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個晚上,又躺了一個白天,兩人竟是在傍晚的時候才起身的。


    梳洗換衣,夙毓沒有將心底的心思表現在臉上,隻是看著秦崢欲言又止道“教主,現在距離七日還有幾日?”


    秦崢看著他道“明日。”


    明日便是七日之期,要麽解藥製好服下,要麽就要再度飲下鮮血,無論如何,端是看明日了。


    “睡了一天,我去看看他們製作解藥的進度吧,”夙毓將長發挽起,用簪子固定住後起身道“有解藥的配方邪醫他們應該製作的很快才是,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秦崢點頭“我隨你同去。”


    夙毓扭頭看他,挑眉道“也行,要是製作出來了,教主即刻服下就是,免得麻煩的跑一趟了。”


    秦崢鄭重其事的點頭,隨即跟著他一起出門前往那藥房之地。


    到頭來,秦崢還是沒有告訴夙毓那五年之期的事情,即使其中有解釋不通的地方存在,他也不想他在接下來的五年裏日日憂心。


    藥房離得並不遠,兩人到的時候裏麵一片的忙碌和燈火通明,邪醫和老人忙著製藥,而碧朱隻是幫他們分斂藥材。


    而這本來忙碌的景象,又因為兩人的到來,而瞬間有了凝固的跡象。


    邪醫和老人對視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忙著手上的事情,碧朱隻是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也繼續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


    夙毓看了秦崢一眼,然後也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詢問著邪醫解藥的進度“解藥要幾時才能製好?”


    邪醫老頭本來什麽都沒有做,但是這火莫名的好像就引到他的身上來了,但是卻是不能不迴答“藥材的分量已經混合好,碧落宮中藥材眾多,便是幾樣稀有的也能找到,省了不少的麻煩,現在就差將蠱王入藥一事了。”


    碧朱想起那金翅金色身軀的蠱王,那咬的一口還在指間隱隱作痛,雖然秦崢已然跟他解釋了那母毒之事並無影響,可是被一隻所謂的蟲子咬這麽一口,雖然不能咬迴去,但是親手料理還是可以的。


    夙毓詢問道“應該要怎麽做?”


    邪醫看了老人一眼,看到他點頭示意後隨即說道“隻要將其烘幹,然後碾碎成粉末即可。”


    這蠱王是老人培育出來的,將其徹底入藥,還是要問過老人的意思啊。


    向來製藥便是有此步驟,夙毓處理起來倒是不陌生,所幸已經被咬了,便是再咬一口也無妨。


    夙毓取出了一旁的小火爐開始自己的事情,而秦崢則是淡然的坐在他的對麵看著他一步一步的小心的完成。


    碧朱看著秦崢若無其事的辦幫著夙毓拿起想要的東西,兩人相處間不經意的對視,雖是自己貌似無意,但是在旁人看來卻是溫馨一片,而在碧朱的眼中,便是刺心了。


    夙毓在告訴他,即便他延續了秦崢的生命,他也不過是個局外人。


    人情可以還,但是其他的,卻是想都不要想。


    碧朱將手上分斂好的藥草放到了邪醫的麵前,然後起身道“我宮中還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他起身出門,狀似無意的看了秦崢一眼,秦崢似乎察覺了,但是視線,卻仍然沒有扭轉過來。


    碧朱心中歎息,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直到腳步聲漸遠,這裏的氣氛才緩和了下來,夙毓朝著秦崢挑挑眉,手上的工作沒停,倒是嘴上說道“我們借用了碧宮主的地方這麽久,教主想好怎麽還他的人情了麽?”


    秦崢沉思道“他一不缺金銀財帛,二不缺名勢地位,一時之間,還想不出。”


    夙毓對他的這個說法倒是頗為的讚成,他們能給的,碧朱不想要,可是碧朱想要的,他們也給不了。


    可是這份人情總是在那裏,便是夙毓的心裏,也下不來。


    這事,的確是應該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一直忙到了將近午夜的時候,解藥的全部都已經準備好,就等著入藥即可,可是夜色已深,兩位老人也累了。


    四人便將手上的工作封存好,然後齊齊出了門迴去休息了。


    夙毓睡了一天了,便是此刻換下衣服躺在床|上,也是思慮不停,沒有絲毫閉眼的意思。


    秦崢沐浴完後並未熄滅燭火,隻是也靜靜的躺在他的身側問道“怎麽,睡不著?”


    夙毓看著他俊朗的輪廓歎氣道“誰讓教主你實在太招人喜歡了呢,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對,應該叫做秀色可餐。”


    夙毓下了定義,頗有些得意的看著秦崢。


    秦崢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直到夙毓自己都覺得臉紅的時候才說道“你說的,莫不是自己?”


    “我們這樣算不算是互相吹捧?”夙毓驀然笑道“我就是想著怎麽來還碧朱的這份人情罷了。”


    “可是想出來了?”秦崢問道。


    “正是,”夙毓側躺著身體說道“近來江湖上正道勢力被刻意抬高,碧朱所在的碧落宮很受打壓,可是那些個正道勢力的背後偏偏站的是當今的皇帝,碧朱他頗有著對立的意思在。”


    “皇帝忌憚他,自然要打壓,”秦崢說道“你有什麽好的主意可以讓皇帝放棄這個念頭?”


    夙毓說道“我們上次前往京城之時,雖說是京城看起來表麵風平浪靜,但是止言他們卻不再是皇帝的心腹了,忌憚是遲早的事情,我看他們也有退隱之意,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教主歇了這麽多年,可是怕了那些個正道勢力?”


    “自然是不怕的,”秦崢迴答道“江湖規矩挑戰,便是皇帝也不能說什麽,正道勢力被打壓,碧朱才有喘息之餘。”


    秦崢從未怕過任何人,即便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正是如此,”夙毓笑著道“這樣一來,既能還了他的人情,又能讓教主練練手,教主的劍多年不出鞘,那些個正道勢力可是囂張著呢。”


    “如此也好,”秦崢微闔雙眼看著他道“此事的確合我心意,不早了,你快些睡吧。”


    秦崢轉身將床的帷帳放下,然後彈指間熄滅了燭火,在一側躺下。


    微微的唿吸聲在空氣中響起,夙毓的精神看著好,其實隻是睡著那麽一天,卻也沒有徹底的緩過來,此刻這人就在身側,頓覺安心之下,困意就容易上湧。


    轉眼一夜過去,兩人起身前往了藥房,完成最後的收尾工作。


    邪醫和老人不虧是當年名絕天下的醫者,樣樣藥材都控製的精細,連夙毓自己也自愧不如。


    在夙毓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喘的視線下,老人將那蠱王入藥,然後製成了丹藥的時候,夙毓的一口氣才鬆懈下來。


    丹藥帶著淡淡的金色,看著十分的喜人。


    或許也是因為那是救命的良藥,才看著喜人吧。


    夙毓端來了水,然後看著秦崢拿起了那丸藥服了下去,這才拉起他的手腕探著脈象。


    丹藥中的毒性在逐漸的中和和壓製著秦崢所中的毒,夙毓放心的放下了他的手腕道“這藥確有奇效。”


    老人看著兩人,摸了摸胡須,卻是沒有再說什麽。


    藥的確是好藥,隻是可惜隻能壓製五年之久,也就是說隻是壓製而不能消解,探脈還是能探出來的。


    可是若是有人想要刻意的隱藏脈象,那麽隻需在解藥之中再加上幾味藥即可。


    老人明白秦崢的心思,對著他點了點頭道“我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即刻將返迴京城,二位呢?”


    秦崢他們的確是想要去見蘇止言他們,隻是如今以他們的想法,此時卻是最不宜接近京城之地,給蘇止言他們造成麻煩的。


    夙毓轉頭說道“您一路也辛苦,我派馬車送您迴去吧。”


    老人自無不可,人老了,便是年輕的時候再如何,現在也應該好好的對待自己。


    安排了人送邪醫他們離開,夙毓他們也要向碧朱辭行。


    還是那日的碧落宮的門前,還是那輛熟悉的馬車,隻是七日前他們是前來,現在卻是要離去。


    他碧朱,不過是個過客而已。


    “就此一別吧,”夙毓笑著說道“碧宮主後會有期。”


    夙毓說完,便是拉著秦崢的手上了馬車,帷帳放下,再不見舊人。


    碧朱看著馬車的遠去,嘲諷一笑,後會有期,隻怕是後會無期吧。


    五年之期看似久遠,可是想必他們此生都不會再見。


    那份所謂的救命的人情,其實也並不如何,便是沒有他,夙毓也能在七日之期趕迴來,救那個人一命。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情,他們為了不虧欠他,也一定會還。


    既是見不到也得不到那個人,他要那份人情又有何用。


    碧朱想的沒錯,他們的確是再也沒有見麵,而那最後的五年,秦崢卻一直活在他的情報之中。


    以一己之力挑戰各個名門正派,竟是無一人能夠讓他拔劍出鞘。


    他這般的驚才豔豔,名揚天下,連皇帝都不敢對他動手,可是這個人,早已屬於了旁人,而不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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