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雨曼點頭:“一路迴玉臨城,我特地去了一趟天武郡……”


    “姐姐,你去了墨門?”


    雨曼還未將話說完,便被雨香猜到了她的用意。


    “沒錯。”


    雨曼道:“若是天福鏢局被滅一案與郭後,太子及郭家有關係,憑郭後與郭家的勢力,這大風朝中,怕是沒人敢插手,墨門號稱是江湖上第一大殺手組織,這件事交由墨門去做,最是合適。”


    雨香麵色凝重,沉默了良久,才問雨曼。


    “姐姐,若天賦鏢局被滅門真是皇後娘娘做的,你是不是打算複仇?”


    雨曼眼中戾氣一閃,雙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頭。


    “殺父滅門之仇,不共戴天。”


    那次,因為鏢物重要,父親不僅親自押鏢,還出動了鏢局中所有的鏢師,天福鏢局幾十名鏢師在那日被宰殺殆盡,血流成河,父親驚恐的瞪著雙眼,倒在血泊之中的畫麵,她至今記憶深刻,那慘烈的畫麵,她終生怕是都忘記不了。


    若天福鏢局被滅門一案真是郭後所為,她必取郭後的人頭,去祭奠天福鏢局上上下下幾十口人。


    “姐姐,若要複仇,我與你一起。”


    看似柔弱的雨香,眼中充滿了堅毅之色。


    雨曼沒說什麽,隻道:“香兒,你先迴去吧,不要令皇後娘娘生疑。”


    雨香走後,雨曼沐浴一番,躺在床榻之上,輾轉難眠,直到天要亮時,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清晨,旭日東升,又是新的一天。


    今日一早,楚蘅召集了九爺,柳氏,範秋華,陶家姐妹,方義生,小福子商量事情。


    “九爺,餐桌餐椅,我已經交給李貴叔去做了,用不了幾日便能做好,開辦酒樓的事,這兩日,我們得開始籌備了。”


    九爺斟酌了一番,揚眉道:“後日是個黃道吉日,將酒樓開業的日子定於後日吧。”


    “後日是不錯。”柳氏不認同的微微搖頭:“開辦酒樓,準備的東西勢必很多,各種各樣的食材需要置辦,盤碟碗筷需要再置辦一些,炊具也需再置辦一些,時間如此緊迫,來得及嗎?”


    “這些事,都包在小福子身上。”


    小福子還未開口,九爺這個主子先幫他攬了活兒。


    “九爺,小的要賣鹵肉,哪有時間去置辦食材,炊具跟盤碟。”小福子一臉怨念,“小福子又不是螃蟹,沒有八隻爪子。”


    九爺語氣輕飄飄的迴答他:“上午賣鹵肉,下午去置辦。”


    “下午的菜不新鮮。”


    自從不一般豬肉鋪賣鹵肉跟紅燒獅子頭以來,小福子日日累成了狗,就是不願再攬下采購這活兒。


    瞧他那一臉怨念的表情,九爺他忽然良心發現,溫聲道:“小福子,你且去采辦,事情做完了,爺打賞你銀子。”


    聽到銀子兩個字,小福子一對眸子錚亮的看著九爺,瞬息之間被打了雞血,精神飽滿。


    “多少銀子?”


    “這幾日,你辛苦了,爺打賞你十兩銀子好不好?”


    一向吝嗇刻薄的九爺,今日竟然這般大方,小福子一臉意外的表情,連連對九爺點頭:“多謝爺打賞,請爺放心,小的一定將事情辦好,絕不會耽擱酒樓開業。”


    瞧小福子那幹勁十足的表情,楚蘅心頭發出感歎。


    果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采購的事情解決了,楚蘅想了想,繼續說其他的事情:“娘,秋華姐,大丫,二丫,小福子,這兩日,咱們得給酒樓做一些宣傳。”


    “我去樓上取一些東西。”楚蘅將話停在這裏,走去了二樓。


    須臾片刻,她手裏拿著厚厚一疊剪成長方形的紙片,從二樓上走下來。


    這幾日的晚上,柳氏,範秋華都見她在搗鼓那些紙片。


    楚蘅走下樓,將厚厚一疊紙片分了分,分別遞給柳氏,範秋華,陶家姐妹倆,小福子及方義生。


    沒九爺的份,九爺有些不太高興的將她看著:“蘅兒,為什麽沒有我的。”


    “你要嗎?”楚蘅挑了九爺一眼,九爺眼神委屈的點頭,楚蘅將目光移到小福子身上:“小福子,把你手上的分一些給九爺。”


    小福子擔心九爺一個不高興,收迴要打賞他的話,便大方的將手裏的紙片全部給了九爺。


    九爺抽取一張,看了兩眼:“代金券。”


    “沒錯,這些紙片是代金券。”大風王朝沒有用代金券的習慣,楚蘅掃了在場幾人一眼,詳細解釋著:“所謂的代金券,便是能代替銀兩使用的優惠券,這些代金券的麵值是一兩銀子,隻要顧客點的一桌子菜超過了六兩銀子,便能使用一張代金券。”


    陶二丫字字句句的聽著,十分認真,等楚蘅說完了,她想了想,提出質疑。


    “姑娘,代金券這種東西在咱們大風王朝好像不太施行,咱們做這些代金券,能派上用場嗎?”


    代金券定然是能派上用場的,因為,但凡是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貪圖便宜之心。


    楚蘅將目光移到陶二丫身上,眼神讚賞的看了陶二丫一眼:“二丫這提問很好,代金券這件事需要大家宣傳,發到顧客手中。”


    九爺總算意識到,接下這代金券,就意味著要做事。


    可惜,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九爺不好當著楚蘅的麵,將手裏的代金券還給小福子,於是乎,不太高興的瞪了小福子一眼。


    這個小福子定是故意報複他這個主子,才將所有的代金券都給了他這個主子。


    小福子一臉無辜的表情,“爺,是您自己要的。”


    這時候,楚蘅目光瞟了過來,九爺無話可說,嘴角浮起一絲僵硬的笑容。


    “除了代金券外,我還有一個想法。”楚蘅繼續往下說:“咱們酒樓營業後,可以免費給客人辦理會員卡。”


    “會員卡?蘅兒,會員卡是什麽鬼?”


    這個時髦前衛的名詞一出,不止九爺一臉懵逼,在場所有人都是一臉懵逼的將楚蘅看著。


    楚蘅這才想起,大風王朝沒有會員卡這一說法,這一說法來自於天朝,有些太過前衛了。


    “所謂的會員卡就是打折卡或者叫做優惠卡。”


    這麽一解釋,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楚蘅繼續解釋道:“客人在我們酒樓辦理了會員卡之後,吃飯可以打八折,至於會員卡的宣傳,也需要大家去做,酒樓剛開業這段時間,會很辛苦,秋華姐,大丫,二丫,小福子,方師傅,諸位要做好心理準備,若是酒樓的生意好,我與九爺必定不會虧待諸位的。”


    五人紛紛對楚蘅,九爺點頭,皆是以一副幹勁十足的表情麵對二人,尤其是方義生。


    雖然來不一般豬肉鋪的時間不過幾日,但是這幾日,方義生與王寡婦一起共事,心情甚是愉悅,朝夕相對,他與王寡婦之間的感情飛突猛進,在不一般豬肉鋪做事可比在萬珍樓幸福多了。


    範秋華點頭之後,抬起頭將楚蘅看著:“蘅兒,咱們酒樓發優惠券,又發會員卡,會不會影響盈利?”


    除了九爺,在場所有人,包括柳氏都用不確定的眼神將楚蘅看著。


    楚蘅笑了笑,道:“不會,咱們薄利多銷。”


    九爺眼神寵溺,目光讚賞的看著楚蘅,“會員卡是個好東西,能夠將老顧客拴在咱們酒樓。”


    如此好用的辦法,連萬珍,薛才萬,魏茂林這三個多年經營酒樓的家夥都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想到了,這一刻玲瓏之心簡直叫人佩服。


    “蘅兒,既然要開辦酒樓,就得取一個像模像樣的酒樓名字。”


    楚蘅斟酌斟酌,覺得九爺此話有理。


    柳氏美食齋跟不一般豬肉鋪這兩個名字都不適合酒樓用。


    “九爺,既然咱們是合作夥伴,酒樓的名字,你來取吧。”


    收到楚蘅期許的目光,九爺認真斟酌了須臾,道:“仙悅食府如何?”


    “仙悅食府,這個名字好。”


    方義生是識文斷字的,當下便對九爺拍手稱讚。


    楚蘅也覺得,仙悅食府這個名字甚好,神仙吃了,都感到愉悅,夠霸氣。


    “娘,秋華姐,大丫,二丫,你們覺得仙悅食府這個名字如何?”


    酒樓是要大家齊心協力,才能辦得起來的,楚蘅自然不會忘記征詢其他人的意見。


    柳氏道:“九爺取的名字,自然是極好的。”


    應該說,九爺這個女婿在柳氏眼中,那就沒有缺點。


    大丫,二丫,範秋華紛紛認可,小福子自然不敢拆九爺的台,眾人紛紛認可,於是乎,柳氏美食齋與不一般豬肉鋪合並之後,便改名成了仙悅食府。


    既然酒樓的名字已經定下來了,接下來的事,便是改換招牌。


    楚蘅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今兒中午,我便去匾鋪定做招牌。”


    範秋華目光瞟向門口,微微一歎:“隻是可惜了陳大人親筆提名的那麵招牌了。”


    “有何可惜的,爺的字可比那陳胖子的字好看多了。”


    柳氏美食齋門前掛著陳金寶的墨寶,九爺十分不爽。


    這幾年,那胖子可是一直幫著郭後那老妖婆盯著他呢。


    楚蘅饒有興致的目光落在九爺身上:“九爺,你的墨寶好,要不,仙悅食府的招牌由你題字。”


    九爺爽快的應了,“包在爺身上。”


    “爺,您稍等,小女子這就給你取文房四寶去。”楚蘅腿腳麻利的爬上二樓,取來文房四寶,擺在九爺的麵前,還十分周道的給九爺研了墨。


    九爺甚是享受楚蘅的伺候,有種與妻子舉案齊眉的感覺。


    在眾人的目光下,九爺拿起一支粗毫吸飽了墨汁,在一張寬大的宣紙上揮筆如揮劍,下手剛勁有力,一氣嗬成。


    “仙悅食府”這四個大字,在眾人眼前成形,龍飛鳳舞,剛勁有力,飽含書法大師的風範。


    這等剛中帶肉,柔中有剛的字,與陳金寶的墨寶相比,那確實是上檔次多了。


    在場的人,連楚蘅都看傻眼了。


    這痞子,在書法上的造詣竟然如此之聲,這等好字,擱天朝去,往拍賣會上一放,起碼能值幾十萬人民幣。


    “好字,好字。”方義生不禁拍手稱讚,“沒想到,九爺的墨寶竟然如此之好。”


    九爺傲嬌的站在楚蘅身邊,瞄了楚蘅一眼,等著楚蘅的誇讚,等了半天,楚蘅直接將幹後的墨寶卷了起來,拿著走上了二樓,一邊走,一邊說:“今兒中午,我便將這墨寶送匾鋪去裱框。”


    九爺大失所望。


    這丫頭,怎麽就不表揚他呢?


    楚蘅將九爺的墨寶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這才下樓來,與範秋華一起擺攤,至於柳氏跟陶家姐妹倆,還得去後院準備仙臨居與迎客樓要的孜然蔥油餅。


    九爺今日十分自覺,打發了小福子跟方義生迴去經營豬肉鋪,自己留在柳氏美食齋,幫楚蘅,範秋華的忙。


    攤子擺好了,不一會兒,便有客人陸陸續續前來買東西。


    楚蘅跟範秋華招唿客人的同時,將方才的優惠券發給客人,每人發一張。


    有的客人看了優惠券後,向楚蘅詢問:“楚姑娘,你們柳氏美食齋要改做酒樓生意嗎,那以後,還賣不賣孜然蔥油餅,抹茶白米糕,涼麵,豆花豆漿這些東西?”


    “自然是賣的。”


    這些東西深受客人的喜歡,怎麽可能停。


    聽楚蘅這麽迴答,那詢問的顧客心頭甚是高興。


    這段時間,他每日早晨都會到柳氏美食齋買一碗冰鎮紅豆豆花吃,都已經養成習慣了,若是哪日不吃,心頭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楚姑娘,柳氏美食齋改成酒樓之後,這些東西會不會漲價,若是價格漲到與仙臨居,迎客樓,萬珍樓差不多,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吃不起。”


    楚蘅給他盛了滿滿一碗冰鎮紅豆豆漿,連著一張優惠券,伸手遞到他麵前,微笑道:“請客官放心,就算柳氏美食齋改成了酒樓,抹茶白米糕,冰鎮豆漿豆花,孜然蔥油餅,烤肉串這些價格不會變。”


    那顧客接過碗,又接過楚蘅遞來的優惠券,看了那優惠券一眼後,問楚蘅:“楚姑娘,這優惠券真的可以當成銀子使用嗎?”


    楚蘅道:“自然是真的,隻要顧客消費滿五兩銀子,便能使用一張優惠券。”


    在楚蘅的目光之下,那顧客將優惠券好好揣進了懷中。


    一個上午的時間,楚蘅,九爺,範秋華手中的優惠券統統發了出去,絕大多數顧客將優惠券好生收了起來,隻有少數的顧客出了柳氏美食齋後,將優惠券丟在了路邊。


    快到響午的時候,仙臨居的簡朋與迎客樓的小山一前一後前來拿貨,今日小山先到。


    範秋華站在攤子前張羅生意,見小山將馬車停在柳氏美食齋門前,隨口問了一句:“小山哥,昨兒個,孜然蔥油餅賣得如何?”


    楚蘅抬頭挑了小山一眼,瞧小山嘴角盈滿了笑意,就算是小山不說,她也猜到了那孜然蔥油餅在迎客樓的銷售情況。


    迎客樓與仙來居都是很好的平台,孜然蔥油餅的味道並不差,到了這兩個地方,就算不暢銷,也不會賣不出去。


    小山笑嗬嗬跳下車,將馬車拴在石柱子上,走向楚蘅與範秋華。


    “楚姑娘,秋華姑娘,中午好。”


    這個小山倒是個八麵玲瓏之人,先向楚蘅與範秋華打了招唿,這才說那孜然蔥油餅的銷售情況。


    “昨兒個,我拿迴去的那五十斤孜然蔥油餅,不到傍晚,就已經賣完了。”


    聞之,範秋華臉上一喜,偏頭看向楚蘅:“蘅兒,你聽見沒。”


    楚蘅抿唇淡淡笑了笑,並不像範秋華那般激動。


    “小山哥,你先進大堂坐會兒,我進去後院讓大丫,二丫給你上貨。”


    “楚姑娘,今兒一共有多少斤孜然蔥油餅,能否多給迎客樓一些?”


    昨兒個,那孜然蔥油餅暢銷,今兒個,薛掌櫃特地吩咐他早來一些,搶在仙來居之前,到柳氏美食齋與楚蘅商量,多拿一些孜然蔥油餅。


    楚蘅自然不會為了迎客樓去得罪仙來居,這兩家酒樓都是她目前得罪不起的。


    “小山哥,昨日,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既然柳氏美食齋與迎客樓,仙來居都有合作,我便不能厚此薄彼。”楚蘅微微鎖著眉頭,一臉為難之色,“我若是偏幫迎客樓,若是被仙來居的魏掌櫃知道了,定會前來找我的麻煩,我這小小的美食齋,哪裏敢得罪仙來居這等大酒樓,我也有難處,還請小山哥理解。”


    楚蘅都這麽說了,小山自然不能勉強,再勉強,得罪了楚蘅,這孜然蔥油餅的生意做不成了,豈不是便宜了仙來居。


    “既然楚姑娘有難處,我會向薛掌櫃解釋的。”


    楚蘅遞上感激的眼神,這便轉身去了後院。


    稍縱,她與柳氏,陶二丫,陶大丫抬著滿滿兩簸箕蔥油餅從後院裏出來。


    小山一看,今日的蔥油餅比昨日多了差不多一倍,心中甚悅。


    柳氏道:“小山哥,今兒的孜然蔥油餅比昨日的多三十斤。”


    “辛苦夫人了。”


    小山幫忙,將八十斤孜然蔥油餅搬上了車,與楚蘅,柳氏母女倆客套了兩句,這便趕著馬車走了。


    小山前腳剛離開,後腳,仙來居的簡朋趕到。


    給仙來居準備的,同樣是八十斤孜然蔥油餅,楚蘅吩咐陶家姐妹倆給簡朋搬上馬車。


    響午,楚蘅要去匾鋪裱框招牌,便打包了些吃食,順便送去為民醫館給老爺子吃。


    響午時候的為民醫館更是熱鬧,一群病人在醫館排隊,等候老爺子看診。


    連田寡婦,周林,許衝和及許衝和聘用的那兩名藥童都忙得滿頭大汗,周林負責搗藥,田寡婦負責打掃衛生,給病人送水,許衝和給老爺子打下手,那兩名藥童負責抓藥。


    “老不死的有些本事啊。”瞧這情形,九爺依靠在門口,右手托著下巴感歎,“不過短短時日,這為民醫館的人氣就快超越東大街的民和醫館了。”


    楚蘅斜了九爺一眼:“是已經超越民和醫館了。”


    民和醫館哪裏有這麽多病人。


    想到這裏,楚蘅不免有些擔心,為民醫館名聲好了,生意好了,是好事,但是必會引得民和醫館掌櫃的嫉妒,就如同上次一樣,就是因為民和醫館掌櫃的從中作梗,為民醫館才未買到藥材。


    楚蘅眸子裏的擔心之色雖淺,九爺一雙眼睛卻敏銳。


    九爺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令楚蘅覺得身後有一座巨大的靠山,令她心頭踏實,“嗯。”


    鳳九爺這個男人雖然有些不著調,但是就是能給她一種安全感,這種感覺,前世,她對齊王鳳錚不曾有過。


    兩人並未去打攪老爺子,等了大約半個時辰,病人都散去了,這才走上前。


    田寡婦打了水,給老爺子洗手:“先生,餓了吧,馬上開飯。”


    老爺子笑容勉強。


    田寡婦做的飯,實在有些令他感到乏味。


    瞧老爺子那副勉強的表情,楚蘅笑了笑,將手裏拎著的食盒擱診席上:“師傅,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老爺子那是一個資深吃貨,就算食盒是閉著的,他也聞到了一絲紅燒獅子頭的香味。


    “紅燒獅子頭,方義生做的?”老爺子迫不及待將食盒揭開,目光瞧向食盒內。


    食盒內不止有方義生做的紅燒獅子頭,還有一盤鹵豬耳,一盤生煎包。


    除了田寡婦,周林,許衝和,兩名藥童一下子全都圍向了診席,眼巴巴的將老爺子看著。


    許衝和道:“老爺子,能不能……?”


    自從田寡婦開灶做飯後,許衝和,兩名夥計都是在醫館內用餐,隻是田寡婦做飯的手藝,實在不敢恭維,將幾人養得饑腸轆轆。


    瞧那生煎肉包子有多的,老爺子一人賞了一個,然後便將食盒往胸前一護。


    知道老爺子日常辛苦,許衝和,周林等人得了一個生煎包吃,便識趣的散開了。


    老爺子狼吞虎咽,楚蘅看著甚是心疼。


    “師傅,好吃嗎?”


    這段時間,老爺子日日操勞,人都瘦了。


    老爺子咬那紅燒獅子頭,咬得一嘴油,抬起頭來,對楚蘅點頭,“好吃,不愧是萬珍樓的大廚。”


    “師傅喜歡吃這紅燒獅子頭,明日,我還給師傅送來。”


    老爺子搖搖頭:“師傅偶爾吃一頓就行了,有時間,你好好看那本內經,距離百醫爭鳴大賽可沒多久了,乖徒兒,你得抓緊時間。”


    “我會抓緊時間的。”


    事關小翊兒生死的問題,楚蘅怎敢上心。


    老爺子狼吞虎咽的飽餐了一頓,擦擦嘴,起身走去醫館最裏側的書架。


    書架上羅列著不少醫書,都是許衝和搜集的。


    楚蘅跟著老爺子走到書架前,見老爺子伸手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泛黃,並且長滿了蟲眼的書。


    “乖徒兒,這本書,你拿去讓我乖徒孫看看。”


    老爺子瞄了一眼站在診席前的九爺一眼,低聲交待著楚蘅。


    楚蘅接過書,垂下眼簾看去:“太陰經。”


    老爺子防備著九爺,低聲道:“這本太陰經裏麵的功法極陰極寒,適合魂體修煉,或許對我的乖徒孫有幫助。”


    楚蘅接過書,藏進了袖子裏,“謝謝師傅。”


    “為師實在沒想到,許衝和竟然在為民醫館裏藏了一本太陰經。”老爺子眼中浮出一絲意外之色,“幸好為師昨日去找一本醫書,發現了了這本太陰經。”


    修煉這太陰經,要注意哪些問題,老爺子統統交待了一遍,楚蘅一一記下,這才與九爺一起離開為民醫館。


    兩人乘車路過旁邊小酒館時,酒館老板孟原與夫人正將兩大缸子燒酒搬到酒館外麵。


    見馬車上坐的是楚蘅,孟原急忙跑到青石街上,喊了一聲:“楚姑娘,你這是要去何處,我還準備此刻給你送燒酒過去呢。”


    楚蘅讓九爺將馬車停在路邊,看向孟原道:“孟老板,我去一趟匾鋪,稍後就迴柳氏美食齋,我娘在店裏呢,你隻管送去就成。”


    孟原愉悅的應了一聲,楚蘅這才讓九爺駕著馬車,兩人繼續往上次做招牌的那家匾鋪去。


    進了匾鋪,楚蘅將卷好的墨寶遞給掌櫃的。


    “掌櫃的,請幫我把這副墨寶裱框,裱鍍銀的邊框。”


    掌櫃的接過墨寶,準備量尺寸定價,打開墨寶,看見仙悅食府這四個大字,便隨口問了楚蘅一句:“楚姑娘,你做這招牌,是準備經營酒樓了?”


    這副墨寶裱框,顯然就是做招牌用的。


    掌櫃的瞟了楚蘅一眼,見楚蘅不過十五六歲的光景,年紀輕輕,不僅將東大街那柳氏美食齋經營得紅紅火火,如今又打算經營酒樓了,想到此,掌櫃的有些自慚形穢。


    想他幾十歲的人了,竟然還比不上一個丫頭。


    見掌櫃的有些自慚形穢,楚蘅笑了笑,迴答:“以我一人之力,哪裏開得了酒樓,仙悅食府是我與九爺合資開的,就是將柳氏美食齋與不一般豬肉鋪合並。”


    “原來如此。”楚蘅如此解釋,那掌櫃臉上的自慚形穢之色這才消失。


    “楚姑娘與鳳九爺強強聯手,說不定,仙悅食府會成為大王鎮第四家名氣響當當的大酒樓呢。”


    “希望如此了。”楚蘅客套著,遞了一張優惠券給掌櫃的。


    “仙悅食府後日開張,掌櫃的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這是優惠券,消費上了五兩銀子,能夠用優惠券減去一兩銀子。”


    掌櫃的接過優惠券看了看,納入懷中,客套道:“若是得空,我一定去給楚姑娘你捧場。”


    隻在匾鋪待了小片刻,楚蘅便與九爺離開,迴了柳氏美食齋。


    兩人迴到柳氏美食齋時,酒館掌櫃的孟原已經將兩大缸燒酒送到了柳氏美食齋,正在與柳氏對稱。


    瞧著五百斤不少,柳氏記著楚蘅的交待,一斤燒酒二百文錢,算了算賬後,將一百兩銀子給了孟原。


    “孟老板,這是酒錢。”


    孟原接過一百兩銀子,手裏沉甸甸的,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他那小酒館沒有名氣,平日裏,生意一般般,一個月下來,能賣上二三十斤酒,已經算好的了,這一單生意,賣出去五百斤酒,超過往年一年的銷量,他怎能不高興。


    “夫人,這以後,若是柳氏美食齋還有需要酒水的地方,盡管前來找孟某。”


    柳氏經營買賣這麽久,倒是學得聰明了,孟原這麽一說,她便接過話道:“不瞞孟老板,我們柳氏美食齋與隔壁的不一般豬肉鋪合並了,準備經營酒樓生意,連酒樓的名字都取好了。”


    說話間,柳氏摸了一張優惠券出來,順手遞給孟原。


    等孟原接過了優惠券,她才繼續道:“仙悅食府開業後,以後必是斷不了酒水的,孟老板家的燒酒香醇,若是價格上能稍微優惠一些,仙悅食府必是願意與孟老板繼續合作的。”


    柳氏這句話落,楚蘅與九爺恰好趕了迴來。


    這樣的話,自柳氏嘴裏說出來,楚蘅甚是詫異。


    她這個老實質樸的娘,如今也知道與人討價還價了,這是好事。


    瞧柳氏一臉精明之色,楚蘅與九爺在一旁看著,都不打算開口,尤其是楚蘅。


    人老實質樸了,容易被人宰,被人欺負,當初,柳氏之所以被排擠,被楚廷豫攆到寧溪村那種窮得鳥不拉屎的地方,便是因為柳氏的隱忍,質樸與老實,逆來順受。


    孟原有些猶豫:“夫人呐,我家這燒酒全是用上等的糧食釀製的,成本在那裏擺著,再優惠,我可真就沒賺的了。”


    柳氏卻不鬆口。


    一下子拿出一百兩銀子去買那五百斤燒酒,她挺心痛的。


    “孟老板,薄利多銷,仙悅食府與你們孟家酒館長期合作,你不會沒有賺的。”


    仙悅食府這棵搖錢樹,孟原自然是舍不得丟棄的,想了想,最終退了一步:“這樣吧,往後,你們仙悅食府去我那酒館購酒水,一次性買上二百斤,我給你們算一百五十文一斤,一斤酒,足足便宜了五十文錢。”


    柳氏拿不定主意,將目光移向楚蘅,看見楚蘅微微點頭。


    “成交。”


    兩人談妥之後,楚蘅才含笑走上前兩步,道:“這麽大熱天,辛苦孟老板送酒來。”


    “二丫,去將冰鎮在水井裏的涼茶取出來,給孟老板解解暑。”


    二丫應了一聲,飛快去辦了,楚蘅邀了九爺與孟原走進大堂。


    如今,柳氏美食齋的大堂與不一般豬肉鋪的大堂已經打通,一眼看去,十分寬敞明亮,楚蘅設計的餐桌餐椅又十分別致,孟原的目光在大堂內掃了幾眼,收迴目光來,讚賞的看了楚蘅一眼。


    “楚姑娘果然是能人,小小年紀,如此能幹,將來必成大器,以後,孟某還得仰仗楚姑娘多多關照了。”


    “孟老板謬讚了,柳氏美食齋能發展成為仙悅食府,是大家的功勞,我可不敢一人居功。”若無柳氏絕妙的廚藝,無範秋華,陶家姐妹的勤勞,無九爺的鼎立相助,憑她一人之力,根本難以成事。


    所以,這一世,她很慶幸,慶幸自己身邊有這麽多友善之人。


    陶二丫提來涼茶,倒了三杯。


    孟原接連飲了幾杯,解渴了,這才揣著那一百兩銀子,笑眯眯的離開柳氏美食齋。


    此時此刻,烈日高照,大王鎮菜市那邊,蔡六與趙麻子不辭辛苦的守著攤子叫賣。


    “賣紅燒獅子頭呢,香噴噴的紅燒獅子頭,鮮美的味道不比萬珍樓,迎客樓,仙來居三大酒樓的紅燒獅子頭差,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都過來瞧一瞧,看一看呐。”


    蔡六扯著嗓子吼完,趙麻子上。


    隻見趙麻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茶水,站在攤子前,揮膀子大喊:“鹵肉鹵肉,不油不膩的鹵肉,好吃得緊呐,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呀。”


    兩人這麽誇張的大喊,還當真吸引了一群買菜的客人。


    小福子被九爺吩咐前來采辦食材,此刻正在菜市場內,聽到那趙蔡二人的喊聲,便圍了過去。


    等小福子圍過去的時候,蔡六跟趙麻子那攤子前麵,已經站滿了人,小福子隻能站在外圍,踮起腳尖兒看向前麵。


    忽然,有人問道:“蔡六哥,麻子哥,這鹵肉不是不一般豬肉鋪才有的東西嗎,你們倆怎麽也賣起了鹵肉?”


    趙麻子粗眉一擰,眼神惡狠狠的瞪向那詢問之人。


    “這鹵肉又不是鳳九爺的專利,鳳九爺能賣鹵肉,我們為何不能賣。”


    覺得趙麻子此話有理,那人便將嘴巴閉上了。


    小福子隱藏人群裏,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問道:“蔡六哥,麻子哥,鳳九爺賣紅燒獅子頭跟鹵肉,你們便跟著賣,你們倆是不是跟屁蟲。”


    甕聲甕氣的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可不就是跟屁蟲嗎。”


    有人附和。


    眾人的恥笑聲,頓時叫蔡六,趙麻子氣得臉色發綠,蔡六脾氣內斂,咬了咬牙,沒有發火,趙麻子卻不能忍,兩道狠毒的目光在人群裏掃了掃,怒沉沉開口:“誰,剛才那話是誰說的?存心找茬嗎?”


    小福子個頭矮小,半蹲著身子,往人群裏一藏,趙麻子哪裏發現得了他。


    生怕趙麻子把客人都得罪光了,蔡六憋了一口氣,提醒道:“老趙,你這麽生氣做什麽,隻要咱們家的紅燒獅子頭與鹵豬耳味道好,生意好,這便行了。”


    趙麻子這才收迴惡狠狠的目光,走到蔡六身邊去。


    “蔡六哥,你說得對,那些愛嚼舌根的人,總有一天,會爛掉舌頭。”


    見攤前圍滿了人,蔡六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拿著菜刀切了一塊鹵肉,遞給最靠前的客人。


    最靠前的那位客人後退了一步,“蔡六哥,你這是要做什麽?”


    明麵上,這蔡屠脾氣好,是個老好人,背地裏,卻喜歡使陰招坑人,簡直比大王鎮第一痞子鳳九爺還可惡。


    見那客人後退,蔡六急忙解釋著:“這位兄弟,我沒有惡意,這鹵肉免費給你品嚐。”


    “真的?”那客人看著蔡六,將信將疑。


    趙麻子手臂一揮,粗聲粗氣吼著:“騙你做啥。”


    “老趙,你說話語氣放輕一些。”趙麻子一吼,直接把那客人嚇走了,蔡六氣得皺起了眉頭,隻好將手裏的鹵肉遞給另一個人。


    蔡六如此真誠,那客人接過鹵肉,往嘴裏送,輕輕嚼了嚼。


    “兄弟,我家的鹵肉味道如何?”見那客人咬了些鹵肉在嘴裏嚼,蔡六急切的問。


    小福子也想知道,趙蔡兩隻癟三能弄出什麽好東西,便直起了身子,伸長了脖子,看向前麵。


    那客人吃完了手裏的鹵肉,舔了舔手上的油,“很好吃,香香的,不油不膩,嚼著很有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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