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人肺腑的兄弟見麵隻持續了不長一段時間便被顏枕打破,他催著馬漢趕緊趕路,不要耽擱路途。馬輝部當然是不舍石磊和張舞,但如今身在東起幫為堂主,副幫主下令他不得不聽。在眾人起身離開時,石匯仁看了一眼顏柯青,像所有人一樣,他也十分好奇這個年輕高手是從哪冒出來的,又如何會加入一個藉藉無名的新建幫派。張舞了解自己丈夫,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石磊想將這位名喚成風的高手納入自己麾下,隻是不知為何,今日他竟然沒有與東起幫副幫主攀談哪怕一句話。張欣苑哪知道,石磊不是不想搭話,實在是不能,顏枕對石匯仁的討厭態度已經清清楚楚擺在臉上,若上前交流,無異於自取其辱。“奇怪,我到底哪裏惹到此人了?”石幫主心中納悶。


    顏枕不喜歡石磊嗎?是的,但最初不是,最初對於石磊這個人,顏柯青最開始還是比較欣賞的,畢竟一個能為民請命的俠士,特別對顏枕胃口。當年玄嶽幫和玉虛幫在太和幫附近打鬥,期間頗有傷殺無辜人口,那時顏枕本是想不顧江湖道義,直接令鼎元幫出兵占領地盤,救下當地百姓,可閆儉卻覺得鼎元幫與九離山距離太遠,而且中間隔了不少中小幫派,越境出兵很麻煩,容易惹得江湖漫罵——當時無論是玄嶽幫還是玉虛幫都是打著“援助武當係幫派”的理由入駐太和幫地盤,鼎元幫既非武當係幫派,同時也與太和幫沒有太多瓜葛,找不出任何道理進行接管。無奈,顏柯青也隻能打消念頭。之後便是石磊橫空出世,一鳴驚人,擊敗玄嶽幫高手,為民眾出了一口氣,顏枕在聽說消息大喜,萬分讚賞石匯仁的行為,幾乎想立刻去找到石磊,與他結拜。接著王羽出麵化解矛盾,石磊趁勢建立九離幫,顏柯青得知石磊與何實、玄嶽結拜,頓時覺得“惡心”,再無與石匯仁更多接觸的念頭。不過那時,顏枕對石磊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龍榜大戰,顏枕以一戰多,其中石磊就是其中之一,顏柯青因對石匯仁有不錯的印象,所以並沒有掃他麵子,在爭鬥時選擇最後處置他,方才有石磊堅持很久才下場的事,否則的話石匯仁絕不會比竺椎務撐的更久。那時,顏枕依舊看好石磊。


    那麽顏柯青對石匯仁的態度從什麽時候改變的呢?天下幫攻防戰。天下幫受到圍攻,眾多幫派聚集人馬以協助孫雲挑戰王孟的理由進攻,在那個期間,張木竹偷襲玄嶽幫,因嶽坤的失誤導致玄嶽幫幫派印璽碎裂,幫派解散,石磊借機衝入玄嶽幫,將偌大地盤占為己有——顏枕就是從那開始第一次對石磊表現出不滿。誠然,石匯仁作為九離幫幫主,在看到鄰近幫派出現漏洞,有機可乘,當該出兵占據,可顏柯青覺得,若是別人占據玄嶽幫倒也還算可以理解,但石匯仁不行,他與玄長流有結義兄弟的關係,如何能侵占義兄的地盤。當然,單是這一點也不足以讓顏枕改變對石磊的態度,畢竟玄嶽迴歸時石磊表示願意交還地盤,還算不錯,隻是,這其中卻有一些內幕存在:經過顏柯青簡單調查——後來在養傷時閑來無事與童萬春交流,驗證了他的調查沒錯——他了解到其實在玄嶽幫裏麵有九離幫內線,在玄嶽幫遇襲時,九離幫其實早就得到消息,而且還有不少高手藏在玄嶽幫境內。也就是說,如果石磊願意的話,他完完全全可以在玄嶽幫幫派印記被毀前救下自己義兄的幫派——但石匯仁沒有,他和九離幫的高手穩穩地等在一旁,等到玄嶽幫的內線發出信號,得知玄嶽幫在“官方層麵上失敗”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入總壇,占據一切。


    得知內幕的顏枕很是失望,“還以為是個英雄,結果也不過是個精於算計的爭名奪利之輩,唉~”不過那時顏柯青僅僅限於失望,並沒有討厭石匯仁。


    再後來,顏枕零零碎碎聽說一些關於石水的惡行,並聽說石磊對石磊十分放縱,寧願給闖禍的弟弟“擦屁股”,也不忍心管教石懷仁,顏柯青因此越發不喜歡石匯仁,甚至有些懊惱最早時稱讚他。


    以上這些隻能說是顏枕不喜歡石磊的諸多理由的一部分,而最讓他不滿石磊的則是驅逐張龍四人。犯了錯就要認錯,改錯,用自己的行為彌補受害人,石磊的手下傷害了張木竹,他該做的是尋求張木竹的原諒,以及懲罰、管教石水和張龍師兄弟,用實際行動證明罪人是真的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可石匯仁沒那麽做,他直接做了個“切割”,在大庭廣眾下怒斥張龍四人,驅逐犯錯的手下,做出一副“錯誤都是別人的,自己什麽都不曉得”的模樣。


    “這不夠光明磊落。”顏枕評價石磊驅逐的行為道,“這是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推卸責任,根本不是認錯的態度,而是為了九離幫、為了自己名聲的‘斷尾求生’行為。”


    張龍四人是石磊多年的屬下,難道他們犯錯不是石匯仁管教不嚴的問題?還有,石磊驅逐張龍等人到底算什麽?驅逐他們彌補了張木竹嗎?沒有。驅逐他們能讓張木竹好受嗎?也絕對不可能。從頭到尾,石磊一直強調張龍四人做錯事,要趕走他們,他們的錯與九離幫無關,除此之外,石匯仁隻是輕飄飄地發出一道《罪己》聲明,表示誤會了張木竹,自己很是懊悔如何如何,不會通緝張木竹,自己會嚴格管理手下如何如何,卻一點沒提出要見張木竹一麵,向他當麵道歉。石磊的行為在江湖上引得滿堂彩,江湖上都覺得石磊完全是無辜的,是被蒙在鼓裏的,九離幫沒錯,石磊沒錯,錯的是張龍四人,但他們已經被驅逐了,於是與九離幫便沒有關係了。甚至,部分人就像之前石磊對馬漢說的那樣,覺得石匯仁驅逐自己四個兄弟一定特別痛苦,心裏的悔恨特別重,這懲罰一定比死、比坐牢還要重——可惜,沒人考慮到張木竹,全都再為施暴者找理由。


    “這個人,擅長操縱人心,我討厭他。”顏枕暗暗對自己說。


    ……………………………………


    “副幫主?副幫主?副幫主?”離開九離幫地盤,馬漢的情緒逐漸恢複,他覺得自己耽誤了大家的趕路時間,想與成風道歉,但抬頭卻發現顏枕在愣神,“副幫主,在想什麽?”


    “額……”顏枕立刻迴神,“沒什麽,沒什麽。我隻是……隻是想起一些過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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