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麽辦?怎麽辦?這麽大的口子,這麽漂亮的裙子……

    房間裏,我一個人坐在床上捶胸頓足的哀歎,抱著棄塵送我的衣服,指著地上一團灰色的毛絨絨的東西破口大罵:“都是你呀!害得我最寶貝的衣服破了那麽大的一個洞,我把你養的那麽好,你就這麽報答我?!!”

    也許是因為被我的吼聲嚇住了,那團毛絨絨的灰色東西一溜煙的竄了出去,理都不理我,我的心裏急得亂如麻,卻又不知所措,隻能坐在床上唉聲歎氣,原本可愛的臉都擰成了包子了。

    坐在床上痛苦的低聲哀歎,突然我腦袋裏靈光一閃,開始滿屋子地毯式的搜索,果然就搜出了一個針線袋。

    那是棄塵送我的第一件寶貝衣裳,我怎麽舍得就這麽把它扔了呢?!

    於是,便會看到房間裏有一個少女笨拙的拿著針線縫縫補補。

    於是,便會聽到屋子裏時不時傳出的慘叫聲。

    “啊——”又刺到手了,還刺得那麽重,唔……看著我那滿目瘡痍慘不忍睹的五指,我是又急又氣,這都快兩個小時了,我還是補不好,棄塵要是迴來了……

    “萱兒。”剛想到這裏,外麵便響起了棄塵的聲音。“萱兒,看我給你買了什麽!”耳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慢慢臨近,我心裏一驚,慌張的收拾手下的東西,“啊……嘶……”又刺到了,痛呀!!!

    “萱兒!”眨眼間,棄塵便一個箭步的衝到了我麵前,看到我冒血的手指頭,二話不說便塞進嘴裏幫我允吸著。指尖傳來微微的刺痛感,我的心又開始亂跳。

    “怎麽手上都是傷?”棄塵遍幫我包紮遍詢問。

    苦惱的歎了口氣,舉了舉補了一半的裙子。

    “衣服破了這麽大的洞怎麽穿,扔了便罷。”說著便拿起裙子要扔掉。

    “哎……哎……”我一把搶過來抱在懷裏,撅著嘴,“不行,我最喜歡這件,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我可舍不得扔。”

    不知道是穿越還童的作用,還是我本來的性格因素,我承認我的行為很幼稚,可是……人家就是舍不得扔嘛!要知道現在我跟著這位“樸實”的醫生的處境,我可沒多少衣服穿。

    棄塵歎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接過了我懷裏的裙子,開始一針一線的幫我縫補。我驚訝的下巴都要貼地了,他連這個都會!!!

    畢竟我也乃一介女流之輩,居然在這上麵還不如個男人,光在現代社會都能讓人笑掉大牙了,更何況在這裏,這說出去我不處處被唾棄就鬼了!

    我可愛的臉呀,早都被我丟的不像樣了。“對了,小白呢?你不是老抱著它麽。”幾分鍾的功夫,棄塵把補好的裙子遞給我,看著我驚愕的表情好笑地說。

    “別跟我提那個臭小白,要不是不聽話它亂跑我才不會把裙子刮爛了呢!”我翻著眼皮,跟棄塵狠狠的‘告狀’。

    棄塵無奈的笑笑,看著我安慰的摸了摸我的頭。

    向大家介紹這屋子裏的新成員——小白。

    它是一次我和棄塵一起去采藥時在山上撿迴的一隻受傷的野兔,起名小白。棄塵問,明明它是灰褐色,怎麽叫它小白呢?我的解釋為,正因為他是灰褐色的,而我見過的兔子都是白色的,所以就用名字彌補一下它的缺陷咯!

    當時聽到我這穿鑿附會的怪理論,棄塵一臉黑線,最終也隻能無奈的笑笑來接受。

    “對了萱兒,看我給你帶了什麽?”棄塵笑著遞給我一個包裹,一臉溫柔。

    接過打開,裏麵是一件鵝黃色的長衫,和一個非常精美的荷花樣式的銀簪。我的臉上立馬放出光彩,鵝黃色可是我最喜歡的顏色,而且這衣服有這麽好看!

    天也漸漸涼了,棄塵去鎮上原來是給我買衣服……

    漂亮的大手輕輕地拿起那銀簪,小心翼翼的幫我插在發髻間。

    “喜歡嗎?”輕柔的聲音如天籟般好聽。

    “嗯!”我笑著點了點頭。

    “氣消了?”

    “嗯!……唔~~”我點了點頭,又撅嘴搖了搖頭。

    棄塵笑了笑。習慣的摸了摸我的頭,“快換上,我看看。”

    我又笑著點頭,看他轉身離去。

    換上了新衣服,看著鏡中神采奕奕的及笄少女,我心裏第一百八十遍的讚歎棄塵的審美觀。你說人怎麽能完美到這種地步呢?而且這人還偏偏讓我遇到了,我準是上輩子好事做多了,此生享福。

    聽到門口響有腳步聲,我一臉興奮的轉身,“棄塵,怎麽樣,好看嗎?”

    迴頭卻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紫色眼睛。那張臉,白皙無暇卻冷豔無比。雖然沒有濃妝豔抹,珠寶相稱,但如此自然更是另一種境界的美。深紫色的的頭發用草綠色發帶簡單的束在腦後,雙耳分別帶著一顆墨綠色耳釘,一身貼身的白紫相間的便衣,腰間還配有一把劍,手柄上鑲嵌的綠寶石顯示出了它的不平凡。這樣一個形象展現在我麵前,就好像是從武俠小說中走出的俠女一樣,讓我有點分不清虛幻和真實。

    她看著我,我看著她,雙方互相打量,各有所思。良久,她轉身迴避我的眼神,我這才發現自己直勾勾的盯著人家一副‘色鬼’的樣子實在失禮。“呃……請問你是……”

    “我找淩……林棄塵。”她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語氣裏多少有些冷漠和疏離。

    “哦,棄塵他應該在柴房。”這時候該是晚飯的時候了,他應該在砍柴生火。棄塵做菜也是一絕,比我家的大廚還要棒。我曾經建議他說不做大夫了就開個酒樓,準紅!

    她探究的看了我兩眼,淡淡的道,“你是誰?”

    “呃,我叫伊蓓萱,你好。”我露出一臉友好的笑容,伸出右手。這位小姐一張撲克臉,好像麵部肌肉被冷凍了一樣,這麽冷漠讓我有點受不了,為了不讓氣氛太尷尬,我隻好犧牲一下麵部肌肉,笑得能多燦爛就多燦爛。

    她看了一眼我的右手,眼裏閃爍著疑惑。

    “呃,握手是表示友好的意思,嗬嗬。”

    聽了我的解釋,她遲疑了一下,又慢慢的伸出右手和我的握上。

    她的手有些粗糙,本是女兒家的纖纖擢素手,掌心處卻有一層厚厚的繭,比棄塵的還厚。從這就看出來她習武之久,第六感告訴我這個人不簡單。

    看到我笑得這麽燦爛,她的冰冷也稍有緩和,輕咳一聲,“我……”

    “漣漪?你來了。”棄塵的聲音正巧響起。棄塵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我和她握著的手,一臉柔和。

    漣漪看著我點頭道:“我叫漣漪。”

    “這裏不方便,去正廳吧。”棄塵笑著說道,便轉身離去。

    這裏的確不方便,畢竟是女孩子的‘閨房’嘛。

    ***

    “師兄還真會藏,找到你還真不容易。”我端著茶水,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漣漪的聲音。師兄?原來他們是師兄妹,可是棄塵不是一直都是一個人麽?

    棄塵仍是優雅的笑兩聲,一副從容,“還是讓你找到了。”

    漣漪的臉色沉了下來,似乎在生氣,“你難道要藏一輩子嗎?師父病了!”

    前半句似乎沒什麽說服作用,但後半句話倒讓棄塵凝重了臉色。這是我第一次看他有這樣的表情。“師父他……還好嗎?”

    “大限將至。”這四個字似乎是一個重錘忽然砸到棄塵身上,他微微一怔,眉頭皺的更深了,然而那個聲音繼續說著,“迴去吧,至少見師父最後一麵,畢竟你……”

    “我明白。”

    然而後麵的話我沒聽。她說迴去。是要迴哪去?仲國?而且漣漪被棄塵打斷的後半句話是什麽?棄塵他以前……

    突然從內心深處冒出一股不安。我從沒問過棄塵的過去,我也不想知道,因為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質便讓人能感覺到他的不簡單,我害怕知道了他的過去,他就會離開我。我隻想和棄沉一直呆在這裏,過著平平淡淡的卻又快樂的生活。

    由於思考的太過投入,手下也就放鬆了力度,以至於托盤歪了灑出了茶水我才感覺到手上的燒痛。

    跨啦——茶具被摔碎在地上,滾燙的茶水灑了我一身。

    我忍著痛不敢叫出聲,可是這麽大的響動裏麵的人怎麽可能聽不見。

    伴著匆忙的腳步到來,棄塵見到我那狼狽樣,抬起我那紅腫的右手,又露出了憂色,“怎麽迴事?”

    我還真會雪上加霜,他的臉色已經夠沉重了。

    “我……我……沒端穩……燙到了手……”我結結巴巴的解釋,不知道他們感沒感覺到我在偷聽。漣漪也來到門口,隻是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覺得臉上燒燒的,比那茶水還燒。

    ***

    正廳裏,我,棄塵,漣漪,三人呈三角行陣而坐。

    身旁棄塵小心地幫我塗抹著藥膏,輕輕地吹著我被燙傷的地方。漣漪就坐在對麵,我垂下眼簾不敢對上她那帶有探究的冰冷的眼神。

    臉上滾燙,但我更傷心的是——棄塵剛給我買的衣服又被我毀了!!!

    包紮了手,我就跑去喂‘小白’了。漣漪不知道又跟棄塵說了些什麽,也離開了。

    晚飯還是一如既往,但我卻味同嚼蠟,食不知味。

    我心裏很不安,看著棄塵依舊和藹溫柔的臉,享受著他的保護和關愛,我卻覺得他離我越來越遠了,從漣漪的出現開始。

    甚至可以說,我和棄塵,從來就沒有靠近過……

    接下來幾天漣漪都是來去匆匆,不知道在和棄塵談什麽就走了,但依棄塵的神態,談的不會是什麽好事。

    我隻能抱著小白在房子周圍到處遊蕩,坐在秋千上,身後也沒人幫我推了。

    秋意漸濃,山裏都變成了金黃色,我的心也很涼。喜怒分明的我從來都沒有這麽多愁善感過,自己都覺得自己變得做作起來。

    棄塵開始收拾了包袱,隨時要走的樣子,我卻失眠了。

    在床上輾轉難眠,眼睛剛一閉上就看到棄塵遠去的背影。

    我慌忙的跳下床,連衣服都來不及披,來到棄塵房前,透著窗戶,看到安然入睡的他,心裏才唿一口氣。

    抱膝蹲在他房門前,就這樣守著,雖然知道他不會,但我依然怕他不告而別。

    “萱兒!”耳邊的叫聲嚇了我一大跳,緊接著就是從背後傳來柔軟的溫暖。

    棄塵用外衣裹著我,抓著我的肩,扶我起來,“你在這幹什麽!還穿的這麽少!”

    “我……我……”我“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看著他灼熱火紅的瞳孔,我像個做錯事被抓住的孩子。

    “怎麽了?”

    “棄塵……”不知道怎麽說。難道直接要求他不要去,留在這裏一輩子陪我?笑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種無理的要求怎麽可能?

    但我不想離開,我總有一種感覺,好想離開這裏後便再也迴不來了。

    “萱兒?”

    我猶豫好久,試問道:“棄塵,你不會丟下我一個吧……”

    棄塵一愣,又換作一臉溫和,摸著我的頭,“怎麽會呢?”

    “你……一定要去嗎?”

    棄塵看著我,似乎這是意料中的問題,但還是讓他皺眉,“不得不去。”

    我沒有強迫他,我不喜歡他皺眉,不想再讓他為難。

    “那……帶我一起去,你說你不會丟下我的。看望過你師父後,我們就立刻迴家,哪也不去好不好?”

    家…… 這裏已經是我的家,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家。

    “好。”他還是一臉溫和,抱我入房,但我卻發現他眉宇間多了一絲不安。

    “棄塵。”我頭靠在他肩上,享受著他溫暖的懷抱,“來到這裏我第一個認識的是你,對我好,照顧我的也是你,你那麽好,那麽完美。我是個愛情的失敗者,但我越來越控製不了我自己,對你的依賴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我的想象……”

    感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我心頭又是一悸。

    十年風水輪流轉,以前都是別人跟我表白,現在終於換我了。這是我掙紮猶豫了好久才決定的。努力深唿吸,怕因激動緊張流鼻血把表白砸了,我壓住顫抖的聲音,鼓起勇氣開口,“棄塵,我……”

    “不可以!”我還沒說完,就被他堅決的打斷了。我怔怔的看著他,不懂。

    “不可以!萱兒……”他似乎是咬牙擠出這幾個字的。

    “為什麽?為什麽……難道你從來沒有……”

    “不……沒……對不起……因為……我……不能。”

    xxx

    我定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看著棄塵剛踏過的門檻,好久。

    被拒絕了……

    胸口裏有一個地方像是被挖空了般的難受,有什麽東西落到了嘴裏,鹹鹹的。

    真好笑,連續失戀兩次,我真的很糗耶!難道丘比特把我忘了?還是月老的名單上沒有我的名字?

    “萱兒,對不起,我不可以……我不配……”不配?想他那樣俊美又善良,聰明又有才的人居然說配不上我這個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會的落魄女子?是我配不上他吧……

    “萱兒,對不起,隻有這個我不能答應你……”他說的這個,是愛情。

    額頭上還存有那唇瓣上的餘溫。

    他們說,吻在眉心處是不帶有一絲情欲的,許諾楓吻在這裏,棄塵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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