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發現的這個是……”


    林默皺著眉頭,對眼前的內容難以言喻。一邊的王吉湊了過來,仔細的讀了又讀,同樣一頭霧水。


    他們能認出竹簡上的每個字,可是連在一起,卻根本讀不通。


    “這是何物?天書嗎?”林默問道。


    劉賀自信一笑:“雖不中,亦不願遠矣。這不是天書,乃是方士寫的經書。”


    “經書?”林默又仔細看了看,果然隱約看出了些從修仙小說中看到過的用詞。


    劉賀解釋:“父王曾經煉丹多年,朕也曾涉獵此道。”


    “陛下的意思,是說大將軍做這一切,是照這經書上說的?”王吉問道。


    林默問:“經書上說了什麽?”


    “這上麵說,要想長生不老,要以嬰兒之血為藥引。這嬰兒愈是尊貴,那長生之藥就愈發靈效。試問天下誰的血能比皇子的血更加尊貴?霍光逼朕冊封春雪之子為太子,定是要……哎哎!林兄你別扔啊!”


    沒等劉賀說完,林默已經將經書丟到了一邊。


    “無稽之談!浪費時間。”


    林默一臉怒意。“那霍光如果真的為了修仙,難道會冒認皇子嗎?這麽明目張膽欺騙上仙,不怕天打雷劈啊!不要想什麽鬼神,就想實際的!”


    劉賀被林默說的啞口無言,有些沮喪的拿出後麵的竹簡。


    “這有一卷,說是當年冠軍侯死前,曾入宮赴宴。可是霍光曾在給先帝的上書中,稱其兄長是病死。一個病死的人,總不可能在死前還能入宮赴宴吧?”


    林默聽到霍去病的名字,眉毛一挑。他接過竹簡,發現是先帝劉弗陵和霍光一次君臣奏對的記錄,談的主要內容,就是緬懷冠軍侯霍去病。


    探尋霍去病的死因是他此行穿越的目標。但是眼下,林默顧不上在這件事情上分神。霍光捏造皇子,總不可能是又看了什麽經書,以此來複活兄長的。


    “還有麽?”


    劉賀搖了搖頭,他這邊都是關於煉丹修仙的,與後宮之事並無幹係。


    “那就是我這些了。”


    林默將自己發現的竹簡推到其他兩人麵前,道:“這些,是先帝寵幸宮嬪的記錄,先後由身邊的中黃門記載。”


    劉賀和王吉一聽“寵幸”二字,來了精神。


    長長的竹書在三人麵前鋪展開來,林默指著上麵的一行小字道:“宮嬪陳氏,奉旨承恩,子時入溫室殿,初刻離宮……先帝的宮嬪中,隻有這一個陳氏承恩的記錄,應當就是春雪。”


    王吉盯著這行小字,不住點頭,低聲道:“承恩就用了一刻,先帝略有些體弱腎虛……”


    劉賀重重咳了一聲,王吉連忙閉上了臭嘴。


    “不過這承恩的時間……”劉賀一眼發現了問題。“春雪侍寢是在三年前,她腹中胎兒絕不可能是先帝的遺腹子!”


    林默點頭:“這是關鍵一點。春雪久居深宮,能讓她懷孕的男人隻能是天子,除非是有人與她偷情。”


    “你是說,春雪懷了別人的孩子?難道是霍光?!”劉賀順著林默的思路想下去,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唿。


    可是林默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會。”


    王吉在旁道:“哎,林大人有所不知,這男人隻要是養生得當,七十多歲也能誕下子嗣的。我們村子裏就總有叔伯比侄子小兩旬的事情。”


    “不不,我不是懷疑大將軍的身體。我說的是,機會不對。”林默望向劉賀道:“陛下還記得,當時是怎麽選中春雪侍寢的嗎?”


    劉賀搔了搔頭,迴憶起當時的情景。


    “當時朕不願傷害那些仍是處子之身的宮嬪,便從田延年送來服侍過先帝的宮嬪中選了春雪。當時想著,她終歸經驗不足,發現不了……哦,你是說朕可能不會選她!”


    林默點頭:“正是。今日春雪能成為陳夫人,全仰仗陛下當日那一句話。試問霍光若是與那春雪有染,想要讓自己的種冠上劉氏子孫之姓,這麽做豈不是太冒險?如果陛下選了其他張王李趙各位宮嬪,唯獨沒有選春雪,豈不是一場徒勞?”


    劉賀一聽霍光是無辜的,當下心中不爽,反駁道:“可若是大將軍與宮中所有妃嬪皆有染,無論朕怎麽選都會選中呢?又或者不管朕選了誰,他都再奸淫之,那又怎麽解釋?!”


    林默聽出來劉賀語氣中的不滿,但是他是個尊重真相的人,不會為了迎合劉賀而曲改事實。


    “陛下,請冷靜想一想。大將軍就算是龍馬精神,可他不是種馬。後宮像春雪這樣的宮嬪何其之多,大將軍一個個布施雨露,憑他年近古稀的身子,早就成肉幹了!再者說,陛下難道忘了,此事蹊蹺的地方,不就是春雪孕期之短嗎?霍光若是新近奸淫春雪,那春雪又怎會如此顯懷?”


    “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王吉又看了看竹簡上的記載,試探著問道:“會不會春雪的懷孕,是一個意外?大將軍也不無從預知?他就是不願讓廣陵王世子作太子?”


    林默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隻不過這樣看,春雪孩子的父親就很重要。如果真的是她與無關之人苟且所懷,大將軍此舉,說到底不過是與廣陵王為敵。他心中對於陛下,可能還是認可的。如果,我是說如果,陛下日後誕下子嗣,他也有可能支持改立太子。”


    王吉道:“那不就簡單了,陛下先答應下來,過幾年生個親生的太子看看不就得了!”


    林默和劉賀不約而同的沉默了,王吉覺得自己好像又說錯了話。


    “你說的,朕不信。”


    思慮後,劉賀堅持己見。“你看看這宮嬪承恩的記載,仔細看,難道沒發現異樣?”


    林默聞言又看了看,問道:“天子雨露均沾,陛下不必非要將這些與霍光相勾連……”


    劉賀有些急躁,喊道:


    “自上官桀死後,天子寵幸的宮嬪,可有一人能再得恩寵?!不是春雪隻有侍寢一次,是幾乎這後宮中的女人,侍寢的機會都沒有超過一次!皇後獨寵後宮,這樣你還能說霍光的手沒有伸到後宮?!”


    被這麽一說,林默果然也覺得不對。這曆朝曆代,皇帝就是再荒淫無道,後宮總還是有些妃子能夠獲得寵幸,屢獲恩寵。又或者皇帝真的與皇後情深義重,獨寵一人,那也不會再去寵幸如此多的嬪妃


    寵幸嬪妃的次數,不僅僅關乎皇帝個人的喜好,還牽扯到皇室血脈的延續,不是個小事,更不僅僅是私事。


    而劉弗陵的寵幸記錄似乎表明,有人在安排他去挨個寵幸宮嬪,又或者是,有人在阻止他寵幸除了皇後意外的其他妃嬪。


    前者不合邏輯,隻可能是後者。


    霍光作為皇後的外祖父,在天子的私生活方麵施加了影響,阻止天子和春雪這樣的妃嬪接觸。


    “這樣看,霍光在後宮耳目眾多。而春雪若是與人偷情,必要有頻繁的接觸。朕身為天子,想要躲過他大將軍的耳目都如此艱難,更何況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宮嬪?!你說她偷情懷孕霍光不知?騙鬼嗎!”


    林默不得不承認,這次他被劉賀問倒了。


    “陛下的問題,臣迴答不了。但是臣想,有一個人一定能迴答。”


    林默起身仰天長舒了一口氣。


    “你覺得此人會跟你說實話嗎?”劉賀臉色鐵青,絲毫沒有對獲得答案的信心。


    林默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也許吧。這長安城中,秘密能令人飛黃騰達,也會令卷入其中的人萬劫不複。我想此人一定懂得其中的道理。告訴我們答案,對於此人,實際上是一種解脫。”


    王吉還是一臉懵:“誰啊,陛下,林大人,你們要去問誰啊?”


    “當然是春雪。”林默答道。“隻有母親才能確定,誰是孩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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