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小鎮染成一片胭脂紅,四下炊煙嫋嫋。茶館的老建築掩映在晚霞中,一片溫暖。
茶館內,金小天守著一張桌子喝茶,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顯然是在等什麽人。
不一會兒,李心月根據導航一路尋覓過來,抬頭看看地址,走了進來。
金小天看到李心月,張羅著給她倒茶。
李心月看著眼前的金小天,袖子挽到了手肘上,還有些灰色的痕跡,稍顯淩亂。領口有些褶皺,應該是被人揪過。想必他迴去之後,一定受苦了。他又一次拿命救了自己,李心月心疼地想問問情況,但她知道即使問了金小天也不會說。李心月的眼眶發酸,她默默轉頭,努力壓製住。
金小天關切道:“你的畫沒事吧?”
李心月點頭:“嗯,平安送到,現在正在藝廊的保險箱裏。可是,歐陽他們如果發現畫是假的,會不會追到藝廊去找麻煩?”
“你說過,那幅畫隻有你能分辨真偽,還有什麽好擔心的。他們對你的騷擾應該會停止了。”金小天安慰道。
“可是,他們這樣一群亡命之徒,要我爸爸的這幅畫,到底是要做什麽呢?”
“胡誌輝說那畫裏藏著秘密,但到底是什麽,他不肯吐露半個字。”
“可那幅畫又不是古董,隻是爸爸照著我的樣子畫的作品。”
“能讓那些人念念不忘的,估計隻有錢了。”
倆人靜靜地喝茶,李心月又說:“有件事,想跟你說。目前,我沒法跟楚之翰和盛夏說你的身份,現在,他們對你的誤會可能更深了……”
金小天笑了:“沒關係……到了壞人被繩之以法的時候,大家自然就明白了。”
“可是在那之前,你一個人要承受所有的誤解和委屈。”李心月看著金小天明亮又堅定的眼睛,心生敬佩,也為他所要承受的一切感到擔憂。
金小天淡然一笑:“我自己心裏有數就好了啊。再說,我還有你!”說著,把李心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李心月深情地望著金小天的笑臉,覺得不可思議:“現在的你,跟剛開始的那個金小天,完全是兩個人。”
夕陽的光映在茶杯裏,又反射在倆人臉上,映得倆人眼底波光粼粼。
晚風拂過,吹亂了李心月的發梢,金小天伸手幫她梳理。
倆人靜靜依偎在一起,李心月閉上眼睛,金小天輕吻了一下。
李心月輕語著:“這一刻,我要永遠記住。”
“這樣的時刻,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
“可你動不動就被工作叫走。”
金小天雙手捧著李心月的麵龐,調整了一下唿吸,再開口聲音有些澀啞:“不會的,今天我有一整個晚上的時間陪你,我們……”
金小天話音未落,手機不識趣地響起,金小天無奈地拿起手機:“喂,輝哥?……我馬上過來。”金小天掛了電話站起身,抱歉地看著李心月,“我得走了……”
李心月無奈地苦笑:“瞧,打臉了吧……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
倆人站起來,牽著的手卻舍不得鬆開。
金小天壞笑道:“舍不得我?那親一下好不好?”
金小天把臉湊過來,李心月正猶豫,這時隔壁有人走過,李心月推開金小天:“不要啦。你快去快迴。我在芳姨的客棧等你。”
金小天調皮地行了個禮,跑了出去。
輝哥搶畫又送畫的行為早已引起歐陽的懷疑,雖然他不懂畫的真假,但輝哥的行為讓他小心警惕。馬上又要進行一次新的交易了,歐陽故意把時間從周一晚上十二點改成中午十二點,但他沒有通知輝哥和金小天。
金小天因為搶畫事件,夾在歐陽和輝哥之間左右逢源。為了消除兩邊對自己的懷疑,獲得信任,他兩邊獻策。
歐陽這邊,他暗中提醒那幅的真偽,消除了歐陽對他顧慮,將交易改動時間的事情通知了金小天。歐陽也想借這次機會,進一步試探金小天對自己是否衷心。
金小天馬上將交易時間改變的消息傳遞給輝哥,試圖打消輝哥對他的戒備,不料輝哥早已跟歐陽身邊的大華暗通一氣,率先得到了消息,但他假裝不知道,成功瞞過了金小天。
在輝哥看來,金小天暫時對他還有用,他決定留到關鍵時刻再拋棄這顆棋子。然而對此,金小天渾然不覺。
楚之翰為了從母親那裏得到u盤密碼,他告訴陳正茜自己掌握的情況,“我了解的越多越發現,歐陽是最應該被法律嚴懲的人。他偷運違禁物品,洗錢,強取豪奪……為了牟利,他可以沒有底線。他為了得到那幅畫,處處排擠我,甚至派人追車搶畫。媽,現在扳倒他的證據,就在我手上,我不能放任不管。”
陳正茜反對,“不行,太危險了。兒子,把u盤保管好,千萬別泄露消息。”
“媽,那個密碼你可以不說,我自己找證據。如果我不能找到證據扳倒歐陽,那就留在這裏,直到找到為止。”
“兒子,你為什麽非要如此冒險?”
“因為李心月能為自己的父親討迴公道,我也要挖出歐陽身後隱藏的那些證據,這是我為這個家所能做的最有價值的事了。”
陳正茜呆住了,對著手機視頻裏兒子堅毅的神色,默默體會著兒子的話,她最終妥協,將密碼告訴了楚之翰。
楚之翰拿到密碼後立刻打開u盤,裏麵竟是父親多年來幫歐陽洗黑錢的賬目記錄,他決心將歐陽的罪證交給公安。
在盛夏陪伴下,楚之翰走進了當地公安局,將u盤交給了李隊長和拉姆。
楚之翰鄭重地說:“這是一份持續多年的賬目往來記錄,是我的父親在被迫幫歐陽洗錢的前提下,偷偷記錄的備份。”
李隊長和拉姆都大感意外,李隊長對楚之翰說:“我們對歐陽的調查,幾次都是因為缺乏關鍵證據而被迫停下。你說的這份賬目記錄,如果內容屬實,那應該能給他定罪了。”
歐陽的交易時間快到了,為了在這次行動中一舉剿滅歐陽販毒團夥,陳副局長親自來到香格裏拉督戰。
按照提前布置好的行動方案,參與行動的警員們從公安局出發了。
車子依次駛出,其中指揮車內,電腦和儀器設備打開著。
拉姆和李隊長在指揮車上,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監控視頻,眼看歐陽先生的車開過公路,李隊長拿起對講機下令:“各組跟緊,打醒十二分精神,今天就是我們收網的大日子。”
眼看著歐陽先生的車來到一家雜貨鋪前停下來,大華先下車,老板看到了歐陽先生下車,他和歐陽交換了一下眼神。
與此同時,四周的樓頂、街巷均有身著便裝的公安幹警潛伏,四周野地裏還有荷槍實彈的突擊隊員包圍。
歐陽先生、小天和大華走上樓梯上到二樓。
與此同時,幾個便衣公安走到門前,另外幾人包抄後門。
歐陽先生來到二層裏屋,老板拿出兩個箱子,打開,裏麵是滿滿一箱子袋裝洗衣粉。他拿走最上層的一包,露出下麵的一包包白粉。
歐陽先生看到白粉,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這時,李隊長的一聲命令下,圍剿行動開始了。
各處埋伏的便衣們紛紛掏出手槍包圍,公安幹警大聲警告:“警察,舉起手來!靠牆蹲下!”
雜貨鋪一層的店員嚇得抱頭蹲下,後巷包抄的便衣們準備上樓梯,突然樓上幾個毒販手持衝鋒槍瘋狂掃射,便衣們慌忙躲避。
便衣公安幹警馬上對著對講機喊話:“目標持有自動化火力,請求增援!”
李隊長馬上命令突擊隊、狙擊隊上前掩護,突擊隊員包抄上前,房頂的狙擊手擊中幾名毒販的手腳,公安幹警上前將他們製服。
大華、老板和幾名毒販手持衝鋒槍,掩護著歐陽先生向外突圍。金小天緊跟著他們,幾人用火力逼退包抄的公安幹警,在複雜的小巷子裏逃竄著。
跑到某個路口,大華隻好說:“分頭跑!”
大華、歐陽和金小天一邊,老板和手下從另一邊分頭跑開。
突擊隊員在一邊路口堵截,老板和手下負隅頑抗,幾人被亂槍擊斃。
歐陽先生三人跑過一條小路,一路上大華打傷幾名公安幹警。
這時候,拉姆正守在附近,她左右看了看,找了一條小路跑過去,正遇逃跑的大華和歐陽先生,拉姆舉槍高喊:“不許動!放下武器!”
大華想轉身,拉姆一槍打中了他持槍的手。
歐陽先生緩緩轉過身來,不情願的慢慢抬起雙手。
拉姆見狀,馬上匯報:“後巷小街,已經控製一號目標,請立即支援。”
不話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拉姆肩膀中了一槍。
大華用另一隻手撿起地上的槍,拉姆躲到牆後。歐陽先生看了一眼側麵的人,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因為開槍打中拉姆的人竟是胡誌輝。
歐陽先生來不及多想,手一揮,胡誌輝和他朝同一方向跑去。
拉姆馬上匯報:“遭到包圍圈之外的伏擊,沒有看到人!疑犯已經逃出封鎖圈!”
李隊長下令外圍部隊增援。附近野地裏的突進隊員紛紛向這邊靠攏。
胡誌輝和大華掩護著歐陽先生在小巷子裏穿行,金小天斷後,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邊走邊撤。
四人走到一處隱蔽處休整,歐陽先生氣喘籲籲並心虛地問道:“阿輝,剛才多虧了你……不過,你怎麽來了?”
胡誌輝微微一笑:“小天說您有事,通知求援,我立刻就過來了。”
歐陽先生尷尬地笑著,“好兄弟,我就知道還是你們最靠得住,新來的小崽子們都指不上。大哥以前做得不對,委屈你了,迴去還是咱們兩兄弟打天下!”
“老板言重了,這都是當兄弟應該的。走,先走再說。”
歐陽先生笑著“嗯”了一聲,站起身來。但他突然轉過身,用槍指著胡誌輝,臉色猙獰:“怎麽,你以為我這麽好騙?我開車出來半個多小時,這出事剛幾分鍾你聽到消息就能到了?說!你是不是跟蹤我!”
胡誌輝笑了笑,沒有迴答。
歐陽繼續說:“連我都敢算計,我他媽這就斃了……”歐陽的後半句還沒說出來,大華用槍管頂在了他的後腦勺。
歐陽先生用餘光看去,發現是大華,驚詫不已,這一幕就連旁邊的金小天也大感震驚和意外。
歐陽不敢相信地說:“大華…想不到居然是你出賣我。當年是我從家裏把你帶出來的,這麽多年讓你吃香喝辣,我虧待過你嗎?!前幾年你爹下葬還是我給你出錢風光辦的,你都忘啦!”
“老板,對不住了。可我不這麽做我兒子就死定了。”
胡誌輝“嘖嘖”感歎著,“我都不知道,是說你聰明好呢,還是說你傻呢?你那套控製家人的手法,我們還不知道嗎?想想黃毛的爹,被你弄傻了,還囚了二十年。你以為大華會感激你?他怕你,怕到在外麵偷偷有了孩子,快十歲了都不敢讓你知道啊。還好我是個孤兒。當年我多傻啊,開始還真心為你賣命,可換來什麽?你吃肉,我們連湯都沒得喝。值嗎,太不值了。”
胡誌輝一口氣把憋在心裏多年的委屈和不甘說了出來。
歐陽開始央求:“阿輝,我以前做得不對,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什麽都給你!要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我給你打工!”
胡誌輝搖了搖頭。
歐陽的眼神又變得強硬起來,威脅道:“你殺了我就什麽都沒了!山海集團就垮了,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你就隻知道錢,也以為錢能解決一切問題。可我這次不是為了錢。”
“那你為什麽?你跟我有什麽深仇大恨?”
“因為我為你失去了二十年的自由。你沒在裏麵蹲過 ,二十年啊,你知道自由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麽!……不過也多謝你了,你那藏起來的賬本裏的錢,夠我後半輩子快活了。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讓你知道,瞧不起我的代價。你以為你最牛,其實,你最沒種。如果你剛才崩了我,可能對你是最有利的,可你都不敢,哈哈哈哈。我太了解你了,老板。”
歐陽先生汗如雨下。
胡誌輝繼續咬牙切齒道:“當年黃毛那事,是我們一起幹的。可結果呢?我當炮灰去蹲了二十年監牢。你就是這麽獎勵我的。”
“阿輝,我也是沒辦法。黃毛是你殺死的,警察抓到你的時候,證據確鑿,我也無力迴天了。”
胡誌輝不耐煩地一揮手:“行了,都是當年往事,不提也罷。不過我要告訴你,金小天和我鬧掰是演給你看的,國外買家找你開通新線路也是我搭好的橋。怎麽樣,輸得心服口服了吧?是不是,小天?”
金小天一邊聽著警察過來的聲音,一邊附和輝哥:“歐陽先生,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歐陽先生麵如死灰。胡誌輝抬起手槍指著歐陽先生:“現在公安正在地毯式搜索,我給你個機會,跑啊。”
說時,大華拿下了槍,歐陽先生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外麵,哆嗦著拎起錢箱,硬著頭皮跑了出去,剛跑兩步,隨著一聲槍響,栽倒在地。
胡誌輝吹了下槍口的煙,狠狠地說:“老家夥,早該這樣了。”
金小天看著輝哥開槍卻不能阻止。
大華撿起了錢箱交給輝哥,正這時突擊隊員朝他們這邊衝了過來。
輝哥馬上說:“撤!”說完,帶著幾個人朝小巷深處跑去。
天蠍帶著幾個輝哥的手下焦灼地在工廠裏等著。
門開了,胡誌輝帶著大華和金小天走進來,眾人紛紛上前。
大家七嘴八舌:“輝哥,出什麽事了?怎麽迴事啊?聽說歐陽先生被警察抓了?……”
金小天眼神複雜地盯著胡誌輝,隻見胡誌輝表情悲痛,看上去傷心欲絕。
大華上前宣布:“各位兄弟,我跟隨歐陽先生取貨的時候,遭到了警方的伏擊…還好輝哥之前不放心,提早過來幫忙…歐陽先生在逃跑時中了槍,為了掩護我們,就自己斷後了。他臨走之前,把集團的事都交托給了輝哥……”
大家麵麵相覷,將信將疑。
天蠍馬上帶頭說:“大華一直忠心耿耿,既然這是歐陽大哥的意思,我肯定沒有意見。”
另外幾個人看了看金小天,金小天掛起了笑臉:“我跟輝哥是好兄弟,鬧點小意見而已,現在集團有難,最能主持大局的,除了輝哥還有誰?”
大家紛紛點頭:“輝哥,我們以後就跟著你了。”
胡誌輝假裝為難的樣子:“承蒙各位兄弟看得起,那胡某就不謙讓了。現在集團正麵的生意被警方介入,基本上沒什麽辦法了。我隻能說,讓大家盡量平穩地渡過這個時期。以後新的生意,歐陽大哥搭好的線,還是繼續靠小天了。”
胡誌輝摟住金小天,金小天配合地笑著,但後背感覺發涼,他忽然意識到,輝哥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兇險難測。
金小天和一眾小弟在房間裏悶了好幾天,輝哥始終沒有動靜,金小天心裏有些焦急。這天,他發現胡誌輝表情很是開心,好奇地問道:“輝哥,什麽事這麽開心啊。”
“小事,小事,先開個會。大家手機都拿出來。”
說完,他衝天蠍使個眼色,天蠍拿著屏蔽盒開始挨個搜身,收手機。
一個馬仔將手機放入盒中卻被天蠍手下的人在身上搜出另一個手機。
天蠍立馬掏出手槍威脅,“不想活了。”
馬仔馬上解釋:“不是的!老大,你聽我解釋,這個手機我隻用來聯係女朋友啊!”
天蠍決絕道:“嗬嗬,對不起了,現在風頭正緊,女朋友?親爹老子也不行。”說完,隨著一聲槍響,馬仔被打中倒地。
金小天見狀,趕緊將備用手機偷偷放進外賣盒裏。當天蠍來到金小天麵前時,金小天把手機放進盒子,天蠍手下搜身,金小天安全通過。
所有人都搜完身,天蠍派人將屍體清理出去,並且把屋子裏的外賣盒、酒瓶等都清理了。金小天眼看著放了備用手機的外賣盒被拿走,扔進了垃圾堆。
胡誌輝這才宣布:“兄弟們,今天就是我們新生意開張的大日子。當然,最關鍵的,還是看小天了。”
“輝哥過獎了,我都等不及了。”
胡誌輝看著金小天,“一會兒天蠍帶你去接貨,你們兩個運迴貨倉。”遂又指著其他手下:“你們幾個跟我先去準備,小天把貨運到後,由我們來搞定分銷的事。”
金小天和眾人點頭稱是,這時胡誌輝又露出神秘的笑容。
金小天感覺不對勁,試探著:“輝哥,你又笑了,還沒說是什麽事呢?”
胡誌輝審視著金小天:“你之前惦記了很久的那幅畫,還記得嗎?”
金小天心裏咯噔一下,他馬上掩飾情緒,“那當然,怎麽,有進展了?”
“馬上就有了。李心月那丫頭,已經抓到了。”
金小天怔住了,他發現胡誌輝一直在看著自己。
金小天迅速調整好情緒,“輝哥,你把她抓到了?不是有央金的團隊一直在保護她?”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啊。盯了這麽久,沒白費功夫。”
金小天心裏焦急,但臉上還得裝得滿不在乎:“你打算拿她怎麽辦?”
“你關心這個幹嘛,該出發了。”
“我就隨便問問。”金小天努力賠笑,眼神飄向窗外,隻見幾個小弟正拖著一個麻袋走向小屋,金小天心裏揪成了一團,冷汗冒了出來。
茶館內,金小天守著一張桌子喝茶,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顯然是在等什麽人。
不一會兒,李心月根據導航一路尋覓過來,抬頭看看地址,走了進來。
金小天看到李心月,張羅著給她倒茶。
李心月看著眼前的金小天,袖子挽到了手肘上,還有些灰色的痕跡,稍顯淩亂。領口有些褶皺,應該是被人揪過。想必他迴去之後,一定受苦了。他又一次拿命救了自己,李心月心疼地想問問情況,但她知道即使問了金小天也不會說。李心月的眼眶發酸,她默默轉頭,努力壓製住。
金小天關切道:“你的畫沒事吧?”
李心月點頭:“嗯,平安送到,現在正在藝廊的保險箱裏。可是,歐陽他們如果發現畫是假的,會不會追到藝廊去找麻煩?”
“你說過,那幅畫隻有你能分辨真偽,還有什麽好擔心的。他們對你的騷擾應該會停止了。”金小天安慰道。
“可是,他們這樣一群亡命之徒,要我爸爸的這幅畫,到底是要做什麽呢?”
“胡誌輝說那畫裏藏著秘密,但到底是什麽,他不肯吐露半個字。”
“可那幅畫又不是古董,隻是爸爸照著我的樣子畫的作品。”
“能讓那些人念念不忘的,估計隻有錢了。”
倆人靜靜地喝茶,李心月又說:“有件事,想跟你說。目前,我沒法跟楚之翰和盛夏說你的身份,現在,他們對你的誤會可能更深了……”
金小天笑了:“沒關係……到了壞人被繩之以法的時候,大家自然就明白了。”
“可是在那之前,你一個人要承受所有的誤解和委屈。”李心月看著金小天明亮又堅定的眼睛,心生敬佩,也為他所要承受的一切感到擔憂。
金小天淡然一笑:“我自己心裏有數就好了啊。再說,我還有你!”說著,把李心月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李心月深情地望著金小天的笑臉,覺得不可思議:“現在的你,跟剛開始的那個金小天,完全是兩個人。”
夕陽的光映在茶杯裏,又反射在倆人臉上,映得倆人眼底波光粼粼。
晚風拂過,吹亂了李心月的發梢,金小天伸手幫她梳理。
倆人靜靜依偎在一起,李心月閉上眼睛,金小天輕吻了一下。
李心月輕語著:“這一刻,我要永遠記住。”
“這樣的時刻,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
“可你動不動就被工作叫走。”
金小天雙手捧著李心月的麵龐,調整了一下唿吸,再開口聲音有些澀啞:“不會的,今天我有一整個晚上的時間陪你,我們……”
金小天話音未落,手機不識趣地響起,金小天無奈地拿起手機:“喂,輝哥?……我馬上過來。”金小天掛了電話站起身,抱歉地看著李心月,“我得走了……”
李心月無奈地苦笑:“瞧,打臉了吧……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
倆人站起來,牽著的手卻舍不得鬆開。
金小天壞笑道:“舍不得我?那親一下好不好?”
金小天把臉湊過來,李心月正猶豫,這時隔壁有人走過,李心月推開金小天:“不要啦。你快去快迴。我在芳姨的客棧等你。”
金小天調皮地行了個禮,跑了出去。
輝哥搶畫又送畫的行為早已引起歐陽的懷疑,雖然他不懂畫的真假,但輝哥的行為讓他小心警惕。馬上又要進行一次新的交易了,歐陽故意把時間從周一晚上十二點改成中午十二點,但他沒有通知輝哥和金小天。
金小天因為搶畫事件,夾在歐陽和輝哥之間左右逢源。為了消除兩邊對自己的懷疑,獲得信任,他兩邊獻策。
歐陽這邊,他暗中提醒那幅的真偽,消除了歐陽對他顧慮,將交易改動時間的事情通知了金小天。歐陽也想借這次機會,進一步試探金小天對自己是否衷心。
金小天馬上將交易時間改變的消息傳遞給輝哥,試圖打消輝哥對他的戒備,不料輝哥早已跟歐陽身邊的大華暗通一氣,率先得到了消息,但他假裝不知道,成功瞞過了金小天。
在輝哥看來,金小天暫時對他還有用,他決定留到關鍵時刻再拋棄這顆棋子。然而對此,金小天渾然不覺。
楚之翰為了從母親那裏得到u盤密碼,他告訴陳正茜自己掌握的情況,“我了解的越多越發現,歐陽是最應該被法律嚴懲的人。他偷運違禁物品,洗錢,強取豪奪……為了牟利,他可以沒有底線。他為了得到那幅畫,處處排擠我,甚至派人追車搶畫。媽,現在扳倒他的證據,就在我手上,我不能放任不管。”
陳正茜反對,“不行,太危險了。兒子,把u盤保管好,千萬別泄露消息。”
“媽,那個密碼你可以不說,我自己找證據。如果我不能找到證據扳倒歐陽,那就留在這裏,直到找到為止。”
“兒子,你為什麽非要如此冒險?”
“因為李心月能為自己的父親討迴公道,我也要挖出歐陽身後隱藏的那些證據,這是我為這個家所能做的最有價值的事了。”
陳正茜呆住了,對著手機視頻裏兒子堅毅的神色,默默體會著兒子的話,她最終妥協,將密碼告訴了楚之翰。
楚之翰拿到密碼後立刻打開u盤,裏麵竟是父親多年來幫歐陽洗黑錢的賬目記錄,他決心將歐陽的罪證交給公安。
在盛夏陪伴下,楚之翰走進了當地公安局,將u盤交給了李隊長和拉姆。
楚之翰鄭重地說:“這是一份持續多年的賬目往來記錄,是我的父親在被迫幫歐陽洗錢的前提下,偷偷記錄的備份。”
李隊長和拉姆都大感意外,李隊長對楚之翰說:“我們對歐陽的調查,幾次都是因為缺乏關鍵證據而被迫停下。你說的這份賬目記錄,如果內容屬實,那應該能給他定罪了。”
歐陽的交易時間快到了,為了在這次行動中一舉剿滅歐陽販毒團夥,陳副局長親自來到香格裏拉督戰。
按照提前布置好的行動方案,參與行動的警員們從公安局出發了。
車子依次駛出,其中指揮車內,電腦和儀器設備打開著。
拉姆和李隊長在指揮車上,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監控視頻,眼看歐陽先生的車開過公路,李隊長拿起對講機下令:“各組跟緊,打醒十二分精神,今天就是我們收網的大日子。”
眼看著歐陽先生的車來到一家雜貨鋪前停下來,大華先下車,老板看到了歐陽先生下車,他和歐陽交換了一下眼神。
與此同時,四周的樓頂、街巷均有身著便裝的公安幹警潛伏,四周野地裏還有荷槍實彈的突擊隊員包圍。
歐陽先生、小天和大華走上樓梯上到二樓。
與此同時,幾個便衣公安走到門前,另外幾人包抄後門。
歐陽先生來到二層裏屋,老板拿出兩個箱子,打開,裏麵是滿滿一箱子袋裝洗衣粉。他拿走最上層的一包,露出下麵的一包包白粉。
歐陽先生看到白粉,露出了貪婪的笑容。
這時,李隊長的一聲命令下,圍剿行動開始了。
各處埋伏的便衣們紛紛掏出手槍包圍,公安幹警大聲警告:“警察,舉起手來!靠牆蹲下!”
雜貨鋪一層的店員嚇得抱頭蹲下,後巷包抄的便衣們準備上樓梯,突然樓上幾個毒販手持衝鋒槍瘋狂掃射,便衣們慌忙躲避。
便衣公安幹警馬上對著對講機喊話:“目標持有自動化火力,請求增援!”
李隊長馬上命令突擊隊、狙擊隊上前掩護,突擊隊員包抄上前,房頂的狙擊手擊中幾名毒販的手腳,公安幹警上前將他們製服。
大華、老板和幾名毒販手持衝鋒槍,掩護著歐陽先生向外突圍。金小天緊跟著他們,幾人用火力逼退包抄的公安幹警,在複雜的小巷子裏逃竄著。
跑到某個路口,大華隻好說:“分頭跑!”
大華、歐陽和金小天一邊,老板和手下從另一邊分頭跑開。
突擊隊員在一邊路口堵截,老板和手下負隅頑抗,幾人被亂槍擊斃。
歐陽先生三人跑過一條小路,一路上大華打傷幾名公安幹警。
這時候,拉姆正守在附近,她左右看了看,找了一條小路跑過去,正遇逃跑的大華和歐陽先生,拉姆舉槍高喊:“不許動!放下武器!”
大華想轉身,拉姆一槍打中了他持槍的手。
歐陽先生緩緩轉過身來,不情願的慢慢抬起雙手。
拉姆見狀,馬上匯報:“後巷小街,已經控製一號目標,請立即支援。”
不話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拉姆肩膀中了一槍。
大華用另一隻手撿起地上的槍,拉姆躲到牆後。歐陽先生看了一眼側麵的人,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因為開槍打中拉姆的人竟是胡誌輝。
歐陽先生來不及多想,手一揮,胡誌輝和他朝同一方向跑去。
拉姆馬上匯報:“遭到包圍圈之外的伏擊,沒有看到人!疑犯已經逃出封鎖圈!”
李隊長下令外圍部隊增援。附近野地裏的突進隊員紛紛向這邊靠攏。
胡誌輝和大華掩護著歐陽先生在小巷子裏穿行,金小天斷後,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邊走邊撤。
四人走到一處隱蔽處休整,歐陽先生氣喘籲籲並心虛地問道:“阿輝,剛才多虧了你……不過,你怎麽來了?”
胡誌輝微微一笑:“小天說您有事,通知求援,我立刻就過來了。”
歐陽先生尷尬地笑著,“好兄弟,我就知道還是你們最靠得住,新來的小崽子們都指不上。大哥以前做得不對,委屈你了,迴去還是咱們兩兄弟打天下!”
“老板言重了,這都是當兄弟應該的。走,先走再說。”
歐陽先生笑著“嗯”了一聲,站起身來。但他突然轉過身,用槍指著胡誌輝,臉色猙獰:“怎麽,你以為我這麽好騙?我開車出來半個多小時,這出事剛幾分鍾你聽到消息就能到了?說!你是不是跟蹤我!”
胡誌輝笑了笑,沒有迴答。
歐陽繼續說:“連我都敢算計,我他媽這就斃了……”歐陽的後半句還沒說出來,大華用槍管頂在了他的後腦勺。
歐陽先生用餘光看去,發現是大華,驚詫不已,這一幕就連旁邊的金小天也大感震驚和意外。
歐陽不敢相信地說:“大華…想不到居然是你出賣我。當年是我從家裏把你帶出來的,這麽多年讓你吃香喝辣,我虧待過你嗎?!前幾年你爹下葬還是我給你出錢風光辦的,你都忘啦!”
“老板,對不住了。可我不這麽做我兒子就死定了。”
胡誌輝“嘖嘖”感歎著,“我都不知道,是說你聰明好呢,還是說你傻呢?你那套控製家人的手法,我們還不知道嗎?想想黃毛的爹,被你弄傻了,還囚了二十年。你以為大華會感激你?他怕你,怕到在外麵偷偷有了孩子,快十歲了都不敢讓你知道啊。還好我是個孤兒。當年我多傻啊,開始還真心為你賣命,可換來什麽?你吃肉,我們連湯都沒得喝。值嗎,太不值了。”
胡誌輝一口氣把憋在心裏多年的委屈和不甘說了出來。
歐陽開始央求:“阿輝,我以前做得不對,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什麽都給你!要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我給你打工!”
胡誌輝搖了搖頭。
歐陽的眼神又變得強硬起來,威脅道:“你殺了我就什麽都沒了!山海集團就垮了,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你就隻知道錢,也以為錢能解決一切問題。可我這次不是為了錢。”
“那你為什麽?你跟我有什麽深仇大恨?”
“因為我為你失去了二十年的自由。你沒在裏麵蹲過 ,二十年啊,你知道自由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麽!……不過也多謝你了,你那藏起來的賬本裏的錢,夠我後半輩子快活了。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讓你知道,瞧不起我的代價。你以為你最牛,其實,你最沒種。如果你剛才崩了我,可能對你是最有利的,可你都不敢,哈哈哈哈。我太了解你了,老板。”
歐陽先生汗如雨下。
胡誌輝繼續咬牙切齒道:“當年黃毛那事,是我們一起幹的。可結果呢?我當炮灰去蹲了二十年監牢。你就是這麽獎勵我的。”
“阿輝,我也是沒辦法。黃毛是你殺死的,警察抓到你的時候,證據確鑿,我也無力迴天了。”
胡誌輝不耐煩地一揮手:“行了,都是當年往事,不提也罷。不過我要告訴你,金小天和我鬧掰是演給你看的,國外買家找你開通新線路也是我搭好的橋。怎麽樣,輸得心服口服了吧?是不是,小天?”
金小天一邊聽著警察過來的聲音,一邊附和輝哥:“歐陽先生,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歐陽先生麵如死灰。胡誌輝抬起手槍指著歐陽先生:“現在公安正在地毯式搜索,我給你個機會,跑啊。”
說時,大華拿下了槍,歐陽先生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外麵,哆嗦著拎起錢箱,硬著頭皮跑了出去,剛跑兩步,隨著一聲槍響,栽倒在地。
胡誌輝吹了下槍口的煙,狠狠地說:“老家夥,早該這樣了。”
金小天看著輝哥開槍卻不能阻止。
大華撿起了錢箱交給輝哥,正這時突擊隊員朝他們這邊衝了過來。
輝哥馬上說:“撤!”說完,帶著幾個人朝小巷深處跑去。
天蠍帶著幾個輝哥的手下焦灼地在工廠裏等著。
門開了,胡誌輝帶著大華和金小天走進來,眾人紛紛上前。
大家七嘴八舌:“輝哥,出什麽事了?怎麽迴事啊?聽說歐陽先生被警察抓了?……”
金小天眼神複雜地盯著胡誌輝,隻見胡誌輝表情悲痛,看上去傷心欲絕。
大華上前宣布:“各位兄弟,我跟隨歐陽先生取貨的時候,遭到了警方的伏擊…還好輝哥之前不放心,提早過來幫忙…歐陽先生在逃跑時中了槍,為了掩護我們,就自己斷後了。他臨走之前,把集團的事都交托給了輝哥……”
大家麵麵相覷,將信將疑。
天蠍馬上帶頭說:“大華一直忠心耿耿,既然這是歐陽大哥的意思,我肯定沒有意見。”
另外幾個人看了看金小天,金小天掛起了笑臉:“我跟輝哥是好兄弟,鬧點小意見而已,現在集團有難,最能主持大局的,除了輝哥還有誰?”
大家紛紛點頭:“輝哥,我們以後就跟著你了。”
胡誌輝假裝為難的樣子:“承蒙各位兄弟看得起,那胡某就不謙讓了。現在集團正麵的生意被警方介入,基本上沒什麽辦法了。我隻能說,讓大家盡量平穩地渡過這個時期。以後新的生意,歐陽大哥搭好的線,還是繼續靠小天了。”
胡誌輝摟住金小天,金小天配合地笑著,但後背感覺發涼,他忽然意識到,輝哥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兇險難測。
金小天和一眾小弟在房間裏悶了好幾天,輝哥始終沒有動靜,金小天心裏有些焦急。這天,他發現胡誌輝表情很是開心,好奇地問道:“輝哥,什麽事這麽開心啊。”
“小事,小事,先開個會。大家手機都拿出來。”
說完,他衝天蠍使個眼色,天蠍拿著屏蔽盒開始挨個搜身,收手機。
一個馬仔將手機放入盒中卻被天蠍手下的人在身上搜出另一個手機。
天蠍立馬掏出手槍威脅,“不想活了。”
馬仔馬上解釋:“不是的!老大,你聽我解釋,這個手機我隻用來聯係女朋友啊!”
天蠍決絕道:“嗬嗬,對不起了,現在風頭正緊,女朋友?親爹老子也不行。”說完,隨著一聲槍響,馬仔被打中倒地。
金小天見狀,趕緊將備用手機偷偷放進外賣盒裏。當天蠍來到金小天麵前時,金小天把手機放進盒子,天蠍手下搜身,金小天安全通過。
所有人都搜完身,天蠍派人將屍體清理出去,並且把屋子裏的外賣盒、酒瓶等都清理了。金小天眼看著放了備用手機的外賣盒被拿走,扔進了垃圾堆。
胡誌輝這才宣布:“兄弟們,今天就是我們新生意開張的大日子。當然,最關鍵的,還是看小天了。”
“輝哥過獎了,我都等不及了。”
胡誌輝看著金小天,“一會兒天蠍帶你去接貨,你們兩個運迴貨倉。”遂又指著其他手下:“你們幾個跟我先去準備,小天把貨運到後,由我們來搞定分銷的事。”
金小天和眾人點頭稱是,這時胡誌輝又露出神秘的笑容。
金小天感覺不對勁,試探著:“輝哥,你又笑了,還沒說是什麽事呢?”
胡誌輝審視著金小天:“你之前惦記了很久的那幅畫,還記得嗎?”
金小天心裏咯噔一下,他馬上掩飾情緒,“那當然,怎麽,有進展了?”
“馬上就有了。李心月那丫頭,已經抓到了。”
金小天怔住了,他發現胡誌輝一直在看著自己。
金小天迅速調整好情緒,“輝哥,你把她抓到了?不是有央金的團隊一直在保護她?”
“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啊。盯了這麽久,沒白費功夫。”
金小天心裏焦急,但臉上還得裝得滿不在乎:“你打算拿她怎麽辦?”
“你關心這個幹嘛,該出發了。”
“我就隨便問問。”金小天努力賠笑,眼神飄向窗外,隻見幾個小弟正拖著一個麻袋走向小屋,金小天心裏揪成了一團,冷汗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