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姑娘……抱歉了……細節上,我重新設定了一下……所以……你期待的醬油君……仍未出場……頂鍋飛遁也~~~~)


    天色已暗,禇衣徒跣的侍婢躡手躡腳地登堂入室,悄無聲息地點燃屋內的燈盞。


    正院北堂之上,重重燈光下,煙篆嫋嫋,果布的香氛與燈火的煙氣纏繞在一起,愈發地濃烈炙人。


    侍婢垂首進出,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堂上,她們的女君——大漢的長公主一臉冷厲肅殺之色,平素在長公主麵前最說得上話的丁外人,在屏風旁垂首長跪……


    詭異的狀況讓所有侍婢都心驚不已,行動間更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便被主人遷怒,成為主人發泄怒火的對像——很顯然,她們的女主人無意對自己的私寵發火……


    就在所有人都惶恐瑟縮的時候,一聲悶響仿佛驚雷,讓所有奴婢同時跪伏在地,深深地將頭抵在冰冷的地磚上。


    ——卷耳卷足的朱紋漆幾份量並不輕,此時,卻被它的主人掀翻在地……


    即使如此,鄂邑長公主仍是難消怒意,右手狠狠地拍上身側的憑幾,忿恨難平地低聲斥言:“豎子!欺人太甚!”


    在鄂邑長公主掀翻漆幾的時候,丁外人也驚恐地俯身叩首,待長公主怒而嚴斥的聲音入耳,他反倒鎮定了。


    悄悄抬了一下頭,丁外人看見鄂邑長公主臉色鐵青,怒意未消的樣子,心中一駭,迅速低頭,卻仍被鄂邑長公主看到了。


    “鬼鬼祟祟做什麽!”鄂邑長公主喝問了一聲。


    丁外人一驚,卻不敢心存僥幸,強壓下心中的驚懼,緩緩抬頭。


    鄂邑長公主正在火頭上,盛怒之中,縱然再寵愛丁外人,也難免遷怒,嚴厲地瞪了他一眼,再次喝斥:“有話就說!”


    丁外人適時地打量了一下堂上跪著的奴婢,鄂邑長公主擰起眉頭,再次拍了一下憑幾,卻是道:“都出去!”


    “唯!”奴婢們如蒙大赦,迅速退出北堂。


    丁外人見眾人都退下了,立刻膝行向前,將翻倒的漆幾扶起,隨後才慢慢挨到鄂邑長公主身邊,低聲道:“長主也道其乃豎子……何必這般動怒?”


    鄂邑長公主不禁冷笑:“你說得容易!”


    ——她怎麽能不動怒?


    ——上官桀出的是什麽主意?


    ——萬全之策?


    ——由她這位長公主置酒,宴請霍光,事先安排伏兵,在宴饗之時,格殺霍光……


    ……的確……


    ——對他上官家是再萬全不過了!


    ——到時候,宴請霍光的是她,主謀……


    ……自然是她!


    ……簡直……


    ——是可忍,孰不可忍?


    ……


    想到忿恨處,鄂邑長公主又想將剛擺好的漆幾掀翻的衝動了……


    “長主便如此又有何用?”丁外人按住鄂邑長公主的手,輕聲勸道,“驚怒傷身……長主千金貴體,焉能自苦?”


    “我算什麽長公主?還千金貴體!”鄂邑長公主甩開私寵的人,冷笑喝斥,“我就跟一件兒玩物差不多!想用就用!想扔就扔!”


    丁外人不禁失笑:“長主言重了。”隨即,不等鄂邑長公主瞪向自己,便迅速言道:“長主若當真無足輕重……上官家那兩位將軍……何必來見長主?”


    鄂邑長公主絲毫不為這一點而感到榮幸:“他們是想要正統的名義!”


    鄂邑長公主看得透徹——上官桀看重的哪裏是她這個長公主,也就是看中了她共養天子,在朝野看來,她是天子假母……以天子的情況,她自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天子……


    ——上官桀就是想借此讓他的謀劃……名正言順……


    丁外人對鄂邑長公主的話深以為然,連連點頭,卻讓鄂邑長公主更覺惱火,抬手就想打他的頭,卻被丁外人忝著臉,一把握住。


    “長主……仔細手疼……”丁外人抱著鄂邑長公主的胳膊,親昵地挨蹭著。


    “放手!”鄂邑長公主這會兒可沒有心情與私寵調笑。


    丁外人沒有放手,而是更加用力地抱住鄂邑長公主的手臂,不過,他也擔心真的惹惱這位皇家貴女,連忙開口言語:“長主,雖然陛下勢弱,但是,身為天子,便是正統……這正是長主與陛下最大的依恃。”


    這話說得分外有條理,鄂邑長公主不禁挑眉,將私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道:“你倒是長進不少……”


    “跟在長主身邊這麽久,臣若再無長進,也就辜負長主了……”丁外人笑著輕語,說著“謙虛”的言辭。


    “看來……這會兒……你是有萬全之策了……”鄂邑長公主略帶譏誚地對其言語。


    ——丁外人是什麽人?鄂邑長公主再清楚不過了。她可不認為自己的這個私寵會有縝密心思。


    ——萬全之策?


    ……能提個稍微入耳的建議就不錯了……


    丁外人哪裏聽不出鄂邑長公主的建?不過,他這次卻是真的胸有成竹了,因此,隻作沒有聽懂,反而陪著笑,湊到鄂邑長公主的耳邊低語:“陛下乃君,大將軍也罷,左將軍也罷,皇後之父也罷……都是臣……忠奸之辨……自是當由陛下裁定……”


    這話說得有點兒意思了……


    鄂邑長公主心念一閃,卻沒有想明白,便隻是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丁外人見鄂邑長公主意動,心中更是大定,便更進一步地說明:“左將軍想要用陛下與長主之勢,陛下與長主也可以用其計,從中取勢……”


    “你是說……”鄂邑長公主恍然大悟。


    丁外人更加用力地點頭:“如今左將軍之勢稍差,陛下與長主自當助之……但是……事到臨頭……若是長主與陛下……雪中送炭……”


    “不錯……”鄂邑長公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總之……一方獨大……於陛下……於我……皆不是好事……”


    “正是如此!”丁外人信心大振。


    “再則,雙方相持不下之際,正統在誰,自是誰更占優……”丁外人從容分析,“到那時,陛下自是高高在上,雙雙皆要爭取,長主又何嚐不是……更好……”


    因為擔心說出某些禁忌之語,丁外人猶豫之後,還是用了最樸實的“最好”二字。


    鄂邑長公主不禁莞爾,笑道:“我便是再好……也就還是長公主……”


    ——大漢皇女,最尊者也不過是長公主……她便是再為劉弗陵籌謀多少,功勞再大,也不會更多的封賞的。


    這般一想,鄂邑長公主之前激動不安的心情立刻平靜了不少。


    平靜下來,再細想,鄂邑長公主忽然就不想摻和這些事了。


    ——別說這隻是兩位顧命輔臣的爭端,便是從中取勢,得益的也隻是那個年少的天子……與她何幹?


    ——劉弗陵便是再好……她所能得到的尊榮……也就是這樣了……


    仿佛是看出了長公主的心思,丁外人適時言道:“長公主也是不一樣的……”


    “再久遠的,臣是不清楚,可是近的……竇長公主、平陽長公主與衛長公主……權也,勢也……豈是全部相同?”


    “臣言長主會‘更好’又豈是言那些恩賞尊榮?”丁外人嗤笑一聲。


    “皇室公主最高者不過長公主,少帝豈會破例新設高位?臣是說……一旦雙方皆要爭取少帝的支持……自然是隻能來與長主相談……”


    鄂邑長公主一怔,隨即恍然點頭:“此言……有理!”


    丁外人頗覺得意,不過,隨即就聽到鄂邑長公主追問:“這些分析不錯……隻是……眼下,情勢甚急……該如何應對呢?”


    丁外人一怔,心中頓覺發虛,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盯著丁外人看了一會兒,鄂邑長公主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這番話是誰教你的?”


    “沒人!”丁外人答得十分肯定,“是我自己想到的……”


    鄂邑長公主聞言便挑了一下眉角,卻沒有再追問——是不是出自丁外人自己的主意……對她還真沒有什麽區別。


    “既然是你自己的想法……那麽……如今……我該怎麽做呢?”鄂邑長公主親昵地拍著丁外人的手,問得親切非常。


    丁外人心中一慌,連忙低下頭,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會兒……臣以為……長主……最好麵謁少帝……”


    鄂邑長公主點頭認可,卻仍舊看著他。


    丁外人已是汗流浹背,卻實在是想不出具體的建議,隻能沮喪地言道:“臣以為……長主與陛下……必能議定良策……”


    “與陛下議定良策?”鄂邑長公主不禁失笑,“何必驚擾陛下?”


    “啊?”丁外人一怔。


    鄂邑長公主笑道:“你是為山九仞……功潰一簣……”


    見丁外人仍舊是沒有想到具體對策,鄂邑長公主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卻也隻能搖頭。


    “不過……畢竟是你引出來的……這份功勞……少不了你……”


    丁外人連聲謝過,正要問具體事宜,就見鄂邑長公主伸手示意自己湊近些。


    丁外人將耳湊到長公主的麵前,就聽到鄂邑長公主輕聲耳語;“想上官桀的打算,透露給大將軍那邊。”


    丁外人駭然失色,卻什麽都來不及說,就被鄂邑長公主推開,隨即就聽鄂邑長公主揚聲傳令:“備車!我要迴建章!”(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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