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杜若驚唿一聲,害怕這一摔會順勢吻到夫子哪裏,便想伸手按住床沿,撐住身子,這樣一來,也不會整個人壓在夫子身上,徒惹尷尬。


    商青黛也想到了這一層,她想往床沿快速挪下身子,好避開杜若的這一摔,沒想到竟與杜若想到了一起,身子剛挪到床沿,杜若的手便杵了下來。


    “啊!”這一次,是商青黛驚唿了一聲,不偏不倚地,杜若的手掌剛好落在了她的心口。


    杜若慌亂地收力,生怕按壞了夫子,可重心是再也緩不住地撲到了商青黛身上,將商青黛重重地壓在了床上。


    “夫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杜若想馬上從夫子身上爬起來,可是腰杆實在是疼得厲害,這一動作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現下她該是個瞎子,是看不見的,可是即便是看不見,也總能感覺到被襲了胸啊。


    偏生,她怪不得她。


    羞澀纏心,可更多的卻是對這丫頭腰杆的擔心。


    “我無妨的……你傷了哪裏了?”商青黛讓自己沉住氣,明知故問了一句。


    杜若根本不敢明說是手按在了夫子心口,她扭身翻到了商青黛身側,輕咳了兩聲,道:“我還好,沒事的,一會兒熱敷一下腰,應該沒事。”


    杜若想問夫子的心口有沒有被她按痛,可又萬萬開不得口,隻得把話憋在了喉間。


    這暗虧實在是吃的悶!


    商青黛瞧見了這丫頭的表情,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這白白的被吃了豆腐,心頭終究是不甘的。


    “什麽叫應該沒事?”商青黛語帶雙關。


    杜若還以為夫子在意的是她的腰,連忙道:“我沒事的,夫子,放心。”


    這丫頭確實沒事,可是她商青黛是確實有事。


    心口處的火辣辣蔓延開來,商青黛的目光落在了杜若紅透了的耳根處,低聲道:“來,躺好。”


    杜若不好意思地道:“夫子,我自己真的可以……”話還沒說完,便被夫子臉上的冰霜給狠狠逼了迴去,隻得乖乖地扭了扭身子,趴在了床上。


    商青黛裝作盲人的樣子,沿著這丫頭火燒一樣的耳根摸了下去,一路摸到了腰杆處,指尖在杜若脊椎附近輕輕揉捏,“可是閃了這兒?”


    杜若被按得舒服,偏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她低聲道:“再往左邊點……”


    商青黛故意往右邊揉了下,才揉迴左邊,“這裏?”


    杜若疼得倒吸了一口氣,重重點頭,“裏麵……疼……”


    “裏麵?”商青黛喃喃念了一句,手指滑入了杜若的衣下,當指尖碰到了杜若的肌膚,兩人俱是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不許……亂動,我給你按按命門與腎俞穴……”似是怕被杜若識破她的小小心思,商青黛正色解釋道,“我看不見東西,找不準穴位,隻有如此了,阿若,你不可胡思亂想。”怕這理由還不夠充分,商青黛繼續道,“醫者素來難自醫,這背後的穴位,你如何按得?阿涼雖是孩童,卻是男兒身,難道你還讓他幫你揉按不成?”


    杜若點點頭,“夫子教訓得是,我隻是……”


    商青黛的手指力道不重不輕,按在穴位上,一陣一陣的酸麻感傳來,杜若舒服得厲害,話沒說完就忍了口,生怕發出什麽不該有的尾音來。


    商青黛瞥見了她那又羞又怯的模樣,想到終算是討迴一些便宜來,心頭也暗喜得厲害,渾然不覺一顆心已滿滿地俱是這個小丫頭。


    那淡淡的藥香味兒飄入鼻中,商青黛心念微動,看著杜若那紅彤彤的小臉,第一次有了一種親近她的*。


    不可……不可……


    理智告訴她,不可如此失了人師的身份,可是身子卻比她還要誠實。


    她的手指沿著命門穴往下滑去,等她驚覺,指尖已滑到了杜若的尾椎處,她驚忙縮迴了手,不等杜若開口,便急聲解釋道:“阿若,我無心的!”


    杜若低頭羞聲道:“我知道夫子是無心的,夫子還看不見東西,這怪不得夫子。”


    商青黛看著那丫頭羞澀的樣子,心頭更是喜歡得厲害,隻好側身摸索著床沿倒了下去,啞聲道:“那……今夜你就在這裏歇息吧,不要再去睡那邊的木椅子了,不然你的腰可不是疼幾日的事,怕是要疼上月餘。”


    “我可以麽?”


    “你未及笄之時,我便留你共枕過,我可欺負過你?”


    “那……”


    “怎的?”


    “我還是要起來……”


    “嗯?”


    “門……門還沒關呢……”


    “起來時小心你的腰,小心又扭到傷處。”


    杜若笑然點頭,“是夫子!”


    商青黛靜靜看著杜若忍痛爬起來,下床走到門後,深吸了一口氣,將房門關好,又走了迴來。


    商青黛扭身摸索著睡到了裏麵,拍了拍床沿,“躺下吧。”


    杜若除了鞋襪,倒了下來,拉起一個被角,蓋在了自己身上,側身麵向床外,“夫子,我們……睡啦……”


    “阿若,你隻蓋個被角,當心著涼。”商青黛揪著被子圈住了杜若的身子,將她攏在了懷中,溫暖如火。


    杜若又驚又喜,忽地意識到了什麽,急聲問了一句,“夫子,你能看見東西了?!”


    商青黛怔了怔,涼聲道:“看見的還是一片昏暗。若是連近在咫尺的阿若都照顧不了,那我當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了。”


    杜若有些失落,轉過身來,定定看著商青黛道:“夫子怎會是廢物呢?!過幾日一定能看見的!”


    商青黛淺淺一笑,杜若的臉近在咫尺,她的淡淡藥香兒味更是濃烈,激得她心跳越發地不規矩起來。


    害怕自己再做出失儀之舉,商青黛慌亂地閉上了雙眼,故作淡然地道:“阿若,該睡了,其他話,明日再說。”


    “好……”杜若溫柔無比地應了一聲,扭了扭身子,本想拉開些她與商青黛的距離,害怕太過親近,夜裏熟睡之時,一個不小心又輕薄到夫子。


    “不許亂動,乖乖睡覺。”商青黛閉著眼睛下了個命令。


    杜若隻好乖乖閉了眼,一動不動地側身睡在那裏。


    “再靠過來些,免得壓得手臂血脈不暢,明日酸麻著難受。”商青黛又攏了攏手臂,將她拉在了懷中,“阿若,睡吧。”


    杜若受寵若驚地定定看著夫子絕美的臉蛋兒近在咫尺之間,哪裏能睡著?


    此時此刻,眼底、心上,滿滿的俱是夫子,杜若反倒是希望桌上的蠟燭能多燃一會兒,好讓她將夫子的眉眼一筆一筆地烙在心底。


    夜色漸深,蠱醫穀中偶有飛鳥撲翅飛過,發出幾聲驚鳴,又消失在叢林之中。


    這個時候,夫子該睡熟了吧?


    杜若睡意全無,靜靜聽著夫子那徐緩的唿吸聲,嘴角自始至終都揚著一絲難以抑製的笑意。


    “劈啪!”


    夜,實在是靜得厲害,蠟燭終是燒到了盡頭,發出一聲燭花劈啪聲後,整個房間終是暗了下來。


    可杜若的心,卻跟著那一聲燭花聲劇烈地跳了起來。


    若說之前幫昏睡的夫子沐浴洗漱,全是出自醫者之心,並無半點汙意,那今夜今時,杜若那顆狂烈跳動的心已並非醫者之心。


    再一次與夫子共枕,夫子竟摟她入懷。


    若是可以,她願做夫子一輩子的阿若,不知道夫子可願意做她一輩子的青黛?


    夫子……


    心底的呢喃不敢出口,她循著夫子的淡淡香味兒移了過去,看了半夜,她知道,那兒是夫子的溫潤朱唇。


    她記得,小時候與陳水蘇去郊外玩耍時,曾見過相約踏青的情侶在山中小亭情不自禁地親吻彼此的唇。


    那時什麽不懂,她問陳水蘇,“水蘇,他們在幹什麽啊?”


    陳水蘇那時也小,卻比她多那麽一些見識,“爹娘也這樣過,我上次問爹娘這是在幹什麽?娘紅著臉告訴我,當你喜歡一個人,想跟一個人過一輩子的話,就會這樣親吻彼此的唇,表示……嗯……我想想娘這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是什麽?”


    “此時無聲勝有聲……然後……”


    “然後?”


    “然後我就被娘罵了,她說我小孩子家家的,問那麽多做什麽?”


    “……”


    當你喜歡一個人,想跟一個人過一輩子的話,親吻……


    她喜歡夫子,想跟夫子就這樣過一輩子……


    現在夫子睡熟了,又那麽黑……


    若是可以偷偷親夫子一口……


    情念一動,宛若魔障,看不透,也參不透,一瞬沉淪。


    當杜若顫然吻在了商青黛的唇上,當中滋味,別是一種酥意躥上心頭,滿滿地燒酥了她的心。


    夫子的唇如此棉軟,甚至還有些許淡淡的甜意。


    杜若的舌尖觸到了夫子的唇,更是激得心神蕩漾,腦海中隻剩下了一片空白。


    原來,這就是親吻的滋味。


    這世間癡人,隻須這一吻,便可以沉淪一世。


    如今,杜若不得不承認,情網已結心,她願做夫子生生世世的俘虜;相思已入骨,縱使世間有藥石千萬,她寧可病入膏肓,隻要每一日都能看見夫子,看她微微一笑,喚自己一聲。


    阿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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