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賊人見兩個同夥瞬間被秒殺,又分出三人朝沈銳幾人殺來。


    這三人還沒到跟前,隻見奔跑中穆鐵柱右手忽地一揚,衣袖下一道刀芒劃破長空,一名賊人便慘叫著捂著臉向前倒去!


    小李飛刀?


    這準頭,有點邪門!


    另兩人遲疑的片刻,穆鐵柱已旋風般側身卷過一人身旁,那人剛剛舉起長刀,又是一蓬血霧迸起。


    另一人也是久經拚殺,大概明白在這樣的速度之下,近距離的搏鬥無異於找死,於是他迅速後退,想要與穆鐵柱拉開距離,可是他的行動始終比思維慢了那麽一拍,鬼魅般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那人隻覺得肚皮一涼,身上力道瞬間盡失。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在令人眼花繚亂的身影中,穆鐵柱飛刀、側身、旋轉、拖刀、切割,一氣完成,五個個賊人相繼倒地,雖然有些一時未死,卻也喪失了戰鬥力。


    整個過程中,穆鐵柱的長刀從未與賊人的兵器相交——他以速度與靈巧避開敵人揮舞的利刃,在他們未反應過來之前將其一一殺傷在地。


    這是最省力的打法。


    沈銳雖然僥幸砍中一個賊人,但那賊人之前已被飛刀擊中,隻是讓沈銳揀了個便宜而已。


    穆鐵柱五連殺後,並未跟近,他微喘著彎下腰,忍著惡心拔出插在賊人臉頰的飛刀,刀鋒出肉,賊人慘叫聲震耳欲聾。


    雖然他跟著師父學了不少殺人的技藝,但師父隻準他以此作為保命的手段,真正殺人也還是第一次,為了平複心中的不適感,他強迫自己將滿是鮮血的小刀在賊人的衣服上擦了又擦。


    之後竟然感覺好多了,原來殺人可以如此簡單!


    穆鐵柱如是想著。


    他們師徒三人四海為家,不時飽受惡霸們的欺淩,平常有師父阻攔,不敢發作,但那口惡氣總是憋著胸中,找不到宣泄的口子,此時得了機會,自然盡情釋放。


    穆鐵柱這樣的操作,看的沈銳都暗暗咋舌。


    揀到寶了!


    地上鮮血直流,沈銳三人也是不管不顧,迅速趕到與穆鐵柱匯合,他輕輕拍拍穆鐵柱的肩膀,鼓勵道:“好樣的!”


    “公子可等他們過來!”穆鐵柱對於沈銳的鼓勵,並沒有太多的表示,隻是恭恭敬敬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沈銳跟穆鐵柱接觸隻有短短的幾天,知他在情感上並不是善於表達的人,穆鐵柱這樣說,一是擔心自己陷入混戰,畢竟刀槍無眼,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照顧周全。二是穆鐵柱十分清楚,自己小巧功夫適合遊鬥,在人多時的亂戰當中能施展的空間並不大。


    他們瞬間殺了幾個賊人,若是賊人惱羞成怒,再過來幾個人,這樣的添油戰術,則正中他的下懷。


    就是穆鐵柱不說,沈銳其實也沒打算加入到亂戰當中,他之所以站出來出頭,隻是為了分散賊人的注意力,使得官兵的壓力不要過大,乃至崩盤。這些官兵,爛泥巴扶不上牆,跟他們一起並肩作戰,心裏實在沒底。


    好在此地有一尊大佛坐鎮,這又不是正兒八經的軍隊作戰,賊人雖狠,卻還沒到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步,官兵雖然怯戰,出工不出力,好在目前為止,無人逃跑。


    一連串的變故讓曹信誠等人目瞪口呆,五個兄弟轉瞬間說沒就沒了,老七頭腦簡單,不知這是釣魚戰法,紅著眼吼叫著:“狗娘養的,拿命來!”


    老七一馬當先朝穆鐵柱殺來。對曹信誠的喊叫置若罔聞。


    四個跟先前倒地死傷關係不錯的賊人,也舍了官兵,跟老七一起殺將過來。


    曹信誠也想過來先解決了這幾人再說,不過他見老五跟在一起,便也不大擔心,這老五在幫派中以格鬥見長,是有些功夫的,若單打獨鬥,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再說他們人少,大意之下又折損了幾人,如今抵抗官兵的已不到十人,已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老七一分兵,官兵這邊壓力也是大減,雖然已有十來人死傷,目前能拿動武器的還有四十多人,辛孟長見機不可失,高喊道:“殺一賊人者,賞紋銀十兩,米五石!”


    辛孟長心裏也是明鏡似的,官兵之所以敗而不潰,除了有大官在場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生計問題,他們雖然是賤役,好歹也是一份有保障的工作,油水比一般的平頭老百姓強多了去,此時若是逃跑,帶頭的必定會丟了飯碗,是以都不敢出這個頭。當然,磨磨洋工還是可以的,見勢不妙朝後退些,反正刀槍隻要舉著,誰也無話可說。


    這十兩紋銀之賞是提前承諾了的,如今看效果還是不怎麽樣,為了自己的官帽著想,辛孟長不得不又加了五石米。不為別的,這五石米即便李易升不兌現,自己也負擔得起,所以辛孟長才咬了牙,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加了砝碼。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真別瞧不起這五石米,如果是一般人家,這五石米可以夠兩個成人吃一年,當然,還得加著雜糧什麽的。就算換成銀兩,也能賣個八九兩銀子。


    辛孟長這一嗓子吼出來,效果是顯著的,立刻磨洋工的官兵立刻加大了力度,雖然還是沒有死戰的勇氣,但很快的曹信誠一夥就感覺吃不消了。


    沈銳這邊,穆鐵柱倒沒有再次發射飛刀,主要是賊人離的近,估計他沒有機會,其中一個人堪比飛毛腿劉翔,後發先至,生生把先出發的老七甩在了身後。


    這樣的人,自然是穆鐵柱出手來對付,沈銳三人,主要處理的對象是老七等四個賊人。


    老七雖然笨,但此時也認出了沈銳,這沒辦法,人長的帥,到哪裏都是矚目的對象。


    當然,這所說的認出,是在陽穀縣那裏見到的一麵留下的印象。那之前的一麵,打死老七也認不出來。


    “原來是你這個小白臉!”老七目眥盡裂,活像一隻發瘋的大猩猩,直奔沈銳而來。


    “你倆對付他們三個!”沈銳吩咐一句,提刀應戰老七。


    當年在宋鐵衣處,沈銳學了一些技擊之術,後來當了駱養性的親衛,跟著錦衣衛,也得了些殺人的法門。


    理論有的是,就差實踐了!


    老七仗著身高力大,當頭一刀朝沈銳砍來。


    沈銳不傻,當然不會跟他硬拚,他朝旁邊一閃,老七的刀便落在了空出,沈銳乘他刀勢一老,,揮刀朝他腰間砍去。


    不得不說,這幾年老七進步不小,幾乎憑著直覺,便迴刀一擋。


    “當”的一聲,兩刀相交,沈銳的腰刀被蕩了開去,但刀鋒還是劃破了老七的衣服,差一點便能腸穿肚爛。


    老七這一擋,沈銳隻感虎口發麻,差點腰刀脫手而去,沈銳不由得暗歎,果真是一力降十會啊!


    於是他改變戰法,盡量不與老七正麵交鋒,而是貼著他遊鬥,尋找機會。沈銳已經看出,老七雖然兇猛,但先前交戰,因為太實在,消耗了不少體力,甚至已能聽到他粗壯的唿吸,已是強弩之末。


    這邊楊毅與李啟成,對戰三名賊人,卻顯得遊刃有餘。他們兩人本是搭檔,默契度極高,不幾個迴舍,李啟成便一刀將一名賊人砍翻在地。


    賊人的慘叫聲讓老七露了一個破綻,沈銳抓住機會再老七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另一邊穆鐵柱也算遇到了對手,與老五鬥了個半斤八兩,實際上他的功夫要比老五高,欠缺的不過是經驗而已,自賊人賊人又折損一人後,穆鐵柱已經略微占了優勢。


    正在此時,幾聲喊叫自車隊後傳來,接著許多官兵自兩旁露出頭來。


    原來後方賊人勢弱,帶隊的官兵頭目組織有方,援兵未到時便殺了兩個賊人,後麵援兵一到,更是一邊倒的優勢,要不是想著捉兩個活的邀功,早就將賊人斬殺殆盡了。


    車隊後方八個賊人,最後被他們活捉三個,其餘的都作了刀下亡魂。


    官兵又添新援,本就占弱勢的曹信誠一夥雪上加霜,盡管他們拚命砍殺,但已改變不了失敗是命運。


    這後來的援兵占著心理優勢,已不將賊人放在眼裏。大家都是一個腦袋兩隻胳膊,缺的就是拚命的勇氣。


    官兵要是真發了狠,賊人們也不好受,片刻曹信誠的兩個同夥便被捅成了刺蝟,連曹信誠也受了輕傷。


    沈銳這邊,抽空又砍了老七大腿一刀,老七行動力大受影響,要不是沈銳想留他的活口,此刻老七也倒在地下了。


    楊毅兩人在援兵加入後很快解決了兩名匪徒,本想上來增援沈銳,被沈銳嗬斥住了。


    這現成的實戰經驗,浪費了可惜。


    穆鐵柱這邊,畢竟技高一籌,實戰經驗補足後,老五縱然功夫在手,也已是傷痕累累了。


    “走啊大哥!”燕一飛披頭散發,他眼見無法挽迴,奮力拚殺到曹信誠身邊大叫道。


    “老七還在那邊!”曹信誠便砍便吼道。


    “已經過不去了大哥!再遲就來不及了!”


    “你領著兄弟們先走,我去救老七!”


    關鍵時刻,曹信誠還是講著義氣,沒有要求兄弟們一起陪死。


    “大哥……”燕一飛欲走又覺得不夠義氣,於是又喊了一聲。意思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去救老七,那是死路一條,平白丟了性命。


    “走啊……記得給我報仇!”曹信誠一把將燕一飛拽到身後,這麽一疏忽,胳膊上又挨了一刀。


    曹信誠先前便是依托車苦苦支撐,燕一飛到曹信誠身後便知其意,一把薅住躲在那裏還在瑟瑟發抖的車夫,將他扔向官兵,反手一刀將套車的繩索砍斷,一個縱掠,已翻上馬背。


    車行所屬車隊,每每停下時都是有講究的,有官兵盤查時,刀槍林立,車夫怕馬匹受驚,都會將騾馬眼睛蒙上,車輪下還塞著墊木,即便騾馬受驚,也隻會原地打轉,這樣出意外受損失的機會就小的多。


    燕一飛一把扯掉蒙布,雙腿一加馬肚,那馬吃疼,“嗖”地一下竄了出去。


    車行的馬雖然隻是駑馬,但奔跑起來也不容小覷,加之燕一飛坐在馬上連砍帶劈,攔路的官兵紛紛避讓,生生讓他衝出了一道口子,他躍下官道飛也似的順著光禿禿的田地跑了。


    一眾官兵目瞪口呆,尼瑪連鞍都沒有,這賊人竟還操控的如此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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