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綠煙的笑容滯了一滯,隨即才訕訕的笑道:“是啊。”


    “城子哥,你臉上的傷好些了嗎?”孫綠煙關切的問道。


    “好多了,”南城看了她一眼,接著,埋頭查賬,這些日子他跟著安樂已經學到了很多管理方麵的知識,為了讓她以後不那麽累,他想快一點熟悉各方麵的事宜,幫她分擔一些。


    孫綠煙頓時有些尷尬,卻轉瞬即逝,依舊笑語嫣然:“樂姐姐,這食盒裏的點心是我親自做給城子哥補身子的,昨天的事,我到底有些過意不去。”


    南城和南誌原本在專心的核對賬目,這會兒子聽到孫綠煙這話,動作一滯,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


    安樂挑眉:“做的什麽點心?”


    “我自己做的蟹黃酥和綠豆糕,我上次見城子哥特意跑了一趟如意酥去買這些,一定是喜歡的緊吧,城子哥你先來嚐嚐吧,”孫綠煙說著,便從安樂的手裏拿過食盒直接放在櫃台上,將裏麵的兩個精致小碟拿出來,放在南城的麵前。


    南誌一臉迷茫的看了看孫綠煙,又看了看安樂,最後將目光落在南城的身上。


    南城愣了愣,道:“我不愛吃這些,這些都是我媳婦喜歡吃的,上次也是給我媳婦買的。”


    隨即扭頭對安樂道:“媳婦,好歹是別人的謝禮,你怎麽說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就嚐嚐吧。”


    安樂沒好氣的撇撇嘴,人家根本就沒準備搭理我,她幹嘛要自找沒趣:“我嘴巴挑的很,這糕點看上去賣相就不好,看了反而沒胃口了。”


    孫綠煙笑容一凝:“罷了,不喜歡,就留給二嫂的孩子們吃吧。”


    正在這時,突然聽見門口傳來李嬸子的聲音。


    “城子,我來送菜了,你快出來看看有沒有缺漏,”李嬸子站在門口,旁邊是一輛牛車,上麵堆滿了菜,李叔也站在一旁。


    南城連忙放下手中的賬本,便出去了:“哎,來了。”


    安樂拿起南城放下的賬本兒便繼續和南誌核對賬目,直接將孫綠煙晾在了一邊。


    孫綠煙也不惱,依舊柔柔的笑著:“那我改日再來看城子哥好了。”


    安樂頭也沒抬,涼涼道:“聽孫小姐這意思,怎麽好像我相公患了絕症一般,不過挨了你一巴掌,若真是心裏過意不去,差人送點兒醫藥費來就好了。”


    “我怎麽能連一點誠意都沒有呢,不管怎麽樣,昨天城子哥救了我的性命,我定是要好好兒感謝一番的,”孫綠煙道。


    南誌嘴角一抽,要說救命恩人也應該算上安樂吧。


    安樂不再理會她,埋頭看賬本,隻是南誌分明看到了她隱在袖中的手,恨不得將這賬本揉爛。


    南城一邊清點貨物,一邊和李叔兩口子說話。


    “李叔,現在村裏鄉親們都還好嗎?我和我媳婦也有些日子沒迴去了,都不知道大家過的怎麽樣?”南城已經清點好了,確定沒問題,就打算將菜往裏麵搬。


    李叔和李嬸也跟著幫忙,和藹的笑道:“都挺好的,現在因為給你們家供貨,家裏種的菜也不怕賣不出去,白白爛掉了,等於是現在收入都穩定了,日子也過得滋潤了許多。”


    南城笑了笑:“那就好。”


    轉過頭卻看見了迎麵走出店裏的孫綠煙。


    孫綠煙款款走到南城麵前,莞爾一笑:“城子哥,你臉上的傷,真的沒事了嗎?”


    說著便認真的看著南城的臉,一臉關切的樣子。


    李叔兩口子驚訝的看著南城,道:“這位是?”


    南城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孫綠煙微微屈身,對著李叔兩口子施了一個禮:“我叫孫綠煙,昨日城子哥不顧性命危險救了我,我今天是特意來看看的他的。”


    不顧性命危險?


    以他的體力,在那靈溪河裏遊上三個來迴都沒問題,哪兒來的性命危險?


    南城挑眉,若真是有性命危險,他才懶得救她。


    可孫綠煙這話,聽在李叔兩口子耳裏,就變了味兒了,遊走在孫綠煙和南城身上的目光變得有些曖昧。


    畢竟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根本沒什麽,上橋村裏沒人納妾,那是因為窮,媳婦都娶不起,哪裏還來的錢納妾?


    可南城就不同了,他現在手上有多少資產,李叔兩口子又不是瞎子,美味飽現在都算得上是蘭城一大特產了,生意自然是好的沒話說。


    所以,這會兒子南城要是納個妾,也不是什麽很值得驚訝的事兒。城裏那些個稍微有點兒小錢的老爺,屋子裏都有兩三個妾室呢。


    不過看孫綠煙這身名媛貴女的行頭,不知道願不願意甘心做妾呢?


    南城也不傻,自然看出了李叔兩口子眼神裏的古怪,而且,他覺得孫綠煙今天也的確是夠奇怪的。


    但他可沒這閑功夫去猜測別人的心思。


    “孫小姐,昨天那隻是舉手之勞,你不用總拿出來說,”南城的話裏,帶著幾分不滿。


    孫綠煙柔美的眸子裏湧現出些許委屈,楚楚可憐的樣子,連李叔兩口子看著,心都要融化了。


    南城卻沒有絲毫的反應,拿起菜就要往店裏走。


    孫綠煙連忙道:“那我就先走了,樂姐姐和南誌大哥聊的正開心,我在一旁,也插不上什麽話,還是改日再來看你吧。”


    果然,南城眉頭一皺,拎著菜就進去了。


    李叔兩口子麵麵相覷,看著孫綠煙一臉純真的樣子,似乎也不是刻意的挑撥離間,幹脆甩了甩頭,別人家的事兒,他們還是少管為妙,拎著菜也進去了。


    孫綠煙看著南城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南城進了店,就往櫃台那邊看了一眼,安樂正專注的和南誌核對這個月的賬目,並沒有聊的有多開心的樣子,但他看在眼裏,還是有些不爽。


    將菜直接拿到廚房,正好碰上了南準,便讓南準幫忙去將李嬸子運來的菜搬到廚房來。


    南準一口便答應了。


    南誌的個子雖然沒有南城那麽高,但還是比安樂要高出一個頭的,這櫃台跟他的腰部一般高,安樂便直接趴在櫃台上看賬本,時不時的指著賬本上不清楚的地方問幾句。


    南誌有些分心,他微微一垂頭,便能看見她如蒲扇般輕顫的睫毛,白皙細膩的肌膚,嬌嫩的紅唇,她身上似乎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雖然他們隔得不近,可這樣的距離,依然讓南誌覺得心跳加速。


    “上個月的家常菜這一菜係的菜色,好像業績比不上之前的了,難道是換了廚師的緣故?二狗家上個月來送過五次食材,這邊記錄的怎麽隻有四次的結算記錄?”安樂依舊垂著頭,認真的盯著賬本兒,問南誌。


    南誌正看著安樂看的出神,根本沒聽見她問自己的話。


    安樂等了一會兒,怎麽不見南誌說話,以為他去忙別的了,便抬起頭來,語氣裏帶著些許不耐:“問你話呢!”


    誰知,一抬頭竟就看見了南誌正直視著她。


    南誌不知道她竟然會這般突然抬頭,目光閃躲不及,被安樂抓個正著,隨即將目光閃向一邊,磕磕巴巴道:“我,我,我聽著呢。”


    安樂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這小子又抽什麽瘋,卻懶得多想,今天孫綠煙的到來,把她的心情整的一塌糊塗。


    指著賬本上的內容,又說了一遍,卻見眼前的賬本兒突然被猝不及防的抽走,安樂疑惑的抬頭。


    南城剛剛還沒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南誌看著自己媳婦發呆的場景,這會兒子心裏自然不好受,抽走了安樂麵前的賬本兒,盡量壓下心中的怒火,柔聲道:“媳婦,這核對賬目的事兒,我也學的差不多了,以後還是由我來吧,你這段日子這麽辛苦了,還是多休息吧。”


    安樂本來因為孫綠煙的事兒,心情還有些不好,見南城依然這麽體貼,也樂嗬了,心想也是,何必因為別人而影響了自己的心情呢!


    對著南城孩子氣的甜甜一笑:“相公,你真好。”


    南城看見安樂甜美的笑容,心裏再大的火,也消了大半,無奈的笑了笑,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去後堂睡會兒吧,昨晚也累了,你都沒什麽時間合眼。”


    這話一說,安樂這麽厚臉皮的人,也騰的一下紅了臉,什麽叫昨晚累了?什麽叫沒什麽時間合眼?


    他青天白日的,竟然拿著閨閣之事當著四弟的麵兒說!


    安樂頓時覺得一張老臉都沒處擱了,狠狠的白了南城一眼,尷尬的輕咳兩聲,倉皇而逃。


    南城看著安樂匆匆而逃的身影,不禁笑出了聲,心中暖暖的。


    南誌的臉色卻突然“唰”的一下白了,心也似乎沉到了穀底,這樣毫不掩飾的閨閣蜜語,聽在他耳裏,卻像針紮一般。


    南城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拿過賬本兒,繼續查賬,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四弟難不成想一輩子呆在這小店裏當個賬房先生?”


    南誌抿了抿唇:“三哥想趕人?”


    “我隻是覺得四弟適合更好的前程,不然我在孫老爺麵前替你美言幾句,謀一個好前程,上次的吟詩宴,我看的出孫老爺還是很讚賞你的,聽說他的長孫在京城做大官,沒準兒能提拔你一下。”南城說的理直氣壯,好似真的隻是想要幫他找個好前程一般。


    南誌卻直接迴絕道:“我自己的前程,自然是自己爭取,靠別人走後門,算什麽男人?”


    “覬覦兄長的妻子,也不算什麽男人。”


    南城冷冷的話語,說出口的瞬間,頓時讓南誌無地自容,脹紅了臉。


    “不過四弟這麽男人的人,何況還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應該不會做這種事。”


    南誌知道,這並不是誇獎,而是一個警告。


    李嬸子和李叔送搬完了貨,便要走了,臨走前來到櫃台這裏和南城打聲招唿。


    “城子,我們就先迴去了,你和你媳婦若是得了空,也迴一趟村子吧,村裏的人都還挺想你們的,就我家那三歲的小娃,前些日子還念叨著:城子哥哥娶的那個漂亮的媳婦,我怎麽好久沒見到了?”三嬸子笑道。


    南城笑了笑:“說來也是,這些日子店裏忙,都忘了應該迴去一趟,鄉親們平日裏對我們也不賴,怎麽說也應該擺幾桌宴席,請你們吃頓飯才是。”


    李叔連忙擺了擺手:“哪裏需要你們擺席?你們若是迴一趟村子,怕是鄉親們要爭著搶著讓你們到家裏吃飯。”


    “李叔說笑了。”


    李叔突然神神叨叨的拉過南城,到了避開三嬸和南誌的地方,李嬸自然知道他要說什麽,笑罵了一句:“真是個老沒正經兒的,瞎參和別人的事兒。”


    南誌雖奇怪,但也懶得過問了,現在他心裏亂的很。


    李叔拉著南城走到一邊的角落,南城疑惑道:“李叔有什麽事兒,這麽神神叨叨的?”


    “城子,李叔是多大歲數的人了,什麽事兒啊,看的真真兒的,你和那位孫姑娘,李叔也覺得般配,”李叔語重心長道。


    “什麽般配?我媳婦是誰您還不知道?李叔您老糊塗了吧,”南城覺得荒謬的很。


    李叔卻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樣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南城:“你這小子,平時看著老實,現在還想扯什麽謊?李叔能理解,男人嘛,看到那麽優秀的女子,總想要將她納入懷中,況且你現在也有那個經濟實力。”


    “李叔,您越說越離譜了,”南城忍不住打斷道。


    李叔卻一拍他的手,眼中盡是嚴肅:“但是,不管怎麽說安樂丫頭可是陪著你同甘共苦過來的,那便是糟糠之妻,你可千萬別對不起她,那孫小姐你再中意,也不能讓她奪了安樂的正妻之位···”


    “李叔,”南城一聲厲喝,直接打斷了正滔滔不絕的李叔。


    李叔被子突如其來的厲喝嚇得顫了顫,看著南城的眼神,多了幾分懼意。


    “我這輩子都隻會有安樂這一個媳婦,不知道您是怎麽想的,竟然會覺得我和那孫小姐有什麽關係,我不過是昨天跳下水救了她一命罷了,什麽關係都沒有,您這話就說的太荒謬了,若是我媳婦聽見了,還真以為我有什麽別的心思了,”南城正色道。


    李叔見南城認真的樣子,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看來自己還真看錯了,心裏有些過意不去,訕訕的笑道:“城子,你看李叔都老糊塗了,看人也越發的不準了,嗬嗬。”


    南城沉聲道:“沒什麽,隻是以後不要再別人麵前說這些了,我不可能納妾的。”


    “好好好,”李叔抹了把額上的汗,心裏悔極了,真不該管別人的閑事兒:“那我和你李嬸就先迴去了,有空迴村裏玩一趟啊。”


    南城辭別了李叔兩口子,便往後堂走去。


    他仔細想了想,今天這事兒也不能完全怪李叔多嘴,反而是他的話提醒了他,孫綠煙今天奇怪的很,連李叔和李嬸都被她誤解了,那安樂是不是也誤會了?


    想到此處,他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大了,連忙往後堂趕去。


    雖然他們搬了家,後堂還是留著的,以便不時的休息,其實南城就是專門給安樂留著的。


    安樂正在屋子裏看前幾天買迴來的話本兒,她上次去給南誌買書的時候,其實也給自己買了一大堆,前世就喜歡看小說,現在能看看話本兒也不錯,不過她有時候覺得劇情真心狗血,要是她自己寫,肯定比這些子酸溜溜的“愛語”好看。


    南城突然推門進來了,安樂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怎麽進來了?店裏不忙嗎?”


    南城坐到安樂的身邊,問道:“媳婦,今天孫小姐來店裏的事兒·····”


    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怎麽說了。


    安樂一聽他提起孫綠煙,剛剛才忘了的事兒,一下子又想起來了,沒好氣道:“怎麽了?人家送的糕點好吃的緊吧?”


    南城見安樂果然是生氣了,連忙摟著她的腰哄道:“哪裏好吃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愛吃甜的。”


    安樂斜了他一眼,涼涼道:“那若是她給你送個鹹的來,你大概就要吃幹淨了。”


    南城哭笑不得:“她就算送山珍海味來,我也不敢吃啊。”


    安樂接著斜著眼看著他,結果看到南城越發的手足無措起來,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哪兒有那麽小心眼兒了,我從前說過會信你,自然不會因為她對你討好幾分,我就懷疑你們有奸情的。”


    南城這才放了心,可在聽到安樂說那句“說過會信你”時,心裏一暖。原來她還記得,她對他做過的承諾,從未改變。


    突然有些愧疚,他今天看到她和南誌在一起的場麵,差一點就失控發火了,她那麽信任他,可他卻不能給她百分百的信任。


    長臂一撈,將安樂抱入懷中:“媳婦,娶到你真好。”


    安樂卻故作不悅道:“那你可別利用我對你的信任背著我找小老婆。”


    南城低聲笑了起來。


    安樂對於南城的信任,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她自己,她信任南城的忠誠,也是對自己自信。


    她有信心一輩子拴住這個男人的心,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替代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題外話------


    親親們,今天朋友們陪著澀澀慶祝生日去鳥····所以隻有五千字·····請不要怪澀澀找借口·····澀澀以後一定堅持萬更····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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