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和陳越山早會後,簡白就沒離開過酒店。


    守在酒店裏的記者連著蹲了三天點也不見人就各自散了。畢竟這個時代最不缺新聞,隨便一個小三插足的戲碼就可以博人眼球搶得頭條。


    雖沒外出,可簡白也沒閑著,手中厚厚一遝陳越山送來的資料要細看,之後股東大會的議案又要設法重提,他還真沒空出去瞎逛。


    阮晉文來找過他幾次,兩次給他帶了私房菜館的外賣,一次受人之托請他吃飯。簡白收了他的外賣卻推辭了他牽線的飯局,原因很簡單,那局是阮晉文的舅舅設的,簡白和晉文是朋友,可對他舅舅阮元卻毫無興趣。


    阮晉文從不勉強簡白,既然他表明了態度,他也就是過個場,至於請不請得動他這尊大佛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再說,和舅舅吃飯不就是為了吳伯濤還有永美那些破事嗎!他在心裏反複掂量過,與其讓簡白覺得煩還不如不做那個人情呢。


    這樣想著他就自顧自的在簡白這裏窩了兩天。


    白天簡白看資料查信息,他就搞了部最新的遊戲機來打著玩,簡白想吃什麽了他就當個跑腿出去買個外賣。晚上窩在簡白這什麽事都沒幹,找了兩部最新的電影看完就十一、二點了,他幹脆在簡白邊上開了間房。


    簡白忙得無暇顧及他,他也無所謂,他隻要能和簡白在一起,即使隻遠遠看著他做事都心滿意足。


    兩個人就這樣在一個屋子裏呆滿了兩天,終於在周三時阮晉文被召迴了公司。


    阮元瞞著全公司的人去了柳河市,周三是公司一貫的例會日,阮元不在就是阮晉文主持。


    阮晉文雖平時貪玩,但遇到正事還是嚴肅認真的。和簡白道了別後換過家裏管家送來的正裝就去公司主持大局了。


    簡白落了清閑,正準備去遊泳池遊泳放鬆下緊繃幾天的肌肉,房間內線電話就響了起來。


    “簡先生您好,這裏是前台,有位女士想見您。”電話裏前台小姐標準流利的普通話傳了過來。


    簡白反複在心裏猜測來訪者的身份,電話裏就又發了句聲音:“簡先生,對方說是永美的非執行董事之一,讓你務必和她見一麵。”


    永美的非執行董事有四位,其中三位是男性,一位是女性,而這位來訪的不是李可兒又是誰?


    既然是她簡白就來了興致,清了清嗓子對著電話說:


    “麻煩你讓她先去咖啡廳等一下,我即刻下去見她。”


    掛了電話,簡白去臥室換了身衣服,絲綿的襯衣和一條到膝蓋的休閑海灘褲,隨意又灑脫的搭配不會讓人在談話時產生壓迫感。


    他在洗手間裏又理了理自己的發型,鏡子裏的身影一切完美,正準備戴上手表,套房外的大門被人砰砰砰地敲打了起來。


    簡白皺了皺眉,這種催命式的敲門方式是他最痛恨的,無禮又張狂。


    他走到門口打開門,還未開口嗬斥來人,對方先一步出了聲:


    “簡白你出來!”


    簡白居高臨下地看著門口的來人,他冷著臉抿著唇一副玉麵羅刹的樣子。


    隻十幾秒的停頓時間,他已經把來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不過就是一個頂著一頭亂糟糟染了金黃色朋克風格的爆炸頭,畫著煙熏妝,一邊耳洞不下五個的未成年少女。


    猜想對方是未成年的依據是從他的角度望下去,那女孩明顯胸前兩坨還沒發育完全。


    可能身高上實在有差距,簡白186的身形很讓人有壓迫感,朋克少女不得不往後跨一步以期和他保持相對不那麽弱勢的對立。


    待她站定後再一次看向簡白時眼裏明顯閃過一絲光芒,“你是簡白?”


    這次的對話不再咄咄逼人。


    簡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認識了這種非主流未成年。他雙手抱胸抬了抬下巴,用冷冰冰的語調迴:


    “什麽事?你是誰?”


    “你打傷了我的朋友,他在醫院躺了一個月,這是醫療費用清單。”


    朋克女孩邊說邊轉身從自己背著的大大的書包裏摸出一遝繳費單據,遞到他麵前。


    簡白仍然雙手抱胸,沒有一絲要接收的意思。


    女孩撇了撇嘴,給了簡白一個白眼後竟然伸出手對著他的一條胳膊一拽,然後把所有單據都塞到他纖細有力的手掌中。


    簡白被她的舉動嚇了一條,還是第一次有異性敢這樣無所顧忌地挑戰他的脾氣,而且說異性還有點過,對方隻不過是個未成年。不但如此她還對自己現在擺出來的冷酷的表情完全不害怕,還真夠膽。


    他手一翻一抖,那些單據全都灑落在酒店柔軟的地毯上。


    “我不認識你的朋友,小朋友,開玩笑要適可而止!”


    傲嬌的簡白有些動怒,說出來的話不是很好聽。


    “瞧你長得蠻帥的,竟然那麽賴皮,一個月前在酒吧拿啤酒瓶開了別人後|庭的人你敢說不是你!還有我不是什麽小朋友!”少女有些炸毛,畢竟年紀小,被簡白這樣無視有些氣得跳腳。


    簡白似乎想起了什麽,低著眉垂著眼又瞄了眼麵前的小女生,然後嗤笑一聲說:“那貨是你朋友?那你該先去問問他,我為什麽要揍他!”


    “不就是摸了你屁股一下嗎?至於這樣傷人嗎?誰讓你長得那麽受!你傷人就是你不對,醫藥費你有一半的義務要承擔!”


    簡白腦子裏有萬匹羊駝跑過,這類非主流簡直沒法和她說理,他頭一次有種血壓飆高的感覺,對自己在這裏和她費了那麽久的時間表示吃驚。


    吃驚過後冷靜下來的簡白轉身走入房內,在朋克少女第二波嘰嘰喳喳的歪理說出來前按了酒店保安的快捷電話。


    不出一分鍾,保安隊長帶著幾個人來到簡白的房前。


    簡白指了指仍然杵在門口對著自己橫眉豎眼的女生對著保安隊長說:“你們半島什麽時候安保那麽差了?她騷擾了我十分鍾,我要投訴你們。”


    保安隊長不敢得罪住客,但又不清楚到底什麽情況,在簡白和朋克少女之間掃視了幾遍,最後還是對著朋克少女說:“對不起,這位小姐,這裏是酒店的私人休息空間,沒有住客的允許,不能隨便上訪客的,你還是跟我們離開吧。”


    到底是服務品牌數一數二的國際連鎖,說話的藝術都很有逼格。朋克少女見保安隊長說得還算客氣,蹲下身撿了所有單據後,丟了句“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狠話扭過頭就走了,那氣勢和個被慣壞的大小姐一樣到不像非主流了。


    簡白見人被帶走了,折迴房裏。在洗手間反複洗了兩次手後才想起自己還約了李可兒在酒店的咖啡廳見麵。


    等他下到咖啡廳,服務員卻告訴他那位小姐已經在五分鍾前離開了。


    簡白抬手看了看手表,在確認了自己才讓李可兒等了二十分鍾之後得出結論:這李可兒也是一位脾氣被慣壞的女人。


    一天之內被兩位異性惹到不爽的簡白再無心思留在酒店遊泳放鬆,看了看自己原來的日程表後幹脆整理行李去往柳河市。


    北京到柳河的航班每周隻有四班,周三一早的飛機錯過後再下一班就是周五的那個航次了。簡白在行程管家給出的選擇後,反複斟酌最後還是放棄了高鐵加汽車的行程改為直接飛到柳河的鄰市,然後再定一輛商務車開去柳河第二監獄。


    這樣雖然有點繞,但時間上卻比他直接坐車去要來得快。可再快,等到了柳河也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了。


    一日諸多不順,又要在條件差強人意的柳河市住宿一晚,簡白對自己的衝動有些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等到周五一早坐了飛機再來。


    好在簡白雖然貴氣但並不嬌氣,從小早早就被家族丟在海外獨自長大的經曆讓他在物質上學會了隨遇而安。有條件就享用最好的,沒條件就自己創造最好的條件。這樣的人很能適應環境,這也是簡白一直低調不張揚的原因之一。


    熬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簡白早早地就去了第二監獄。


    經過了昨天被阮元突然造訪,這次餘光提高了警惕,在獄警叫自己出列時刻意問了下是誰來探視自己。監獄裏原本就有規定,對於囚犯不想被探視的人來探視,他們有權拒絕。


    獄警嘟囔了一句,跑去打了個電話,迴來時對著餘光嚷嚷:“0417,簡白你見不見?”


    餘光等了他四天,一聽是他來了立刻上了精神跟著當值獄警走到探視室。


    才一進房間還沒坐定兩個人卻同步說了話,“你怎麽才來?”“你怎麽那麽久?”


    兩個人的語氣同樣有種抱怨,但那種抱怨都似帶著點和最熟識的人之間才會有的小撒嬌一樣。


    餘光隻當作是簡白帶了點埋冤的情緒,牽了絲嘴角對著他笑了笑,然後越過長條凳坐在他的麵前。


    “還以為是不相關的人來看我,所以多問了獄警幾句。怎麽?等急了?”


    簡白緊閉著唇不說話,眼神掃了下對著自己越來越隨意的餘光心裏有些不高興,剛才餘光的口氣竟然讓他有種怪怪的感覺,他無暇深究那感覺的真諦,在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後,微抬了下巴說:


    “原本昨天來的,也是被無關的人浪費了一點時間。”


    兩個男人用兩個無關的話題開始了這場對話,獄警見他們氣氛不錯,等了沒多久就出去了。餘光見隻剩了自己和簡白兩人,換了個坐姿靠近桌子對著一臉冷傲的簡白開了口:


    “周日的新聞我看了,做的不錯,之後你有什麽想法?”


    簡白睨了眼臉色急切的餘光,故意放慢語速:


    “你那破公司,簡直把人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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