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時間並不像我想象得那般迅疾。


    每一天每一分鍾都漫長。


    叔父請了童軍裏的老兵來教我如何用槍和格鬥。


    一共有三個人,年紀都和我差不多大。童顏稚嫩,槍法精準,每雙眼睛裏盡是戾氣叢生。


    一個叫莫山,一個叫儺沙,還有一個個頭稍小的叫薩瓦。


    莫山擅長狙擊,儺沙擅長空手道格鬥,薩瓦擅長使詐。別看他們像個小孩,居然能和雇傭兵屢次交火屢次險勝。


    不過這也是我吃了虧之後才獲知的信息。


    最初叔父把他們帶到我麵前時,用了心思隻說這是族裏的三個小弟弟,經常混在軍營裏玩兒,多少懂點軍隊訓練的技法,讓我先和他們熟悉一遍。


    我沒有放在心上,並且對叔父這種輕率的安排有些失望。不過這種失望我不能輕易顯露,隻好和他們到處晃晃以排解自己的不耐煩。


    其實早有端倪——當我隨意問道他們家裏都有誰、在學校讀到幾年級時,三個人均是一臉克製的陰鬱。


    就這樣晃了兩天,第三天時,寡言少語的薩瓦開口問我能不能去附近的山林裏看看。


    “看什麽?”


    “看地形地勢的走向,我聽軍營裏的教官訓話時說過這樣能快速判斷出敵我之間的陣勢。”薩瓦略矮我一頭,說這話時眼波橫來,天真無邪。


    我不甚上心地點頭。


    沒什麽好準備的,攏共就帶了幾瓶水,然後由莫山帶著進了附近勃固山脈綿延出來的一處密林。


    類似這樣的山林我去過不少,都是一些消暑用的好去處。


    我漫不經心地,隨莫山三人步步深入這處密林的心腹地,完全忘記了醒神提防。


    我們來到一汪清泉旁。泉水叮咚,幻影流光,我正好走出了一身汗,顧不上囑咐他們原地待命就三步並作兩步地小跑過去。


    蹲在泉水邊洗了臉和胳膊,又忍不住喝了幾口水,我這才迴過頭準備叫他們一起來清洗一下。


    可是一迴過頭,他們早已不知去向。


    原本幽靜的泉水此刻沉寂,仿佛被掩埋多年早已遺忘。我剛剛退下去的汗意陡然生寒。


    剛才還在的,他們去哪兒了?


    三個人全都不見了……人呢?


    兩個念頭聯合著在我的腦子裏迅速攪動著,我抬頭望去,無論是眼前還是天邊皆是相似的濃綠逼人眼的枝葉。


    我傻了眼。剛才來時的路呢?我記得自己一路上跟隨他們奮力擠開擦肩接踵的枝椏,偶爾也蹲下來逗弄一番在土地裏拱來拱去的螞蟻。


    可是這些情趣現在都不是我關心的,我隻關心剛才的路和那三個小子,它們統統都去哪兒了?!


    就在我手足無措時,一聲槍響炸起了無數飛鳥。霎時間,枝影流魅,我嚇了一大跳,一時無措地杵在原地。


    我驚惶等待著剛才放槍的那個人現身出來。簌簌簌,短暫的異動過後,十幾個高鼻深目看不清具體樣子且全身塗滿綠色油彩的男人步步圍了過來。


    他們每個人手持一把衝鋒槍,裝備統一行動有素,我腦袋一熱,這是外國雇傭兵!


    父親叮囑過我,有些在戰爭中被打傷打散的敵方雇傭兵會躲進深山老林裏逃避追擊,時間一長他們索性占山為王,靠搜刮村民和綁架過客要贖金度日,所以千萬不要自己去這種山脈延伸出的山林,那裏地形複雜,豺狼虎豹和壞蛋皆有出沒,非常危險。


    我一時大意忘記了父親的交待,沒想到真在這裏遇上了這群嗜血的亡命之徒!


    我試圖在他們圍上來之前逃跑,可是雙腿僵直得不聽我使喚。這一刻,我心裏的絕望比聽到父親去世的消息時更甚!


    他們很快圍上來,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陽光,不由分說地綁了我就走。


    我頭朝下被其中一個人扛在肩頭。他們步伐緊密而快速,我被顛簸得頭昏腦脹,胃裏翻江倒海,昏沉中幾次都吐了自己一頭一臉。


    不知這樣晃動了多久,我感覺他們把我放了下來。有兩三個人迅速圍了過來,看著他們意圖不明興奮的臉,我咬著牙用指甲把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腕扣破。這下完全清醒過來。


    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他們大叫道,“我是哈西將軍的侄女!去找我的叔父來贖我!”


    我看見他們交換了眼神,而後一起轉身返迴那些吸大麻的兵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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