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呢?”在曹信誠一幫人的橫掃之下,這邊零星的官兵狼奔豕突,很快朝人多的地方潰去。曹信誠見四周暫時沒什麽威脅,便問燕一飛老七的下落。


    “老七在前麵,跟老五在一起!”


    曹信誠周皺皺眉頭,中段是官兵的最薄弱之處,官道並不寬闊,前後皆有馬車作為掩護,他們進能攻,退能守。騰挪空間不夠,官兵便發揮不了人多的優勢。


    雖然他對官兵的戰力不屑一顧,但老七是大伯家唯一的血脈,出不得一絲意外。


    前方有官員坐鎮,嘍囉肯定不少,老七一夥十人不到,孤虎難鬥群狼,老七又是一根筋,喜歡衝在前麵,這樣下去遲早會吃虧。


    曹信誠大手一揮,叫道:“走,到前麵去,與老五匯合!”


    燕一飛有些遲疑,他當然知道大哥的用意,這個大哥心狠手辣,但老七一直以來是他的軟肋,偏這個老七一點不省心,讓他跟著自己,他非要跑前麵去出風頭。


    車隊中段相對安全,萬一真的打不贏,跑就是了,但前麵卻很難說,雖然目前看來這些官兵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但若官府還有後手,則很難說。


    不過容不得他多想。曹信誠已經一馬當先的往前奔去,燕一飛也隻得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老七狀如瘋魔,手中的腰刀連續劈砍,“叮叮當當當!”鐵器相交的聲音震耳欲聾,三四個擋在他前方的官兵連連後退,其中一人稍微靠前,手中腰刀被老七擊中,猛地迴彈,刀背斬在旁邊另一人的手臂上,那人疼的大叫一聲,迅速朝後麵退去。


    “七弟迴來……”


    “七哥不要過去……”


    幾個兄弟連續喊道,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強壯漢子置若罔聞,一路迫著幾名官兵迅速跟進。


    這邊官兵見老七勇猛,三四人都攔他不住,隻是他行進太快,一旁的賊人受阻難以跟進,此時他兩側已無人掩護,官兵人多,於是分出三人從斜裏殺來。


    就在剛才,官兵怯戰與賊人對峙的片刻之後,辛孟長見形勢不妙,帶著三名隨從從拒馬後衝出,厲聲嗬斥官兵速速進攻。


    這些官兵雖然怕死,但上官帶刀參戰,他們也不可能就這樣作壁上觀,便揮舞著兵器朝賊人們衝殺。


    老五一夥畢竟人少,混亂之中,老七旁邊的一個賊人被長槍刺中胸膛,慘叫著倒了下去。


    老七見狀大怒,自顧自朝官兵奮力殺去,隻是他行進太快,不知不覺便落入了官兵的包圍圈。


    老七雖然勇猛,但雙拳難敵四手,照顧了前麵,側麵不免露出破綻來,很快一個官兵瞅準機會,一刀砍在老五的手臂上。


    鮮血飛濺,好在被斬左臂,暫時兵器未失,這滿臉絡腮胡的漢子隻得迴刀自護,霎時由進攻轉入防禦。


    這時從車隊後方又過來十來名官兵,他們是被曹信誠追趕潰敗過來的,此時見這裏官兵占了上風,也嚎叫著加入戰團。


    有幾名官兵見老七被圍,立即發揮了痛打落水狗的光榮傳統,令老七雪上加霜,未幾,老七腿上又挨了一刀,好在他躲避及時,隻是劃破了點皮。


    這邊老五一夥人也好不到哪裏去,辛孟長帶頭之下,官兵戰力大增,他們左支右絀,片刻又有兩人負傷。


    好在曹信誠隨後趕到,圍攻老七的幾名官兵見賊人來勢洶洶,便識趣地退開了。


    曹信誠護住堂弟,一個手下撕下布條將老七傷口包紮,天氣炎熱,老七滿臉是汗、氣喘籲籲,此時見了曹信誠,卻咧起大嘴笑著:“大哥,這鳥官差……哎吆,你輕點!”


    “你受了傷,等下跟在我後麵就行,別拖兄弟們的後腿!”


    老七的傷問題不大,但曹信誠擔心他一根筋,便特意囑咐了他一句,意思是不要傻傻地去拚命。


    但他顯然還是高估了老七的智商。老七聞言不瞞地道:“大哥這話怎麽說的,我老七什麽時候拖過兄弟們的後腿了?”


    遇到這個豬隊友,曹信誠也是無奈,他板起臉以大哥的口吻命令道:“叫你跟著就跟著,再囉嗦下次不帶你出來了!”


    這一招挺靈,老七乖乖地不敢言語了。


    “啊……啊……啊”的幾聲慘叫傳來,那是燕一飛等人與官兵激戰正如火如荼。


    曹信誠一幫人到來後,現場形式立刻發生了逆轉。


    此時曹信誠一夥除了死一人外還有二十人,雖然傷了三人,但都是皮外傷,尚能戰鬥。官兵一方,雖說也增加了十來,但他們是潰逃過來的,本就被嚇破了膽,躲在其餘官兵後麵光咋唿不努力,實際上敢戰的官兵與賊人相差不大。


    雖然是賊,曹信誠一夥的實戰經驗卻要比官兵豐富的多,相互配合方麵更是官兵所無法比擬的。這些官兵大部分都是隻抓過人,真正見過血敢拚命的沒有幾個。


    在燕一飛帶著一幫人又砍翻了兩三個官兵之後,其餘的雖然沒有潰敗,但無論辛孟長怎麽吆喝,官兵們還是被賊人逼的連連後退。


    這一退,氣勢上便輸了,老七裹好傷後,隨著曹信誠又加入戰鬥,這一下,賊人們更是如虎添翼,不久官兵又是一死兩傷。


    在辛孟長的彈壓之下,暫時官兵還沒走逃跑的,但這樣能堅持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好在不久之後腳步聲大作,李易升的伏兵到了。


    李易升頭尾各安排了三十人,他的用意很明顯,堵住頭尾,這車隊便進退不得,縱然有賊人逃跑,隻要貨物還在,就算大功告成。


    但他低估了曹信誠一夥的決心,他們不僅沒有逃跑,反而將官兵殺的快要逃命了。


    三十援兵到達後稍微穩住了局勢,曹信誠見其中還有十來名弓兵,知道若是讓官兵拉開距離,迎頭便是一波箭雨,雖然弓手不多,但他們傷一人死一人都會影響整體戰力。


    於是他大聲喊道:“弟兄們貼上去,別讓這些狗官跑了!”


    曹信誠一馬當先向前衝去,他力大刀沉,當先一個官兵被他一刀劈中麵門,慘叫著向後倒去。


    底下的嘍囉當然知道其中厲害,發了瘋似的與官兵混戰在一起,這下那些弓手怕傷著自己人,隻拉著弓不敢放箭。


    沒了弓手相助,短暫的平衡很快又被打破,將近還能戰的四十官兵與少他們一倍的賊人激戰,被殺的毫無還手之力,一片混亂當中,官兵慘叫聲不絕。


    “頂住……頂住……”


    辛孟長聲嘶力竭,然而也沒什麽鳥用,不遠處觀戰的沈銳目瞪口呆,他知道這些官兵中看不中用,但無能到這個地步卻是他沒有想到的。他扭頭看了看李易升,這廝也是臉色發青,甚至握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被氣的。


    好好的一場圍殲戰變成了一場反追逐戰,不過被追逐的是官而不是賊。再這樣下去,不出十分鍾,前麵的這些官兵必定潰敗,也不知後方怎麽樣了,那裏隻有七八個馬匪,官兵倒是不少,千萬別跟前方一樣丟人現眼。


    這下沈銳知道自古以來為啥有那麽多以少勝多的例子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說的多好啊。


    不怕死,反而死的慢。


    怕死的,往往先走一步。


    活脫脫的教科書啊!


    很快官兵們因為缺乏團隊精神,不知不覺已被賊人們分成兩截,首尾不能兼顧,那幾個弓手因為不能放箭,這時被辛孟長一通吆喝,留了兩人看守弓箭,其餘的也抽出腰刀也加入肉搏的現場。


    這腦殘的命令讓沈銳恨不得射他一箭。


    弓箭雖然暫時施展不開,但它存在的意義是起到威懾的作用,這時拋下弓箭,不是正中賊人的下懷嗎?


    果然,見官兵放下弓箭,賊人愈發肆無忌憚,官兵很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再這樣下去,沈銳前期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會成為鏡花水月了。


    “哐”的一聲,沈銳拔出腰刀,對著身後的四名護衛喊道:“武欽州留下保護李大人,其餘的隨本少爺殺賊人去!”


    楊毅嚇了一跳,本能的一把抓去,卻抓了個空。


    他來不及多想便脫口而出:“保護少爺!”


    還沒等他說完,便見兩旁人影一閃,李啟成跟穆鐵柱早已風一般跟了上去。


    沈銳蓄力狂奔,心裏也是莫名緊張,雖然他跟著宋鐵衣學了點功夫,之後的鍛煉也沒落下,但這樣的拿著刀麵對麵的砍人還是第一次。


    兩名賊人殺紅了眼,見還有人前來送死,脫離隊伍狂叫著朝沈銳奔來。


    十米……五米……三米……


    沈銳調整好狀態,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啊!”的一聲,跑的最快的那個賊人忽然一聲慘叫,接著跌跌撞撞地向沈銳撲來,沈銳一刀砍下,那人手臂應聲而斷,他又是一聲滲人的慘叫……


    賊人倒下時,沈銳才發現他的胸膛上留下一個柳葉小刀的刀柄。


    就這麽砍了一刀後停頓的片刻,一個身影“嗖”地從沈銳身邊竄過,隨即便衝到了另一名賊人的跟前,那賊人憑借經驗當頭便是一刀。


    這時沈銳才看清越過自己是穆鐵柱,麵對賊人砍來的一刀,穆鐵柱並未硬碰,他隻是朝旁邊一閃,那賊人刀鋒便落在了空處,穆鐵柱依著慣性往前前衝了兩米遠後,那賊人才一聲慘叫,沈銳看見,他腰間一片血霧……


    這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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