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襲人來迴,說是終於入門,製成了三支真正的靈香,過海香。原是寶玉一支,黛玉一支,襲人自用一支。

    但過海香,取在海天之中兩茫茫之意,對存神術、神道等特別有助益,寶玉就把自己的送去給妙玉,又讓襲人自留兩支。黛玉尚未修行入門,又本就體弱,受不得真正的靈香,催迫血氣,空耗神思,並無好處。

    丐幫的宗員外來報,說是姑蘇臥虎丘,有棵老樟樹,以往便常有人在樹下焚香祭拜,許願祈福之類。自年前,似乎有點不尋常,人在樹下,格外心靜,但這種神神道道的事,十裏八鄉多有,誰也說不準。

    寶玉讓修館主給大有鏢局下鏢,專點了鏢頭張大通出鏢。小半日,張大通就帶了二十號趟子手,宗員外帶著七八個丐幫弟子,各成一路,先期趕往姑蘇。

    寶玉請了寶釵,商議如何處置薛家在江州的產業,又迴過賈母和王夫人,隔日,由焦大帶了二十多家丁陪護,走陸路前往姑蘇。

    江東五州,魚米之鄉,人煙稠密,郡縣相望,寶玉也不太趕路,車馬一日三停。寶玉每至一地,皆是父母官具名設宴,當地士紳作陪,又有尋機拜會的,絡繹不絕。

    來訪之人,無論官職大小,名望高低,家底厚薄,在寶玉眼中,都並無不同,盡皆以禮相待,隻是還要趕路,因而每日隻能見客一個時辰,也沒有人不諒解的。

    薛家產業遍布江東,江州諸城都有,早有寶釵遣人送信給途徑別苑,寶玉便在薛家園子歇宿,順便查問薛家產業。

    半月有餘,方至姑蘇,林家就在姑蘇,林如海雖然在任上,並不在府,但黛玉早送了信迴來,林府總管在姑蘇城外候著,寶玉一到就接進了林府。焦大派人尋了宗員外和張大通,先做安排。

    林府早便備下獨院,總管又道,“我家姑娘幼時所居,仍是日日打掃,一草一木都未曾動。姑娘信裏說,若是寶二爺有意,盡可移居其中。姑娘還說,若是寶二爺見外,必是我們慢待了,迴來時必要重重地罰我們。”

    寶玉一笑,真就住進了黛玉閨房。黛玉閨房分為三間,除去外間、起居所在,另辟了一間,作為書房,直抵小中庭。

    此處中庭雖小,石木池魚,無一不全,書房正正臨水,臨水處,有窗台而無窗扉,正好框選了中庭之景。

    寶玉見窗台上一溜兒筆洗,葫蘆形的、葉形的、梅花形的盡有,唯獨沒有規規矩矩的圓形筆洗。離窗台三步,有一道細紗攏了,用來防風,細紗前便是書案,此處雨夜讀書,萬籟俱寂而獨會於心,必是樂事。

    寶玉踱至案前,書奩裏收著黛玉的習字,一張張翻過,又研了墨,提筆臨摹黛玉的字,得了一張能以假亂真的,方才滿意。

    另有一個詩奩,收著黛玉早年的詩詞,細細翻看,每讀一句,就默思片刻,必要感同身受,才接著讀。及至“人已歎雲亡”一句,想是當時姑姑病得久了,林府下人就當林家主母已經死了,這都落入幼女眼中。寶玉微微一歎,詩稿再看不下去。

    次日早起,先讀了剩餘詩稿,午後方到了臥虎丘上,宗員外早便到了,領著尋到那老樟樹。寶玉繞著老樟樹走了幾圈,《鳳歌劍氣》的真元微微一熱,旋又沉寂。

    老樟樹枝幹舒展,散碎的日光下,形態有種明透之感,全無老樹常有的陰森。但《鳳歌劍氣》為儒門陽屬劍訣,對陰氣邪祟之流,再敏感不過,應不至於出錯。

    張大通帶人卡住臥虎丘幾條山道,宗員外帶人清山,都料理妥當,焦大帶人在老樟樹千步外守著。寶玉全力而發,手上竄出一道熾芒,金紅二色,長達數丈,尾端還在手上,前端已經擊中老樟樹,轟聲爆燃。

    老樟樹在被引燃後,才散發出一些陰氣,另還有一些信力,比起寶玉用《諸子門徒》所收攏的,渾厚至難以估測,卻也被鳳歌劍氣引燃,火勢愈發壯大。火勢中,大片金芒竄入寶玉體內,如同石沉大海,《鳳歌劍氣》仍是毫無進境,但不久,全身瘙癢酸麻,換骨劫在加重,同時也在深入。

    臥虎丘半在姑蘇城內,半在郊外,是姑蘇勝地,山上有火光,良久不熄,引得附近百姓自發上山救火。兩刻後,老樟樹隻剩殘根,焦大帶人撲滅餘火,護著寶玉下山。到了山下,宗員外和張大通等人正攔著要上山的姑蘇百姓,焦大護著寶玉混入人群,安然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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