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風王朝與天朝曆代有著同樣的規矩。


    但凡入宮的女子,身上不能有一絲瑕疵,更別說是毀容的女子了。


    隻要楚瑜將那藥膏塗抹在臉上,毀去了容貌,就算郭後有心將她收進太子府,怕是太子鳳驊也不會答應。


    “時辰不早了,我得先迴芸苑去了。”


    楚蘅起身。


    她還得迴去芸苑,等著楚惠或者衛氏將那一百六十萬兩銀子送去呢。


    楚惠與衛氏拖延到了下午太陽落山的光景,雖然很不甘心將那一百六十萬兩銀子送去芸苑,但是兩人懼怕月皇的威嚴,更是擔心明日一早,還得多還四十萬兩銀子,這才咬了咬牙,攜帶著銀票朝芸苑去了。


    楚蘅與九爺在芸苑內歇了一下午的光景,此時倒是神清氣爽的。


    楚廷豫被氣得不露麵,但是卻吩咐了府上的婢女在芸苑好生伺候著。


    楚蘅與九爺吃飽喝足,便見衛氏與楚惠那對母女,陰沉著臉來了。


    瞧著那母女倆陰沉著臉的模樣,楚蘅心頭甚是暢快。


    那母女倆在丞相府從來都是隻手遮天,怕是還沒有像今日這般吃癟過。


    她雖對丞相府諸多不了解,但是卻也估算得出,一百六十萬兩銀子,怕是丞相府一半的家產了,那母女倆今日還了這一百六十萬倆,以後怕是拮據過日子了,至於楚惠的嫁妝,怕是也沒有前世那般多了。


    前世,鳳錚之所以那般寵愛楚惠,一則是楚惠確實生了一張魅惑眾生的美人皮,二則是楚惠入宮時帶去的嫁妝極多,那時候,鳳錚野心勃勃,正欲招兵買馬對大魏用兵,缺的是軍餉,楚蘅便將那豐厚的嫁妝盡數獻給了鳳錚,解了鳳錚的燃眉之急,鳳錚感激她,自然便事事寵著她了。


    她喝著茶,靜靜的看著那母女倆走來。


    “湘夫人,惠小姐,我家姑爺跟小姐等二位多時了。”


    等著你們來還錢。


    珍雲那丫頭的一句話,氣得楚惠嘴角繃了繃,眼神狠狠的瞪向珍雲。


    這一眼,她再次發覺,她如何看這醜丫頭都有些眼熟。


    珍雲心頭一緊,急忙避開楚惠的目光。


    “姐姐身邊的丫頭可真是伶牙俐齒啊。”


    楚惠從珍雲身上收迴視線,深究的看向楚蘅。


    楚蘅放下茶盞,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這丫頭不過是我在路邊撿的一個小乞兒,哪裏比得上惠妹妹身邊的碧桃伶俐懂事。”


    真是一個小乞兒嗎。


    楚惠的目光再次往珍雲身上瞟去。


    她總覺得對這醜丫頭感到熟悉,尤其是,尤其是這醜丫頭那雙眼睛像極了以前伺候她的碧雲。


    “二娘跟惠妹妹來了,珍雲,你再去泡一壺茶水來。”


    發現楚惠越發的審視珍雲,楚蘅言語淡淡的將她支走。


    雖然珍雲的相貌跟聲音都變了,但是在楚惠的審視下,難保不會露出馬腳。


    “是,小姐。”


    珍雲鬆了一口氣,即刻退了下去。


    楚惠這才收起自己的猜疑。


    那醜丫頭的眼睛雖然像極了碧雲,但是聲音卻不像,再一個,那日在玉河縣,她打發下人將那丫頭賣進了窯子裏,進了那種地方,怎麽可能出得來。


    “今日快過了,不知二位可將那一百六十萬兩銀子準備好了,若是沒準備好,本皇今日就不等了,明兒個,會派人到丞相府來取。”


    月皇懶懶的伸了伸胳膊,是要起身。


    今日一過,明日就得多償還四十萬兩。


    衛氏臉色一繃,急忙將手中抱著的匣子遞到月皇的麵前。


    “這裏麵是一百六十萬兩銀子的銀票,請月皇過目。”


    月皇懶得動,眼睛看向楚蘅:“娘子,這一百六十萬兩給你添脂粉錢了,你自己數數,看對不對。”


    一百六十萬兩銀子的脂粉錢,這是要買幾噸胭脂水粉嗎。


    衛氏與楚惠聽得又氣,又是嫉妒難忍。


    “多謝夫君。”


    楚蘅很享受夫君的寵愛,拿了那木匣子到麵前,打開來,取出一疊疊的銀票數著。


    “多謝二娘,惠妹妹,我這一輩子的脂粉錢不用愁了。”


    說完,她不去看衛氏與楚惠的臉色,抱著匣子起身:“夫君,天色不早了,咱們迴去吧。”


    就算不看,她也想象得出,衛氏與楚惠現在是個什麽臉色。


    九爺跟著起身,坐得有些累了,還歎了一口氣:“這丞相府的人不歡迎咱們,咱們是該迴去了。”


    一對奸詐的夫婦,空手而來,卻卷走了丞相府一半的家產。


    迴到玄武大街的黃金屋,已經是繁星初上。


    老爺子找田大牛,小福子,墨春,墨夏他們喝酒去了,範秋華陪著柳氏與小翊兒在正廳裏等候著兩人迴來。


    “爹爹,娘親迴來了。”


    看見楚蘅與九爺迴來,小翊兒立馬歡騰的撲了上去。


    楚蘅抱起他,在他白白嫩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翊兒今日乖不乖?”


    “娘親,我很乖,你去丞相府有沒有沒壞女人欺負?”


    自從楚蘅出府,他那一顆小心肝兒就一直懸著,生怕楚蘅被楚惠欺負,見楚蘅毫發無損的迴來了,他那顆小心肝兒這才踏實。


    “你這小子,太胖了,你娘親抱不動你。”


    九爺伸手,從楚蘅懷中奪過小翊兒。


    其實,爺是不喜歡任何異性靠近楚蘅,兒子也不行。


    小翊兒覺得自己身材很標準,撅嘴反駁:“爹爹,我哪裏胖了。”


    九爺伸手戳了戳他圓鼓鼓的肚子。


    “你這小子,腰圍都快趕上你爹我了,還說不胖。”


    小翊兒覺得,自己的腰圍跟爹爹相比,還相差很遠。


    “娘親,爹爹的眼神有問題,你給他開兩副藥治治。”


    九爺那點小心思,楚蘅還能不明白。


    “是得好好醫治醫治。”


    楚蘅奪過小翊兒,抱著他走向柳氏:“晚上,娘親好好給你爹爹紮上兩針。”


    九爺寒毛直豎。


    “娘,秋華姐,我迴來了。”


    今日,楚蘅迴門,柳氏與範秋華也是一直擔心著的。


    柳氏拉她到身邊坐下:“迴來就好,今日迴門,可有與你父親發生爭執?”


    楚惠盜取玄素琴的事,楚蘅隱瞞了下來,隻對柳氏道:“娘,丞相府,我是不會讓您迴去的。”


    丞相府,柳氏也不想迴去,這些年,她與楚蘅相依為命,楚廷豫那個丈夫對她來說,早已是可有可無了。


    “你不讓娘迴去,娘便不迴去。”


    楚蘅神色凝重了一下,道:“娘,可是您是那個男人的妻子,我若是想將您帶走,哪個男人怕是不允許。”


    今日,柳氏未迴去,楚廷豫就有些動怒了。


    “娘,您心裏還有那個男人嗎?”


    她是想讓柳氏與那個男人徹底斷絕關係,這樣,她無論走到哪裏,都可以名正言順的將柳氏帶在身邊了。


    柳氏沉默了須臾,最終將心一定,迴答楚蘅:“我與那個男人的夫妻情誼,早在十幾年前便斷了,蘅兒,你想讓娘怎麽做,你說便是了。”


    楚蘅心頭一喜。


    “娘,你不如與那個男人和離吧。”


    “和離。”


    柳氏臉上有些凝重。


    “蘅兒,那個男人能同意嗎。”


    夫妻一場,她對楚廷豫那個男人還算了解,那個男人一向自負,心高氣傲,怎麽可能答應與他和離。


    楚蘅皺了皺眉:“此事,肯定會有些困難,但是娘,您先將和離書寫好,我來想辦法讓那個男人簽字畫押。”


    柳氏遲疑了一下,道:“要不,讓那個男人休了我吧。”


    以楚廷豫的心高氣傲,休了她,倒是有可能。


    “不能。”


    楚蘅想都未想,便迴答了柳氏:“娘您並未犯七出之條,嫁入楚家,陪那個男人寒窗苦讀,為那個男人洗衣做羹,要休,也是娘您將那個男人休了。”


    “這主意不錯。”


    九爺忽然開口:“娘,你別寫什麽和離書了,直接寫休書吧,寫好了交給小婿,小婿吩咐鳳燁送去丞相府。”


    楚蘅鎮定點頭。


    既然和離麻煩,就直接休了楚廷豫,簡單粗暴。


    柳氏一向聽女兒女婿的,便懷著忐忑的心應下了。


    翌日,掐著楚廷豫該下朝了,鳳燁便拿了柳氏昨夜寫下的和離書,奔往丞相府了。


    “相爺,月國的鳳將軍造訪。”


    楚廷豫尚未將那一身朝服退下來,楚安便去稟報了。


    知道鳳燁前來,一定沒什麽好事,卻又不能不見。


    楚廷豫眼皮子跳了跳,吩咐楚安,“請鳳將軍到前院正廳,本相稍後就來。”


    “是。”


    楚安將鳳燁安置在丞相府前院正廳,他小等了一刻鍾的時間,楚廷豫換了朝服,大步走來。


    “楚相好。”


    鳳燁朝楚廷豫走來的方向揖了揖,旋即取出那封休書,遞到楚廷豫的麵前。


    楚廷豫不解的將那被信封包著的休書看著。


    鳳燁嘴角一抽,穩沉道:“楚相,這是夫人給你的信。”


    “湘君給本相的信。”


    楚廷豫接過來,嘴角揚了揚。


    看來,那女人還是離不開他。


    見楚廷豫接過了信,正在拆開,鳳燁咳了咳,道:“信已經送到了,鳳某這便告辭了。”


    “楚安,送送鳳將軍。”


    楚安去送鳳燁了,楚廷豫坐在正廳裏,緩緩將信封裏的紙張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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