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宮唯一成功培養出的藥人,不就是他麽。


    碧朱的心情有點複雜,他向來最是討厭別人打他身上血液的主意,可是現在,他卻莫名的有那麽一絲的竊喜。


    如果秦崢願意,他不介意七天放一次血出來。


    可是......碧朱的手握緊了羊皮卷,有幾分的苦笑,他知道的,秦崢不願意的。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卻總是不死心,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稟報宮主,京中急信,”一名宮眾匆匆的跪地稟報道。


    碧朱放下了羊皮卷,看著那人道“遞過來吧。”


    “是,宮主,”那人低著頭將竹管遞到了碧朱的手上,然後複又跪了迴去靜等吩咐。


    碧朱抽|出了竹管中的紙條,看著信上的內容嗤笑一聲,然後吩咐道“大皇子在京城處步惟艱,去收拾東西,明日趕往京城。”


    “是,”那人的了吩咐匆匆的退出去去準備了。


    碧朱將那紙條隨手丟進了香爐中焚燒,隨後又拿起那羊皮卷細細的研究。


    比起隨意撥|弄的大皇子來說,他前往京城,不過是為了秦崢罷了。


    他們,總是還會迴去那個風華雲集的京城的。


    他,也總會在那個地方,再次遇見那個人的。


    仍然是四季如春的幽冥穀,即便是北方的冬季,也因為沙漠的炙熱和雪山的共存而讓這裏呈現出別樣的風景。


    這裏是夙毓幼時生存的地方,前世今生加起來,他在這個地方終是待得最久。


    即便是後來的出逃,後來的迴歸,這個地方,終究是像家一樣的存在。


    每任的幽冥教主都是葬在幽冥教的那個墓穴之中的,並非巨大,而是極為的隱蔽。


    隻有下一任教主才能開啟的地方,深深的地下,唯有光線柔和的夜明珠一直照耀著這裏。


    這裏沒有一具屍體,而是整整齊齊的在每個牌位之後放上了屬於那個教主的骨灰。


    幽冥教傳承數百年,卻有將近二十個牌位整整齊齊的放置在那裏。


    夙毓將那巨大華麗的骨灰盒放在架子上的空位上,然後接過秦崢手中的牌位,將它放在盒子之前。


    巨大的香鼎放在金屬的架子之前,夙毓點燃了備用的燭火,然後取過巨大的香燭點燃插入其中。


    跪拜叩首,秦崢跟著他一起插上香燭,同樣的跪拜。


    三拜之後,夙毓再次看向那‘幽冥教第二十任教主秦靳之牌位’一眼後,跟著秦崢轉身離去。


    墓穴的厚重石門在背後落下,重見光明的時候,那股屬於墓穴的凝重也被揮散去一般。


    夙毓朝著秦崢笑道“此事已了,倒是鬆了一口氣。”


    秦崢蹙著眉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然後驀然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臉道“若是不想笑,可以不用笑,在我麵前,不用偽裝。”


    那一下真的很痛,可是夙毓的笑容反而淡了下來。


    他不是傷心或是什麽,他的傷心早已隨著那日淚水的滴落流去了。


    他隻是悵然若失,人生茫茫,總是有一種空茫之感。


    夙毓將頭默默的靠在了秦崢的肩上道“秦崢,我好累,等到二皇子的事情解決之後,我們退隱江湖好不好?”


    數百年的幽冥教卻有整整二十個牌位,隻能說明一件事,每一任的幽冥教主都是英年早逝的。


    他很怕,他莫名很怕這樣的事情也發生在秦崢的身上。


    秦崢側身將他抱住,脖頸交錯,低沉安穩的聲音那樣的承諾著“好,等到我們解決這件事情後就退隱江湖。”


    話出口便是誓言,秦教主從不騙人。


    在休息了一日後,夙毓去見了那個所謂的第二次重生的人——秦征。


    一個最該死卻不能死的人。


    夙毓在布置簡單的地牢裏見到了他,這裏有著簡答的床褥,有著鋪設的地毯,有著放置好的茶杯,甚至會有人每日進來收拾整理,這裏看著像是普通的生活,可是暗無天日。


    而本該跟秦靳同歸於盡的秦征,就那樣斷掉了全身的筋脈無力的躺在了床上,會有人每天伺候他梳洗,伺候他便溺,可是他再也無法走出這裏,無法站立了。


    昏暗的地牢陰冷潮濕,筋脈盡斷的人會如何的疼,夙毓自然也知道。


    夙毓黑暗中可以視物,可是秦征不行,為此,他在進去的時候,還特意端上了一盞燭火,讓那深黑的地牢中能有這一絲的亮光。


    “教主,我來看你了,”夙毓將燭火放在了桌案上,然後坐在了床邊微笑說道。


    就好像秦征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教主,他還是那個最忠心的護法。


    秦征哧哧的想要張嘴,可是隻有口水不斷地從嘴邊滑落,卻是無法張口說話的,他甚至沒有辦法抬起一隻手來。


    夙毓笑的一臉抱歉,拿著布巾擦拭著他嘴邊的口水道“對不起,您看我都忘了,教主被卸了下巴不能說話呢。”


    秦征雙目赤紅,可是又有著一絲的畏懼,他是真的怕了。


    將布巾隨手扔在了旁邊,夙毓臉上的笑意消失,帶了幾分隨意“不過,就算你什麽也不說,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麽,你無非就是想問我為什麽背叛你,對吧?”


    秦征的唿吸變得粗重。


    夙毓看著他的神色淡淡的迴答道“教主想這麽問真是讓夙毓無法迴答呢,或者也可以問問當年翰墨,袁恆他們為何也要背叛教主才更為妥當不是麽,為什麽教主會被這麽多的人背叛呢?屬下也是百思之後才得其解。”


    夙毓不再看他,隻是淡淡的分析道“唔,袁恆教主還記得吧,當年教主被敵人圍攻,為求脫身親自拍向他的一掌,想來教主應該不記得了,他身受重傷,九死一生的迴來,好像還被教主誤認為叛徒嚴刑拷打了幾天,就是這樣,教主想來也會說作為屬下,這是應該的對吧。”


    “當年的聞洱,何等的忠心,不過就是性子跳脫了些,教主不是為了徹底收服他,讓人圍攻,親自去救的麽?這個,想來教主是記得的。”


    “那年的翰墨,經商手段一流,教主怕他生了浪子野心,將他進貢用的貢緞給燒的一幹二淨,後來請求二皇子為他寬罪,好像是賣了一個人情來的。”


    “還有.......”夙毓看向了秦征鐵青的臉色,幫他順了順氣道“教主不想聽了,也對,畢竟教主最後給了他們在幽冥教的高位,但是他們居然背叛了教主,在朝廷大軍來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拋棄了教主,讓你麵對朝廷的千軍萬馬。”


    “可是蘇止言為什麽會想要殺了教主呢?教主不是幫了他麽?”夙毓疑惑著問,又恍然大悟道“哦,我記得當初教主是喜歡蘇止言的,讚他清風拂袖,翩然間稱得上第一公子的名號,可是偏偏止言於教主無意,教主想著殺掉七皇子,說不定他就是你的了,於是就派暗衛悄悄跟上了七皇子去西南,然後趁他在沙場上時差點要了他的命對吧。”


    “說起這裏,又是怪屬下了,是屬下將蘇止言引薦給您的,所以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夙毓請罪道“屬下真是糊塗,因為一己私欲陷教主於不利之地,要不然教主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幽冥教主,永遠不會被人背叛,別人都會傻乎乎的聽從教主的調令,讓送死就去送死,教主是這樣想的吧。”


    “可是,教主您忘了,您不是秦靳的親生兒子啊,為什麽覺得幽冥教是理所應當的呢,也是,您報了殺父之仇,應該奪取他的所有勢力作為己有,還有應該屬於您的司空山莊,若是不是秦靳擼了您來,您應該是少莊主才對,要是沒有我殺了您,您應該是空華山的下一任掌門,若不是我們破了您的計謀,您應該是血影宮主才對。”


    夙毓站了起來,麵無表情的看著床上試圖掙紮的人道“秦征,你真可悲,你總是怨天尤人,怨別人為何負你,卻不知道路是人走出來的,人要知足,才能常樂,或許你覺得不甘,想要讓背叛你的人都跪在你的腳下求情,那麽你就要做好被人反撲的準備,在這個江湖,力量才是第一位的。”


    “順便告訴你一句,我才是秦靳的親生兒子,父債子償,你可以衝我來,”夙毓端起了燭火,走到了牢門前道“隻是可惜,你一輩子,都要在這裏度過了,也許,這是我跟你這一生,最後一次見麵了。”


    燭火影影綽綽的消失,一片的黑暗重新的降臨,仍然是那般的陰暗,那般的暗無天日。


    隻有哧哧的聲音,不知道在訴說著些什麽。


    他曾經擁有著一切,可是,都被他自己親手弄丟了。


    丟了就是丟了,丟了,就再也找不迴來了。


    夙毓走出了地牢,將端著的燭火吹滅,那一縷餘灰升起,就像是那煙消雲散的過去。


    未來,不是那燭火強撐起的黑暗,而是走出黑暗通道的光明。


    夙毓看著等在那裏的身影笑著邁步過去“教主。”


    “嗯,”秦崢這樣答應著“事情都結束了?”


    “嗯,結束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書之重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巫懿橘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巫懿橘枳並收藏穿書之重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