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在鍾成功婚禮上見過葉姍,兩人還在一起談了段話以後,青蓮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整日都遊離在自己的那個思維空間裏,做事常常走神。


    有時候,給她說句話,需要重複兩三遍她才能反應過來,然後用一臉茫然的表情來迴應你,“對了,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可以再說一遍嗎?”


    方林覺得青蓮可能真的病了,他百度了下,越來越覺得青蓮的症狀像極了抑鬱症的反應,強硬著非要帶她去醫院看看。青蓮聽他這樣一說,立馬就開始抹眼淚,厲聲責問方林,最後覺得不解氣,還砸了個玻璃杯。


    “你就是嫌棄我又老又醜了,是不是,現在還非得說我生了病,我告訴你,我沒病!”


    方林欲哭無淚,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如今的青蓮,敏感得幾近脆弱,他除了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觸她常常歇斯底裏的神經外,別無他法。


    小艾辭職了,自從交了現在這個男朋友後,兩人如膠似漆,男孩家裏家境不錯,最近他們打算結婚了,便讓小艾辭了這份工作,安心地計劃做起全職太太來。


    小艾這一走,單位就隻剩下青蓮和孫姐了,三個人的工作兩個人幹,加班的時間越來越多。老總倒是承諾了,說正在招人,可是招了有幾個星期,新同事也沒到位,隻能她們兩人繼續頂著,越來越累。


    平日裏孫姐不愛說話,缺了小艾,她和青蓮之間便顯得更加的沉悶,辦公室裏毫無生機。


    每天周三,青蓮還會雷打不動的在家長開放日給方果送飯去,因此必須得提前迴家。果果那幾個好朋友可都盼著這一天呢,總說青蓮做的東西特別好吃,有時候還會特意打電話來,讓青蓮做什麽東西帶去,每到這一天,那群大孩子就像過節一樣。


    每周都這樣,孫姐有意見了,本來少了一個人,工作就比平時忙了許多,青蓮還這樣早退。可意見歸意見,畢竟青蓮是關係戶進來的,她又不好說什麽,都是老板的熟人,得罪了青蓮,不就是和這工作過不去嘛,到了四十來歲的年齡,沒技術沒文化的,要想找到一份穩定又收入不錯的工作,屬實不容易。


    但是心底的怨氣卻是越堆積越多,於是在工作中,孫姐愈發地看不慣青蓮了,動不動就埋怨她這裏不對那裏不對,有時候青蓮犯的錯誤大了點,她那冷嘲熱諷的語氣,簡直能直接殺死人。


    “我說王姐啊,你家男人好歹也是個領導,你完全可以不用出來工作了啊,還來受這氣,每天累死累活的賺這麽一點血汗錢,值得嘛。”


    一起工作了這麽久,青蓮大概也知道了些孫姐為何沉默寡言,不合群,性格如此怪癖的原因了。原來她早年就已離異,獨自帶著孩子生活了十來年了,平日裏孩子由自己父母帶著,為了孩子,一直沒有再婚過。


    可是逐漸的,便有些見不慣那些恩愛夫妻,總覺他們假,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平日裏總表現出來一副能看透世間一切的睿智,然後冷眼看著大家,也不發表意見,所以大家都覺得她很冷,而且沒有人情味。


    那次青蓮請她和小艾吃火鍋的時候,她順著青蓮的眼神,是看到了門口的方林和葉姍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一切。


    所以上次在青蓮拿出方林買的鉑金項鏈,一副小女人的幸福,她就在心底一半嫉妒一半嘲諷,一邊嫉妒青蓮有一個優秀也疼老婆的丈夫,即使出軌了也對她那麽好,一邊想起那天晚上吃火鍋時看到的那些,暗地裏嘲諷著兩人這感情都是假的,裝出來的。


    女人這種心理,說她有些變態,也不為過。仿佛見到別人的不如意了,才能平衡自己遇到的諸多不公平。


    青蓮對她這樣的嘲諷已經見怪不怪,每次想發火,轉念想著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這麽多年,也挺不容易,便又隱忍了下來。


    “小孫,你不都經常說嘛,女人隻有靠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加班加點成了常事,這下倒好,青蓮和方林一樣,工作忙碌起來了,這仿佛給了方林不迴家的理由,因為迴家青蓮也經常不在啊,家裏也沒飯吃。


    “小蓮,你又加班啊,你已經在單位外邊叫外賣了?那行,我也不迴家吃飯了,就隨便在外邊吃點吧。”


    葉姍順利和趙誌剛離婚了,在法院判決離婚的那一刹那,她和趙誌剛都留下了眼淚。


    開庭是在看守所進行的,就一間簡單的空辦公室裏,組建了一個簡易法庭,趙誌剛看上去比前兩日見麵的時候憔悴了不少,有些萎靡不振。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在李律師井然有序的陳述下,法官確認這段婚姻確實已經破裂,一紙宣判書,便結束了這樁長達11年的婚姻。


    兩人甚至沒有機會說上一句話,趙誌剛便被獄警押迴了監室。


    拿著那張離婚判決書,葉姍心情複雜地迴到了父母家。爸媽都坐在家裏等她,做了滿桌子的菜,本來老兩口是說要好好慶祝下葉姍的新生的,可看她那失魂落魄的表情,高興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姍兒,你要覺得難過,就哭出來吧,畢竟夫妻了這麽多年,總也是有感情的。”母親了解自己的孩子,一直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即使趙誌剛有千般不是,兩人也生活的這麽多年


    。


    葉姍強作歡顏,“媽,我沒事,我已經決定了,從今以後,開始新的生活,好好把筱雨帶大,我聯係了幾家瑜伽館,他們都邀請我去上課……”


    父親一聽,不樂意了,“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啊,又去幹兼職!”


    葉姍給父親夾了一塊菜,討好的說:“爸,你就別瞎擔心了,以前那麽多年,我不也這樣過來了嗎?人其實就不能太閑了,會閑出毛病來的。我想過了,手頭有些存款,還是得規劃著買套房子,總不能讓我和筱雨一直擠在你們這吧?而且筱雨上學也太遠了些,每天早上得提前半小時起床呢。”


    父母一聽,她這想法也對,如今離婚了,他包穀豬再也找不到葉姍的麻煩,賠償事宜他就找趙誌剛就行了,或許這也是趙誌剛堅決要離婚的一大原因吧,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拖累到葉姍和孩子今後的生活。


    “你買房子我們全力支持,不夠啊,爸媽這還有些存款,你先拿去用著。”


    葉姍拒絕了,她說自己說什麽也不能再用父母的錢,“爸媽,這麽多年裏,你為我操心得也夠多的了,我有工作的能力,怎麽能用你們的養老錢,你們放心,房子的首付我那也夠,大不了以後每月辛苦一點,還一部分按揭。”


    葉姍對將來的生活還是有信心的,她說:“幼兒園一直在考察我,如果能升任教學主任,那工資又能上漲一大截呢,爸媽,你們放心吧,我一定努力把自己的生活過好,不會那麽狼狽。”


    筱雨在學校午托,中午都不迴家吃飯,葉姍因為今天開庭的事,給幼兒園請了一天的假。下午沒事了,就陪母親在家幹幹家務,時間倒也過得很快。


    方林知道葉姍是今天開庭,可一直到下午下班的時候也沒接到她的電話和自己聯係說這件事,一邊擔心又一邊不明情況,實在忍不住還是打電話問她了。


    “姍,你還好吧?順利嗎?”


    葉姍本就心情不好,聽方林這樣一問,沒好氣地說:“你到底是希望我離好呢,還是不離好?對你來說,哪種結果才是順利?”


    方林被問得一時語塞,不知道平時一貫溫和的葉姍哪來的這麽大的火氣,看來自己一不小心又撞到刀口上了。


    “姍,我隻是擔心你,真的很擔心你,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巴望著接到你的電話,不管是你難過了開心了,有任何的情緒,都想你能和我分享。我希望不管怎樣,你都能開心一些,我希望你快樂。”


    葉姍的心一下就被他這樣溫情的話感動了,“山人,對不起,我隻是心情不好。”


    原本想著慢慢離開方林的葉姍,又開始變得依依不舍,仿佛陷入在一個溫柔漩渦裏麵,暈頭轉向。


    “姍,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心情不好,我在出租屋裏等你,我們見見好嗎?不管怎樣,你還有我,不是嗎?你不是一無所有。”


    兩人已經快兩個星期沒見麵了,至從餘燕走後,方林追到葉姍父母家樓下詢問餘燕下落那次見麵以後,葉姍每次都找理由拒絕見方林,一邊是因為青蓮那日的談話,讓葉姍內心的羞恥感劇增,一邊也因為餘燕和趙帥之間的事,讓葉姍對這樣的感情心寒了。


    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的葉姍一接到方林的電話,就覺得自己特別的脆弱,特別想靠在他的懷裏大哭一場,聽到方林的召喚,她開始不管不顧了。


    母親正在廚房裏忙碌著做飯,父親去接筱雨放學,葉姍簡單收拾了下,打算出門。


    “媽,我出門一趟,去趟出租屋拿點東西,有些需要用的東西還放在那邊,不用等我吃飯了。”


    母親走出廚房,看著葉姍離開的背影,隱隱地擔憂,剛才她在客廳裏接電話說的那幾句話,母親多少聽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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