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她。”高亢而顫抖的嘶吼。


    戰神迴來了,原本還捧著的嬌豔欲滴的鮮花,在他腳下碾的破碎凋零。


    這張臉化成灰他都認識,在那個悠長的夢裏,一掌拍來讓自己神魂俱滅的就是他。


    上元停下腳步,留給他一個側臉,邪魅的笑:“憑你?”


    “對,憑我,你手裏抱著的人的夫君。”百盛冷靜下來,挑著眉頭一字一句說著誅心的話。


    上元一瞬間眼中滿是陰霾,他閉了下眼,輕嗬一聲:“所以你應該感謝她。”上元頓了一下,慢悠悠的接到,“你放心我答應她留你一命。”


    “你……”滿滿的恥辱壓的百盛站立不住,他唰得抽出自己的本命武器碧星奪魄槍,“男子漢大丈夫逞什麽口舌之利,我們手下見真章吧。”


    一杆槍使得是寒星點點如靈蛇出洞,百盛又拈了個口訣,碧星槍立刻幻變成千萬條的鋪天蓋地朝上元刺來。


    上元蔑視的看著,他甚至沒有丟開文珠,隻手從上到下一抹,周遭就多了一個透明的屏障。


    槍聲嗚嗚,要茹毛飲血。槍花擊打在屏障上,瞬間幻影消失,集合一點向屏障刺去,屏障被打的如水波般漣漪蕩漾,然後屏障向內深深吸住槍尖。百盛三指相扣,食指中指並攏向前,催動口訣。上元淡淡一笑,他大拇指圈住中指輕輕一彈,屏障迅速彈迴碧星槍,槍身擊在百盛身上,百盛蹬蹬倒退數步跌坐在地,噗吐出一片血霧。


    百盛心如死灰,還是和上一世一樣,一招落敗,隻不過這次他手下留情,沒要了他的性命。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他瞪著血紅的眼睛,嘶啞追問。


    “你還沒有資格知道。”上元淡漠的說。


    自己的戰力在璃樽世界是數一數二的,可在他麵前就如螞蟻撼樹,實力之差如天淵之別,璃樽世界怎麽會有這麽一號人物?


    “與其操心超過你能力的事情,還不如操心下自己,比如,暗黑之魔。”上元輕易看穿他的思索,意有所指。


    “是你,上次是你。”百盛震詫的抬頭。自己原本將暗黑之魔壓製的差不多了,但最近頻頻受它的反噬,最嚴重的一次就是模糊他的心誌,答應和梅上仙的婚約。現在想來,反常就是那時候開始的。


    上元舉起食指壓在嘴唇上,戲弄的一笑。


    “啊。”百盛抱著腦袋,暗黑之魔在啃噬他的神識,搶奪對他身體的主控權。


    “你愛絲娘?絲娘愛你?一個為仙一個為魔,怎麽相愛。”


    上元哈哈大笑抱著文珠揚長而去。


    “把絲娘還給我。”百盛咬破舌尖,勉強壓住心神,他艱難的從地麵撐起腦袋,一隻手向前伸,因為用力,手上的青筋直爆,虛弱而又聲嘶力竭的叫喊,“還給我……”


    暗黑之魔嘰咕一笑,百盛重重的栽倒在地,陷入黑暗。


    *


    上元和文珠沒立刻迴天界。


    璃樽世界地域寬廣,從南到北風景多樣。


    上元騎了一匹馬,文珠被他攏在懷裏,披風裹著她,隻露出一張小臉。


    “絲娘,看,那裏有人在玩雜耍……”


    “別叫我絲娘。”文珠冷聲打斷他,絲娘已經死了,被你弄死了。


    “好,好,那叫你珠珠。”上元好脾氣的笑笑,沒計較她的態度,“珠珠想不想看?”


    “不看。”


    “好,那我們就不看。”


    隔了一會,上元又問她:“珠珠,這裏有茯苓糕賣,想不想吃?”


    “不吃。”


    上元摸摸她的腦袋:“跟我生氣,也不要餓著自己呀。”


    “你既然知道我在生氣,能不能別和我說話。”真的很煩知不知道。


    “可是我沒有和珠珠生氣呀。”丹鳳眼滿是無辜,湊到文珠跟前。


    “你……”文珠一縮脖子,頭埋到上元的披風裏,任他怎麽逗弄再也不搭腔。


    上元停了下來,他先跳下馬,然後把文珠橫抱在懷從馬上抱下來。


    他跨了兩步:“要一間上房。”


    文珠登時扭了兩下,被上元掐著胳膊定住了。


    “我不要和你一間房。”文珠從他懷裏跳下,扭身就往外走。


    上元拉著她:“你身體還很虛弱,我不放心。”


    他眼神寵溺又縱容的看著她,就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文珠想咆哮,你殺死了絲娘,絲娘,你怎麽跟沒事人一樣,可她還是無力的軟癱下來。


    她能怎麽辦,打也打不過,二皮臉也比不過,甚至恨,文珠打了個哆嗦,不,不能不恨他。


    晚上,文珠躺在床上,上元在凳子上打坐。


    快十五了,月華洗練,整個房間染了一層亮銀,如霧如醉。文珠視線從窗外收迴,移到對麵時,發現上元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丹鳳眼有濃烈的渴望和占有。


    文珠對他招招手,上元呆了一呆,乖乖的從凳子上起身走到床前。


    文珠又拍拍身邊的床鋪,上元坐在床上,上身依靠著床頭,一條長腿擱在床上,另一條腿曲著踩在地麵。


    他離文珠中間空著兩個拳頭的距離,文珠低頭看著他空出來的距離,抿嘴一笑,支起上半身挪動身體將頭擱在上元的肩頭,上元一僵,然後伸展胳膊摟住了她。


    文珠溫順的依附著他,上元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她的頭發,兩個人很久沒有說話。


    文珠轉頭看他,這張臉真的美如天神,他真是得到上天的偏愛。


    現在,他一貫淡漠的臉現在竟然還有點羞澀,丹鳳眼也透著點無措,看上去就像純真的少年,可就是這個人,他可以毫不憐香惜玉,對人說掐就掐說淹就淹;他也能說翻臉就翻臉,隻因不愛他,就能不動聲色的滅了她人的神魂。


    她閉上眼對著他的嘴唇親過去,好久,沒有溫暖相貼的觸感傳來。文珠睜開眼,上元撇過腦袋,她的嘴停在他的耳朵處,隻差幾毫米就吻上了他耳朵,這一幕如此熟悉,就像他曾經對她做的那樣。


    “怎麽,不想我親你,是不是覺得我……”文珠了然的笑笑,她有無限的憤恨要發,可是傷不了他,傷不到他,她就等著這一步,她頓了一頓,吐出一個字,“髒。”


    果然,她看見他線條溫和的下頜一瞬間硬如磐石,他緊緊咬著牙根,她能聽見他咬的咯吱咯吱的響聲。


    她依然不怕死的火上澆油:“既然這麽嫌棄我,那就讓我走。”


    這下她身下的身體也硬如鐵板,胳膊和鐵棍一樣緊緊箍著她。


    發火吧,發怒吧。文珠期盼著。


    頃刻如萬物複蘇,冰雪消融,他的怒火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甚至還安撫的朝她笑笑。


    “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真心實意,所以別說糟蹋自己的話。現在的這個你,雖然不多,可是是喜歡我的,所以我不能放手,抱歉。”


    文珠僵硬著臉,這說的什麽鬼話,什麽喜歡你,我怎麽可能喜歡你。


    上元笑著揉揉她的頭發,把她摟迴自己懷裏:“傻姑娘,比起占有你的*,我更想要你全心全意的愛,眼睛裏隻看得到我,心裏隻想著我,離開我一秒鍾都受不了。”


    “我想要你愛我,想的心都疼了。”


    這一次,他說了真話,可是他隻是要她的愛,而沒有說他也有愛作為迴報。這也正是她畏懼的一點,她猜不透他為什麽執著於得到她的愛,得到她的愛後,又會怎麽做?


    沒有人的愛會不求迴報。不求迴報的愛不是愛情,是聖愛是神光是普度眾生,他愛你,你在他眼中也與他人無異。


    一路上,文珠也快被自己整精分了,她一會想完成任務而攻略他,一會想起絲娘又怨恨折騰他。


    上元總是好脾氣的賠著笑,怎麽折磨都受著。


    氣候從夏天變成了秋天。


    他們來到一個地方,樹葉紅紅黃黃的一片金黃的世界。


    “這是什麽樹?”


    “胡楊。”


    樹影婆娑,金韻斑斕,奇妙絕倫,賞心悅目。


    文珠正恨不得有相機能拍下來,被上元一攬,藏到一棵粗壯的胡楊後麵。


    腳步沙沙,急促的行到跟前,再離文珠他們十步距離左右停了下來。


    “稟家主,老仙君來了密報。”一個粗噶的嗓音道。


    “說。”這是蒼老的聲音。


    “玉帝的女兒梅上仙承了帝位,她和夫婿戰神一起發布了對上元真神的追繳詔,追繳詔上說上元真神殘害玉帝,圖謀不軌,罪大惡極,現在號召仙界和人界對他進行誅殺,以正乾坤。”


    “老仙君說這是個機會,新玉帝允諾如果能提供上元的消息,就能全家族一起飛仙。老仙君還說,聽說上元在人界,很有可能快到我們這……”


    “誰?”蒼老的聲音突然提高揚了一嗓子。


    文珠聽到這個消息,震驚的手沒注意蹭到了樹葉帶出了聲響。


    上元帶著文珠從樹後麵轉出來。


    “是……是……”公鴨嗓子還沒叫出來,就被上元手一揮,兩個人灰飛煙滅。這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他就恨不得滅了他們。


    “你……”文珠驚怒他哪有仙人的做派,簡直和魔道差不多。


    上元卻覺得她是聽聞戰神成了梅上仙的夫婿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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