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迴


    外麵的風很冷,李澄不自覺裹了裹風衣,經過停車場,看車的胡大爺迷迷糊糊地跟她打招唿,李澄揮了揮手裏的包,冷得說不出話來。


    李澄的房子是在鑒定中心旁邊租的,她畢業以後就來市鑒定中心了,找了半天,才以一個月900塊錢的租金,租下了這個老舊社區裏最破一棟樓的2樓,天天堵下水道,樓裏各家各戶的肥料集體發酵,都便宜給她了,氣得李澄急了就踹下水管。


    直到有一天樓下住的房東王奶奶上來找:“我說閨女,你們小年輕兒的私生活我老太太管不了,但是你們也不能一那啥,就使勁砸床啊?這也太響了,我們老頭子年紀大了,心髒不好……”


    李澄咽了一口口水,迴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鐵架子床,麵露紅潤,麵帶尷尬,最終麵不改色地說:“嗯……好,王奶奶……我迴來告訴他啊。”


    王奶奶顫顫巍巍下樓以後,李澄仰躺在床上,滾了幾個滾,自言自語道:“對不起啊,還不知道你在哪兒,就讓你提前背黑鍋了。”至今單身,倒不是因為什麽工作忙之類的狗屁理由,除了20歲時候談過一次戀愛,那個男朋友長什麽樣子都快記不得了,李澄似乎對男人就不是很感興趣。她有時想,自己是不是對女人更感興趣一點,試了幾次觀察他們市局的警花,她發現她對女人也不感興趣,這事兒有點難辦。


    李澄徒步迴來的時候,小區裏的爺爺奶奶們都已經不畏嚴寒地出來遛早兒了。用包擋著風,李澄快步上了樓,好在是有個窩,總比外麵暖和點兒。癱倒在床上,覺得無比舒服……房頂上又多出幾個發黴的點兒。


    “這是你的家?”有人說話。


    李澄“噌”地從床上躍起,腰一陣抽筋兒,我的天!非要在勇鬥歹徒的時候閃腰嗎?一周沒去練泰拳了,就是退步。雖然腰動不了,架勢還是要有,李澄的表情還算鎮定。


    “很疼就躺下吧。”站在李澄眼前的人,實在是個*型形象的壞人,壞人……用得著長成這樣嗎?太浪費了。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李澄盡量顯得聲色俱厲,“我告訴你,住在我樓下的王奶奶,隻要我一喊,老人家馬上就會上來,所以請你立刻滾。”


    漂亮的壞人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走到近處,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啊~~~~~~~”李澄本能地驚聲尖叫,但是無論她多努力,竟然……發不出聲音?落在床上的一瞬間,李澄由於驚恐開始拚命地捶打床鋪,晃鐵架子,腰上空虛的疼痛讓她直冒汗。


    看著她聲嘶力竭又發不出聲響隻能搖晃床的樣子,“壞人”站在一邊微笑。一時,似乎門外有什麽聲音吸引了他,他抬眼向著門外望了望。之後,開始脫灰色的毛衣開衫,把襯衣從皮帶裏拉出來,順手解開了最上麵的兩個扣子,胸肌露了出來。


    李澄一邊晃床一邊驚恐地看著他的動作,開始強忍腰痛奮力向床下爬。


    “待著別動!你的護法王奶奶老人家,已經如願被你召喚上來了。”壞人笑著湊近李澄,修長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肩膀。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李澄大喜,還真有人來了。爬,翻身,下床,開門,不管是誰,緊緊抱住。


    然而,一切都隻是想想,她……動不了。


    壞人用手嗆了嗆自己的頭發,往外走。


    門打開,果然是樓下王奶奶:“哎呦,閨女啊……”王奶奶說,“哦……哦,不對,不是閨女,你是……”王奶奶打量了打量開門的人,她的眼神很不好,半天也看不清楚。


    “您好,王奶奶吧?您有什麽事兒?”壞人禮貌笑道。


    “我是想告訴小李兒……額,告訴你也行,小夥子,你們輕點兒,老頭子心髒血壓都不好,受不了你們這動靜兒。”


    壞人淡定一笑:“好的,我知道了王奶奶。”


    “哦,好……“王奶奶伸著脖子往裏看了看一臉哀怨躺在床上,死死抓著被子的李澄,轉身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向下走。


    “王奶奶。”


    “啊?”王奶奶迴頭。


    “之前三個月的租金我已經打到您給的銀行賬戶上了,我還多打了一個月的,這些日子謝謝您照顧李澄。”壞人笑容誠懇而溫暖。


    “哦,你們是……”一切阻礙都擋不住奶奶們願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心。


    壞人笑而不答。


    李澄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滿腦子都是小人兒殺死小人兒的劇情,自己為什麽說不出話來?剛才王奶奶出現在門口的一瞬間,李澄大喊了數十遍救命,可惜一個音兒也沒有。不止喊不出來,動也動不了,這不科學!


    閃了腰,但是沒閃了腦子,眼睛也還能動,李澄的眼神現在是惡毒的,死死盯著壞人!這裏……脖子劃開,2-3公分可見大動脈,噴死你!李澄恨恨地想。


    “你這房子平時都是怎麽住的這麽冷?”男人關上門,一邊說兒一邊兒解開皮帶,把襯衣塞了迴去,襯衣料子很好,塞來塞去也沒起皺兒:“你也太惡毒了,我就是替你去開了個門而已,用不著殺了我吧?省省力氣,一晚上沒吃東西不餓嗎?”


    李澄眼神立現警覺,他竟然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男人聳了一下肩,表示猜得對。


    李澄咽了咽口水,眼神更淩厲,心道:那我不能說話也是你搞的鬼唄?”


    男人笑道:“我給忘了,不好意思。”說著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李澄的嘴唇。


    現在李澄能說話了,但是她不想說,雖然她遇到的這隻並不像是鬼,但至少應該也不是個人。


    男人起身去開冰箱,什麽也沒有,也不是什麽也沒有,有半個長了灰毛毛兒的菠蘿,安靜地躺在冰箱裏裝榴蓮。


    “你的錢在哪兒?”


    李澄滿臉的鄙視加意外,道:“你到底是劫色還是劫財啊?”


    男子本來一直微笑的臉變得懶懶的:“以後要是有人搶劫你,不許問這個問題,就算是劫財的,都被你問成劫色了。”說著從李澄掛著的風衣口袋裏拿出了100塊錢,開門走了出去,門還沒關嚴,又返了迴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賀連,至於身份……讓我想想……”賀連真的是認真地想了一下,“師傅,叫我師傅吧。”


    門關上,李澄徹底傻眼:“絲虎哦……偶絲虎已經死了。”


    李澄不是瞎說,市局有“宋慈”之稱的陳國慶,確實是李澄的師傅,在漫長而枯燥的法醫歲月裏,人們都忘了陳國慶的本名,大家夥兒都叫他“老宋”。


    能成為以收徒標準奇高到變態的老宋的徒弟,李澄沾了“鬼”的光。因為老宋經常說:“勤奮固然重要,天份才是關鍵。”李澄被幸運地劃入有天份的一族裏,因為就算找不到什麽根據,她總是能說對死者的死因,總能比照死因,順藤摸瓜,抽絲剝繭,最終探得真相。


    李澄不是從小就能看見“鬼”,盡管她經常在考試不會的時候說:“見鬼了。”或許是說得多了,於是,研究生畢業那年的解剖實習課上,李澄一邊兒給大家演示解剖過程,一邊兒分析鑒定結果,結果……結果……柳葉刀劍走偏鋒,傷了她的手指。


    李澄記得,那天之後她就能看見鬼了,起初她發現隻有自己能看到坐在解剖室角落裏的“人”的時候,差點沒被自己的驚人發現嚇死。後來,她淡然了,因為那些“人”並不傷害她,有的隻是哀怨地看著她,有的會和她聊聊自己的事情,當然說得最多還是自己怎麽犧牲的。


    後來,陳國慶因為連著30多個小時都沒有休息,倒在了檢驗室的門口,李澄哭著扶起他時,看見陳國慶的靈魂坐在地上,對著她微笑:“別哭了,傻丫頭,以後看你的了。”


    李澄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看著發黴的天花板,讓眼淚盡量不流下來。


    門外,賀連用鑰匙打開了門,抱著一大堆的東西。


    “賀師傅,你迴來了啊?”李澄笑道,賀連雖然讓她恢複了說話的能力,但還是沒讓她恢複行動的能力,她現在隻能逞逞口舌之能了。


    賀連正在喝一瓶咖啡,“噗”一口噴了出來,忍著咳嗽把一大堆東西放在桌上。


    “賀師傅,以現在的物價水平,你能用100塊錢買這麽多東西啊?”李澄覺得,反正自己現在也躲不過去被肆意擺布,逗逗他也不錯。


    “嗯,你家小區門口的超市促銷,方便麵買滿50塊錢,有贈品。”賀連低頭向外拿方便麵和雞蛋,還有一小把蔬菜。


    “贈品?什麽贈品?又是塑料碗吧?用兩次邊兒就爛了。”李澄道,“也就你們這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沒事兒喝喝洋酒,泡泡洋妞的人見著這小老百姓的伎倆就欣喜若狂,才會上這樣的當。”


    賀連沒說話,李澄得意地一笑,猜對了!


    “不是。”賀連挽起袖子,來刷一隻滿是油膩的鍋。


    “那是……鑰匙扣?哎呀,那個東西我自己分分鍾做30多個……”李澄喋喋不休道,看賀連沒有反應,李澄大笑起來,這次說中了,哈哈哈。


    “嘭”一個盒子砸在李澄旁邊,嚇了她一跳。


    “what?”李澄饒有興致地拿起來看,“優質塑膠……馬來西亞進口,動感超薄!”李澄津津有味地念著……“榴蓮!哦,不,賀連,你……你變態啊?”李澄將手裏的盒子噌地扔了迴去。


    賀連沒有迴頭,盒子在空中劃了一個好看的弧線,自己落在了桌子上:“起來吃麵吧,好了。”端著兩隻碗,裏麵有麵有湯有青菜,其中一個碗裏有隻造型很誘人的雞蛋。


    賀連優雅地端起一碗麵,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起來,吃了一會兒,抬頭看看氣鼓鼓地李澄:“你不吃嗎?”


    李澄咽了咽口水:“我……我……動不了。”


    賀連一愣:“哦,對不起,我又給忘了。”


    這一次再被抱起來,李澄感覺到了,這個人確實不是鬼,因為他的手,胳膊,還有……懷抱,都是熱的。


    麵的風很冷,李澄不自覺裹了裹風衣,經過停車場,看車的胡大爺迷迷糊糊地跟她打招唿,李澄揮了揮手裏的包,冷得說不出話來。


    李澄的房子是在鑒定中心旁邊租的,她畢業以後就來市鑒定中心了,找了半天,才以一個月900塊錢的租金,租下了這個老舊社區裏最破一棟樓的2樓,天天堵下水道,樓裏各家各戶的肥料集體發酵,都便宜給她了,氣得李澄急了就踹下水管。


    直到有一天樓下住的房東王奶奶上來找:“我說閨女,你們小年輕兒的私生活我老太太管不了,但是你們也不能一那啥,就使勁砸床啊?這也太響了,我們老頭子年紀大了,心髒不好……”


    李澄咽了一口口水,迴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鐵架子床,麵露紅潤,麵帶尷尬,最終麵不改色地說:“嗯……好,王奶奶……我迴來告訴他啊。”


    王奶奶顫顫巍巍下樓以後,李澄仰躺在床上,滾了幾個滾,自言自語道:“對不起啊,還不知道你在哪兒,就讓你提前背黑鍋了。”至今單身,倒不是因為什麽工作忙之類的狗屁理由,除了20歲時候談過一次戀愛,那個男朋友長什麽樣子都快記不得了,李澄似乎對男人就不是很感興趣。她有時想,自己是不是對女人更感興趣一點,試了幾次觀察他們市局的警花,她發現她對女人也不感興趣,這事兒有點難辦。


    李澄徒步迴來的時候,小區裏的爺爺奶奶們都已經不畏嚴寒地出來遛早兒了。用包擋著風,李澄快步上了樓,好在是有個窩,總比外麵暖和點兒。癱倒在床上,覺得無比舒服……房頂上又多出幾個發黴的點兒。


    “這是你的家?”有人說話。


    李澄“噌”地從床上躍起,腰一陣抽筋兒,我的天!非要在勇鬥歹徒的時候閃腰嗎?一周沒去練泰拳了,就是退步。雖然腰動不了,架勢還是要有,李澄的表情還算鎮定。


    “很疼就躺下吧。”站在李澄眼前的人,實在是個*型形象的壞人,壞人……用得著長成這樣嗎?太浪費了。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李澄盡量顯得聲色俱厲,“我告訴你,住在我樓下的王奶奶,隻要我一喊,老人家馬上就會上來,所以請你立刻滾。”


    漂亮的壞人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走到近處,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啊~~~~~~~”李澄本能地驚聲尖叫,但是無論她多努力,竟然……發不出聲音?落在床上的一瞬間,李澄由於驚恐開始拚命地捶打床鋪,晃鐵架子,腰上空虛的疼痛讓她直冒汗。


    看著她聲嘶力竭又發不出聲響隻能搖晃床的樣子,“壞人”站在一邊微笑。一時,似乎門外有什麽聲音吸引了他,他抬眼向著門外望了望。之後,開始脫灰色的毛衣開衫,把襯衣從皮帶裏拉出來,順手解開了最上麵的兩個扣子,胸肌露了出來。


    泰拳了,就是退步。雖然腰動不了,架勢還是要有,李澄的表情還算鎮定。


    “很疼就躺下吧。”站在李澄眼前的人,實在是個*型形象的壞人,壞人……用得著長成這樣嗎?太浪費了。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李澄盡量顯得聲色俱厲,“我告訴你,住在我樓下的王奶奶,隻要我一喊,老人家馬上就會上來,所以請你立刻滾。”


    漂亮的壞人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走到近處,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啊~~~~~~~”李澄本能地驚聲尖叫,但是無論她多努力,竟然……發不出聲音?落在床上的一瞬間,李澄由於驚恐開始拚命地捶打床鋪,晃鐵架子,腰上空虛的疼痛讓她直冒汗。


    看著她聲嘶力竭又發不出聲響隻能搖晃床的樣子,“壞人”站在一邊微笑。一時,似乎門外有什麽聲音吸引了他,他抬眼向著門外望了望。之後,開始脫灰色的毛衣開衫,把襯衣從皮帶裏拉出來,順手解開了最上麵的兩個扣子,胸肌露了出來。


    泰拳了,就是退步。雖然腰動不了,架勢還是要有,李澄的表情還算鎮定。


    “很疼就躺下吧。”站在李澄眼前的人,實在是個*型形象的壞人,壞人……用得著長成這樣嗎?太浪費了。


    “你是誰?你要幹什麽?”李澄盡量顯得聲色俱厲,“我告訴你,住在我樓下的王奶奶,隻要我一喊,老人家馬上就會上來,所以請你立刻滾。”


    漂亮的壞人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走到近處,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啊~~~~~~~”李澄本能地驚聲尖叫,但是無論她多努力,竟然……發不出聲音?落在床上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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