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劇團終於結束了排練,鄭朝宗給尹芳冰遞上毛巾。


    毛巾是剛擰的,用熱開水兌了冷水,溫度剛剛好,尹芳冰敷在臉上時整個人都舒暢下來。


    “一身臭汗了吧?”鄭朝宗關心地看著妻子,眼睛裏全是愛意,一邊給妻子遞上換穿的衣服。


    尹芳冰接了衣服進更衣室去換,聽見鄭朝宗在外麵對她說道:“華局長說要請我們吃夜宵。”


    “你今晚不是給我送過夜宵了嗎?”尹芳冰在更衣室裏說道,“吃夜宵會發胖,我是演員,你怎麽不替我管理身材呢?人家是老公替老婆管住嘴,你倒好,盡送夜宵誘惑我,再說,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歡應酬,管他是局長,還是什麽長……”


    鄭朝宗站在更衣室外聽著妻子的絮絮叨叨,麵上一直含著寵溺的笑容,他說道:“華局長不是什麽長,他是我好朋友,還是我的老師呢!他請的夜宵,你必須去!”


    尹芳冰打開更衣室的門,看著鄭朝宗,嘴巴翹得老高。


    鄭朝宗笑著上前,攬過妻子的肩,說道:“建敏請吃夜宵,不是難得嗎?”


    鄭朝宗這話倒不是說華建敏小氣,而是他是船員,長年累月都在大海上,一年迴到桃李市的時間屈指可數,和妻子相聚的時間都甚少,更別說和朋友聚會了。


    “咱們結婚的時候,建敏可是隨了份子的。”


    “還來鬧了洞房。”


    尹芳冰想起來,當年自己和鄭朝宗結婚的時候,鄭朝宗一堆伴郎裏,華建敏是洞房內最安靜的一位。


    “好吧好吧,去吧去吧!我陪你們坐著,不吃就是了。”尹芳冰鬆口,鄭朝宗頓時心花怒放。


    到了約定的火鍋城,華建敏已經訂好了包間,並點了鍋底。


    因為已經很晚了,過了火鍋城人流最密集的飯點,火鍋城內難得清靜,隻零星幾張桌子上還有客人。


    鄭朝宗攜著尹芳冰進了包間,便見到包間內除了華建敏,還有一個二十出頭,長得十分漂亮的年輕姑娘。大紅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難得不俗豔,給人熱鬧鬧的暖意。


    “申文學,銀山小學的老師。”華建敏向鄭朝宗和尹芳冰介紹道。


    申文學站起來向尹芳冰和鄭朝宗問好,稱唿二位為“姐姐、姐夫”,十分嘴甜,心裏則暗暗稱讚尹芳冰和鄭朝宗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四個人都坐定後,華建敏將餐單遞給了尹芳冰,說道:“芳冰唱戲要拉嗓子,不宜吃辣,所以我剛剛已經點了清湯鍋了,但具體喜歡吃的菜我不太清楚所以不好點,讓你們自己點吧。”


    “建敏還是這麽細心。”尹芳冰笑著向鄭朝宗誇讚。


    於是每個人都點了各自愛吃的菜,服務員很快就上了菜品,火鍋很快就涮了起來。


    閑話家常裏,申文學了解到尹芳冰和鄭朝宗是的的確確的千裏姻緣一線牽。因為桃李市越劇團招收學員,當時還在就讀戲校的十幾歲的尹芳冰通過考錄成了桃李市越劇團一名小演員,在演出時偶然結識了土生土長的鄭朝宗,於是戀愛、結婚、生子,造就了外來媳婦本地郎的佳話。


    人到中年的尹芳冰正是藝術表演最成熟的時候,擁有大量粉絲,很多民營劇團都來挖人,給的酬勞是平常工資的幾倍,但是尹芳冰都拒絕了,為的自然是鄭朝宗。


    桃李市越劇團是事業單位,就像一份鐵飯碗,尹芳冰已經被評為國家二級演員,工資在當地也已經很高,鄭朝宗追求穩定的生活。


    於是為了家庭和諧,尹芳冰也就犧牲了自己的一些藝術夢想,平常隻承擔桃李市宣傳部下達的一些演出公務。


    “時間過得真快,越劇團又在招新學員了。”鄭朝宗慨歎。


    尹芳冰這批學員後,越劇團停了二十來年沒有錄用新人了,眼看著尹芳冰這批演員年齡大的都到了退休的年紀,越劇團為了補充新鮮血液,竟又開始招新學員。


    華建敏看了申文學一眼,想起在越劇團樓下她用可憐兮兮的目光對他說:“局長,我想請你幫個忙。”


    華建敏印象裏,申文學一直是理直氣壯的,很少用那麽低聲下氣的語氣說話,於是他幾乎不假思索便安排了這頓夜宵。


    此刻,申文學也正向華建敏投過一個請求的目光來,於是華建敏清清嗓子,問道:“不知道越劇團招學員有什麽條件嗎?”


    “自然是要招天賦好底子好的小孩啊,”尹芳冰今晚並不拘束,因為大家的話題始終以她為中心,“尤其演員這碗飯,真的很考驗一個人的天賦。演戲和別的行業不一樣的,比如彈琴,可能有天賦的孩子練十遍就達到了目標,沒有天賦的孩子隻要勤奮一百遍兩百遍也能達到一樣的水平,可是表演不行,沒有天賦,即便勤能補拙,出來的效果也是不一樣的……”


    尹芳冰提到天賦,申文學眼前浮現海燕的麵容,暗暗打了個問號,海燕會是一個吃梨園飯的好苗子嗎?


    華建敏再次接收到申文學請求的目光,於是說道:“我這邊有個小朋友,不知道芳冰方不方便幫忙看一看,她是否有天賦。”


    聽了華建敏的話,尹芳冰和鄭朝宗相視一笑,鄭朝宗指著華建敏笑道:“原來這頓火鍋不是白吃的啊,既然建敏有求於我們,那絕對不能隻喝飲料,你得跟我喝酒,喝得我心服口服了,我才會幫忙迴家吹芳冰的枕邊風……”


    鄭朝宗說話間,已經倒去了杯子裏的飲料……


    ※


    申文學開著小電驢送華建敏迴家,華建敏已經喝得頗醉,腦袋沉沉靠在她肩膀上。


    一米八的個子倒下來簡直就是一座山的重量,將華建敏送迴家的時候,申文學覺得骨架都散了,肩膀脖子哪哪都疼。


    從華建敏身上找到鑰匙,一邊扶著華建敏,一邊開了門,申文學跌跌撞撞將華建敏扶了進去。


    實在沒有力氣將華建敏扶進臥室,她將華建敏扔在沙發上就已經氣喘籲籲。


    “局長,您要喝水嗎?”申文學問。


    華建敏點點頭。申文學便去廚房找水,無論如何,華建敏今晚這頓酒是替她和海燕喝的,於情於理她得照顧一下他。


    廚房裏,水壺裏沒有水了,申文學隻好去水龍頭裝水燒水。


    就在忙碌的時候,她聽見華建敏的手機鈴聲響起,華建敏接聽了電話:“你在我家門口?”


    這麽晚還有客人來拜訪。


    申文學站在廚房一時不好出去,不知道華局長家深夜到訪的客人是什麽性質的。


    正踟躇間,華建敏走進廚房,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申文學來不及思索。


    華建敏拉著她走到門邊,她看見他的手在門把手上頓了頓,然後打開了家門,門外一個女人施施然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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