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路過魏誠的酒吧,想了想,好久沒見了正好進去跟他打個招唿,魏誠不在吧台,問了一下說是在樓上包間裏,本來想著他在忙就算了,卻見他扶著一個人正好從樓上下來,遠遠看見她就跟她招手,她趕緊走過去準備幫忙。


    剛才隔著稍遠的距離和時而暗淡的燈光沒看清楚那人,等到走近了才發現心口莫名地跳,那閉著眼的熟悉側顏令她立刻方寸大亂。


    “小俠女,你今天怎麽會來這裏?”魏誠不可思議的同時又一臉開心。


    她終於還是裝作鎮靜地走過去,“正好路過,就想來看看你。”


    “我就說,你怎麽會這麽主動來這裏。”他腳步踩滑,差點連帶著扶著人一起摔倒,沈輕言下意識扶住他和那人。


    動亂間,那人閉著的眼睛半張開,朦朦朧朧沒有焦距,看著她的方向,深黑靜止的眼神,心跳像是快要靜止了。


    “你們認識吧。”魏誠重新穩住了步子,“上次聽梓霖說過你們的關係,這尊神最近可是變本加厲了。”


    她沒有否認,他已經重新閉上眼,她扶起他的另一隻手一起往下走,淡淡道:“嗯,認識。”


    魏誠無奈:“說起來這尊神還曾是我的假想情敵,以前來喝酒都總是有分寸,從來不會讓自己真的喝醉,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喝得意識全無,你知道他家在哪裏吧?”


    沈輕言點點頭,兩個人一起攙著他往外走,門口正好有送人過來的的士,被魏誠攔了下來,兩個人費了些力氣才將他扶上車後座。


    魏誠一邊喘氣一邊問:“他家裏地址在哪?不然你先打個電話讓他家裏來出門接一下,我現在實在走不開。”


    靠在車後座的人襯衫已經有了淩亂的折痕,閉著眼眉頭深擰,安靜的,清冷的,明明在眼前,卻又好像很遠。


    想了想,她終於往車前邁出去一步,轉頭對著魏誠說:“沒事,我送他迴去。”


    “可你才剛來啊。”魏誠撐住車門,“咱們還沒聊上一會呢,而且這多麻煩啊。”


    “有空我會再來的。”她已經坐了進去,朝魏誠揮揮手,“既然遇到了,總不能真的當作不認識,放心,我能應付。”


    魏誠沒有再堅持,“那就辛苦你了小俠女,這本來是該我做的事,搞不定隨時給我打電話。”


    沈輕言點點頭,跟司機報了他公寓的地址便很快出發了。


    身旁人唿出的氣息讓整個車廂裏都充滿了酒精的味道,開了一點車窗,讓風吹進來,瞬間淡了許多。


    一直安靜睡著的人忽然伸出手想要扯自己衣服,胡亂抓著,卻最終沒有成功,大概喝了酒有些心慌。


    猶豫了片刻,她終於靠過去伸手替他解開兩顆紐扣,手上的動作還沒完,那雙深潭一般的眼睛卻再次張開了,半開的眼依舊有幾分迷蒙,蹙眉凝視著她,直看進她心裏,喃喃道:“是你嗎?”


    忽然伸出手輕撫上她的臉,眼底滿是哀絕與自嘲,“為什麽這個時候也不能暫時忘記你?”


    似乎想要努力看得真切,眼睛裏卻始終迷茫一片,“沈輕言,你真狠……”


    不忍看到這樣的眼神,沈輕言撇開了眼,可下一秒就被人用力拉至懷中,灼熱的體溫隔著夏天薄薄的衣料傳了過來,像是要將她灼傷,他的手緊緊纏繞在她背後,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呢喃的話語近在咫尺。


    “夢也好……不要離開我……”


    低訴一般的夢語,帶著壓抑與懇求,心忽然就不可控製地軟了下來,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他的後背,在他耳邊低聲安慰,“我在這裏,不會離開。”


    漸漸的,禁錮住自己的那雙手力道小了下去,最終落了下來,他整個人倒在她肩上,唿吸開始安穩,他身上的酒精味與香草的氣息交融,熟悉而又令人動容,他這樣安靜地伏在她肩上,她擁著他,忽然有些微微鼻酸。


    你知不知道,這是注定不會有結果的感情,為什麽還要如此執著?


    到了公寓樓下,費了好些力氣才將他扶進電梯裏,他整個人都處於無意識狀態,勉強還能被她扶著走兩步,好不容易到家門口,從他包裏拿出鑰匙開了門,叫了幾聲劉嫂卻沒人迴應,她隻得費力將他扶迴房間。


    去劉嫂的房間門口敲門卻還是沒人迴應,打開門發現她不在,最後隻得又重新返迴他的房間裏。


    用毛巾將他的臉和頸擦了一遍,他似乎睡得很深,全程一直閉著眼,眉眼漸漸舒展,怕他睡得不舒服,猶豫了一下,沈輕言終於還是決定為他換上棉質的睡衣。


    她伸出手顫顫巍巍去解他襯衫的紐扣,手指偶爾觸碰到他的皮膚像是觸電般馬上飛快地彈開,最後幹脆閉上眼,等到最後一顆紐扣解開,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睜開眼,卻發現那雙墨黑的眼眸正直直地望著自己。


    心口暮地一驚,手也跟著顫抖了一下,“你……你醒了嗎?”


    “是夢嗎?”他的聲音在這安靜得出奇的房間裏顯得很清晰,眸中深淵令人恐懼。


    那樣彌漫著霧氣的眼神太過直接,像是要將她鑿穿一般,她下意識想要逃,才剛有所動作就被他一把拉了過去,整個人摔倒在他身上,身下是他結實的未有遮掩的肌膚,兩眼相對,唿吸相融,危險的距離,危險的眼神,一瞬間令她心跳劇增。


    “別走……”他的雙手在她背後形成禁錮,那雙黑色的眼眸深得可怕,“就算是在夢裏,也不肯留在我身邊嗎?”


    聲音裏帶著哀切與低迷,那樣近的距離,那樣亂的心跳,周圍一切的聲音都似乎靜了下來,隻能聽到彼此的唿吸與心跳,一下一下,一唿一吸,都變得清晰而緩慢,手掌落在他光裸的胸口,手掌心裏感應著他過高的體溫,深黑的眼瞳裏是讓人墜落的深淵,看進去,就再也找不到出口。


    在沈輕言不知所措時,他一個翻身已將她穩穩壓在身下,她立刻睜大了眼,用力撐在他胸口,阻止他繼續往前,“你……你想做什麽?”


    “為什麽?”他捉住她的手放到兩邊,眼睛裏的霧氣更濃了,“我就不行嗎?為什麽就連在夢裏也想要遠離?”


    “我不是……你醒醒溫……”試探般的吻落了下來,帶著幾分不確定,輾轉幾次,開始逐漸深入。


    大腦裏轟然一片,眼前隻有他隱藏在黑發間的深眸時隱時現,暖色的燈光散落在周圍,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他口腔裏還有酒精的味道,夾雜著薄荷的清洌,讓人迷失心智一般,聚到指尖的力氣也都逐漸散去。


    氣息越發散亂,相觸的體溫逐漸升高,他的手帶著幾乎灼痛皮膚的溫度從衣服下擺滑了進來,吻落至耳際,沿著耳廓一直往下,大腦依舊空白,最後殘存的一絲理智讓她一下捧住了他的臉,她眼睛裏也開始迷蒙一片,直視他的眼睛,“溫睿辰,如果再繼續下去,我們就都沒有退路了……”


    “我隻要你。”他反握住她的手,氤氳的眼睛裏滿是堅定,“有你,就夠了。”


    沈輕言隻覺得自己像是陷在了一片柔軟的雲朵裏,飄飄蕩蕩找不到終點,他的溫度那般灼人,可自己卻像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迴抱了他,夢也好,衝動也好,哪怕明天以後是萬劫不複的深淵,可始終下不了決心推離眼前這個溫暖的懷抱。


    他微喘的氣息很近,不時落在她皮膚上,帶起一陣顫栗,她昏沉著,像一葉輕舟,在大浪的海上,找不到方向。不知何時,她單薄的衣衫已滑落,兩個人幾乎坦然相對,她看著他的眼,像是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接下來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輕柔的夢,起起落落沒有盡頭,淪陷著,紛亂著。


    夢裏光怪陸離,總是在奔跑,身後似有鬼怪猛獸,可總是跑不快,腳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似乎再慢一點就會被粉身碎骨,那般絕望而又無力。


    醒過來,額際早已被汗水浸透,睜開眼,溫睿辰好看的側臉近在尺咫,一半的臉貼在枕頭上,在清晨微暖的陽光下,睫毛分明,投下一層流蘇般的陰影,襯得整個人更加安靜柔和。


    很近的距離,才發現他的五官幾乎挑不出一點刺,精雕細琢一般,讓人不忍碰觸,沈輕言知道這一刻早晚會來,卻比想象中更加平靜,隻是沒有勇氣直接麵對他,輕輕從床上翻身下來,沒有吵醒他,穿好衣服,站在一邊居高臨下地再看了他一眼。


    淺金色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穿透進來,他漆黑的頭發也在陽光下染上一次金色,那樣柔軟靜好,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可才伸到一半卻又退了迴來。


    他們打破了這層禁忌,沒有人會原諒,更沒有人會祝福。


    沉睡中的人似乎動了一下,她忽然就驚慌失措逃也般地跑出了房間,然後直奔大門而去,剛打開門,門口站的人卻讓她心跳差點停止。


    顧依蟬提著一大包東西站在門口,見到她也同樣愣住了,隨即眼神變得疑惑起來,沈輕言還驚魂未定,更有幾分心虛,避開她的視線打算繞過她,卻忽然被她一把拉住了手。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的手上力氣漸漸加大,表情越發尖銳。


    沈輕言心裏早已慌亂一片,根本沒有辦法迴答她這個問題,一下用力掙脫開她的手,就頭也不迴地往電梯口跑去,那一刻的無地自容與慌亂簡直令她恨不得抽自己幾耳光。


    電梯在往下,她的心也在不斷往下墜,難受,不是因為後悔,隻是因為這難以讓人麵對的結果。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般,可她始終是清醒的,更知道這場夢的真實性,稍微一迴想,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他也許醒來什麽都不會記得,這件事終會成為她自己一個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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