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巴掌,是警告你離我遠一點。”陸曉嵐的眸子閃著兇光,那是一種因為悲痛而生的憤怒。


    秦海愣在原地,臉色慘白,漆黑的雙眸中倒映出陸曉嵐含怒的表情。


    “人心也是肉長的,曾經為了你,我的心痛得不能唿吸。為何還要如此灼灼逼人,非要把我逼到崩毀的邊緣才甘心?”陸曉嵐絕望地嘶喊,內心的悲痛早已泛濫成災。


    陸曉嵐從未嚐試過如此苦澀而揪心的絕望,勝過那天晚上秦海在酒店的房間裏,對他所做的一切。她現在的心情很激動,原以為所有的傷痛已經成為往事,身體和心上的傷痕早已結巴。


    可是秦海的出現,卑鄙地揭開了她的傷疤,然後撒鹽。


    剛才的愧疚,因為陸曉嵐的這一巴掌,三秒鍾內變成震怒。秦海的劍眉倒豎,怒火聚焦在烏黑的眼眸中,似乎隨時要湧出眼眶,蔓延到陸曉嵐的身上。


    “從來沒有人敢甩我巴掌。”秦海抓住了陸曉嵐的手臂,把她壓在牆壁上,臉色從青白變成灰暗。


    陸曉嵐狂怒,彎曲就往他的胯下踢去,卻被對方眼明手快抓住了小腿。


    “像你這種不可一世的男人,別以為全世界都在你的掌握範圍內。你知道為什麽我會刻意避開你嗎?因為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讓我惡心極了。”陸曉嵐穩住心中的激動和憤怒,罵人的話語順口而出。


    做不成情人,她和秦海這輩子都注定不可能成為朋友。陸曉嵐心中僅餘的一絲眷戀,都化成了心上的刺,紮向眼前將要發飆的男人。


    你讓我難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夠膽你再說一遍?”秦海狂怒,“碰---”的一聲踢翻了身旁的垃圾桶。


    “惡心,秦海你他媽的就是惡心。”陸曉嵐火上添油,嘲諷的說話繼續脫口而出,“認識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事。”


    憤怒到達了極點,秦海的雙肩在不斷顫抖。他似乎在刻意壓抑自己的怒火,可是額頭上暴起的青筋出賣了他的真實的情緒。


    原本他隻想好好地與她打招唿,還給欠她的一句“對不起”。可是這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他的怒火早已被她煽起。


    這個世界上,大概隻有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才敢扇他巴掌,氣勢淩人地對他進行謾罵。


    激怒秦海的後果,陸曉嵐以前不少嚐。這次她幹脆閉上了眼睛,把那張熟悉的臉孔隱沒在黑暗當中。閉上雙眼,那些她原本以為忘記的事情,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


    酒店昏暗的燈光,刺眼的玻璃碎片,以及從傷口裏不斷湧出的鮮血,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成為她重複折磨的自己的利器。


    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心髒上的那把刀,原以為不去動,鮮血就能暫時凝固。可是你不動,卻有人會幫你拔出來,使你鮮血淋漓。


    氣氛僵冷到極點,門外傳來了幾把男聲。陸曉嵐下意識要往外走,離開這個讓她感到窒息的地方。可是下一刻,秦海的手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粗暴地把她對到了洗手間的間隔裏,“砰---”一聲關上門。


    “你…”陸曉嵐剛想破口大罵,嘴巴已經被秦海捂住。外麵傳來潺潺的水聲,幾把低沉的男聲旁若無人地說了幾段小.黃段,才慢悠悠地離去。


    間隔尚算寬敞,可是秦海健壯的身體占去了大部分空間,讓兩人的身體避免不了磨蹭。這種久違的觸碰,讓陸曉嵐瞬間紅了臉頰,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海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壓低聲音嘲諷說,“怎麽不說話了?剛才不是口齒伶俐,罵人罵得像母夜叉嗎?”


    “哼…”陸曉嵐心有不甘地抬頭與秦海對視,咬牙切齒地罵道,“秦海,想不到你的口味這麽重,連自己的嫂子也不放過。”


    嫂子?秦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角在抽搐。


    這兩個字無疑是一枚劑量十足的炸彈,在意料不及的情況下投放在秦海的心裏。在決定把陸曉嵐送到秦朗手中的時候,他並非沒有想過會有這麽的一天。可是當這個事實親自從她的口裏說出,那種震撼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秦海冷血而殘酷,卻終究猜不透自己的真心,會因為眼前的女人而糾結。


    “你…你說什麽?”秦海曾經自欺欺人地認為,隻是把陸曉嵐托付給秦朗,她對自己的愛從未減少。


    陸曉嵐似乎被秦海扭曲的神情刺激到了,不忘故作冷靜地煽風點火。她直接坐在馬桶上,用手撐著下巴仔細打量秦海臉上精彩的表情。“沒錯,我們已經同居了。如果發展順利,說不定很快會成為你真正的嫂子。”


    “你…”秦海的內心傳來一陣陣的麻木感,震驚的感覺排山倒海般湧來。他幾乎不相信陸曉嵐會說出這樣的話,心情變得無比沉痛。“才多久,你就不要臉地把自己視作秦朗的女人?”


    “我不是秦朗的女人,難不成是你秦海的女人?”陸曉嵐冷笑了一聲,忍不住火上添油,“外麵多少海市有頭有麵的人,都知道我是阿朗的正派女朋友。你呢?有誰知道我曾卑.賤地被你玩弄過?”


    陸曉嵐臉露微笑,她永遠記得一句話,微笑是對敵人最大的殺傷武器。


    她和秦海,即使不是敵人,也算是仇人了。


    “砰---”的一聲,秦海的拳頭重重地落在牆上。因為用力,他的關節已經泛起了紅腫,嗜血的眼眸低垂,活像一隻被搶了食物的餓狼。


    秦海呲牙冷笑,一字一句地說,“陸曉嵐,你記住自己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


    報複的心理,是女人遭受傷害後保護自己的偽裝,她深唿吸了一口氣,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盛怒的男人,譏笑說,“阿朗哪方麵都比你強,包括他給我的歡愉。即使溫柔地進入我的身體,也能讓我感受到屬於女人的快.感。而你,我從來沒有過!”


    沒錯,你讓我傷心,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致命的自尊心是秦海的弱點,他受不得別人的挑釁,尤其是自己曾經的女人。


    “哐當---”一聲,身後的牆壁已經被秦海打凹了一個小洞。陸曉嵐的身體微微一顫,從未想過男人的力氣可以如此之大。她開始感到恐慌,生怕眼前的男人會把自己碎屍萬段。


    可是,他並沒有。


    原以為把自己身上的痛苦加在秦海身上,傷口就不會那麽痛。可是陸曉嵐細心地發現,他失落的眼眸中,有種從未見過的傷痛。他們就像兩隻刺蝟,無論相擁還是相殘,都能把對方刺得遍體鱗傷。


    從相識的那刻開始,他們就注定逃離不了這種嗜血的、相互傷害的遊戲。陸曉嵐垂下了頭,故意不去看秦海哀怨而無奈的眼神。記憶中的他並不是這樣子的,即使麵臨生死,也會鎮定自如。


    可是為何陸曉嵐會覺得秦海的臉上,有種掩蓋不住的慌亂?


    “秦海,夠了。這場糾.纏太累,我再也不願意繼續下去。”陸曉嵐的目光掠過秦海的褲袋,發現有半截熟悉的鏈子掉出了口袋。那是她歸還給他的項鏈,現在已經毫無意義了。“如果你還念舊情,麻煩放我一條生路。”


    氣氛僵硬到了冰點,秦海盯著牆上被打裂的小洞,心情如同進入了冰窖。他緩緩抬頭,天花板的白熾燈讓他感到心煩氣躁。“累了?”


    猶記得陸曉嵐曾經說過,終有一天要離開海市,找個普通男人過些平靜的日子。如果這麽發展下去,她會嫁給秦朗,然後成為他的妻子嗎?


    他,不敢想象。


    如果那天晚上在酒吧沒有遇見陸曉嵐,或許他能管好自己,讓這段感情腐爛在心底。可是他的眷戀,如同頭頂的那盞明燈,怎麽也遮蓋不了如火般灼熱的光芒。


    “陸曉嵐,我不會就此罷休。”


    說完,秦海轉過身,稍微整理自己在剛才拉扯中散亂的襯衣,丟下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最後摔門而去。


    陸曉嵐愣坐在馬桶上,發現自己的心跳很快,快得心髒快要負荷不了。剛才被秦海抓過的手腕火辣辣的,她閉上雙眼,靠在牆壁上調整自己淩亂的心情,直到手機急促的鈴聲打破了她糟糕的心情。


    “小嵐,你沒事吧?”秦朗在接通電話的那刻,明顯鬆了口氣。“你在哪裏?”


    陸曉嵐無精打采地走出洗手間,心不在焉地迴答,“我在洗手間門口,準備迴去了。”


    “你在原地等,我馬上過來。”還沒等陸曉嵐說不,秦朗已經掛了電話。


    不過五分鍾,秦朗就從宴會廳的方向跑過來,焦急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的臉色很差。”


    抬頭對上秦朗關切的目光,陸曉嵐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沒事,隻是有點累而已。”


    “我陪你迴去。”秦朗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痛極了。話音剛落,他旁若無人地把她抱起,轉身就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朗,你快把我放下來,給人看到了怎麽辦?”這個姿勢太曖.昧了,陸曉嵐從未試過在公開場合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臉頰“唰”一聲紅了。


    秦朗說,“你累,我心疼,下次再也不會給你買高跟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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