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13、天性討厭的人會因為你抽了他一頓而變本加厲(下)


    太京城是京畿重地,城裏麵的古建築比較多,大都比較低矮,又由於怕有人偷窺軍事秘密,新建築也不能建得太高,因此整座城高樓不多,四四方方的規整格局在上空就能一目了然。


    寧一凡剛越過京郊城牆,就看到有幾個人影一閃,到了城牆上。看來是剛才那個玄功高手通知了人來攔截他,隻是他們沒有想到寧一凡速度會這麽快。


    業火靈氣在半空中太過耀眼,也太霸道。以寧一凡的修為來運用這麽高強度的術法也有點吃力,他速度這樣快,如果放任這樣衝飛下去,寧一凡恐怕會成為第一個用“業火長空”摔死的修者。寧一凡不再猶豫,冷哼一聲,強行轉換冰火術法,雪雲隙凝結空中水汽,他雙腳疾點,連換幾個身法,硬生生地轉換了幾次方向,還是重重地摔在一處樹叢中。但正因為寧一凡忽然變換幾次方向,反倒甩開了攔截他的人,等那些人趕到時,寧一凡已經消失在太京城中。


    寧一凡現在隻有一個目的地,那就是太京城太醫院——景薄衫就在裏麵接受治療。寧一凡悄悄靠近太醫院,果然不出所料,太醫院周圍戒備異常森嚴,已經被圍了起來,連房頂上都站了人。其中有幾個人穿著黑衣披著鬥篷,連眼睛上都遮了一圈黑鏡,不知道是什麽來頭。


    寧一凡心裏麵著急,這個情況下自己肯定不能衝進去救人,隻能悄悄退了出來,找了個電話打給了老師牧陽關。


    牧陽關隻聽了一半,就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迴,景薄衫命在旦夕,他讓寧一凡去如太京城的塵殿找韓少白幫忙。聽到和牧陽關齊名的韓少白在太京城,寧一凡心下稍定。但寧一凡既然逃了出來,太京城搜捕肯定非常嚴格,牧陽關命他躲在如塵殿,同時囑咐寧一凡千萬不要亂來,萬事等他趕迴來再說。


    去如塵殿之前,寧一凡始終有些不放心,他撕下一片衣服蒙了麵,再次潛到太醫院查看情況。這一看之下,寧一凡立刻心急如焚。因為他正好看到景薄衫被鎖著從太醫院出來,而負責押她的人,竟然是元因。元因手上提著一根鞭子,一張幼稚的臉上卻泛出得意又邪惡的笑容,他一揚鞭子,向景薄衫抽去:“你不是那麽拽嗎?你這賤奴,等你身份確定了,老子一定要去靈奴局要了你來,讓你好好伺候老子!”


    元因大概隻有十一二歲,但從小就沾染了紈絝子弟的惡習,小小年紀說出這種惡毒的話來更是顯得那麽自然。


    景薄衫在自己麵前被人欺辱,寧一凡哪裏還忍得下去,一時間怒火攻心,牧陽關的囑咐瞬間拋到腦後,他眼中業火升騰,暴喝一聲。


    元因正得意洋洋地揚起鞭子,能這樣嚇嚇這個女人,他心裏麵也快要樂翻了天。元因早就想收拾景薄衫了,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炎尊堡出了名的不好惹,在景薄衫靈奴的身份沒有被最終確定之前,其實他也沒有那個膽子真打。就在他出言恫嚇的時候,一股熱浪撲麵而來,他覺得手上一燙,鞭子連著他的袖子都燃了起來,他手臂上的汗毛一陣焦臭,手腕皮膚以可見的速度在變黑!元因殺豬一樣地慘叫,他邊甩手邊往地上躺,不住打滾,一下子就滾到寧一凡麵前來。


    寧一凡含怒出擊,這一擊業火術法絲毫沒有花巧,就是以業火之靈點燃了元因右手那片空間。他本來隻是泄憤,但現在似乎有機可乘,他見機極快,馬上欺上前去,一腳踩在元因的頭上:“都別動,誰動我踢爆他的豬頭!”


    刑部官差愣了愣,雖然寧一凡身材矮小,但是看他蒙著麵,而且出手神妙,輕輕就治得元封滿地打滾,卻也沒有人懷疑他可以取元因的性命。官差沒有湧上來,顯然是有些投鼠忌器,寧一凡心下大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景薄衫救出去再說。


    他向景薄衫一伸手,景薄衫麵色蒼白,但對著他微笑,也伸出手來,顯然是認出了他。眼看兩人的雙手就要觸碰在一起,寧一凡忽然聽到風聲惡響,頭上有一片陰影壓下,這次突襲來得非常快,明顯沒有顧忌寧一凡腳下元因的死活。


    到了這個時候,寧一凡怎麽肯退,他大喝一聲,右手印法變幻,業火敕令一出,一道火光向那片陰影中的人印去!


    寧一凡身周熱浪一起,元因在他腳下被業火靈壓燙得殺豬一樣地叫了起來,而那人絲毫不理,不架不擋,仍舊向寧一凡探了過來。


    “嘭”一聲長響,寧一凡的業火靈壓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那個人胸口上。但寧一凡沒有把那人打退,反而被對方的身子一衝,竟然退了幾步。就在這個空擋,官差把元因搶了出去。元因半張臉都被業火灼得漆黑,雖然脫險,仍舊慘叫不止。而衝撞寧一凡的那人胸口中了一招業火術法,卻毫不退縮!要知道寧一凡現在已經結成了“業龍磷”,達到了天火引術訣的第四重,術法威力已經非同小可,就算對方是個鐵人,也會留下個印子。


    寧一凡心裏麵暗暗吃驚,定睛看過去,那個人身罩黑衣鬥篷,看上去有些普通,但寧一凡卻在那黑色鬥篷下看到了藍色的光芒——那是智能機械電子碼的光芒。再看那人胸前確實是留下了一個印子,那印子呈手掌形狀,凹下去的地方還火紅地冒著煙,裏麵似乎有被業火靈壓熔化的鋼鐵在流動,明顯是被自己的業火術法打出來的。這並不是因為那個人穿著鐵製盔甲,而是他本來就是鋼鐵之軀;他巋然不動,不閃不避,隻因為他無知無覺,真的是個鐵石心腸!


    鋼鐵蒼穹!鋼鐵衛士!


    寧一凡在心裏麵狂唿,整個人涼了半截。嗖嗖幾聲輕響,又有幾個相同打扮的“人”輕飄飄地飛了過來,背後都有渦輪在噴氣閃耀。


    景薄衫見到了鋼鐵蒼穹的鋼鐵衛士,臉上神色終於變了,她大叫:“別管我!你快走!”


    寧一凡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官差和慢慢形成合圍的鋼鐵衛士,知道再不走的話,就真的走不掉了。然而他腦海裏麵卻忽然浮現出一幅畫麵,有個女子毫不猶豫地撲在他麵前,為他擋住了那支致命的毒箭,他還深深地記得她的長發拂過他麵頰的那股香味。


    寧一凡忽然哈哈大笑,雖然小小的身軀發出這樣的聲音頗為可笑,但他的笑容卻暢快且堅定:“管他什麽鋼鐵蒼穹,就算是雙子皇尊現在在我麵前,我也隻有鬥一下了!”


    豪言壯語之後,寧一凡的身形忽然不見,一串長響後,一股熱浪再次鋪麵而來,有無數火星長濺。再下一刻,一隻細小的手臂從寧一凡正對的鋼鐵衛士背上突了出來。那個鋼鐵衛士黑鏡上流動的綠色熒光不住閃動,漸漸趨於紊亂,最後滅去。


    寧一凡半蹲在鋼鐵衛士胸口,他往後一躍,那名鋼鐵衛士就委頓在地上,胸口開了一個小小貫通的洞,熔化的外殼上鐵水在淒慘地流淌,裏麵裸露斷裂的線路劈啪閃著紫光。刑部官差都不禁退了一步,心裏麵生出極大的恐懼來。蒼穹鐵衛出了名的刀槍不入,但在在這片刻之間,一名鋼鐵衛士就告報廢,而眾人都沒有看清寧一凡是怎麽做到的。


    另外幾個鋼鐵衛士仍舊木然站立,但黑鏡上的數據急速閃動,它們分析之下,寧一凡在那幾秒時間調動了比較強勁的業火靈壓,每一記業火咒術都打在同一個位置,鋼鐵衛士防禦雖然強,但是也經不起這麽高頻率高溫度的業火咒術的打擊,終於被擊穿。


    寧一凡深吸一口氣,想止住右手的微微顫抖,鋼鐵衛士的防禦之強其實超過了他的預料,他這一連串的打擊損耗巨大,其實隻是蠻力發作在蠻幹而已。


    鋼鐵衛士忽然都踏前一步,左肩裝甲分開,露出幽幽的洞口,放射狀地支出一些岔口,發出紫色漸明的光芒。


    幾個鋼鐵衛士動作一致,紫色光芒忽然趨張開來,瞬間稠密如織,連在了一起,把寧一凡的身形鎖在了裏麵。


    寧一凡隻微微遲疑之下,紫色光網就已經成形,把他裹住。他心裏麵知道不妙,伸手觸到紫色的光網,一陣嗡嗡地聲音響起,他隻覺得身上一麻,差點被打翻在地上。


    這是鋼鐵蒼穹掌握的電磁技術,幾個電磁場疊加,就可以形成這樣的“電磁囚籠”,由於中州禁止私自研究電磁的武器向技術,因此這是鋼鐵蒼穹獨有的厲害手段。


    “哈哈!你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畜生!竟然敢燒本少爺!”元因右手臂被燙的漆黑,臉上也不知道起了多少水泡,他怒極反笑,臉上淚水沒幹,看上去既可笑又猙獰。


    “現在你就和狗一樣被關在籠子裏麵,看你還怎麽咬本少爺!”他搶過官差手裏麵的槍,左手勉強端起來,厲聲長笑,就要扣響扳機。


    電磁囚籠裏麵空間狹小,寧一凡無法躲閃,他下意識想要調動玄冰術法防禦,誰知道剛才使用業火咒術過猛,玄冰咒術一提,就和身體裏麵的業火靈壓激蕩衝突,痛得他蹲了下來。玄冰靈氣在體內橫衝直撞,術法卻空空如也。寧一凡暗歎了一聲,轉頭向景薄衫看去。景薄衫那張美麗絕倫的臉上梨花帶雨,她伸出手在不停掙紮,似乎想要抓住不遠處的寧一凡。


    寧一凡對她微微一笑,被像魚一樣網住,然後被打成篩子,這種死法實在有些窩囊,不過一死以報景薄衫,也算死得有價值。


    寧一凡閉目待死,耳朵裏麵卻響起了一聲淺吟清唱。當時周遭場麵十分混亂,各種聲音嘈雜如沸,但是這聲禪唱如同從清晨萬物初升中傳來的晨鍾,幹淨而悠揚,滌蕩心旌,讓人精神一振。連元因這樣暴戾無常的小怪物,手上也停了一停。但那些蒼穹鐵衛不為所動,它們感覺到了危險,一齊抬起手上的武器,向寧一凡一陣掃射。


    禪聲越來越急促,有神祗從天而降,周圍祥雲繚繞,霞光萬道。那光芒越來越耀眼,像朝日跳出雲海,照耀得周圍萬物都生出了光輝。神祗擋在了寧一凡麵前,把那些子彈都彈開。而那些光芒像太阿之崇嶺以萬鈞之力墜入人間!刹那間土地碎裂,氣浪翻卷,眾人隻覺得地上重重地一震,連鋼鐵衛士也站立不穩,撲倒在地上,“電磁囚籠”自然而然就被破了。


    寧一凡卻絲毫沒有覺得異樣,有人輕輕拉住了他的手。雖然寧一凡身體裏麵冰火雙法衝突激蕩,他本身難受無比,但是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他的身體還是做出了本能反應,右手一翻,殘餘的業火靈壓向那個人要害戳去。


    “陽關兄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連一個小弟子都這麽厲害。”那個人笑了笑,也沒有見他怎麽樣作勢發力,寧一凡的業火術法卻馬上被瓦解於無形。同時一股浩大光明的力量湧進了寧一凡的身體,雙法衝突竟然平複了一些。寧一凡知道對方修為高得驚人,同時也沒有惡意,於是不再掙紮。


    元因一直在大叫,他看到金光盛而不衰,整條街的地麵以恐怖的速度在龜裂,樓舍坍塌,樹木陷進地麵,場麵令人心寒膽落。他仰麵倒在了地上,開始鬼哭狼嚎,同時下半身一陣顫抖,居然嚇得尿了出來。


    寧一凡覺得那個人拉著自己沒有退走,而是繼續前行,他大喜過望,知道這個高手想要連景薄衫一起救了。


    “好一個‘摩柯無量’的‘聲色障’!南越一直禮待‘大須彌山’,對摩柯般若也尊敬有加,這位兄台確定要出手?”太醫院裏麵一個聲音傳了出來,清晰地送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麵。


    寧一凡覺得拉著自己的那個人停了下來,他說:“好鋒利的劍意!”


    有敲擊的聲音從院內響起,有人在擊節而歌,歌聲有金戈鐵馬的殺伐,也有醉臥疆場的劍膽。“削出三尺劍,笑遍利與名。煙雨昂然立,瘋名獨步尋!”


    場間有青光一蕩,那些浩大的金色光芒立刻有所收斂,地震止息了,地陷不見了,樹木和房屋好好地立在街上,連樹枝片瓦都沒有掉下來過。


    原來這金光引發的聲勢浩大的地震和地陷,居然是一場幻術!可是連鋼鐵衛士這種機器都被這幻術騙過,一樣也失去了平衡撲倒在地,這樣的修為簡直聞所未聞。


    拉著寧一凡的高手想起一個人來,他停止了腳步,知道不能再逗留,低聲說了句:“走!”


    寧一凡隻覺得身上一輕,那人提著他離開了太醫院。


    “不!”寧一凡大聲叫著。


    而不遠處的景薄衫目送他的離開,似乎鬆了一口氣,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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