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雅第一次沒有躲閃的意思,半垂著眼簾,感受他的唿吸、他的唇,心跳也驟然而快。驀然,身側長草一動,有那尖尖的童音稚嫩道:“在親親……叔叔……親親……”然後有更為稚嫩的童音鸚鵡學舌似地不斷重複,“親親……親親……”君宜的唇擦著她的唇而過,一探手,撥開長草,露出兩個粉團兒來。“你們兩個怎麽出來了?”


    酷似逸寒的羽兒一臉委屈與不甘,“娘在和爹爹親親,我想找叔叔來玩。”同翎瑚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苓兒則繼續重複,“玩……玩……”君宜抱起一個,又將另一個放到雲雅懷中,“吃飽了飯才有力氣玩,我們先去吃飯。”苓兒偎在雲雅懷裏,揉著眼跟著道:“飯,飯飯……”雲雅愛極,在她小臉上親了一口,“吃飯飯,走。”羽兒似乎不樂,扒著君宜的肩頭道:“叔叔,羽兒也要親親。”君宜大笑,抱過他湊近雲雅,“親親,來一個。”雲雅莞爾,在那小嫩臉上親了一口。君宜趁勢湊近,“我也要。”


    在那兩雙簡單純淨的眼眸注視下,雲雅紅了臉,“你又不是孩子,一邊去。”


    “可是孩子們想看我們親親,是不是,羽兒,苓兒?”


    羽兒同他熟極,點著小腦袋道:“嗯,我要看親親。”


    苓兒聽見哥哥說親親,自動為他重複,“親親,親親。”


    於是在兩隻小雲雀的助陣聲中,雲雅不得已,飛快的在君宜唇邊一啄,“好了。”


    “好了?你們看清楚了沒有?”君宜不滿意,兩個小粉團也晃著腦袋。雲雅羞嗔他一眼,不顧腳踝上的疼痛急急就走。君宜在後朗聲笑道:“別急,慢些走。要給所有人都看清楚也得等我來,是不是?”


    雲雅腳下更急,本想著吃過飯後躺一晚上,這腳就會沒事。誰知迴房除下鞋襪,這腳踝已腫得老高。君宜去找逸寒討了草藥,為她敷上後才剛睡下不久,雲雅身上又似起了熱度,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穩。君宜披衣起來想去找逸寒,雲雅拉住他道:“我沒什麽事,明早再去吧。”


    “一定是剛才著了風,”君宜在她額上試了試,為她掖好被道,“他那兒有藥,吃一劑發散發散就好了。”


    “可你這樣一去,必要吵醒錦平,她才剛有了身孕,最是要緊的時候。”


    “她要緊你就不要緊了麽?”君宜捉住她的手往被裏一塞,“我去去就迴。”


    逸寒很快就跟著過來了,診了脈後也說是寒風入體,隻是他身邊草藥恰巧用盡,得等到早晨才能去采。君宜焦急,“那今晚怎麽辦?”


    “多喝些水,最好捂出一身汗來,或許不用用藥也能退燒。”逸寒說完,安慰幾句也就走了。


    君宜眉頭緊鎖,“他以為誰都是錦平,不用藥也能好麽?”


    雲雅彎了彎唇角,“大凡著了風都是這麽治的,我身子弱,從前家裏拿不出銀錢的時候,也是用這法子治的。”


    君宜撥開她額頭散發,語音輕柔,“以後不會了。”


    “嗯。”雲雅闔了闔眼,“我睡了,你也睡吧。”


    “你睡,我等等再睡。”


    朦朦朧朧的,雲雅在他的注視下睡去,夢中隻是覺得熱,想要踢開被子,耳邊又有人低聲哄著幫她蓋好;想要喝水,動一動,就有人端過了水杯,溫溫的,既不燙口也不冷心。這樣斷斷續續的折騰了一夜,燒似乎是退下去了,隻是人還是發軟沒有力氣。雲雅昏昏沉沉的又睡了大半天,再睜開眼,床邊隻有焦急不已的竇彎兒。“彎彎。”


    竇彎兒見她醒了,立即念一聲佛,“王妃,你終於醒了。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點清粥?都備下了。”


    雲雅的目光在房內巡視了一圈,攸黯,“王爺呢?”


    竇彎兒還以為她在找什麽,聽說是找君宜,鬆一口氣道:“王爺出去了。”


    “去哪兒了?”想一想,眸光更黯,“是不是陪兩個孩子去了?”


    “哪兒呀,王爺天還沒亮就跟著駙馬上山采藥去了,才剛迴來不久,這會兒是去煎藥了。”


    雲雅連咳幾聲,“他哪兒會煎藥?你去看看吧。”


    竇彎兒抿嘴一笑,“我早就說過了,可王爺說他上過戰場,這煎藥的活他最熟,比吟風煎的還好。”想一想,竇彎兒又是一笑,“王爺真好。”


    雲雅也沒力氣說話,喝幾口水緩一緩,道:“他要煎藥,公主那兩個孩子怎麽辦?”


    竇彎兒綻開了一個更大的笑臉,“吟風在帶呢。”


    “吟風?”


    “是啊,剛才還在院子裏扮馬玩呢。”


    想到平日裏一本正經的吟風趴在地上扮馬兒,雲雅也是一笑,“那兩個鬼靈精,他治得住?”


    “治不住,不過有公主呢,還有那頭大狼。”竇彎兒說起雪狼,臉上頗有懼意,“我看著它就怕,可那兩個孩子喜歡得緊,還敢拽著它的毛在上麵蕩秋千呢,真怪!”


    “有什麽怪的?這是家學淵源。”雲雅輕鬆了心情,說幾句,又覺得有些疲累。


    竇彎兒重又扶她躺好,掖緊了被道:“王妃再睡一會兒吧,等藥好了,我再叫你。”


    “嗯。”雲雅重又昏昏睡去,等再醒來時,滿屋子裏都已是撲鼻的藥香。


    君宜扶她坐起,吹了吹藥汁,道:“喝吧。”


    雲雅看著那一碗黑黃,不自禁的皺了皺眉,“少喝一點好不好?”


    “不好,都喝幹淨了才有用。”


    “一氣也喝不下這麽多,剩一些晚上再喝吧?”


    “晚上有晚上的,這碗一定要喝完。”君宜絲毫不讓,將碗送到她的唇邊。


    雲雅閉起眼,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好苦……”


    “喝完了才能喝水。來,把這點喝下去。”


    雲雅眉心成結,“我又不是犯人。”


    “你是病人,就得聽我的。”君宜氣勢逼人,“來,再不喝,冷了更難喝。”


    不得已,雲雅全數喝盡,正憋著勁想要忍下喉間洶湧翻騰的苦水時,君宜放下碗,又道:“張嘴。”


    “還要吃什麽?”


    “張嘴就是。”


    雲雅張開嘴,君宜從袖中取出幾片葉子塞到她的嘴裏,“吃了它。”


    他以為她是兔兒還是馬兒,給她吃這個?雲雅握著嘴想吐,君宜拉開她的手,“吃了。”像是被他禁錮的牢囚一樣,雲雅隻得嚼了幾口,奇怪的是,並沒有草腥味或是別的異味,反而有幾分清甜,連精神也為之一振。


    “這是什麽?”雲雅嚼出味來,從他手中拿過一片餘下的葉子細細看著。


    “是香花菜,既能蓋去苦味也能治你的風寒。”


    “一定是逸寒告訴你的。”


    君宜一挑眉,“沒有他,我就不認識這些草藥了麽?”


    雲雅一笑,身子一歪靠在他的肩頭,“是是是,我說錯話了,逸寒哪會想的這麽周到?一定是你特別為我找的。”


    “當然。”


    “我吃了以後一定好的很快。”


    “一定。”


    “多謝你,君宜。”


    君宜籠住了她的手,“我不想聽什麽謝謝,我隻要你能快些好起來。”


    雲雅也想盡快好起來,不僅是為著君宜的心願,也是為了原定的歸期。隻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越想快點好起來,好得就越發的慢。待覺一切無恙時,積蓄已久的大雪早已降了下來,為了安全,也為了她才剛病愈的身體,君宜不斷推遲歸期,直到近年關,再無可推時,他才決定在兩天後下山。


    到了準日,冬日的太陽懶洋洋的在樹梢露出笑臉。山頂上地勢奇特,又兼有著地暖,積不了雪,往山下看時卻是白茫茫一片。逸寒讓雪狼準備著,又往它身上掛著讓君宜帶走的幹肉和草藥。翎瑚隻抱得動苓兒,羽兒便在雲寒懷裏眨著眼,“叔叔,你不要走。”


    君宜摸了摸他的小臉,“舍不得叔叔的話,就跟著叔叔一起走,好不好?”羽兒咬著手指頭想了想,圓圓的腦袋還是往雲寒懷裏頂,“不好不好,娘沒有了羽兒會哭的,爹爹怎麽親親都不好。”眾人聽了皆是莞爾。隻有翎瑚羞紅了臉嗔怪道:“你不肯跟著叔叔走,就不走,怎麽扯到娘頭上來了?娘沒有了你這個到搗蛋精,不知有多開心,哪裏會哭?笑還來不及。”


    羽兒扁起了嘴,勾著雲寒的脖頸猴兒似地扭來扭去,“小叔叔,娘不要我了。”雲寒笑著拍拍他的背,“她不要你我要你,來,跟叔叔走。”說著他便揮手召來另一頭巨狼。翎瑚著了急,急忙攔住他道:“你要帶羽兒去哪兒?”


    “你不是不要他了麽?”雲寒輕鬆坐到巨狼的背上,一手抱羽兒,一手扯住巨狼頸肩處的長毛,“我帶他迴狼山去。”


    “狼山這麽遠,羽兒哪裏能去?快放他下來。”


    雲寒一笑,低頭問羽兒道:“跟不跟小叔叔走?”


    羽兒看看他,又看看皺眉瞪眼的翎瑚,才剛扁著的嘴又咧了開來,“娘親親羽兒,羽兒就不走。”


    翎瑚沒奈何,湊近親了他一口,又讓逸寒抱他下來,“小壞蛋,串通了叔叔欺負娘。”


    羽兒咧著嘴直笑。


    雲寒探□摸了摸他的腦袋,“還是舍不得你娘,看來小叔叔隻能一個人走了。”


    逸寒一怔,“你真的要走?”


    “她說等什麽花開,等來等去還要再等三天,我說人家客人也要走了,讓她別來了,直接迴狼山去。我這時候迴去,應該能同她差不多時候到。”


    翎瑚總被他挾製,這時候聽見,嫣然道:“三嫂寧願等花開也不要過來陪著你,看來花兒比你好看多了,你又急著迴去獻什麽寶?”雲寒也衝她一笑,“逸寒遷了這麽多狼來,你也該知道是為了什麽吧?唉,他比我苦多了。”也不待翎瑚反應,他迴頭就向君宜和雲雅作別,也不多話,輕輕一踢巨狼的肚腹,這一人一狼就往山下一縱,消失在眾人眼前。


    君宜扶雲雅坐上雪狼背脊,迴頭向逸寒一抱拳道:“雲寒走得這樣利索,我也不該再拖延了,告辭!”逸寒笑道:“本是來送你和嫂夫人的,誰知道先送了三哥。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一路小心。”說著向雲雅一點頭,又迴首向翎瑚道:“糊糊,你不是還有話同嫂夫人說麽?”翎瑚解開了雲寒那句話的含義,正對他生氣,聽見逸寒這句,隻好將氣惱拋在一邊,上前道:“我也就一句,下迴帶上小娃娃來,更加熱鬧!”


    雲雅紅了紅臉,才剛一直在翎瑚懷中安靜著的苓兒這時忽然開口,“親親,親親。”雲雅嫣然,彎腰矮□來在她額上一親,“苓兒乖,下迴再來看你。”苓兒的小手扯著她垂下來的發,“弟弟,要弟弟。”君宜在一片笑聲中親了苓兒一記,坐上雪狼背脊後,從後擁住窘迫不已的雲雅,“知道了,下迴一定給苓兒帶個漂亮弟弟來,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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