更新完畢!


    這一卷過半,鋪墊劇情結束、“一日骸”的故事要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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