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哭的,不想在這個女人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的。


    可是……


    她忍不住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


    當季雲冉告訴季母,季雲溪和左瑞林練手殺她,季母選擇了不相信她的時候,季雲冉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了。


    她的親生母親不會愛她,不管她是不是功課第一,不管她是不是舉止優雅,不管她是不是鋼琴彈的優美……


    “姐姐,都是我的錯,你別說了,你別說了……”季雲溪捂住臉,嚶嚶的哭泣著。


    季雲冉隻看著自己的母親,有些委屈,她必須說出來。


    她知道自己不討她喜歡,季雲溪在她麵前哭,她會溫柔的哄著她,心肝寶貝的叫著,她哭泣卻隻會招來嫌惡。


    但是淚水根本就不受她的控製,壓抑了那麽久的委屈傾瀉而出,忍著心的劇痛,季雲冉說出了最讓她心碎的話。


    “你說:季雲冉,你真的是我親生女兒嗎?為什麽你連溪溪的一半都比不上?”


    “……”


    “媽媽……你總是拿我和季雲溪比。可是,我要怎麽和她比?


    她就像是一個公主,一出生就有保姆、傭人。


    她住的是豪宅,吃的是最好的,穿的是最好的,有爸爸媽媽的疼愛……


    我呢?


    我卻是喝著廉價的奶粉,喝迷糊長大的……


    孤兒院那麽多的孩子,沒有人教我吃飯要細嚼慢咽,飯菜就那麽多,我如果吃慢了,就會餓肚子;


    沒有人教我談鋼琴,孤兒院就隻有一架破鋼琴,那架破鋼琴也不是我隨便能夠碰的。


    我的手為什麽僵硬的像個男人?


    我養父母家生活不富裕,後來我養父生病,家裏的房子都賣了,我養母要照顧養父又要打工,我哥哥當年還要高考,家裏的家務活隻能我來幹。


    打掃衛生,洗衣服做飯……後來,我養父病越來越重,家裏也越來越窮,我哥哥輟學,我也去了胖阿姨的店裏給人洗盤子,添補家用。


    你閑我的手粗糙比不上季雲溪的,你要我怎麽和季雲溪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比?


    我的手幹多了粗活,在洗潔精裏泡的太久,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媽媽,你總是埋怨我為什麽老是想著我的養母,我把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打給她,我以前不敢說,怕說了,你會更討厭我。


    現在,我告訴你,為什麽!


    雖然,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是他愛我。他不會像媽媽一樣,閑我這個不好,那個不好。


    在我養母的眼裏,我,季雲冉,不是個一無是處,惹人煩的廢物;


    在我養母的眼裏,我,季雲冉,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女兒,最完美的女兒,任何人都比不上!”


    “……”


    “媽媽,你總閑我笨,閑我不如季雲溪。


    可是,媽媽,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笨的。我以前經常不去上課,也經常考年級前十名的。


    你嫌我鋼琴彈的不好,那你知不知道,季雲溪學了十幾年的琴,我才學了一年,你讓我如何和她比?


    你知不知道,來季家之前,我連鋼琴都沒有碰過。我後來隻學了兩年的鋼琴,已經過鋼琴專業八級了,你從來都看不到,你隻是看到我彈的不如季雲溪好。”


    “……”


    “你閑我粗鄙,沒有大家閨女的樣子,季雲溪在季家養尊處優的生活了十幾年,她恐怕從來都不知道貧窮是什麽。


    你知不知道,我剛迴到季家的時候,看到她一件t恤要上萬,我心裏是什麽滋味嗎?


    一萬塊錢,是我好幾年的生活費了!


    我在貧苦的環境中生活了十幾年,為了生活,我會和買菜的大媽為了一毛錢,討價還價好半天。


    我是粗鄙,我是俗,媽媽,我餓肚子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她漂亮的眼睛裏全是晶瑩的珍珠,一顆,一顆,砸在地上,暈出悲傷的輪廓。


    “媽媽,你那麽嫌棄我,你有沒有想想,我為什麽會這麽沒用?”


    “……”


    “媽媽,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可以像季雲溪一樣成為名門淑媛的。


    如果,當年你沒有抱錯孩子,


    你沒有把我和季雲溪的身份搞錯,


    從我出生的時候,媽媽就像教導季雲溪一樣親自教養我,我相信,我會比季雲溪更優秀!”


    “……”


    “媽媽,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知道我為什麽從來都不穿你給我買的衣服嗎?”


    她幾乎泣不成聲,哽咽的深吸了幾口氣,“媽媽,我真的很想穿你給我買的衣服,雖然我討厭粉色,討厭公主風格的衣服。


    媽媽,我穿的衣服是m號的。你給我買的s號的衣服,我根本就穿不進去。


    s號是季雲溪穿的號,不是我的。”


    季母震驚的看著季雲冉,季雲冉的話像是機關槍一樣射向了她,她完全蒙了,相似的眸子裏有淚水滑落。


    “為什麽?”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再一次失控,她忍不住衝著她大聲的吼,“為什麽你隻喜歡季雲溪,我才是你親生不是嗎?你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兒,為什麽你寧可把所有的愛都給一個和你毫無血緣關係的人,也不肯分給我一點?


    你總是閑我處處排擠季雲溪,欺負季雲溪,媽媽你知道季雲溪背後對我做了什麽嗎?我和季雲溪吵架,你不問青紅皂白就認定是我有錯在先……”


    季雲冉目光在季母那同樣淚眼婆娑的臉上長久的停留,眼神中的光彩一點點的滅掉,隻留下黑漆的一片。


    “冉冉……我……”季母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替自己辯解。


    她和溪溪母女情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突然發現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季母怎麽能夠接受的了。


    更何況,那個時候季雲冉就是個鄉下來的沒有教養的小丫頭,畏畏縮縮,黑黑瘦瘦的,也不活潑,討人喜歡。


    兩母女對視著,季雲冉擦掉了臉上的淚水,那雙剛才還熊熊燃燒的眸子,一點點的黯淡了下來,最後所有的火苗仿佛都滅到了,她的眼睛裏黑沉沉的。


    “冉冉,你是我的女兒,我當初……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


    “季夫人,你不是我媽媽!”


    季雲冉留下這一句話,轉身離開。


    “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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