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秋華倒打一耙,將趙員外跟李氏打得措手不及。


    陳金寶將眉毛一豎,拍了下驚堂木,口吻嚴肅的問:“趙員外,這位範姑娘告你仗著自己的錢財,欺淩村裏鄉親,可有此事?”


    在驚堂木的響聲下,那趙員外跟李氏紛紛抖了抖。


    李氏最先反應過來,往公堂上叩頭:“青天大老爺啊,範秋華所言為虛,我們趙家可沒有仗著錢財,欺淩村裏的鄉親,請青天大老爺明鑒。”


    “趙員外一家確實有仗著錢財,欺負寧溪村的村民,民女可以作證。”楚蘅忽然走到公堂中間。


    “範裏正為人正值,這些年,為寧溪村的村民做了不少好事,民女也可以作證。”


    這個時候,楚蘅跑出來作證,將那李氏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從地上爬起來,撲上去,狠狠抓花楚蘅的一張臉。


    “青天大老爺,姓楚的丫頭說謊,我們趙家絕對沒幹欺淩鄉親的事。”


    田寡婦將心一橫,跟著楚蘅站出來,麵向陳金寶一拜,控訴的指向趙員外。


    “青天大老爺,民婦也可以證明,趙員外一家仗著有錢有勢,時常欺負寧溪村的鄉親。”


    “好你個田寡婦,你是不想租我們趙家的地了?”當著陳金寶的麵,趙員外怒沉沉開口,威脅田寡婦。


    周林夠機靈,一下子抓住他這個把柄,“青天大老爺,您可親眼瞧見了,當著您的麵,這趙胖子都敢威脅我娘呢。”


    “我……。”


    趙員外這才意識到,把柄讓人抓住了。


    “周林,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哪有欺負你娘。”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顯然沒有底氣。


    楚蘅讚賞的看了周林一眼,然後將目光移到趙員外的身上:“趙員外,若是我沒記錯,先前,我租了裏正家叔的牛,你為了害我跟我娘,還跑去我家偷牛來。”


    在偷牛那件事上,趙員外屁股中了一箭,在床上養了好幾日,才能下地活動,此刻迴想,屁股都還一陣陣生疼。


    陳金寶拿起驚堂木,重重放下:“趙員外,可有此事?”


    李氏瞪向楚蘅,低聲說著:“姓楚的,那件事,你不是說私了嗎?”


    楚蘅將眼睛眨了眨,低聲迴答李氏:“我那日說私了,咱們是私了了呀,事發之時,我沒將趙員外告上公堂。”


    就沒見過這麽奸詐狡猾的丫頭。


    李氏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楚蘅,你給老娘等著,老娘跟你沒完。”


    麵對李氏的威脅,楚蘅嘴角保持著勝利的微笑,沒有一絲懼色。


    趙胖子跟李氏以前沒少欺負柳氏,就算這兩口子不主動找她的麻煩,她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兩口子。


    “迴……青天大老爺的話,姓楚的丫頭說什麽,草民不知道,草民不曾去她家偷牛,她說謊,汙蔑草民。”


    楚蘅偏頭去看趙員外,那鎮定的眼神,看得趙員外身上一陣寒栗。


    看得趙員外渾身不自在了,楚蘅才緩緩開口:“陳大人,民女也隻是懷疑,那日晚上去我家偷牛的是趙員外。”


    “你既然隻是懷疑,沒有真憑實據,你就是誣告我家老爺。”


    楚蘅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李氏跟趙員外有些琢磨不透,聽楚蘅這麽說,李氏不管不顧,先把話接了,“誣告他人,這是犯法的。”


    “趙夫人,你這麽著急做什麽,先聽我把話說完。”楚蘅根本就是以退為進,“那日晚上,光線很暗,我發現偷牛賊闖進我家偷牛後,我便拿弩射傷了那偷牛賊,若是我沒記錯,有一箭好像是射中了那偷牛賊的屁股。”


    趙員外屁股上的那塊肉,猛地收縮,心虛得半低下了頭。


    “被弩射傷,應該會留下疤痕。”九爺挪步,往楚蘅身後一站,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挺立在楚蘅的身後,“這姓趙的胖子,是不是那夜的偷牛賊,陳大人吩咐兩名衙役,將這趙胖子拉下去,脫了褲子,查驗一番案情不就水落石出了。”


    “九爺所言有理。”


    陳金寶拍完九爺的馬屁,笑眯眯揮手,兩名衙役衝向趙員外,將他架起來,往後衙方向拖走。


    片刻功夫後,兩名衙役架著趙員外迴來。


    “啟稟大人,趙員外屁股上確實有一處箭傷。”


    衙役話落,趙員外跟李氏身子一軟,嚇攤在公堂之上。


    “趙員外,趙夫人,你們倆還有何話說?”


    瞧陳金寶瞪著雙眼,李氏嚇得聲音發抖,“青天……大老爺,我們趙家可是……醞釀山莊的親戚。”


    李氏所言,令楚蘅倍感意外。


    難怪,這趙胖子跟李氏敢在寧溪村橫行霸道,原來背後有玉釀山莊這座靠山。


    玉釀山莊在崇華縣的名聲可不小,更是皇商,李氏搬出玉釀山莊這座靠山,陳金寶麵露忌憚之色。


    若非知道,這趙胖子是玉釀山莊的親戚,他早吩咐衙役把這趙胖子拖出去打板子了。


    “陳大人你一向清正廉明,定會秉公辦理,為小老百姓住持公道,是吧?”陳金寶剛存了包庇趙員外跟李氏的心,就被九爺涼涼的話音提醒。


    九爺涼涼的調子,令陳金寶得了一個激靈。


    他怎麽忘了,公堂上這位痞子可是當今皇帝的親兒子,玉釀山莊算個屁。


    “來人,將這趙胖子跟李氏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陳金寶一聲令下,四名衙役上前拿人,李氏被嚇得雙眼翻白,昏死在了公堂之上。


    “稟報大人,犯婦嚇暈過去了。”


    “嚇暈過去了,也要拖出去打。”


    趙員外正想學李氏裝暈,聽到陳金寶的話後,如何也暈不過去。


    夫婦倆被拖出公堂,旋即劈劈啪啪打板子的聲音從公堂外傳來,並摻雜著李氏跟趙員外哭鬼狼嚎般的叫聲。


    “範平安無罪釋放,退堂。”


    陳金寶宣布無罪釋放範平安,把範秋華,孫氏激動得熱淚盈眶,母女倆撲上去,就與範平安抱在了一起。


    範平安抱著妻女,心裏一陣後怕。


    經此一事,他驀然發現,這些年,他光顧著自己當裏正,忽視了妻女的感受。


    “月紅,秋華,你們母女倆先放開我,我有幾句話,想對青天大老爺說。”


    孫氏跟範秋華鬆手,他跪在公堂之上,對著陳金寶一拜。


    “青天大老爺,草民範平安想辭去寧溪村裏正一職。”


    裏正乃是村官,選舉之時,由縣衙門提名候選人,再經過村民投票決定,並非朝廷任命的官員,所以,範平安想辭去裏正這一職,隻需與陳金寶這個縣官協商即可。


    “寧溪村能人不少,還請青天大老爺另擇賢才擔任裏正。”


    範平安心意已決,陳金寶隻好準了。


    一上午的時間,柳氏心神不寧的待在柳氏美食齋裏,好在,那陶家姐妹能幹,生意上,並沒有出紕漏。


    “夫人,是姑娘他們迴來了。”


    快到響午時,柳氏進了後院燒午飯,陶大丫守著攤子,見楚蘅等人坐著馬車迴來,一臉歡喜的去後院通知柳氏。


    柳氏正在後院切菜,聽聞楚蘅等人迴來,丟下菜刀就衝出了後院。


    見到範平安從馬車上下來,柳氏可算鬆了口氣,問楚蘅:“蘅兒,你裏正叔的案子可了結了?”


    “了結了。”楚蘅笑容滿麵的點頭:“今日在公堂之上,田嬸與周林兄弟表現得很好,裏正叔無罪釋放。”


    “那我得去做些好吃的,慶祝慶祝。”柳氏轉身迴到後院。


    孫氏,範秋華,田氏跟著去後院幫忙。


    因為人多,午飯,柳氏做得十分豐盛,範平安,孫氏,田寡婦,周林等人吃得心滿意足。


    午飯後,老爺子忽然問周林:“小林子,你想不想繼續待在為民醫館做事?”


    雖然不明白,老爺子問這話有什麽用意,但是周林想都未想的點了頭,“想。”


    這兩日,他待在為民醫館學習抓藥,發現自己竟真的愛上了郎中這一行。


    “既然想,待會兒,繼續跟老頭子我去為民醫館。”


    田寡婦聽老爺子這話,心頭大喜,表情激動的問老爺子:“先生,你讓林兒繼續去為民醫館做事,這是什麽意思?”


    老爺子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孫氏笑嗬嗬道:“周林他娘,先生這是同意周林待在為民醫館當學徒了。”


    “隻是,為民醫館的生意剛起步,當學徒,一個月可沒多少工錢可拿。”田寡婦就周林一個兒子,老爺子目光移到她身上,征詢她的意見:“周林他娘,你可願意讓周林去為民醫館做學徒?”


    “自然是願意的。”田寡婦滿口答應,生怕老爺子反悔。


    去醫館做學徒,目前雖然沒有多少錢,但是一旦學成了,做了郎中,這輩子不用耕地,也能養活自己,這麽好的事,周林遇上,簡直是三生有幸。


    “先生,可否將我也留在為民醫館?”這些年,田寡婦與周林相依為命,自是不願意與周林分開的,“我繼續給醫館打掃衛生,放心,我不要工錢,隻要管我一日三餐就行了。”


    老爺子琢磨,進出為民醫館的病人越來越多,是需要一個專門負責打掃衛生的,便應了田寡婦的要求。


    “為民醫館二樓上有兩間空房,周林他娘,你迴去寧溪村收拾一番,幹脆與周林搬到醫館住。”


    搬到為民醫館住,方便周林當學徒,田寡婦求之不得,“我這就迴去收拾收拾,把東西都搬來。”


    田寡婦先行一步迴寧溪村,範平安跟孫氏想陪陪範秋華,並沒有著急迴去。


    響午這會兒,柳氏美食齋客人少,楚蘅讓範秋華陪範平安,孫氏到二樓上說說話。


    “爹,你辭去了裏正一職,迴到寧溪村去,恐怕那趙員外會更加找你麻煩。”


    範秋華擔心的這件事,孫氏心裏也擔心得緊。


    “他爹,你任職寧溪村裏正的時候,那趙胖子跟李氏都時常找咱們家的麻煩,今日,他們兩口子又因為咱們,在公堂上被打了板子,你又辭去了裏正一職,咱們迴村,他們兩口子必會報複。”


    趙家的靠山可是玉釀山莊,範秋華越琢磨這事兒,心裏越不踏實。


    “爹,娘,你們幹脆留在大王鎮,以後都不迴寧溪村了。”


    範平安與孫氏對看一眼。


    留在大王鎮,他們兩口子倒是願意,正好陪著範秋華這個女兒。


    “秋華啊,我跟你爹留在大王鎮,能做些什麽呢?我跟你爹種了半輩子的地,城裏人幹的這些活兒,我跟你爹可不太會做。”


    “爹,娘,你們先在這裏休息,我去找蘅兒妹子商量商量,看蘅兒妹子是否有辦法。”範秋華腳步急切的走下二樓。


    楚蘅剛給一位客人烤好了肉串,這會兒,正閑著。


    範秋華疾步走到她身邊,拉了拉她的袖子:“蘅兒妹子,找你商量個事。”


    “秋華姐,後院裏涼快,咱們去後院說。”


    楚蘅將她叫到後院,這才問:“可是擔心,範叔跟孫嬸迴去寧溪村後,被那趙胖子跟李氏欺負。”


    如今,範平安不再是寧溪村的裏正,楚蘅便改了口。


    範秋華點了頭:“蘅兒妹子,我想讓我爹,我娘留在大王鎮,可是我又不知道,鎮城裏的什麽活兒,我爹,我娘能夠做,真是愁死人了。”


    “秋華姐,讓範叔跟孫嬸去幫我打點果園,你可願意?”


    黃瓜山那片野生葡萄園的麵積有些大,楚蘅最初便打算,多請幾人去管理,目前,隻有李貴老丈人有意向去管理黃瓜山的果園,楚蘅正缺人手,範平安跟孫氏若想留在大王鎮做事,楚蘅對夫婦倆又知根知底,正好雇二人去打點果園。


    “蘅兒妹子,你說的可是黃瓜山的那片野生葡萄園?”


    “沒錯,就是那裏。”


    範秋華有些疑惑:“先前,你不是去了一趟李貴叔家,雇了李貴叔的老丈人去管理那片野葡萄林嗎?”


    “黃瓜山整片山頭上都是野生葡萄,一個人,哪裏管理得過來,若是範叔與孫嬸願意去,我便去找李貴叔,請他去黃瓜山那邊搭一座草棚,到時候,範叔,孫嬸跟李貴叔那老丈人都可以住在黃瓜山上。”


    範秋華聽著,有些動心。


    “至於工錢,範叔,孫嬸跟秋華姐你一樣,一個月一兩銀子,等葡萄園發展起來,有收益了,我再根據收益,給範叔,孫嬸漲工錢。”


    範秋華心裏計算著,他們一家三口,每人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工錢,這一個月下來,家庭收入就是三兩銀子,這樣的收入,在崇華縣大王鎮這種地方,已經不算低了,更何況,以後還能漲工錢。


    “蘅兒,你先去張羅生意,我去二樓上跟我爹,我娘商量一番。”


    範秋華從後院裏出來,小跑上二樓,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便見她衝下二樓,樂嗬嗬的走到楚蘅身邊。


    “蘅兒,我爹,我娘同意去黃瓜山打理果園了。”


    管理果園的人算是找全了,楚蘅心裏頭也高興:“秋華姐,吃了晚飯後,你讓範叔,孫嬸先迴寧溪村把東西收拾好,今兒晚上,我去一趟李貴叔家,請他去黃瓜山搭草棚,爭取幾日之內,把草棚搭建好,讓範叔跟孫嬸搬去。”


    “好。”解決了範平安跟孫氏的事,範秋華心情終於輕鬆了。


    晚飯後,範秋華送範平安跟孫氏出鎮城,楚蘅搭乘九爺的馬車,往李貴家方向而去。


    九爺認真的趕著車,楚蘅坐在九爺的身邊,忽然從袖子裏取出一物,伸手遞給九爺。


    “這是給你的。”


    九爺用餘光往她手上掃了一眼,見她手上拿著一隻繡得極為擰巴的荷包,“這是你繡的?”


    那荷包繡得著實太醜了,楚蘅表情尷尬的點頭:“先前,你帶我去縣府大牢見範叔,我說過,要感謝你,我本想繡一隻好看的荷包送給你,誰知繡荷包比做飯好困難。”


    “我喜歡。”


    九爺眯著一雙眸子,笑容十分燦爛,楚蘅繡的那隻醜醜的荷包在爺他眼裏,簡直是醜得可愛。


    “幫我掛上。”


    楚蘅有些尷尬的將那隻醜醜的荷包掛在九爺的腰帶上,隻是這麽一隻繡得擰巴的荷包與九爺的氣質,那是極為的不相配。


    “還是取下來吧,這荷包這麽醜,有些有辱你的形象。”


    思來想去,楚蘅實在不忍破壞九爺的光輝形象,伸手去,想將自己繡的那擰巴的荷包從九爺腰帶上扯下來。


    “不準取。”九爺一把抓住伸到自己腰間的那隻小手,“我如今已是有婦之夫,要那麽好的形象做什麽,形象太好,容易招蜂引蝶,難道蘅兒你不擔心。”


    這時候,馬車拐進了前往李貴家的那條小巷子,因為拐進小巷有些急,車身一陣顛簸,楚蘅毫無防備,身子一歪,一下子撞上了九爺,嘴巴正巧抵在了九爺的玄鐵麵具上。


    趁著車身還未穩當,九爺將臉一別,楚蘅的唇瓣擦過玄鐵麵具,一下子吻上了九爺的唇。


    那觸感,柔嫩且柔軟,九爺嘴角悄悄勾起一絲弧度,眸子裏笑意綻放。


    這突如其來的一吻,令楚蘅心頭微微顫抖了一下,伸手一把將九爺推開。


    九爺陶醉的舔了舔嘴角:“除了送荷包,沒想到,蘅兒還為我準備了一個香吻,真是太讓我驚喜了。”


    “還有更多驚喜等著九爺你呢。”


    楚蘅擦了擦唇上九爺的口水後,忽然咧著嘴角笑露一口白牙。


    “還有什麽驚喜?”


    九爺一雙眸子明亮,滿懷期待的將楚蘅看著,楚蘅嘴角笑容驀然的加深,忽然抬腳,一腳將九爺他踹下了馬車。


    “這就是更大的驚喜。”


    臭流氓,動不動就占她便宜。


    九爺沒料到,楚蘅發飆起來,竟然這麽狠,竟一腳踹他下馬車,害他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李貴叔家就在前麵,自己走路來。”


    踹了九爺下車後,楚蘅抓起韁繩,趕著馬車走了,將九爺他留在了孤獨的巷子裏。


    九爺從地上爬起來,用手去揉摔痛的屁股,看著楚蘅趕著馬車走遠,嘴角很難得的保持著愉悅的弧度,目光中充滿了寵溺。


    不就是親了一口嗎,這丫頭至於下腳這麽狠。


    “啊喂喂,蘅妹,你真打算把我丟這裏啊?”爺他揉揉屁股的功夫,楚蘅駕著馬車已經準備拐彎兒了。


    楚蘅駕著馬車,頭也不迴一下,拐了彎,不見了蹤影。


    九爺可算知道,自己的小媳婦不是在開玩笑,急忙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今日出門得有些早,楚蘅趕到李貴家的時候,李貴一家子正坐在院子裏吃晚飯。


    楚蘅將馬車停在李貴家門前,走上前去敲門。


    等了須臾,王氏前來將門打開。


    楚蘅手裏提了些蜜餞,伸手遞給王氏:“寶丫過生那日,我有些事情耽擱了,嬸子,不知寶丫外公可還在這裏?”


    那日,寶丫過生日,寶丫外公說要來,她本來打算那日過來,與寶丫外公談一談管理黃瓜山葡萄園的事情,豈料晚上臨時有事,給耽擱了。


    王氏瞧那鼓鼓一袋子蜜餞,心頭甚是過意不去。


    “就猜到楚姑娘定然是臨時有事,給耽擱了,寶丫外公還在,楚姑娘,你進院子來說話。”


    楚蘅跟隨王氏進了低矮的院子。


    “楚姑娘,可吃了晚飯?”


    王氏準備去添碗筷,楚蘅趕緊製止:“嬸子,我已經吃過了,你不必管我。”


    “既然這樣,我去泡壺茶水來。”王氏走進廚房,片刻後,提了一壺茶水出來。


    好在九爺記得李貴家這座小院,楚蘅剛到不久,九爺就趕到了,見王氏提著茶水從廚房裏出來,爺他口幹舌燥,迎上去就討要了一杯。


    楚蘅是趕著馬車來的,九爺是走路來的,這令王氏心生好奇,隨口問了一句:“九爺為何不與楚姑娘一道坐馬車?”


    “本來是一起坐馬車的,半路上,某隻小野貓蹬腿,把爺一腳踹下了馬車。”


    王氏聽明白了,有些忍俊不禁:“楚姑娘,九爺,請兩位在此喝茶,等寶丫外公吃過晚飯,我讓寶丫外公前來與兩位商議。”


    楚蘅與九爺喝茶小等了片刻,就見寶剩,寶丫兄妹倆牽著王老頭走來。


    王老頭穿著一套青色的麻布衣裳,頭發跟胡須花白,臉上有些許皺紋,但是看上去,人卻很精神,很健康。


    見王老頭走來,楚蘅起身,含笑打招唿:“王老爺子,你好,我是柳氏美食齋的楚蘅。”


    寶剩十分懂事,搬了把椅子,遞給自己的外公。


    “外公,這位就是楚姐姐,楚姐姐每次來,都要給我和哥哥帶吃的東西,可好了。”寶丫這饞嘴的丫頭,早讓楚蘅的一包蜜餞給收買了,一個勁兒在自己外公麵前誇讚楚蘅。


    王老頭接過寶剩遞來的椅子,在楚蘅對麵坐下,“楚姑娘,有什麽話,咱們坐下說。”


    料想,王氏應該向王老頭提及了黃瓜山葡萄園的事情,楚蘅坐下之後,直接開門見山說話:“王老爺子,聽嬸子說,你之前為玉釀山莊管理過一片桃林。”


    “沒錯,玉釀山莊那片桃林,我管理了好幾年呢,後來,趙少莊主命人將那片桃林給砍伐了,我這才離開的玉釀山莊。”


    王老頭所言與王氏一致,楚蘅道:“城外黃瓜山上的那片野葡萄林現在歸我所有,今年,那片野葡萄林掛果不錯,我琢磨著想雇人去打理那片葡萄林,王老爺子對管理葡萄林可有經驗?”


    “楚姑娘,實話告訴你吧,葡萄林,我不曾打理過,但是果園的打理,基本上大同小異,我給玉釀山莊打理過桃園,隻要楚姑娘肯給我一段時間摸索,為楚姑娘打理好那片葡萄林,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隻是,那野生葡萄的口感,並不是很好,楚姑娘請人打理,不怕血本無歸嗎?”


    王老頭與王氏一樣,都是實誠人,與王老頭交談了片刻,楚蘅對這老人家十分滿意。


    “多謝王老爺子提醒,我既然肯花錢雇人打理那片野生葡萄林,自然是有把握利用那片野生葡萄林掙錢的,王老爺子隻需迴複我,是否願意去黃瓜山幫我料理野生葡萄園即可。”


    王氏娘家的土地並不多,王氏母親兩年前便去世了,王氏的哥嫂是那種不厚道之人,欺負孤苦伶仃的王老頭子,與王老頭子分家之時,隻分了一間木屋,一塊貧瘠的地給王老頭子,見王老頭生活困難,巧蓮之前才將王老頭子介紹去了玉釀山莊打理果園,自從趙子廉吩咐砍伐了果園之後,王老爺子便迴到家裏,日子過得清苦,時常需要女兒,女婿接濟,此番,楚蘅請他去打理黃瓜山那片野生葡萄林,他自然是滿心歡喜的。


    “隻要楚姑娘看得起我,我自然是願意的。”


    “我自然是看得起王老爺子你,才與老爺子你說了這麽多葡萄園的事。”王老頭雖然四十有八,但是身子骨看上去很硬朗,人也很精明能幹。


    “王老爺子,我那葡萄園現在還在起步階段,你去給我打理葡萄園,工錢怕是沒有玉釀山莊那邊開得高。”


    “工錢方麵,楚姑娘直說無妨。”


    “一個月隻有一兩銀子的工錢。”給範平安,孫氏,楚蘅都隻開這麽高,到了王老頭這裏,自然也是一樣的,“隻要老爺子悉心為我打理那片野生葡萄園,等到葡萄園收益了,工錢方便,我會根據收益再漲。”


    “一個月一兩銀子,成啊。”王老頭沒有考慮,便答應了楚蘅。


    楚蘅開的這工錢,雖然沒有玉釀山莊開的高,但是,一個月一兩銀子,足夠養活他這個老頭子,反正,待在家裏,也是閑著,接了這活兒,也算生活無憂了。


    李貴幫王氏收拾了廚房,提了壺新茶過來,“楚姑娘,嶽父,你們聊得如何了?”


    “王老爺子已經答應去黃瓜山為我打理葡萄園了。”楚蘅正想去找李貴,商量搭草棚的事情,“李貴叔,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啥事,楚姑娘,你說唄。”


    楚蘅喝了口茶水,潤潤喉,道:“除了王老爺子外,我還雇傭了另外兩人去黃瓜山打理葡萄園,我考慮到,黃瓜山距離大王鎮鎮城有一段路程,就想讓王老爺子跟另外兩人住在黃瓜山上,這樣更加方便打理葡萄園。”


    李貴聽了半天,有些明白了楚蘅的意圖。


    “楚姑娘可是想在黃瓜山上搭建一座草棚,給我嶽父大人他們臨時居住?”


    “沒錯。”楚蘅點頭,“李貴叔最近可有空?”


    “有空,草棚要搭建在何處,請楚姑娘先去黃瓜山選好位置。”


    先前隨九爺去黃瓜山,楚蘅已經選定了搭建草棚的位置,此刻可以直接告訴李貴:“李貴叔,位置我已經選好了,山腳下恰好有塊平地,將草棚搭建在那塊平地上最好,距離那塊平地二十多丈遠的地方,有一條水溝,草棚搭在那處,方便王老爺子他們以後生活,至於搭建草棚需要使用的木料,黃瓜山上有一些,李貴叔,你直接上山砍伐便是,王嬸前段時間割的那些雜草,曬了這麽久,正好都曬幹了,用來蓋屋頂。”


    李貴家有茶園在黃瓜山那邊,對黃瓜山那邊的情況,李貴十分熟悉,不需要楚蘅再詳細說什麽:“明兒個,我便開工,等草棚蓋好,我去柳氏美食齋通知你。”


    “好,蓋草棚的工錢,等草棚竣工之後,我算給李貴叔。”


    “工錢不急,大家都是熟人了,楚姑娘手頭方便時,給我便是。”


    李寶剩的束脩解決了,李家暫時還沒那麽缺銀子用。


    談完正事,楚蘅在李貴家小坐了一會兒,瞧時辰不早了,便叫上九爺一起迴柳氏美食齋。


    迴去的路上,九爺他默默不語坐在車頭,一本正經的趕著馬車,沒有對楚蘅嬉皮笑臉。


    爺他忽然一本正經,楚蘅竟然覺得有些不習慣。


    “屁股痛不痛?”


    楚蘅這麽語氣帶著關懷的問,九爺立馬委屈了,“蘅妹,爺屁股痛,你給揉揉嗎?”


    這開口,一股濃濃的痞子味迎麵撲來。


    楚蘅覺得,自己就不該問,九爺長得這麽皮實,上次從房頂上摔下去都沒事,摔個馬車而已,能出什麽紕漏。


    “屁股痛啊,那你把屁股撅起來,我幫你揉揉。”


    楚蘅嘴角的笑容陰森森的,令九爺有些汗毛豎起,“算了,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盡快趕迴去吧,否則娘要擔心咱們了。”


    馬車一路跑到不一般豬肉鋪,這才停下。


    此時,不一般豬肉鋪裏掌著燈,楚蘅目光瞟去,見小福子他正搬著一筐發了臭的豬肉往外走,準備拿去丟掉。


    楚蘅隔著老遠,便聞到一陣陣腐臭味。


    “小福子,這兩日沒賣出去的豬肉都壞掉了嗎?”


    “是啊。”小福子唉聲歎氣,“自從九爺定親之後,豬肉鋪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打五折,都無人問津,繼續這麽下去,不一般豬肉鋪遲早得關門大吉。”


    楚蘅收迴目光,看向身邊的九爺。


    麵具下,九爺眉頭微微蹙起。


    目前,郭後還有眼線在崇華縣,不一般豬肉鋪暫時不能關門大吉,不一般豬肉鋪的存在,能讓郭後那個老太婆相信,他堂堂九王爺已經徹底墮落,一心一意做一名殺豬賣肉的屠夫。


    “小福子,你愁個屁,生意上的事,爺自會想辦法解決。”


    麵對一籮筐發臭的豬肉,小福子實在不相信,九爺他能想出什麽好主意。


    “……爺,可是您已經想了兩天了,也沒什麽結果。”


    九爺麵色一囧,“若是冬日,這些豬肉,還能加工成臘肉,臘腸,可是眼下天氣炎熱,加工臘肉,臘腸這辦法不行,等明日,爺去一趟萬珍樓,問問萬裕要不要豬肉?”


    “萬珍珠樓是豬肉,可是爺,你忘了,你把萬珍樓的萬掌櫃給得罪了,萬掌櫃那麽記仇的人,怕是不得買您的賬。”小福子將一盆冷水潑到九爺的腦袋上。


    楚蘅聽九爺跟小福子討論,默默琢磨了一番,道:“現在天熱,沒法加工臘腸,臘肉,但是可以加工鹵肉。”


    “鹵肉,楚姑娘,什麽是鹵肉?”小福子一雙眼睛亮晶晶,期待的將楚蘅看著。


    楚蘅仔細一想,這才想起,大風王朝菜係之中,好像沒有鹵菜。


    “小福子,還有新鮮的豬肉嗎,最好是豬頭肉。”


    “有,今兒早上才拉了一隻豬肉到鋪子來,沒賣出去,已經擱柳氏美食齋後院那水井裏凍著了。”


    “想知道什麽是鹵肉,就跟我來。”


    九爺將馬車丟給小福子,一臉好奇的跟著楚蘅到了柳氏美食齋的後院裏。


    柳氏美食齋裏有現成的花椒,桂皮,八角,茴香,蔥,辣椒,薑,米酒,醬油,冰糖,這些都是配製鹵料所需要的東西。


    楚蘅倒了些花椒,桂皮,八角,茴香出來,交給九爺:“去把這些東西研磨成粉,待會兒我要用。”


    九爺接過東西,二話不說,乖乖去幹活。


    楚蘅走去水井邊,把凍在裏麵的豬頭肉取了出來,切下豬舌頭跟兩隻豬耳朵,洗幹淨了備用。


    小福子拴好了馬車進來,楚蘅吩咐他砍柴燒火。


    九爺忙了片刻,把茴香,八角,桂皮,花椒這些都研磨成了細粉,用碗裝好,端去給楚蘅。


    楚蘅往熱鍋裏加了兩瓢水,把鹵料倒進鍋,幹辣椒切成一段一段的,蔥薑拍碎,一起丟進去,再加一些醬油,冰糖,等開鍋之後,把洗幹淨的豬耳朵,豬舌頭丟進鍋裏。


    一刻鍾後,後院你飄著一股濃濃的鹵香味。


    九爺跟小福子不約而同盯著鍋裏的豬耳朵跟豬舌頭看,隻見原本發白的豬耳朵跟豬舌頭已經鹵上了顏色。


    “乖徒兒,你在煮什麽好東西呢,這麽香。”老爺子本來已經洗漱上樓,準備歇息了,鹵香味飄上樓,將他肚子裏的饞蟲勾了起來。


    老爺子剛到後院片刻,柳氏,範秋華,連那陶家姐妹一並到了後院,全都好奇楚蘅在後院裏做什麽好吃的。


    楚蘅瞧著那豬耳朵跟豬舌頭鹵得差不多好了,便用鍋鏟將豬耳朵跟豬舌頭都撈了起來。


    “這叫鹵肉。”


    等起鍋的鹵豬耳跟鹵豬舌稍微冷些後,楚蘅取菜刀,把冷後的鹵豬耳跟鹵豬舌切成一片一片的,加了些許涼麵的拌料,再遞給老爺子他們嚐。


    九爺動作比老爺子靈敏,衝上前,從楚蘅手裏接了盤子,然後飛快的嚐了一塊豬耳朵。


    “這就是鹵肉,味道不錯。”


    兩隻豬耳朵,一條豬舌頭,切成片兒,可是裝了滿滿一盤的,可是沒幾下功夫,盤子裏一片都不剩。


    老爺子舔唇,吃得有些意猶未盡:“乖徒兒,這鹵肉可還有?”


    “今晚就鹵了這麽多,師傅想吃,明日,等我去買些草果跟甘草迴來,咱們再鹵些來吃。”


    其實,今兒晚上缺了草果跟甘草,鹵出來的豬耳朵,豬舌頭,味道並不是那麽正宗。


    “九爺,小福哥,你們覺得這鹵肉如何?”楚蘅目光瞟向九爺跟小福子。


    今晚做鹵肉的目的,是為了解決不一般豬肉鋪生意一落千丈的問題,她可沒有忘記。


    小福子砸了砸嘴,不滿的迴答:“你問九爺吧,剛才,九爺吃得最多。”


    剛才那盤鹵肉,幾乎是進了九爺跟老爺子的嘴巴,範秋華,柳氏,陶家姐妹吃了幾片,小福子更可憐,得舔了個盤子,所以不知鹵肉滋味。


    “這鹵肉的味道極好。”九爺嘴裏還有一股濃濃的鹵肉味,“爺這麽挑的人,都覺得好吃,賣出去應該不成問題。”


    “加上草果與甘草,鹵肉的味道會更好。”


    楚蘅上樓去取了筆墨來,把鹵肉的配方寫下,交給九爺。


    小福子盯著九爺手裏的鹵肉方子,麵露為難之色,“九爺,剃肉賣肉,這種粗活兒,小福子做得來,鹵肉,這細活兒,小福子可幹不了,您得請個人幹這事兒。”


    “是得請個人,今晚迴去離苑,小福子,你去隔壁問問王嬸是否願意接鹵肉這活兒?”


    受到楚蘅鹵肉的啟發,九爺忽然聯想到,視乎可以將肥肉熬成豬油售賣,五花肉加工成紅燒肉,瘦肉加工成紅燒獅子頭,這些活兒,小福子都做不了,隻能雇人,王寡婦為離苑養那這麽久的豬,倒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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