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臨下,走親訪友本是應當,各門拜訪更是常有,蘇止言接到夙毓傳來的消息時打開笑了笑,隨即丟進了香爐中焚毀了。


    他雖然家學頗嚴,但在這京城之地也不是毫無根基,對於三皇子府也有安插自己的人手,隻是消息卻也沒有這麽快,對於這位空華山的大師兄身份也是要詳細才能查明的。


    果然跟夙毓交往,甚是愉快。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仆從在外麵叮囑道“大公子,今日是您跟睿王爺約好的登門拜訪的時間,這個時候該出門了。”


    睿王齊雲翳,蘇止言放下手中勾畫的筆,打開了書房的門道“馬車可備好了?”


    “馬車已經備好,大公子請,”那仆從低眉順眼道。


    這是齊雲刑專門為他選他的人,他為人不夠細心,卻偏偏在這件事情上辦的極好。


    “嗯,走吧,”蘇止言揮袖翩然而去,免得那家夥等急了。


    “是,公子請。”


    在馬車上見到齊雲刑蘇止言已然是見怪不怪,坐在馬車上靠在他的懷裏減輕馬車的震感,蘇止言更是做的駕輕就熟。


    馬車出了城門,直往城外的別莊而去,寒冬時節,梅花盛開,更是遠遠靠近別莊的時候能夠聞到那一縷的暗香。


    這處別莊是齊雲翳的暗處,更是引進了溫泉水,莊子極大不說,就是來來往往的人也是不少,蘇止言的馬車並不突兀。


    馬車駛進莊門,蘇止言跟著仆從從小道往莊後而去,一大片的梅林映入眼中,在那梅林的中間,更是坐著一個賞梅的人,仿佛要跟這片梅花融為一體。


    “睿王殿下,”蘇止言行禮。


    “二哥,”齊雲刑跟著行禮。


    那人轉過頭來,示意仆從下去,這才淺笑著讓他們坐下“今年寒冬,雖是不曾降雪,本王的這片梅林也開的極好,止言可喜歡梅花?”


    蘇止言端坐石凳上,梅林旁邊的溫泉水混入本身的河水,這片地方竟也不是很冷。


    蘇止言微笑答道“睿王殿下見笑,止言不喜歡梅花。”


    “哦?”齊雲翳看著他,似笑非笑道“那止言喜歡什麽花。”


    蘇止言毫不猶豫的答道“蓮花。”


    “出淤泥而不染……是個好意頭,”齊雲翳狀似惋惜道“隻是可惜如今卻是開不出好的蓮花來了。”


    朝堂之上利益紛爭,誰又能獨善其身。


    齊雲翳懂,蘇止言又怎會不懂,他看了看身邊靜坐不語的齊雲刑,笑著道“梅雖高潔,卻傲雪獨立,太過苦寒,止言喜歡蓮花,卻更喜歡並蒂蓮,相依相慰,總好過煢煢獨立,讓人憂思不斷。”


    梅花苦寒,並蒂依慰,齊雲翳已然懂了他的意思。


    母後離世,他的境遇已然不如從前,雖是寒冬,他也仍要做那不畏風雪的梅花,或許有朝一日登上帝位,也仍是孤身一人。


    帝王之路本就孤獨,齊雲翳已然做好了眾叛親離的準備。


    而蘇止言的話,卻是告訴他,不予相爭。


    國內龍陽之風雖盛,但若娶男子為妻,即便是嫡子,也不得繼承家業。


    他與雲刑一母同胞,這個弟弟自也與他親近,隻要他不背叛,他又何懼他人的背叛。


    “雲刑也是此意?”齊雲翳問道。


    齊雲刑看著這個清風朗玉一樣的兄長,想起了他十幾年的迴護,果決道“雲刑此生,隻要他蘇止言一個。”


    齊雲翳笑著看著這個一年前還莽撞的弟弟,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知道了,你且安心,近日新得了一張好弓,你去看看趁不趁手。”或許,也並非孤寒。


    齊雲刑有些猶豫的看了蘇止言一眼,看著他同意的眼神,終是行禮離去了。


    齊雲翳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這才看向了蘇止言“他倒是聽你的話,從前宮中,除了父皇,沒人管的了他。”


    蘇止言笑道“雲刑赤子心腸,不過性格霸道了些,相愛之人,不過互相遷就罷了。”


    “你倒坦誠,不過這一年,還是多謝你了,”齊雲翳道謝道。


    元後去世,齊雲刑性子又急,若是沒有蘇止言處處叮囑,也不知道會闖出什麽禍來,蘇止言收下他的這句感激,道“止言此次前來,有正事相商。”


    齊雲翳正色道“有話可直說。”


    蘇止言道“如今朝堂紛爭不斷,已然有江湖勢力加入,江湖人士武功高決,縱使有侍衛護持,仍可直取人首,殿下以為如何?”


    蘇止言坦言至此,縱使丞相府還無站位,卻也已然歸於他齊雲翳了,更別說他本身把持的吏部侍郎的位置。


    而對於江湖,齊雲翳身邊倒也有幾個江湖人,隻是江湖正道大多都是偽君子,沒有足夠的利益,怎麽肯聽你的話,邪道,更是不好掌控,齊雲翳的勢力大多在軍部和朝中,倒沒有過多攝入江湖。


    隻是如今看來,確實要做些準備。


    “止言可是得到什麽消息?”齊雲翳問道。


    蘇止言大多的時候是看不透身前的這個人的,卻仍然坦言道“大皇子已然和碧落宮的人結成同盟,而三皇子選的是江湖第三的勢力空華山,五皇子尚未尋的江湖勢力,六皇子卻是與幽冥教有著莫大的關係。”


    邪道中碧落宮與幽冥教幾乎齊名,碧落宮擅毒,幽冥教作為魔教,更是高深難測。


    齊雲翳沉思半刻,恍然笑道“難怪這段日子他們府邸的侍衛換個不停,原來在此處等著本王呢,止言今日前來,想必已然想到了解決的方法,可說來聽聽。”


    他的話語轉的極快,蘇止言也不隱瞞“江湖中人,小隱隱於江湖,大隱卻隱於市,止言尋的江湖勢力,他們雖願協助,卻仍要看睿王殿下如何行事?”


    齊雲翳知道他此舉乃是為保齊雲刑所做,卻仍是微闔著眼睛掩飾住其中的淩厲笑道“他們想要什麽?”


    蘇止言緩緩道“人常言,狡兔死而走狗烹,飛鳥盡而良弓藏,殿下以為如何?”


    齊雲翳看著他,卻不見他目光有絲毫退縮,半餉卻驀然朗笑道“有趣,著實有趣。”


    他笑了半餉,悠然起身,站到了湖水邊,卻轉了話題“止言來看本王養的魚如何?”


    蘇止言起身跟上,看著他一塊碾碎的糕點扔了下去,因為水溫到了冬季仍然活蹦亂跳的魚爭先恐後的探出頭來搶食,各色交雜,很是漂亮。


    蘇止言神色複雜道“睿王殿下養的魚,很是漂亮。”


    齊雲翳拍了拍手,迴到石凳上坐下,看著那站在湖邊的背影道“各色交雜,這魚才漂亮,它不來咬本王,本王又何必為了捉盡其中一色而竭澤。”


    穩坐釣魚台……


    江湖朝堂,各種勢力紛爭不斷,你若控製的好,不過度,又怎會被那掌握之人釣起做了那食材。


    帝王,修的是氣度,這天下,若是沒了人,又是誰的帝王。


    蘇止言轉身行禮“臣明白了。”他的確是不適合做帝王,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他這個人耐不住寂寞,又自私的很。


    齊雲翳笑道“你可代為轉告,下次見麵,十五上元之夜,可把人帶來此處。”


    “是,”蘇止言淡笑行禮,然後告退。


    那人影仍然坐於梅花之中,看著那各色的魚池,仍然是孤身一人。


    蘇止言轉身離開,然後在那門洞處看見那拿著弓靜靜等著他的人,笑著迎了上去“等的久了,站在這裏可覺得冷?”


    齊雲刑歎了一口氣,拂過他的額發,拉過他的手大步往前走,卻沒有說話,顯然對於這兩個人避開他談事情有著悶氣。


    直到上了馬車,蘇止言好笑的看著他,然後湊到他的唇角落下一吻,感受著他追逐過來的熱情,細膩的交纏……


    良久,蘇止言趴在了他的懷裏安撫道“別生氣,二皇子他是想要護著你,朝堂複雜,黑暗頗多,他不願意你接觸也是一片愛護之心,況且讓你聽了你也不懂。”


    本來前麵的話聽著很開心,但是最後一句,齊雲刑瞪著懷裏這個笑得溫潤的人,終是沒氣可生了。


    他有些喪氣的枕在蘇止言的肩上道“我也想知道你們談了什麽,為你分擔一些,隻是,卻是這般的沒用。”


    蘇止言拍了一下他的頭道“別胡說,你哥哥在文,你在武,你不懂朝堂卻懂兵法,若是你都懂了,還要我做什麽?”


    “止言,止言……”齊雲刑抱緊了他,仿佛隻要抱緊懷裏的人,就能抱住他的全世界一般。


    “再說了,你若當真沒用,我能看的上你你。”蘇止言繼續說道。


    齊雲刑立馬臉黑了,就要扯懷裏人的衣服“我就算沒用,你也不準看上別人。”


    蘇止言“……”


    “好了,好了,你就算沒用,我也不會看上別人,別扯,”蘇止言手忙腳亂,一巴掌唿上了他的腦袋,然後坐到一邊整理著被拉開的衣襟和腰帶,看著那勿自委屈的人暗自好笑“好了,你哥哥已然同意我們,你嫁進丞相府的日子也不遠了,有什麽好擔心的?”


    腦袋仍然垂著不說話。


    蘇止言湊了過去,打量著他的神色道“要不然我今晚不迴相府,你跟我去我的府邸看看?”


    皇帝親自賞賜的吏部侍郎的府邸,平時也是閑置,也沒有外人,去那裏,還能幹什麽。


    齊雲刑抬起頭來得意的笑“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蘇止言淺笑不語,就知道這家夥的心思在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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