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氏說笑了一陣,洗完了碗,安樂找了塊幹毛巾擦了擦手,便迴屋了。


    南城把洗澡水都準備好了,這次搬新家,他們特意買了個大大的浴桶,因為屋子也很大,便用一個錦屏將浴桶隔絕在內。


    安樂進屋時,南城剛好將最後一桶熱水倒入浴桶中,轉身便看見了正樂嗬嗬的像自己走過來的安樂。


    “怎麽了?笑這麽開心?”南城拎著空桶走到她跟前。


    安樂伸出臂膀環住南城的腰,咯咯的笑道:“相公,咱們來生娃吧。”


    南城眸中浮現一抹驚喜之色,媳婦還是頭一次主動的跟他提要生娃的事兒:“媳婦,你今天怎麽有點反常?”


    安樂拉開了南城的腰帶:“我隻是突然間發現我的相公這麽好,生出的孩子也一定可愛的很。”說話間,小手已經探入了南城的衣內,在他精裝的上身四處遊走。


    南城下腹一緊,摟著安樂的手又緊了幾分:“媳婦,你這樣到處點火,後果會嚴重的。”


    安樂抬起頭看著南城布滿紅潮臉,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有多嚴重?”隨即,小手方向一轉,往他的身下滑去。


    南城丟下手中的空桶,俯身含住那嬌嫩的唇瓣,一把橫抱起安樂,往床邊走去,安樂順勢勾住南城的脖子,十分主動的迴應著他。


    南城身上如一把火在蔓延,安樂頭一次這麽主動,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很高興。


    一聲聲嬌喘,驚走了窗台上私語的麻雀,一室旖旎。


    轉眼便已到了長圓節,幾天前,孫綠煙便已經派人專門來送了請帖,淺綠色的底麵,邊上想著金色的邊,淡雅而不失尊貴。


    安樂在衣櫥裏翻了半天,才找出了一條淡紫色的長裙,下麵是百褶裙的樣式,除了袖口處的小小的幾朵淡藍色的牡丹,再無其他的花紋,簡潔大方。


    南城一身米白色的長衫,麵料是上好的織錦,這是安樂上次去逛街特意給他置辦的幾件兒衣裳,挺拔的身姿在這一襲長衫的映襯下,更顯修長。


    安樂滿意的看著麵前衣冠楚楚的南城,果然人靠衣裝,相公平日裏穿著粗布衣裳,隻能看的出是個俊朗的小夥兒,好好的收拾一番,簡直就是天人之姿嘛,不過這樣高的評價,也安樂愛屋及烏的成分在。


    這次的吟詩宴是蘭城名流的一次聚會,自然不能穿的像個鄉巴佬一樣去丟臉,安樂還打算靠南誌,長長臉呢。


    南誌一身青衫,不顯華麗,身形也沒有南城那般高大顯眼,可渾身透露出的儒雅的氣質,卻還是讓人覺得很養眼的,而且他本就長的清秀,若是生在富貴人家裏,這一派翩翩公子的作風,一定會成為眾多閨閣女子思慕的對象。


    一切準備就緒,南城夫婦和南誌便打算出發了,門口的馬車已經備好,安樂囑咐了林氏幾件店裏的事情,便轉身同南城和南誌一起上了車。


    這次的宴會舉辦的地點,在靈溪河上,孫綠煙租了一艘大大的遊船,可容納幾百人,整個船身都顯得分外豪華,船還未開,依舊停靠在甲板邊,圍觀的人很多,但能卻隻能憑請帖上船。


    可就算不能上船,人們也樂意巴巴的在這兒看,因為這次參加宴會的,都是蘭城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人群裏自覺的讓出一條寬闊的過道,讓前來赴宴的人的馬車行駛。


    南城夫婦走下馬車,人群裏便發出一聲驚唿:“這不是美味飽的老板嗎?”


    “哎呀,還真是,怎麽不見他們帶神獸來呢?”


    “傳聞美味飽的老板夫妻倆伉儷情深,果然不虛,真真兒一對璧人。”


    安樂聽著人群裏的討論聲,輕輕勾唇一笑,感覺自己被南城牽著的手又緊了幾分,抬頭看向南城,也是一臉的笑意。


    南誌跟在後麵下了馬車,人群裏又一陣躁動。


    “哎,這位是誰?長的好生儒雅。”


    “不知是哪家的貴公子,長的這般好看,我們怎麽沒聽說過?”


    南誌聞言,麵色微微一紅,他哪裏是什麽貴公子,偽公子還差不多。


    紫靈的馬車正好跟在他們後麵,見安樂他們將人們的目光通通吸引了去,自己下了馬車卻沒有絲毫的動靜,心裏窩了一肚子火。


    安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這個喜歡裝清高的丫頭,根本懶的搭理,牽著南城的手便往船上去。


    守在入口處的兩個小廝丫鬟接過安樂手裏的請帖,便直接放行,安樂一行人走到了船上,便有丫鬟專門來為他們帶路,步入船艙。


    裏麵的裝飾十分別致,頗有大家之風,安樂心裏雖讚歎,麵上卻並沒有什麽很驚奇的樣子,畢竟前世的她經常參與這樣的活動,什麽奢華的場景沒見過。


    孫老爺正在與另外幾個老頭兒談笑風生,安樂也不打算去打擾他,隻隨著丫鬟到了指定好了的地方落了座。


    這是一個精致的小桌,每張小桌供兩個人用,桌下是兩張呢絨的軟墊,整個船艙內十分暖和,因為船艙的各個角落都放有炭爐,裏麵燒著的是上好的銀碳,沒有一絲的氣味。


    安樂和南城共用一桌,南誌便和另外一名華衣男子共用旁邊的一個小桌,每個桌上都擺了許多的精致小點心,安樂看著新奇,便用手撚了一塊,放入嘴中,小口的咬了一口。


    她從前是名媛,在這種場合該怎麽吃東西,她心裏一清二楚,最好的就是不吃,如果實在要吃,就隻能注重技巧性的吃法。


    不但麵相優雅,而且不能讓唇上的口紅沾掉,安樂可以說是這方麵的老手了,所以現在吃起來也得心應手。


    她隻是覺得這些糕點分外精致,和尋常的糕點很不同,她也是廚子,自然在吃食方麵特別有好奇心,帶著探尋的心裏吃了一口,感覺口感很不錯,甜而不膩,讓人迴味無窮,就是不知是哪位大師能做出這樣的成品。


    安樂隻是在吃了一塊糕點,心思又想到了別的地方,自然不知道她剛才吃糕點的動作有多惹眼,南城看著安樂喂糕點時的那優雅嫻熟的動作,眼睛眨都不眨,那飽滿嬌嫩的紅唇輕輕靠上那塊糕點的瞬間,南城隻想這時候就將她按住狠狠的親一口,但理智還是製止了他。


    一旁的南誌和另外一些坐的離安樂比較近的貴家公子,也盯著安樂看,他們本來就很是欣賞安樂這般的奇女子,聽說她這次也會來赴宴,便留心多看了她幾眼,誰知剛好看到她吃糕點的那一幕,心裏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她手上的那塊糕點。


    南城發現了周圍異樣的目光,冷眼掃了過去,一眾貴家公子紛紛羞愧的垂下了頭,他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盯著別人的妻子看,是多麽不恥的行為,他們是知道的。


    南城放在桌下的手摟過安樂的腰,俯身將頭垂在她的耳邊,這動作,在別人看來,要多曖昧有多曖昧,南城輕聲道:“媳婦,好吃嗎?”


    安樂完全沒感覺他們的姿勢有多不正常,畢竟他們圓房都快半年了,再親密的姿勢都有過。


    安樂興奮的點了點頭:“相公,我好想認識這做糕點的人,這手藝真是太好了。”甜美的笑容綻放的瞬間,如陽春三月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南城勾唇笑了笑,頭卻依舊靠在她的耳邊。


    這樣曖昧的姿勢,看在諸位貴公子眼裏,無疑是一把刀狠狠的戳碎了他們美好的夢。


    南誌放在膝上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狀,將頭扭向一邊,不再看他們,身旁的華衣男子嘖嘖道:“如此絕代佳人,偏偏名花有主了。”


    冷眼掃向身旁的男子,見他麵如冠玉,衣冠楚楚,應該也是個貴公子,南誌冷聲道:“別人的妻子,你歎息什麽?難道沒有讀過聖賢書?”


    華衣男子麵露一抹羞愧之色,結結巴巴道:“我也就是隨便一說。”


    南誌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刮子,這話,分明是對他自己說才是吧。


    華衣男子似乎覺得自己多有冒犯之處,又不想自己在別人手上留下什麽話柄,便想和南誌打好關係,拉攏一番。


    “在下程來,不知閣下是?”誰知話音還未落,便聽見前方傳來一聲熟悉的女聲,可卻似乎並非是對他說話。


    “果然是鄉下來的,上不了台麵的村姑,就算穿的一身人模狗樣的,依舊改不了吃屎的習慣!見著昂貴的糕點,就恨不得一盤子都裝到自己的胃裏,”粗魯的罵詞被這甜的聲音說出來,真是一種很不和諧的諷刺。


    紫靈居高臨下的看著正拿著糕點吃的安樂,眼中盡是鄙夷,不過,安樂分明看到了她眼眸深處暗藏著的嫉妒。


    是的,嫉妒,紫靈的確嫉妒安樂,憑什麽她一出現,便可以理所當然的成為眾人的焦點,當她撚起這塊糕點優雅從容的吃起來的時候,周圍的男人的眼睛都恨不得沾到她身上去!


    若是別人,她也就忍了,偏偏她心儀的程家大少爺,程來,也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當時她就恨不得上去撕了這女人的臉!


    南城眉頭一皺,這女人怎麽總喜歡找他媳婦的麻煩?


    安樂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這東西擺出來,是給人看的?難道有明令禁止不許吃?我吃不吃關你什麽事?需要趙大小姐親自來提醒我?”


    紫靈冷哼一聲:“我隻是看不慣有的人明明一介村姑,卻妄圖混入我們名流之列。”


    安樂冷笑一聲:“不好意思,你看不看的慣我,都得睜大你的狗眼忍受我這村姑的存在,因為看到你難受,我心裏就特別爽。”


    安樂聲音不大,可語氣裏的霸道與張狂,卻跌破了眾人的眼鏡!


    孫老爺看著安樂,眼中盡是讚賞,也隻有這般女子,才有資格得到他的青睞。


    整個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紫靈氣的脹紅了臉,指著安樂鼻子大罵:“你不要臉!”


    安樂風輕雲淡:“趙小姐,注意維持你的大家閨秀形象,大庭廣下,表現的比村姑還惡劣,以後嫁人很成問題啊。”


    紫靈的臉瞬間變的猙獰起來,正想接著罵迴去,卻聽到一聲厲喝。


    “靈兒,你這是做什麽?人家安小姐哪裏惹到你了?吃塊糕點而已,你幹嘛非要上去挑事?”


    說話的正是程來,他實在想不到平日裏溫柔可愛的紫靈,竟然會是這樣的女人,上次爹娘還在說起要不要和趙家結親,他當時並沒有什麽意見,現在看來,這趙紫靈完全不是他平日裏所見到的的那樣!


    周圍的討伐趙紫靈的聲音也逐漸響起,紫靈本就因為程來的一番訓斥碎了心,這會兒子看到眾人紛紛指責她的不是,氣的眼睛都紅了,一甩帕子便衝了出去。


    程來看向安樂,眼中盡是得意,仿若是他為安樂解了圍,英雄救了美一般。


    安樂朱唇輕啟:“程公子。”


    程來連忙應和,心想她大概是要說感謝的話,正想著該如何迴禮,才讓她覺得他氣質不凡。


    卻聽安樂冷聲道:“請稱唿我南夫人。”


    頓時滿堂嘩然,程來的一張俊臉脹的通紅,他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自然知道,剛才自己的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不知會被安上什麽樣的罪名!


    可剛剛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紮眼,其實他剛剛對她的稱唿,才是他心心念念了諸多次的,因為這個女人太耀眼,如此讓人著迷,常常讓他暗歎,她怎麽會有了丈夫。


    父親最近在為他謀劃婚事,挑花了眼,卻還是想著若能娶到她該多好。


    孫綠煙適時的出來打圓場:“樂姐姐剛剛進來嗎?怎麽也沒人通知我一聲,剛剛去招待另外幾位貴客,都沒注意到。”


    說著,便拉起安樂的手親熱的說起話來,程來知道孫綠煙是在為他解圍,便訕訕的坐了下來。


    安樂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抽出了手,她到底還是受不了這樣的虛與蛇尾:“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們。”


    孫綠煙感受到了安樂疏遠,便也不再自找沒趣,和安樂說笑了幾句便去招待其他的人了。


    南城放在桌下的輕捏安樂的小手,當她那一句“請叫我南夫人”說出口的瞬間,他的心裏是從未有過的滿滿的幸福和踏實感。


    原本僵硬了的氣氛,一下子又活躍了,眾人似乎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一般,繼續談笑風生。


    孫老爺走了過來,笑道:“丫頭,你今天是故意來搶風頭的吧。”


    安樂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還說呢,看著我受欺負,也不見老爺您發句話。”


    “我正準備說來著,誰知被別的想要英雄救美的人搶了先呢,”孫老爺一臉委屈,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一旁的程來。


    程來麵上一紅,借口說要去透透氣,便起身離去了。


    安樂咯咯的笑了:“您可真腹黑。”


    孫老爺像個孩子似的眨了眨眼:“有嗎?”


    卻聽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各位都落座吧,現在各位嘉賓都已經到齊了,船也開了,吟詩宴即將開始。”


    說話的正是孫綠煙,舉手投足間,都是名媛貴女的氣質。


    孫老爺順勢坐到了程來的位置上,看樣子他應該不會再好意思往這兒坐了。


    安樂和南城咬耳朵:“咱們倆大老粗在這兒多沒趣,早知道剛才就去外麵了,還能看看風景。”


    南城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安心坐著吧,這會兒子出去也來不及了。”


    孫綠煙開始宣布吟詩宴的細則,第一輪,便是自由作,誰對自己的才華有信心,便可直接上來。


    四下都有人蠢蠢欲動,有的膽兒大的,直接就上去了,一般都是男人,女子畢竟臉皮子薄一點。


    安樂對著南誌狠狠的剜了一眼,那幾乎要吃人的眼神似乎是在說:你特麽再不上去,老娘一口吃了你!


    南誌心裏暗罵安樂沒有一點兒女人味,自己真是瞎了眼才會對她有感覺!


    “還有沒有人?”台上已經站了六位男子,孫綠煙又問了一遍。


    南誌站起了身,拂了拂衣擺,款步上前,一時間吸引了場內所有人的目光。


    安樂低聲嘖嘖道:“這小子,真有一套,難怪半天不動身,專門等著沒人上去的時候上去,這時候多顯眼。虧我剛剛還擔心他不上去呢!原來這廝早有打算!”


    南城輕笑出了聲。


    南誌心裏卻無比鬱悶,他本來沒打算在第一輪上去的,要不是因為安樂死命的瞪著他看,他才不會上來,可偏偏這會兒子就他一個人往上走,現在全場的人都盯著他了!


    迴頭是肯定不行的了,多丟人!隻好壯著膽子繼續往台上走。


    大堂裏已經議論聲一片,都在討論著,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南誌走上台,沒有絲毫的卑微之態,大大方方的說道:“在下出身貧寒,隻是一個小小的賬房先生,並非大家口中的貴公子。”


    台下的唏噓聲又是一陣。


    “賬房先生怎麽穿的起那麽好的衣裳?那可是織錦呢,估計他半年的月例都不一定夠買那身衣裳呢!”


    “他真的出身貧寒嗎?為什麽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股貴氣呢!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呢!”


    “······”


    安樂見狀,心裏暗驚,尼瑪,這廝一出場就這麽高的關注度,簡直是要火的節奏啊,不行,得趕緊趁機打打廣告。


    安樂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各位。”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的身上,南誌也疑惑的看著她,她想做什麽?


    “這位公子是我們美味飽的賬房先生!我們美味飽不但讓顧客們滿意,連員工都挑不出毛病來,我們對於員工的福利待遇是非常好的,可以說是一家正規的五星級別的酒店啊!歡迎各位親們常來關顧哦~”


    一番話說了出來,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南誌滿臉黑線,這女人真的是來打廣告的!


    安樂無辜的衝著南城眨了眨眼:“相公,他們為什麽那麽奇怪的看著我?”


    南城笑得很溫柔:“那是因為你漂亮。”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孫老爺,他笑得前仰後合,拍了拍胸口,才將將平複了下來:“咳咳,大家繼續,繼續。”


    眾人這才恢複了原樣,接著議論這一輪的比賽,趙紫靈雙拳緊握,一雙美眸死死的瞪住安樂,她把這裏當成什麽地方了!這麽為所欲為!


    身旁的趙老爺嚴肅的輕咳一聲,趙紫靈才迴了神。


    “你還嫌今天丟的臉不夠嗎?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出門在外,就將你那刁蠻任性的樣子收起來,現在竟然還當著大家夥兒的麵兒毫不知禮數,你已經到了及箳的年紀,馬上就要出嫁了,再這樣下去,誰敢上門提親!”


    趙老爺一通低聲嗬斥,才讓趙紫靈微微收斂了些,不甘心的瞪了安樂一眼,便埋頭扯帕子。


    趙老爺歎息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女兒,的確是被他慣壞了。


    孫綠煙輕聲笑道:“這一輪的題目是:迎春。”


    安樂暗自鄙夷:真俗!


    “現在寒冬已過,正值春暖花開之際,萬物複蘇,我們以迎春為題,各自在一盞茶的時間內,作出一首詩。”


    突然一個男子道:“既然是說迎春,咱們躲在屋子裏,如何看到春景?現在正值初春,外麵才真的是春季所特有的景色,不如咱們一起到船外,共賞春景,共同吟詩。”


    孫綠煙想了想,覺得有理,便詢問了一番大家的意思。


    在座的也沒有異議,反正現在已經入了春,雖然還有些涼意,但也並不是很冷的天,大都接受的了,而且在外麵迎著風,伴著美景吟詩作對,的確更雅致一些,便紛紛點了頭。


    安樂就更樂意了,她早想去外麵看看風景了,不然總坐在這兒,多無趣!


    眾人達成一致,便一起往船外走去,來到甲板上,唿吸這新鮮空氣,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河,和天邊美麗的雲彩,眾人興致也高漲了許多。


    一首接一首的詩作被作了出來,安樂聽著覺得還行,畢竟都是從小在墨水裏泡大的,這些詩作對於他們來說沒什麽難度。


    終於到了南誌,安樂心裏有一些期待,她心裏還是希望他能夠一鳴驚人的。


    南誌走了幾步,便朗朗的吟出了所做的詩作,頓時滿堂喝彩。


    “好詩,”孫老爺帶頭表揚,看著南誌的眼神多了許多讚賞,他從前也沒怎麽關注過這個人,今日一見,還真是不凡。


    其他的人也紛紛讚揚了起來,南誌靦腆的笑了笑,拱手說道:“謝謝大家賞識。”


    他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被這麽多人看得起,心裏是掩不住的高興,就算這次遇不到伯樂,他也無憾了,至少,他向世人證明了他的才華,他並不是無用之人!


    整個甲板上都是一陣歡聲笑語。


    突然,一陣巨大的風浪掀起,船身頓時晃蕩起來,眾人一陣驚唿,頓時手忙腳亂,根本無法站穩。


    南城第一反應就是將安樂死死的護在懷中,大手抓著船艙外邊的一根木質的粗粗的欄杆。


    甲板上頓時一片混亂,孫老爺年歲畢竟大了,經不起這麽折騰,軟倒在了地上,死死的抓住欄杆。


    船上人都自顧不暇。孫綠煙雖平時做事穩重,但畢竟是深養在閨閣的閨中小姐,突然遇到這種情況,也慌了神,不知道應該蹲下身去,使重心降低。


    而她個子本來就高挑,就算手死死的抓著船邊的欄杆,也抵不過風浪的剽悍,船身又一個巨大的晃動,她便直接從船上翻了下去,栽進河裏。


    “不好了,孫小姐掉河裏去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頓時把孫老爺一張臉嚇得煞白:“快,快救人啊。”


    風浪漸漸的停了,船身也穩定了下來,初春的天氣,河水還是冰涼刺骨的,孫綠煙栽進了河裏,她身居閨閣,哪裏會水?隻能奮力的在河裏撲騰著,喝了一肚子的水,反而離船越來越遠了。


    船上的人有心而無力,大家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哪裏懂得水性?


    孫老爺的急的紅了眼,恨不得自己跳進去,這可是他唯一的孫女兒!


    安樂連忙一扯南城:“相公,你會水嗎?趕緊去救人啊!”孫老爺算是美味飽的恩人,幫了他們那麽多次,安樂自然是知恩圖報的,雖然有些看不來孫綠煙,但人命關天的事兒,可不能鬧著玩。


    南城見船身已經穩定了,安樂在船上應該不會有問題,才放開她,縱身跳入水中。


    三兩下便遊到了孫綠煙身邊,她依舊在掙紮著,直到落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她才安心的閉了眼,昏死過去,隻是最後一絲清醒的神識告訴她,那個男人,是南城。


    南城一手架著孫綠煙,一手在水裏滑,一船的人都緊張的盯著他們,早有人放下了粗繩,南城一手拽著繩子,一手抱著孫綠煙便往上爬,然後一個用力,將孫綠煙直接拋了上去。


    眾人連忙接住,孫老爺立馬撲上去看他的孫女,可怎麽叫也叫不醒,探了探鼻息,幾乎沒有氣兒了,孫老爺急的不行,那麽堅強果斷的人,瞬間流出了兩行濁淚:“我的煙兒,你別嚇我,快醒醒啊。”


    安樂擠進人群:“讓讓,都讓讓,把人平躺在地上,讓我來!”


    人們聽見聲音紛紛給她讓了一條路,安樂吼道:“都躲遠點兒,這麽圍著,沒死都能被你們憋死!”


    一聽這話,眾人紛紛散開來,孫老爺老淚縱橫:“丫頭,你能不能救活我的煙兒?”


    安樂一邊安撫著:“我盡力。”一邊已經手腳麻利的解開孫綠煙頸上的繡扣。


    南城也上船了,蹲坐在安樂身邊,看著她給孫綠煙搶救。


    安樂先在孫綠煙的小腹處,做了幾個按壓,隨後掰開她的嘴,直接覆了上去。


    周圍一陣吸氣聲,這是在做什麽?


    孫老爺也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安樂。


    南城心知這可能是安樂那個世界的人常用的急救方法,便抬頭道:“大家請不要慌亂,現在,隻有相信我媳婦了。”


    眾人也隻好靜心等待。


    安樂往孫綠煙的嘴裏送了幾口氣,便又接著按壓她的小腹,如此循環的多次。


    當安樂又一次嘴對嘴給她送氣的時候,見孫綠煙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安樂便興奮的抬頭道:“好了!”


    此話一出,孫老爺連忙圍了過來,其他的人也紛紛跟著圍了過來。


    孫綠煙的意識有些恍惚,當她舒醒的瞬間,她隻感覺道唇上似乎有一個溫潤的東西覆蓋著,視覺卻朦朧的很,可她也辨別的出,那是一張臉!人的臉!


    人的臉,為什麽覆蓋在她的臉上,剛才那個樣子,不會是趁機非禮自己的吧!


    當意識完全清醒,她吐了好幾口水,終於舒服一點了,至少緩得過氣來了,睜開眸子的瞬間,發現好多熟悉的麵孔正期待的望著她。


    她的第一眼卻鬼狐神差的看到了南城,那個救她上岸的男人,那個在她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看到的一個人。


    於是,孫綠煙抬手。


    隻聽“啪”的一聲,孫綠煙在南城的臉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巴掌印子。


    頓時眾人都驚呆了,生生愣在那裏。


    南城更是愣住了,她醒了,打他幹嘛?又不是他把她推下去的!


    孫綠煙冷冷的聲音響起:“淫賊,竟然敢趁我昏迷,輕薄我!”


    安樂愣了愣,看向南城:“你輕薄她?”


    南城臉色更是不好了:“我什麽時候輕薄你了?”


    孫老爺麵色一凝:“煙兒,不要說瞎話,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


    孫綠煙滿臉不可置信:“可他剛剛竟然,竟然···”


    “我怎麽了?我不過跳下水將你撈上來了!”南城臉色黑如鍋底。


    孫綠煙憋的一張小臉通紅:“你吻我了!”


    頓時,全場一片死寂······


    隨即,安樂“撲哧”一聲,哈哈大笑了起來:“姑娘,你思春了吧。”


    孫綠煙麵色一紅,什麽意思?


    孫老爺無奈道:“煙兒,吻你的是樂丫頭。”


    孫綠煙知道自己弄錯了人,麵上一陣尷尬,垂頭對南城說:“對不起。”


    南城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事。”


    安樂笑道:“我相公想輕薄你,那還得問問看我同不同意呢。”周圍隨即響起一陣哄笑聲。


    孫綠煙頓時無地自容,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像這般丟臉過,瞧瞧的抬眼看了看南城,他的臉色似乎並不好,可為什麽她的心卻跳的厲害。


    這場吟詩宴,便在這場風波中直接結束了,安樂唯一的遺憾是,宴會因為孫綠煙的落水戛然而止,沒能讓南誌繼續大放光彩。


    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很不開心,反而開懷了些許,看來他一定是因為自己頭一次受到這麽多人的認可,而感到高興吧。


    孫綠煙南城臉上的那一巴掌,下手還真是挺重的,看來這姑娘真的很重名節啊,看上去瘦瘦弱弱,文文靜靜的姑娘,怎麽有這麽大的力氣呢!


    迴到了家裏,南準夫婦看著南城臉上頂著這麽大的一個巴掌印子,紛紛驚詫:“這是出了什麽事兒了?怎麽弄成這樣了?”


    南城淡淡道:“沒事兒。”


    安樂笑道:“二哥二嫂,你們快別問了,我相公都快鬱悶死了。”


    說著便挽著南城的胳膊進了門,南準兩口子沒弄清楚情況,南誌低聲道:“稍後再和你們說,今兒算是鬧了個大烏龍。”


    安樂和南城進了屋子。


    安樂便將南城推著坐到床上,自己拿著盆,則閃身進了靈泉仙境,舀了一點兒靈泉水出來。


    因為安樂已經把一切都告訴南城了,自然也不用再避著他,直接在他眼前,便進去了。


    南城毫不意外的看著安樂閃身出來,手上端著一盆靈泉水,拿了毛巾沾了水,坐到南城身邊,便往在他的臉上輕輕擦拭。


    看著他的臉都有些腫了,安樂也心疼,小手附上他的臉頰:“這麽好看的臉,若是毀容了可不是可惜了。”


    南城挑眉:“為夫要是毀容了,你還要不要我?”


    “那必須得再找一個了,”安樂假模假樣的思考了一番,道。


    南城輕笑出聲:“那我還是護好我這張皮囊吧,免得哪天被你嫌棄,直接甩了。”


    安樂連忙往他懷裏蹭了蹭:“不會啦,為妻這輩子都會對你負責滴。”


    直到現在,南城鬱悶的心情才好了許多,似乎隻要有安樂在身邊,他就永遠沒有難過的理由。


    安樂一邊小心翼翼的為南城擦拭臉頰,一邊嘖嘖道:“那個孫綠煙看來真的是很看中名節啊,這麽一個帥哥擺麵前,她也下的去手。”


    南城無奈的笑了笑:“咱們何必管別人怎麽想的?”


    安樂眨了眨眼,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不是啊,我隻是覺得,如果我還是未婚,醒來的瞬間,發現自己被一個帥哥吻了,我一定會激動的以身相許。”


    南城反身將安樂壓在身下:“現在是時候‘獻身’了。”


    ——


    與此同時。


    孫府,孫老爺已經請了大夫來給孫老爺瞧了病,大夫說除了一點兒風寒,沒有落下什麽病根子。


    孫老爺也放了心。


    “煙兒,今日,多虧了南城夫婦,不然,爺爺真的不敢想象這後果如何,”孫老爺說著,又有些哽咽了。


    “爺爺,”孫綠煙安撫的拍了拍孫老爺的手。


    “你爹當年執意隻娶你娘一人,生下了你和你哥兩個,十年前他們離我而去,那滋味,爺爺到現在還害怕,爺爺老了,真心受不得這樣的打擊,若是你出了事,爺爺這條老命怕也是要到頭了,”孫老爺一提到往事,心裏就發酸,可憐他的兒子和兒媳,這麽早就離開人世。


    “煙兒不是好好兒的嗎?”孫綠煙安撫著,這一次,她也怕極了,當河水淹沒她的那一刻,她以為她就要死了,可是,他救了她,想到這裏孫綠煙心口微微一顫。


    孫老爺抹了抹眼角:“時候不早了,煙兒你早點休息,爺爺先走了。”


    “嗯,”孫綠煙點了點頭。


    丫鬟進來,吹了蠟燭,便守在了錦屏之外。


    孫綠煙支著身子,輕輕的坐了起來,抱膝靠牆坐著,腦海裏浮現著他將她抱在懷裏的刹那,不由得笑了。


    她向來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自己心裏的想法到底是什麽,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她不喜歡的,強塞給她她都不會要,她喜歡的,就算是別人的,她也要搶來!


    隻是不知道,爺爺會站在哪一邊呢?


    孫老爺勾唇笑了笑,自然是她。


    因為用了靈泉水的緣故,南城臉上的巴掌印一夜便消了,


    安樂這次沒打算讓他慢慢好,所以給南城用的是沒有稀釋的靈泉水,畢竟一個大男人,臉上頂著一個巴掌印子還是很丟臉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妻管嚴呢!到時候人人都要拿她當悍婦了!


    安樂南城早早的去美味飽開門做生意,現在他們和南準兩口子輪流起早床開門做生意。


    畢竟早上的人不算多,不用那麽多人都起那麽早,安樂想著總要有休息的時間,便提出了輪流的法子。


    安樂在廚房裏煮好了粥,店裏便已經有客人了落座了,小廝忙著上菜去了,安樂和南城便在櫃台處,和南誌一起核對賬目。


    “樂姐姐,城子哥。”


    安樂南城尋著聲音看去,正是孫綠煙。


    孫綠煙一身粉色長裙,顯得十分嬌俏,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滿臉笑意的走進了店子,向他們走來。


    安樂微微眯起雙眸,她記得孫綠煙從前沒有喊過南城,她記得孫綠煙從前遇到他們,眼神隻會釘在自己的身上,絕不會看南城一眼,她記得孫綠煙平時似乎沒有打扮的那麽細致過。


    “昨天多虧了你救我,不然我早沒了命,今兒一早,便想著來一趟,一來以表謝意,二來···你臉上的傷好些了嗎?”


    孫綠煙這話,是對南城說的。


    安樂走上前,提過孫綠煙手上的食盒,笑道:“不用為了謝我而專門跑這一趟,我和你爺爺關係那麽好,救你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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