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冷冷的目光掃過全場。


    「你們自己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迴事也就罷了,畢竟是你們自己身體,誰也管不著。可你們不能要求聖上也陪著呀,明知道聖上操勞過甚不能過度勞累,你們是不是想要把聖上累死呀?啊?」


    這罪名誰敢應呀?大臣們臉上帶怒瞪著阿九,「九王爺,你,你豈能信口雌黃?你這是欲加之罪!」跪在地上朝昭明帝喊冤,「聖上明鑑,臣等對聖上一片忠心,絕沒有那等大逆不道的心思。聖上明鑑啊!」磕頭如搗蒜。


    垂著眸子的宋相爺嘴角微勾,無比的諷刺。真是一群拎不清的,自打九王爺歸朝,你們見過聖上駁過九王爺的話嗎?就是磕死在殿上也是枉然。這一點他可是有過血淚的教訓的,所以他現在學乖了,絕不和九王爺對上。


    果然,昭明帝輕咳了一聲道:「諸位大人趕緊起來吧,九王爺也就是這麽一說,並不是懷疑諸位的忠心,當然朕是絕對相信諸位大臣的。」


    昭明帝替阿九開脫,讓這幫大臣雖然心中不滿,卻也隻能見好就收,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


    可他們還沒剛爬起來就聽阿九冷哼一聲,他壓根就沒瞧他皇兄給他使得眼色,繼續把他的毒舌發揮到淋漓盡致,「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他們心裏是怎麽想的?皇兄您就是性子太軟了,以至於讓一幫臣子騎到頭頂上。這明明是對誰都有好處的事情他們為什麽不同意?您是帝王,是國君,是天子,什麽事不應該是您說了算的嗎?為什麽還要徵求他們的意見?是不是您要睡個女人還得問問他們同不同意?」


    有大臣嘴角抽搐,聖上性子太軟?九王爺你是怎麽理直氣壯說出這句話的?聖上能從被架空的傀儡走到今日把權柄收迴己手,豈是性子軟的人?


    阿九這話說的昭明帝的臉都有些掛不住,小九,你這是忘了自己是女兒身了?哪有妹妹操心哥哥睡女人的事?不過仔細琢磨還真有幾分道理,這麽些年他不就是跟臣子們博弈扯皮過來的嗎?於是臉色淡淡的,「小九不得對諸位大人無禮。」任誰都能瞧出這訓斥有多麽敷衍。


    大臣們悲憤欲絕,嘭的一聲又跪迴去,「臣冤枉,求聖上主持公道,九王爺,九王爺欺人太甚。」大有昭明帝不發落阿九,他們就不起來的架勢。


    阿九嗤笑一聲,看著這些大臣跟看傻子似的。還混朝堂呢?也太沒眼色了吧?沒瞧見皇兄是在袒護他嗎?他們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皇兄又不傻,能向著外人才怪呢。


    「本王欺人太甚?本王就這個脾氣,你們也不是一天兩天才知道了。哼,當初本王為戶部催討欠銀的時候你們怎麽不嫌本王欺人太甚?南蠻國挑釁,本王出頭力挫南蠻勇士保住了你們的臉麵的時候怎麽不嫌本王欺人太甚?」


    昭明帝一想,對呀!小九就是個有什麽說什麽不會拐彎的直脾氣,你們這般作態逼著朕處罰他這是幾個意思?看向大臣們的目光不善起來。


    跪著的大臣心中叫苦不迭,怎麽忘了九王爺曾中過文狀元,歪理邪說一大堆,最會胡攪蠻纏了,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跟他打嘴仗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大臣們悔得腸子都青,一個個耷拉著腦袋,生無可戀啊!


    阿九卻仍不放過他們,「本王就不明白了,這等好事你們到底反對個什麽勁?哦,本王知道了,你們是看到皇子們都已經長大成人,覺得聖上礙眼了,巴不得聖上累死算了,你們好另擇新君,什麽擁立之功呀,什麽從龍之功呀,好得到更多的權利和榮華富貴。嘿,你們的心咋那麽黑呢?」


    這下所有的大臣心中咯噔一下,全都站不住了,九王爺這話可是誅心之言啊!底下跪倒一片,就是幾個內閣大人也不例外。


    他們連連請罪,「臣等忠忠耿耿,若是一點大逆不道的心思,天打雷劈。」矮油,連詛咒發誓都出來了。


    阿九氣場無比強大,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有沒有你們自個心裏知道,聖上和本王哪知道你們的心是黑還是紅?明知道該早晨時辰對聖上龍體休養有利,若真忠心耿耿,怎麽就死活不同意呢?起來個人給本王說說,本王就隻想知道這個。」


    昭明帝的臉格外冷凝,本來他也不屬意改早朝時辰,之所以把這事拋出來議不過是想讓阿九撞個南牆,殺殺他的性子。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皇帝嘛難免多疑,昭明帝也不例外。大臣們如此反對勾起了他的疑心,難道真如小九所說?這些臣子覺得他手段強硬想要扶植個軟和的新君?


    「行了,諸位不要再說,這事就這麽定了。從明天起早朝的時辰改在卯時末!愛卿們可還有本要奏,若無便退朝了吧。」昭明帝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滿殿一片寂然,這迴沒有一位大臣跳出來反對,他們低垂著頭,心中暗暗叫苦。敢反對嗎?沒聽見九王爺的話?誰反對誰就是罔顧聖上龍體安危,就是有異心,就是不忠!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們——咳,平白討了聖上不喜。可世上哪有後悔藥?他們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看了眼前頭站著的閣老們,心中酸澀極了!閣老們都不出言,他們跳出來反對個什麽勁?難怪人家是閣老,他們卻是小臣。


    阿九高高在上,雖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但想也知道他們的臉色不好看,心中暢快極了。讓你們反對!讓你們不同意!該!活該!


    早朝時辰不改,他皇兄就得每天五更起來上朝,超負荷的工作量,還沒有充足的睡眠,身體怎麽能好?皇兄的身體不好他就得跟著,他跟著就要每日起早操勞,他一起早操勞就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別人也別想痛快,尤其是反對改時辰的這些大臣,他不懟他們懟誰呀!


    昭明帝環顧一下,見無人作聲,便道:「既無人奏本那便退潮!」袖子一甩走了。


    阿九心中得意地俯視了一下眾位大臣,屁顛屁顛地跟在昭明帝後頭也走了。心裏有個小人正比著剪刀手歡唿著:耶耶耶,終於可以不用再起早!


    聖上走了,九王爺走了,梁首輔苦笑一下,「都散了吧。」帶頭出了金鑾殿,心中道這都什麽事!他活了一把年紀了,從沒見過九王爺這樣胡鬧的,可——算了,反正江山是他們老穆家的,他就是有心攔也攔不住呀!


    殿內諸臣這才三三兩兩地散去,心中不由祈禱著:聖上的龍體趕緊好起來吧,聖上龍體無恙,九王爺就不會來上朝了,就沒有人成日盯著他們揪錯兒了。可惜他們的願望註定要落空了。


    阿九依舊每日陪著昭明帝上朝,依舊按時出現在禦書房,隻是從一開始的他看他寫改成了坐一旁喝茶當監工,每過半個時辰他一定會抽走昭明帝手中的奏摺,「皇兄,該休息了。」也不管昭明帝多麽的無奈,扯著他就往外走,在外頭的小花園或是人工小湖轉悠一刻鍾,再把昭明帝送迴來繼續批閱奏摺。


    什麽時辰用膳,什麽時辰休息,什麽時辰加餐,多久休息一刻鍾,時間點卡得可準了。短短幾日的功夫,昭明帝的消瘦的臉上就有了紅潤,也長了些肉,高興得福喜公公熱淚盈眶,心中對阿九的感激簡直都不能用語言來形容,聽說阿九喜歡看話本子,就讓手底下的小太監滿京城去尋,堆在禦書房阿九專屬的桌案上。為了讓阿九看話本子看得舒服些,福喜公公把躺椅都給搬過來了,其實他是想弄張軟榻的,想想委實不像樣子,便作罷了。


    阿九對此滿意極了,在他皇兄跟前把福喜公公一頓好誇,誇得昭明帝看福喜公公的目光都不善起來,好你個老東西,跟著朕二十多年了也沒見你這麽諂媚,小九你來,瞧你那卑躬屈膝的丟人樣!


    福喜公公兩眼含淚:聖上,老奴對您的心日月可鑑啊!老奴因何對九王爺好您還不清楚嗎?老奴還不都是為了您嗎?


    阿九的小日子過得可舒服了,躺在躺椅上吃著點心喝著茶看看話本子,邊上還有人殷勤服侍。每每有大臣進來稟事,盡管都竭力控製自己眼神不要亂瞟,可目光總是忍不住朝那翹著二郎腿晃蕩著躺椅的人看去,內心是無比的崩潰啊!九王爺太會享受了,這日子過得他們嫉恨眼紅啊!


    以至於昭明帝都生出恍惚,開始懷疑人生了,他這麽多年恭謹勤政犧牲了無數就真的是對的嗎?


    當然無論是大臣的側目還是昭明帝的若有所思,阿九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會理會。在他的嚴格督促下皇兄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他也不需要像剛開始那般勞心勞力了。其實他皇兄的作息時間都被他養成習慣了,即便他不出聲提醒,到了半個時辰他就會自動停下出去走一走歇歇眼睛。


    阿九之所以還日日到禦書房報到,純碎是這兒的環境太好了,這種心理大概跟現代人夏天愛去圖書館商場蹭空調是一樣的。並不是他在睿親王府就沒這條件,可哪裏比得上蹭來的?不用花自個的銀子,隔三差五還能瞧瞧皇兄訓斥大臣,哪找這風水寶地去?


    窩在禦書房看了幾天的話本子,阿九覺得骨頭都硬了,於是就開始溜達,到處溜達。


    內閣離得太近,所以阿九經常過去串門,自來熟般地打招唿,「梁老,陳老,嘿宋相,都忙著呢?來來來,歇會,歇會。」手一揮,身後穿著太監衣裳的桃花便把手裏拎著的食盒放到了桌上,打開蓋子一樣一樣往外拿東西。


    阿九背著手,這瞧瞧,那瞅瞅,悠閑自得的樣子,「都過來吃點東西,這都半晌午了,肚子餓了吧?公務重要不假,可諸位都一把年紀了,身體更重要不是?有了好身體才能更好的辦差不是?你們是大燕的中流砥柱,多活幾年就是對聖上最大的忠心了。來吧,來吧,本王也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麽,就叫小桃子到禦膳房隨便弄了點。」


    小桃子撅嘴,還有比這更難聽的名字嗎?公子就是會埋汰人。


    多活幾年——這是好話嗎?怎麽聽著那麽不得勁呢?幾位閣老被阿九的碎碎念擾得心煩,又不能趕出去,索性就都放下了手頭的活計,「臣等就多謝九王爺體恤了。」


    阿九不在意的擺手,「應該的,應該,誰讓大人們勞苦功勞呢。我大燕的江山社稷就有賴各位了。小桃子,還不給老大人們倒茶遞點心?」


    閣老們無語,大人就大人唄,幹嗎還帶個老字?他們即便年紀大了,可也是從青蔥年少時過來的,九王爺這說的他們好似生來就年老似的。


    待看過擺著的點心小食卻是心中微凜,說是隨便拿的,可分明卻全對他們口味。小太監笑嘻嘻地把東西遞到他們手中,看似隨意,其實他們拿到手的都是他們各自喜歡的,他們的這點小愛好連同床幾十年的枕邊人都不知,九王爺卻是如此篤定,他們真不知是該惶恐還是該感激。


    隨著阿九來竄門的次數增多閣老們也就麻木了,甚至到了時辰就忍不住伸頭往門外瞅,說句實話,他們對九王爺委實討厭不起來。長得好看,滿麵含笑,說話又好聽,無論什麽話題他都能插上兩句,還頗有見地。這樣的年輕後生誰不喜歡?幾次之後雖麵上不說什麽,其實都恨不得自家有個這樣的子侄才好呢。迴到府裏瞧見自個以往覺得還不錯的兒孫們,那心就塞得滿滿的。這人和東西都是一樣的,最怕比較了。


    阿九不獨到內閣閑逛,六部也是去的,當然去六部他都是空著手的,用阿九的話來說並不是誰都由資格吃他的東西的。若是他茶水美食到處送,怎麽顯出內閣的不一樣來?那他在內閣的功夫不白下了?


    六部的官員自然也沒有閣老們的那份處驚不變,看到九王爺過來惶恐不已,還以為哪裏做的不好惹到這個煞神了呢。阿九倒是和顏悅色,擺擺手示意他們忙自己,他就是過來走走。那好脾氣的樣子跟每日在金鑾殿上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簡直是判若兩人,他們都恍如覺得那一日怒懟滿朝大臣的人不是九王爺一般。


    阿九去的次數多了,六部官員便由開始的惶恐不安到後來的習以為常了,隻是恭敬地起身一禮便各自辦公去了。阿九也不以為忤,一個人背著手溜溜達達,這看看那瞧瞧,偶爾問上一句兩句的,逛了一圈便迴去。


    時間久了,六部的官員都習慣了阿九的出現,要是哪天阿九未去,他們還覺得不習慣呢,紛紛問:「咦,九王爺今兒怎麽沒來。」


    再後來,昭明帝那裏不需要阿九時時監督了,他便逛得遠些了,京兆府啦,兵馬司啦,大理寺寺啦,甚至連錦衣衛衙門,阿九都去逛過。尤其喜歡在京兆府聽審案子。


    京兆府和大理寺不同,京兆府的案子多是些雞零狗碎市井小事,誰家偷了誰家的雞,誰又偷了誰的媳婦,百姓往堂上一跪,你指責我,我攀扯你,多少年前的事都能翻出來,阿九聽著覺得可有意思了。


    府尹大人由初始的戰戰兢兢,到後來直接視阿九如無物,反正九王爺也隻是來聽聽,聽完就走,從來不過插手他問案。


    ------題外話------


    《嫡女至上:太子魔性寵》/枯藤新枝


    宅鬥,爽文,種田,權謀,應有盡有,女強,男強,強強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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