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麵對鴻鈞字字熱忱卻隻覺得心中慌亂而幹澀,他並非是不清楚鴻鈞言下之意,也非不信鴻鈞說自己當時逼不得已的言辭,隻是這一邊是鴻鈞剖白的心意,那一次卻是妖族無數子民的鮮血與不甘。


    在無數妖族子弟的重仇之下,他東皇太一時時刻刻如鯁在喉,又如何再去想他與鴻鈞兩個人之間的種種?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待察覺到大哥帝俊的神魂稍稍穩固一些後,太一也停止了往那個小小的火團裏輸送太陽真火,用靈力反哺哥哥的事情,將那小火團悉心地放置到了河圖洛書之中讓他安心休養,而他自己,則身形一閃,就離開了這萬丈宏偉的紫霄宮中。


    鴻鈞自然是有感,朝著太一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心中不舍無奈實在是難以言喻,隻覺得自己像是苦守閨中等待丈夫做成大事歸來的妻妾,隻能渴求丈夫的垂憐。


    道祖大人默默為自己的委屈體貼點了根蠟,幹脆閉上眼睛和天道那個小婊砸繼續撕逼去了。


    雖然現在他與天道之間是他暫時領了上風,但是天道卻也沒有完全的被他壓製,君不見他鴻鈞現在簡直是在這紫霄宮中寸步不離,哪怕那日陪著太一去太陽星去看金烏十太子都是幻化了一個分丨身前去的。


    實在是一出這紫霄宮天道就要和他鬧妖蛾子,雖然不至於像第一次那樣的被天道直接影響行為,但到時候他性情難免有所變化,保不齊再對太一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將這些日子刷迴來的好感度瞬間變負,並且附贈一個永遠拖入黑名單的結局。


    所以現在盡管鴻鈞心裏再不願意,他也隻能一個人在紫霄宮這個變向的牢籠裏默默蹲小黑屋。爭取要在此次量劫之前把天道徹底整治服帖了,否則下一個量劫便真正到了西方教該興起的時機,到時候他若不加以關注,太一恐怕就當真該瘋上一陣,哪怕不計後果也要氣地和準提他們做過一場了。


    雖然他肯定會護著太一不讓他出事兒,但那樣又將太一的麵皮放到哪裏去?要知道,很多時候不就是為了爭一口氣兒的事情嗎,當然要當太一最為堅實可靠有有用的後背,哪裏能讓自家媳婦受這麽大的委屈。


    有了這樣的目標,鴻鈞頓時覺得自己和天道撕逼的決心更足了,閉上眼睛就沉入了識海。


    當然,鴻鈞的這些雜七雜八、胡思亂想的東西太一自然是不知道,他這會兒正乘雲往商朝的方向前去。


    洪荒的風景自然是頂好,有的地方被綠茵覆蓋,有的地方則是高山陡崖,也有那萬頃的浩蕩四海,總之是麵積十分的巨大,哪怕是準聖之流的大能,想要橫貫洪荒也要花上許久。


    太一乘著朵雲,實在是覺得還是化作原身快一些,但是目前還不是大肆宣揚他東皇太一迴歸這洪荒大地的日子,想了想還是決定改日該去找個代步的坐騎。


    當然不是閑著無事要遊曆洪荒,可這路程卻也不近,若說一開始還有興致看看這洪荒經過千年的演變是不是有什麽變化,之後也就翻了個白眼直接閉上了眼睛。


    也是,洪荒萬年都沒能有啥不同,區區千年又能有什麽不一樣,即便當真是因為那場宏大的戰爭有所不同,卻也不是這等離人類居住地相距離不遠的地方,當初的那一戰……可是在不周山。


    好在到底是準聖,幾日之後就到了商殷。


    周圍都是人類,太一混跡在周圍倒是顯得十分的格格不入,就幹脆施法隱去了自己的身形,混跡在這人群之中。


    幾千年,就是尋常的妖也可能隻是由剛開靈智提升到天仙修為,對他們這種洪荒的第一批生靈來說更是隻有一次長一點閉關體悟的時間罷了,實在是不值得一提,然而對人類……卻是日新月異。當初還茹毛飲血,而如今卻早已經蓋出了可以遮風避雨的屋子,能夠食用的香甜食物,男子外出勞作叫賣,女子則是相夫教子幫著補貼家用。僅僅是幾千年,交易的渠道,生活的階級,都已經飛速的建立起來,並且一切都接連不斷的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即便是太一,也不得不心中感歎,不愧是天道所眷顧,得天獨厚的新興種族,單單從幾位聖人成聖的機緣都與人族有關時,他東皇太一早就應該清楚人族的不同之處。


    可惜,當年用人族的血液精魂製造出那可以刺破巫族的肉身的利劍之時,妖族與人族就注定水火不容。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本就是立場不同而已,從來無關對錯。


    他有些冷硬的想著,就再也沒有迴過頭去看人族如今的景致,隻是朝那偌大的殷宮步步走去。


    這隊隊巡邏的士兵自然是看不見他。


    待走到一處樓官之前,太一卻是須臾的頓了頓腳步,看著那高懸於樓角上的木劍卻是冷哼一聲,甚至未曾見他有個什麽動作,那木劍就已經自行爆開,化作屢屢碎屑,隨著一整微風散落的滿地去了。


    偌大的宮室之中,原本嬌媚斜坐於躺椅的美人頓時微微一震,下一刻已經微蹙黛眉緩緩坐起。


    “好似,有貴人來了。“


    旁邊兩個本來在閑聊談笑的美豔女人頓時一愣,放下了口中吃食,呆愣愣的反問了一句,“什麽貴人?”


    那嬌媚的美人理了理算亂的三千青絲,口氣淡淡,“我若是知道便好了。行了,你們兩個,整日裏就知道吃,也不長些心眼。”


    那穿著翠柳色衣服,看著稍稍年輕些的女人憨笑一聲,“那不是有您在嗎~“


    “哼,就知道貧嘴,你們也都不小了……好了,下去吧,既然是貴人,我來招待就好。“


    兩個女人顯然是對之惟命是從並且十分信任,聽到這麽一說,笑臉盈盈地欠了個身,就玩鬧著下去了。


    太一這才從一側緩緩走了出來。


    那美人見到太一之後,卻是下意識的驚唿,“東皇殿下!您,您果然安然無恙!”他實在是太過驚喜,以至於這才記起了禮數,當下跪倒在地,“青丘狐族胡顏,見過東皇殿下。”


    太一看著他,露出幾分懷念的意味,“你是青丘狐族的少主,胡顏……起來吧。


    “是!”胡顏顯然還是很激動,“殿下此次前來,是有什麽吩咐嗎?”


    “吩咐算不上,我隻是隨意看看,卻沒想到……”他看向胡顏,眼神微眯,露出了一幅高深莫測的模樣,“在這裏的竟然會是你。”


    胡顏心中一怔,看不出他是喜是怒,但他心中卻是理虧,當下再次跪下,卻是哀求,“胡顏自知違背女媧娘娘聖命,但是妹妹妲己出生不過千年,尚且年幼又修為薄弱,朝歌處處危急四伏,恐怕難以完成娘娘聖命。”


    太一聽他說辭,卻是嗤笑,“所以就你就自己來了?”


    胡顏咬牙,終究還是應道,“是,是胡顏自作主張,請殿下責罰。”


    胡顏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太一不悅的準備,卻孰料在下一秒就聽見太一淡淡地笑了一聲,“且起來吧,就算你思慮的周到,若是你妹妹那小小的千年道行,怕是今日還真敵不過那附上了玉清道法的木劍。”


    “殿下仁慈。“胡顏自然是對太一的寬容大喜,“胡顏既然作為青丘狐族的少主,數萬年來從不敢懈怠。”


    太一放緩了語氣,宛若對待自家的小輩,“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勤奮的。隻是有一點,我需要與你確認一番再做吩咐。”


    “殿下請講,胡顏自當拚盡全力坐到。”


    “話先不必說的太滿,”太一顯然並不認為他此刻的態度能夠代表什麽,手上的混沌鍾鈴鈴作響,在一瞬間擴大將他二人盡數籠罩在其中。


    胡顏再抬眼看去之時,太一的神色已經淩厲如刀,再沒有半點的笑意。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我與女媧之間,你是聽從誰的命令,信任誰的話語?”


    胡顏自然是大驚失色,但他到底不是常人,短短幾秒心思就已經過了千迴,卻是死死咬牙,胸口劇烈的浮動兩下,終究是問出了口,“敢問殿下,這兩者之間,究竟是有何差別?”


    他實在是想不出,分明是妖族的兩位大能,為何還會在如今之際,有如此作態呢?


    太一看著地上跪的筆直的少年人,卻是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的手微微的撫了撫胡顏的頭頂,卻是有些落寞地笑了笑,“真是個傻孩子,你隻記住了女媧出身妖族,可你為何不想想,她早已成為了聖人,超脫五行之中。巫妖之戰,妖族確實是比巫族更多出了一個聖人,可是結果呢?“


    他看著恍然瞪大雙眸不敢置信的胡顏,沉沉地歎了一口氣,“今日在這裏的若隻是你妹妹,那麽我即便是一個字都不說照樣可以讓她乖乖聽我的。可是你,胡顏,當日狐王戰死,你早就已經是狐族真正的主人了,在如今的妖族,也算是修為不弱,所以,我給你這個選擇,是我今日對你的尊重。”


    “你大可以放心,今日你即便是選擇了女媧,念在你是故人之子的麵子上,隻要讓我抹去你的記憶,今日的一切本殿下就隻當作未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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