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今夜送餐燈火冷


    金蟬自打住到延古寺來,除了為寺中幹活外,便是專心寫經,反而顯得在寺裏與眾不同。


    寺裏管事虛珈和尚,為人刻薄陰險,近日聽小沙彌說老方丈對金蟬稱讚有加,又見金蟬佛法精深、以誠待人,幹活又是不計髒累,頗受眾僧喜愛,心中已是不喜,待聽得方丈又將本寺重經傳與金蟬觀看,心中更是妒念大生,深恐金蟬將來會危及他的地位,便尋思如何找金蟬不是。


    他看金蟬幹完寺中活計後,便迴去寫經,經常忙到廢寢忘食,到香積廚吃飯時間更晚。他見方丈已閉關潛修,便暗地裏吩咐自己的心腹,管夥食的和尚虛龐,讓他做些手腳,好讓那金蟬知趣離去。


    這一日傍晚,等金蟬做完活計,隨鍾聲響來到香積廚時,才發現眾僧已吃得差不多了,隻給他剩了一點稀飯,金蟬吃完,仍感覺有些肚餓。


    第二天一早,金蟬吃過早飯,就被虛珈叫來,說是寺裏的井水裏發現了隻死鳥,用來打掃香案對佛不敬,要到後山水泉處挑水。


    水泉離寺甚遠,出水量又少又慢,再加上山路崎嶇,很不好走,等金蟬將水桶打滿,挑水迴來時,已是午飯早吃過了,到香積廚隻有些稀粥,也就是隻能解口渴罷了。


    金蟬剛吃完,下午卻又被虛珈告訴水仍不夠,還要去挑。金蟬聽了,不敢怠慢,又去挑水。


    等傍晚時分,金蟬好不容易將水挑來,來到香積廚時,見夥食和尚已將香積廚收拾完畢,沒給自己剩下一口飯菜。虛龐因自己一個人收拾,心中有氣,冷冷地對金蟬說道:“你成天晚來,想讓人家吃飯都等你嗎?”


    金蟬此時已餓得眼冒金星,四肢無力,見如此情況,微歎一聲,轉身離去。當他迴轉進房後,卻發現屋裏有一個白麵饅頭,當時他已經饑火上頭,心道必是方丈派人送來的。


    他畢竟年少,又是饑火當頭,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就連忙吃了,這才解得饑火,然後在方丈為他預備的白布上默寫經文,直到深夜,感覺體力不支,這才倒下睡去。


    第三天,早飯隻有稀飯,眾僧有些不滿,私下牢騷幾句,被虛珈聽見了一陣嚴批。金蟬吃過早飯後,又被虛珈安排他去挑水,並在山下地中幹活。


    金蟬雖一心修佛,卻也不傻,他知虛珈他們不待見自己,但自認為出家人修行應受種種劫難,此事如螢火爭月,自己萬不可動了嗔念,誤了修行,依舊照常做活。


    待他中午迴寺後,前去香積廚,發現雖是眾僧們均已吃完,隻留了一些殘羹冷飯,虛龐對他也是愛搭不理的。


    金蟬毫不在意,隻是坦然吃罷,又默默地打掃幹淨後,才轉身離去。虛珈等人見他如此,卻也無可奈何,本待再餓他幾日,但又知方丈對金蟬很是看重,若方丈出關後發現異常或是金蟬告狀,反倒壞了事。


    虛珈隻得吩咐虛龐多少給金蟬留點剩飯,時常吩咐他去幹些髒活累活,尋思過些日子再找他點別的麻煩,讓金蟬知難而去。


    其餘僧人也有看不慣的虛珈等人的行為,但懾於虛珈權勢,方丈又在閉關,隻得閉口不言。虛珈等人以為自己對金蟬做的這一切都瞞過了他人,卻不知全被倆個住在這裏的小耗子瞧進了眼裏。


    一晃過了六七天,金蟬已將二部佛經抄寫完畢。他受方丈之托,決心先交自己所記的佛經寫完,於拜讀《四十二章經》,這一天,虛珈等人又故計重施,安排金蟬一人前去寺後塔林處幹活,午飯、晚飯給金蟬剩下的隻是一些稀粥。


    金蟬吃過後,迴到房內卻又發現有一個白麵饅頭,他心下起疑,強忍饑餓,思來想去,也自己也就是和方丈前的小沙彌熟些,於是便揣了饅頭,去方丈禪堂來尋小沙彌。詢問今天晚飯可吃的是白麵饅頭。


    小沙彌笑道:“金蟬師兄,你可太說笑了,那隻是初一十五用來貢獻佛前,我等人這些天來頓頓都是粟麵窩頭,那裏來的白麵饅頭啊!”金蟬聽後,半晌作聲不得。隻得問方丈何時才能出關。


    小沙彌道:“方丈要修行三個月,眼下才已過了月餘,還需兩個月,這期間是不見任何人的。”金蟬聽罷,不再作聲,辭了小沙彌,轉身迴房去了。等他進了房中,一個人麵對著白麵饅頭發呆,突然發現白麵饅頭上有些細細的印跡,像是被什麽咬過留下的細小牙印。


    他越看越是饑餓,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咕地叫了起來。金蟬隻好咽了咽吐沫,閉上眼默默地背誦起經來,過了一會,竟是物我兩忘,入起定來。


    他這一來,可把暗中注視他的小白小黑氣壞了。小黑拽了一下小白,便氣唿唿地轉身離去。小白怕她惹禍,忙跟著她迴到洞中。


    一進洞中,小黑便氣唿唿地鼓著腮幫子道:“姐姐,以後咱們再也不管這個蠢和尚了,餓死他活該。你說咱們辛辛苦苦地從那夥食和尚那裏偷來的白麵饅頭,自己舍不得吃,給他下飯,他卻不吃。太氣人了。”


    小白笑道:“看把你氣得,別把把眼睛瞪出來。”


    小黑惱道:“哼,我不去管他了,眼不見心不煩,否則真給自己氣出個好歹來,真是枉作好鼠啊!


    小白微一沉吟,說道:“那金蟬固然迂腐了點,但我觀他外柔內剛,倒是有些骨氣。”


    小黑氣道:“我才不管他有沒有骨氣,但照這樣下去,他隻剩下骨頭倒是真的。”說完又不禁笑了起來。笑完後她忽又想起一事,對小白道:“對了,姐,西山的黃鼻小白鼠又約我們去她那裏玩,今晚月亮這麽亮,咱們去唄?”


    小白笑道:“那隻黃鼻小白鼠,總想著和咱們比誰毛白,我才懶得理她呢!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不過記得早點迴來就是了。”


    小黑見姐姐不肯去,這幾日來日日她看這些和尚們笨頭賊腦的樣子,心裏早就煩了,要不是因為金蟬之事,她早就出去玩了了。小黑遲疑一下,終還是玩心勝過了一切,對姐姐吱吱叫了聲,便獨自去了。


    小白在洞中呆了一會,又覺無聊,忽想起金蟬的呆呆的樣子,不覺好笑,又出來去看金蟬。


    待她到了金蟬屋內,借著明亮月色,隻見金蟬仍是盤膝正坐,口中念念有詞,但聲音卻越來越小,相反肚子裏的叫聲卻越來越大,金蟬的臉色也甚是不好看。小白見狀,不覺吃了一驚。但見他已是如此,卻也不吃這饅頭。心下忽然想到,莫不成他是自南方來的,吃不慣這北方麵食。心念一動,想到香積廚內夥食和尚所住的偏房內有一碗米飯,不如給金蟬弄點來。


    想到此,小白便直奔香積廚而去。她卻不知,近來夥食和尚發現他本月初一私自偷藏的用來供奉的饅頭,丟了一個,唬得他三魂丟了二魂,生怕此事被人發覺,丟了這個美差飯碗。可後來卻一直無事,沒有任何人提起此事,他方心安些。


    今晚迴來,夥食和尚發現又丟了一個,心下大驚之餘,反思為何隻是一個個的丟,難道是耗子偷食不成。於是他便將一個捕鼠夾子放在門口角落處,又將剩下的一個饅頭趕緊吃了,方上床睡了,不一會,便鼾聲如雷了。


    也該小白今晚出事,往常來均是她們姐倆,一個放風,一個行動,可今天偏偏小黑外出玩去了,小白來得又心急,沒料想夥食和尚已設下了機關。她在黑暗中聞道了米飯的香味,便真奔來,身子剛到米飯一側,猛然間,隻聽碰的一聲,右後腿一痛,便痛得昏了過去。


    天剛一亮,金蟬便掙紮著起身,心想,今務必不能誤了早飯了。忽又看見白麵饅頭,心下忖道:今我先將此饅頭送給夥食和尚,想我金蟬一意苦修,又豈能為它而墜了名聲。


    剛進到香積廚門口,便聽見偏房裏夥食和尚的叫罵聲,“我讓你偷饞,今我不打死才怪。”


    金蟬心想什麽事讓夥食和尚如此生氣,還要叫喊著要殺生,豈是佛門中人所為。忙走進去一看。隻見夥食和尚用一根小棍子,正在打一隻白鼠,那白鼠右腿被夾子夾著,已不能動彈,點點紅血染在雪白色的毛上,甚是可憐。


    金蟬忙上前攔道:“師兄,此物雖是偷東西,但也是生靈,罪不至死,出家人慈悲為懷,師兄還是手下留情的好。”


    那夥食和尚一見是他,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怪眼一翻怒道:“罪不至死,它已偷吃了兩個給佛祖上供的饅頭了,昨晚又偷吃來了,被我用夾子逮住,想來以前更時沒少偷腥過了多少供品,這褻瀆神靈的事,罪過還小嗎?今我是饒不了它了。”


    金蟬一聽,更是大驚,忙從懷中取出白麵饅頭,問道:“師兄,你說的白麵饅頭可是它嗎?”


    那夥食和尚見金蟬竟從懷中取出個白麵饅頭來,臉色大變,驚問道:“你這饅頭從哪裏來的?”


    金蟬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迴房便看見饅頭在我桌子上來。”


    夥食和尚聽了翻了翻一雙肉泡小眼,冷笑道:“莫不成是饅頭自己長腿從我床下跑到你桌子上去的。”隨後他又知道自己失言,忽又冷笑道,“噢,我明白了,我說怎麽發現饅頭總是不對數,原來是你小子是給吃了。”


    金蟬忙解釋道:“阿彌陀佛,師兄明查,小弟別說偷人東西,就是有此念頭都沒曾生過。若是我偷吃,我又何故將饅頭送到這來?”


    夥食和尚聽了心裏也犯嘀咕,轉念一想,冷笑道:“我也不是清官,若不是你吃的,就是那耗子偷的,也罷,你隨我找虛珈師兄去。”


    夥食和尚說完,將那耗子夾子一把扔在地上,摔的小白慘叫了一聲,便又昏了過去。他則一把將那白麵饅頭從金蟬手中搶過,又說道,“你拿著那耗子,跟我來”,說完便向虛珈房中走去。


    金蟬忙蹲下來,在地上輕輕地將夾子打開,將小白放入手中,隻見它渾身是血,右腿早已反轉著卷縮著,八成是被夾子夾折了,又被夥食和尚摔打,已經折斷了。


    金蟬輕輕地用手一撫,小白渾身疼的一震,睜開眼,兩隻漆黑的星眸隻看了金蟬一眼,就無力地閉上了。金蟬正不知如何是好間,那夥食和尚又連聲催他快走,隻得輕輕地用手捧著小白跟上去了。


    那虛珈正在自己房中悶坐,眼看又是吃早飯時間了,想來那金蟬一會還得吃飯去。心想方丈閉關本是趕走金蟬的天賜良機,可自己費了那麽多心思,誰知這小和尚竟是逆來順受,饑餓的差點昏過去,卻依然處之若無其事,堅持在此修行,若這倆天再餓他幾頓,估計他是在也堅持不過了,可又怕這小和尚犯起倔來,未等餓跑他先死在這裏,方丈出關後知道真相後,卻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對自己來說反而不美,眼下方丈就要出關了,這可如何是好。


    正思忖間,總聽門外夥食和尚在外叫喊,心下惱怒,暗道:“這個蠢貨,讓他少剩點湯水都不會,竟讓那小和尚撐了這麽多日子,今天還敢上我這來作甚?”當下氣唿唿地出門怒道:“你不早點做熟了招唿大夥吃,跑我這裏來幹嘛?”話未說完,忽見金蟬也從後麵跟來,言語一滯,又改口怒罵道:“你不好好做飯,來此何事?”


    夥食和尚向著虛珈點頭讒笑道:“虛珈師兄,小弟昨夜抓住了一隻到香積廚偷食吃的耗子,正待處置它,不料金蟬跑來阻止。說什麽出家人慈悲為懷,要手下留情的話。我說這耗子敢偷食我寺用來供奉佛祖的白麵饅頭,罪不容恕,卻不料金蟬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白麵饅頭來,我一看正是我昨晚蒸做的,問他從何得的,他卻說是自他自己房間得,怎麽迴事他又說不明白。小弟愚鈍,特叫他一起來向師兄匯報處理。”


    虛珈聞此,心下狂喜,眼向金蟬看去,卻見他神色漠然,隻是低頭望著手裏的一隻小白耗子,麵上隱有憂色。心下暗道,”你也知道害怕了,我道為何餓不跑你呢!今日叫你撞上我來,我可就慈悲不了了。”於是雙手合什,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金蟬師弟,那虛龐說得可是真的。”


    金蟬躬身道:“是,虛珈師兄。隻是小弟正因房中多了個白麵饅頭,不知何故,前去詢問虛龐師兄,不期遇著此事,上前求虛龐師兄手下容情。”


    虛珈點頭道:原來如此。但他不問耗子偷食一事,卻轉過頭來問虛龐道:“近日你可發現供品丟了幾個?”


    虛龐迴道:“啟稟虛珈師兄,這月來饅頭已丟失了兩個,初一我發現丟了一個,今十五我又發現少了一個。”


    虛珈點了點頭,又向金蟬道:“金蟬師弟,你可是什麽時候見著這饅頭的呢?”


    金蟬道:“小弟見此饅頭已是第二次了,上次初一小弟晚上迴來後就見著了一個,當時因腹中饑餓,沒及多想,就直接吃了。昨晚又見住了一個,我也是十分奇怪,這才今一早去找虛龐師兄。”


    虛珈麵色鐵青,心下暗道,“莫非有人見我們如此對待金蟬,暗中打抱不平嗎?”迴頭望了虛龐一眼,責備道:“哼,虛龐師弟,你對供品看管失職,待方丈出關後必要告訴他的,你就等著領罰吧。”


    虛龐聽了大急,道:“虛珈師兄,這饅頭自打蒸出來我就一直看管著,雖然我還得給大夥做飯,可卻從不敢失職,這饅頭怎麽一眨眼就到金蟬手裏了呢,真是活見鬼了,而且金蟬他、他竟還敢吃它,這外來的和尚真是不懂得規矩。”


    虛珈大怒,說道:“你奇怪什麽,要不是你失職,讓人暗中得手,那饅頭會長腿自己跑去嗎?”


    虛龐一聽,自己惡人先告狀,反被虛珈責備了要領罰,心下大是不忿,衝口說道:“虛珈師兄,你看他也認了,丟的兩個饅頭正被他吃了一個,現又有一個在他手裏,要我看來,就是他私下裏借幫助打掃衛生之際拿的。吃了一個後,怕我發覺,又假惺惺地拿著吃剩下的饅頭來我這賊喊捉賊來。”


    饒是金蟬向來修養極深,性子又是極謙和,聽了此言,也被氣得混身發抖,言語也越發磕巴,顫聲說道:“阿彌陀佛,小弟昨晚因外出迴來晚了,到現在連飯都沒吃到,若想吃它,早就將饅頭吃了,又何必今早拿著去找你。虛珈師兄,小弟若敢說謊,私拿佛前供品,必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請虛珈師兄明查。”


    虛珈聽了,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一幅舉棋不定的樣子,正沉吟間,卻聽那虛龐叫道:“若不是你拿得,那就是你指使這耗子拿的不成,否則你為何要救它呢?”


    金蟬本待分辯,聞聽此言,心中一動,忙低頭看這白鼠,見它已是身體一動不動,小口微鄧,露出一排潔白的小牙,口鼻間氣息幾無,眼見是要不行了。


    虛珈心中大喜,卻製止道:“虛龐師弟,不得亂講,金蟬師弟怎麽會和耗子扯上關係。”


    三人說話間,虛珈房前已來了大部分僧人,有的早來,有的晚到,見此狀都竊竊私語,要是往常,虛珈早已喝叱眾人離去,今卻要故意借眾人之麵好讓金蟬難堪,反而對此場麵裝作沒看見,一聲不吭,隻是當眾問訊二人。


    他聽得二人爭辯,心念一想,生出一計來。心想我何不如此這般,當著眾人之麵,將他趕出寺去,將來方丈問起此事,有眾人作證,我自可脫離關係。


    當下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金蟬師弟,饅頭隻是用來貢獻佛祖的,任何生人不能享用。你既說你沒偷過饅頭,可又承認自己吃過了一個。不是當師兄的責怪你,就你說的話,前後是自相矛盾的,無法自圓其說。你雖是外來到本寺掛單弟子,但本寺向來是寺規極嚴的,何況偷盜又是我佛門大戒,眼下方丈又在坐關,萬不能因此事誤了他老人家修行。這,這,可真是叫我為難啊,這樣,你好好想想,看出事時曾有誰進入過你的房屋,或是看見誰碰過饅頭,說出來來可洗清你的清白。”


    金蟬低頭道:“小弟沒見過任何人到過我房中,但所說俱是事實,但憑虛珈師兄示下。”


    虛珈麵有得色,抬頭轉眼看了看眾人,臉上正色道:“禮佛之人,竟敢偷食佛前供品,實是褻瀆神靈,為我佛門所不容。但金蟬師弟乃靈鷲寺弟子,佛法精明,連我寺方丈也極為器重。斷不會做如此事來。這饅頭來由的事,依我看,也不必太過追究了。隻須將這偷食的耗子交由虛龐處置了就算了。以後的事,待方丈出關後明斷吧。”


    說罷迴首向虛龐喝到:“虛龐,你還不將那耗子處置了趕緊做飯去,還有什麽話要講嗎?”


    虛龐道:“虛珈師兄,如此不便宜了那……。”


    他話沒講完,被虛珈喝斷道:“你給我小心看管供品就是了,再少一個,看我不重罰你。”


    虛龐聞言,再不敢言語,隻是恨恨地瞪了金蟬一眼,伸手便要去拿那耗子。


    金蟬見他過來,卻將手一縮,並不將那白鼠遞出。


    虛龐一征,怒道:“快點給我,這個偷吃小賊。”言語間仿佛有所指。


    虛珈見狀,便溫聲對金蟬說道:“金蟬師弟,你且將那偷食的耗子交由虛龐處置就行了,這裏沒你事了,你就安心讀經去吧。”


    金蟬搖頭道:“第一個饅頭是我吃的,這個饅頭又在我這裏,事因我而起,若將偷食的罪過安到這白鼠身上,小弟自是寢食難安。既然小弟無法舉證,又何必誣告他人呢?虛珈師兄,小弟自認偷食供品,甘願受罰,隻求赦了這白鼠就是。”


    虛珈本以為如此安排,金蟬已是麵子上十分難堪,以後再在此待下去就沒趣了。竟沒想到金蟬會當著眾人的麵說出如此話來,正順了他心意,他心下狂喜,但臉上反而露出為難之色,假裝為難道:“金蟬師弟,若是有偷食供品行為,就會被逐出寺去,但你這又是何苦,耗子向來就是偷盜之徒,多一件少一件安它頭上,也是冤不錯它的。”


    金蟬微微一笑,說道:“我敬此鼠,有憫人之心,我悲世人,具鼠目之光,如此說來,那小僧今日便甘願領罪離寺。阿彌陀佛,小僧在貴寺叨擾多日,又致生此劣事,尚請眾位師兄弟見諒。”說罷捧著小白對眾僧團團合什了一禮。


    金蟬一迴頭,看見方丈處的小沙彌虛明也在跟旁,於是對他言道:“虛明師弟,我要去了,那部方丈交於我看的經書,還在我房中,我寫的兩部經,也在一起,尚請師弟與我去取來了。”說罷微一彎身,轉身離去。


    小沙彌虛明在他後麵邊行邊道:“金蟬師兄,你莫著急去,待方丈出來再定如何。”


    金蟬隻是微搖下了頭,卻再也不出一聲。眾僧隻覺得他這時舉動,一點也不像是位小偷,反倒覺的像一名高尚的隱士,正義無返顧地離去。


    再來看虛珈與虛龐,二人麵麵相覷,沒了剛才的得意樣,心下有些惴惴不安,覺得自己像是名小偷,在明亮的陽光下,目光遊走,似在尋一處藏身之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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