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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江秋水浸寒空,漁笛無端弄晚風。萬裏波心誰折得,夕陽影裏碎殘紅。無量天尊,貧道元道有禮了!”


    那道士雖然被噴了一身湯漬,卻依然風度不減。


    晁衝眾人見狀,起身賠禮道:“無心之失冒犯道長,請恕罪。”


    人可以硬氣、豪邁,但是不可蠻不講理。


    關羽傲上而不欺下,不畏強權,善待弱者,被尊為千古武聖。


    呂布媚上而傲下,巴結權貴,傲慢下屬,落得人心渙散,三姓家奴。


    晁衝也一直向屬下灌輸這一觀點,所以周通這樣的莽漢在出錯之後,才會向別人積極認錯。李逵、鮑旭這樣的殺人魔王麵對弱者才會態度平和。


    “無妨,佛家講因果,道家講機緣。貧道半月外出一次,卻因此事而留步,想來是機緣所致。各位小哥不請貧道坐下一敘麽?”


    那道人四十多歲模樣,發髻高聳,兩耳垂鬢,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胡須清揚,一身八卦道袍,一副薄底皂靴,確實一副得道高人模樣。


    “道長若有興致,一起更好。小二,添副碗筷!”


    晁衝熱情招唿。


    那道人落座之後,並沒有急於介紹自己,卻盯著晁衝的臉仔細觀瞧。


    “道長如此看著在下,莫非是要說我骨骼驚奇,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想要傳我絕世武功,維護世界和平麽?”


    晁衝抿了一口湯水,輕笑著調侃。


    “非也,隻是覺得麵熟而已,似曾相識。”


    那道人輕撫胡須,淡然而笑。


    劉慧娘在晁衝和那道人臉上瀏覽一番之後,不禁言道:“你們兩人長得好像。”


    李逵也撓了撓頭,睜大牛眼,驚唿道:“這麽說還真是有點像,公子,他莫非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


    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可以看出他人的相似,但對與自己相似的東西,卻偏偏看不出來。


    晁衝也從來沒覺得誰跟自己長的特別像,包括他的父親晁蓋與母親王氏,晁衝都從不覺得有什麽相似之處,更何況是一個陌生的道士。


    晁衝對李逵叱道:“多年你個大頭鬼啊!胡言亂語,我們哪裏像了?道長的年紀比我父親都大,你這麽說不是占道長便宜麽?還不向道長道歉!”


    “嘿嘿,俺隻是實話實說。那老道,俺老牛心直口快,你別生氣啊!”


    “赤子之心當如是,我如何會怪罪。不過經你們一說,我才醒悟過來,為何覺得這位小兄弟麵熟了。敢問小兄弟名姓?”


    那道長涵養不錯,對冒犯之語,隻當清風拂麵。


    “在下姓晁,單名一個衝字!”


    晁衝謹慎的說出自己的名字,沒有將家住山東鄆城說出來,是怕梁山群雄的通緝令傳到應天府,被人認出來。說完,仔細的觀察那道人的神情顏色,看他有什麽反應。根據他的反應,再決定是否繼續透露自己的信息。


    “哦,你家可是住在山東鄆城?”道人驚喜道。


    被人一語叫破出處,讓晁衝一驚,心中不禁更是警惕三分,抬手止住想說話的李逵,向那道人一拱手道:“天下晁姓百千萬,道長為何認定在下一定來自山東?”


    那道人聞言一愣,繼而哈哈大笑,手一揮,寬大的道袍掃過桌麵,桌麵上驟然出現一個八寸高的葫蘆,對小二喊道:“老規矩,將此葫蘆裝滿。”


    道人淩空變物的一招,讓劉慧娘、李逵等人眼睛呆了一下,讓道人更增添了三分神秘感。


    而晁衝也震驚於對方的身手,暗歎,好快的手法。凝目向他看去


    姓名:王寀(元道真人


    生命:1900/1900


    統帥:22


    武力:71


    智力:95


    政治:34


    魅力:92


    親和度:親近


    特性:厚德載物(增厚美德,容載萬物;淡薄名利,自有多福。


    看來,倒不像與自己為敵的。晁衝的態度也放鬆了下來。


    酒樓的小二過來取走桌上的葫蘆,頗為熟練道:“北府兵廚二斤,一會兒便到。”


    待那小二走了,道人才說道:“貧道不過是個偶爾過來打酒的,你又何必如此警惕。”


    “偶爾?但是我看那小二與道長頗為熟識?”


    晁衝有些疑問。


    “半月過來一次,不算是偶爾麽?隻要你能一直如此數年,這小二也會認識你的。”


    道長笑著解釋道。


    那道人的話,卻讓晁衝等人的警惕性降低了下去,一個常年來這裏買酒的道人,而且與周圍的人熟識,危險應該不會太大吧。


    那道人繼續笑道:“剛才你問我為何知道你來自山東,貧道並未迴答,可我故意岔開話題之後,你們眾人依然在等待我的下文,渴望我說明原因,這就足夠我確定,你們就是來自山東鄆城,而且還是東溪村,對麽?”


    “道長好眼力!隻是,你認識我?”


    晁衝相信任務麵板不會欺騙自己,這個道人對自己的態度是“親近”,那就應該不會害自己,便大方的承認了。


    “哈哈哈,我不但認識你,還認識你的父親。”


    “沒請教?”聽到與自己的父親相識,晁衝更是恭敬了一點。


    “衝兒!還不過來拜見三舅!”那道人撫須笑道。


    晁衝驚訝的看著那道人,腦海中十五歲之前的記憶早就沒了,對小時候來應天府的事情一無所知,不禁呆在了當場。


    若是認了,萬一弄錯怎麽辦?如果不認,豈非顯得自己很薄情寡義?


    晁衝隻好裝傻,搖晃著腦袋道:“在下數年前碰壞了腦袋,小時候很多事情不再記得。道長確定沒有認錯人嗎?”


    那道人哈哈大笑,指著晁衝道:“這就更沒錯了,我那小妹總是提起你十五歲時撞壞腦袋的事,此後便從紈絝子弟變成了人中龍鳳,聽的我都不敢相信。看來就是你沒錯了,我說為何覺得麵熟,可不就是與我那小妹長的一樣麽。”


    正愁著不知如何進入王家,不想遇到了親人,便拱手道:“您是?”


    那道人笑道:“我是你三舅,王寀,王輔道,道號元道真人,你小時候常喊我神仙舅舅的便是!”


    晁衝撇了撇嘴,自己小時候有這麽傻逼麽?


    但是禮數卻不能缺,晁衝急忙躬身施禮,道:“舅父在上,請受小子一拜!”


    劉慧娘、李逵、鮑旭、周通、鬱保四也都躬身施禮。


    王寀滿意的將晁衝扶起,又看了看劉慧娘、李逵他們,讚道:“這些是你們晁家莊內的莊客麽?比起我王家家丁毫不遜色!”


    “呃,他們是我的貼身常隨,是我的兄弟!”


    三舅似乎並不知道晁家已經被逼上了梁山的事,還以為我和父親都在經營晁家莊麽?


    母親是在劫取生辰綱之前被送迴應天府娘家的,之後父親也一直沒有書信送來,所以從私人途徑,母親應該還不知道晁家的變故。


    而官府對於梁山頭目的邸報與通緝令,主要還是在官府層麵流傳,而且距離是有點遠了。他們不知道東溪村的變故,也是正常。


    晁衝試探道:“舅父沒聽人說過,我和父親已經離開東溪村了麽?”


    “離開?怎麽離開?你們的祖業可不算少,難道真準備靠那兩條商隊過活麽?不可取,不可取!”王寀搖頭歎息道。


    見對方確實不像知道實情的樣子,晁衝也不點破,對李逵他們使了個顏色,讓他們也謹言慎行,不要徒惹麻煩。


    不久,小二將灌滿酒的葫蘆端了過來,王寀滿意的揣入懷中,道:“既然來了應天府,為何不去家中住?走,跟我一起迴府。”


    晁衝求之不得,立刻與酒樓結算了賬目,牽著馬跟隨王寀向王府而去。


    一邊走,晁衝一邊與王寀閑聊,道:“北府兵廚可是一種酒名?王府內難道沒有酒麽?還要舅父親自出來沽酒?”


    王寀神秘一笑道:“北府兵廚乃是一種烈酒,隻有征戰過沙場的人才能品出個中滋味。我出去買酒之事,你可要替我保密哦。”


    三舅如此求道人物,肯定沒有從過軍,也就是說,這酒不是買給他自己喝的。而有資格讓三舅出來買酒的人,還用說麽?


    而且三舅還把酒藏得這麽嚴實,生怕別人知道,其中肯定有緣故,晁衝輕笑道:“舅父神仙有段,我隻有羨慕,卻無所見。”


    “聰明,嗬嗬。”


    王寀領著眾人到了王府的後門,那裏看守後門的護衛見王寀到來,急忙躬身施禮道:“道爺!”


    王寀虛手一扶道:“不必多禮。開門讓我們進去。”


    “遵命!”


    這些護衛手腳利索,動作麻利中帶有一絲殺氣,讓晁衝暗暗讚歎,一行人進入府內後,晁衝讚道:“果然是好護衛!”


    王寀一笑道:“父親退隱之時,當年很多跟隨他的軍兵依然選擇跟隨。父親沒有其他愛好,唯好練兵,便以他們為根基,訓練出了一百王府內衛,時不時的操練一番,讓父親大人聊以解悶。”


    “確有一番精銳模樣。”晁衝稱讚。


    “老兵不死,銳氣長存。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年輕一代沒有經曆過殺戮,也便逐漸空有其形了。這是父親大人說的,我卻覺得與其教他們廝殺搏命,不如教些文韜德性。如今太平盛世,哪裏還有功勳可立,哪裏還有廝殺可去呢?”


    晁衝輕笑不語,和一個學道者討論兵事,隻是自取煩惱。


    進了王家的大院之後,晁衝邊走邊觀察周圍的景色,這才發現,這個院子真是大的出奇,雖然沒有什麽豪華的房屋建築,但是粗壯的樹木成排,水渠遍布,一些房屋點綴其間,那些房屋竹木格窗、青磚翠瓦,冬日映雪。


    晁衝不禁讚道:“應天府城內寸土寸金,王家莊園能有如此規模和景致,真是讓人羨慕!”


    王寀道:“父親大人一生征戰沙場,官家便在應天府內賞賜了這座宅院。大哥和我們都是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對江西老家的記憶隻存在於清明祭祖了。父親大人歸隱之後,更是將此處當成老家建設,家裏的莊園也是得名匠打造。有空你可以多欣賞欣賞,我先帶你去見見父親大人!”


    晁衝道:“外公似乎非常喜歡樹木,家裏到處都是大樹,這裏又道路縱橫,若是陌生人進來,恐怕非要迷路不可。”


    王寀道:“父親大人確實有愛樹的喜好,他就住在中間方位的桃樹林,那裏是一片桃園,每到春天,開滿桃花,夏天便結滿了桃子,我小時候常和哥哥們在樹上玩。父親不喜歡周圍都是房屋,卻喜歡被樹木包圍。我們走吧!”


    晁衝笑道:“進入這裏似乎就讓人忘記了外界的紛擾。”


    在王寀的指引下,眾人穿過一道道樹林,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到了中間方位的桃樹林,此時已經入冬,樹上枝葉光禿,殘留一些雪痕,透過樹杈的空隙,晁衝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圈青磚瓦房,古樸而厚重。


    到了那裏之後隻見一位精神矍鑠,身形消瘦的老者站在門口,兩個雄壯的護衛侍立兩旁。


    王寀見了之後急忙上去拜見道:“見過父親大人!”


    那老者目光中透出一絲欣喜,但是並沒有表露出來,隻是微微一點頭,接著便把目光又鎖在了晁衝的身上,繼而又在李逵、鮑旭等人身上轉了一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身體不錯!”


    王寀對老者道:“父親,您猜麵前的是誰?他姓晁,來自山東鄆城。”


    老者聞言一喜,道:“可是晴丫頭的兒子?”


    晁衝急忙躬身施禮道:“小子晁衝,見過外公!”


    那老者正是王韶,他高興的扶起晁衝,上下左右不停的看著,像是仔細揣摩一塊稀世珍寶,嘴中不停嘖嘖稱奇,道:“連你都長這麽大了。”


    晁衝也很高興,又多了幾個親人。


    可還沒等晁衝高興的說上一句,那老者忽然眉頭一皺,大罵道:“晁蓋那混蛋可來了麽?混賬東西,竟然將晴丫頭送迴來,半年不理不睬,他以為我死了麽!”


    晁衝額頭冒冷汗,難怪父親當時死活不願意來,非得自己帶著東西來祝壽,並想方設法將母親接迴去。


    原來老外公真的如此暴脾氣啊!從一個和藹的老人,到暴走的老頭,竟然隻用了不到幾秒鍾。


    晁衝隻好耐著性子解釋,並將準備好的兩把寶刀獻了過來,這才讓老爺子怒氣消了一些。


    王寀也勸道:“晁蓋混蛋,卻不能讓衝兒受過,父親大人息怒。將來見了晁蓋,我必罵他!”


    老爺子壓下怒氣,抓著晁衝的手,不停的感歎自己當時如何瞎了眼,選晁蓋這個無賴當女婿,讓晁衝尷尬之餘,卻又無奈。


    人老就愛碎嘴,王韶老爺子也不例外。一番述說之後,老爺子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兩口寶刀上麵。


    這兩口寶刀是晁蓋讓金錢豹子湯隆特意打造出來的精品,用料都是上好镔鐵,刀柄與刀鞘也都精雕細琢,讓王老爺子非常喜歡。


    王老爺子興致十足,當場將兩柄寶刀,分別拋給身後的兩名護衛,道:“阿寶,阿弼,試試刀!”


    身後二人跨步接刀,沉聲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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