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佛是這個答案殤不可堪,以至於對麵看不見的人兒都捏碎了酒杯,甚至瓷片刺傷了他的指尖鮮血流出都沒有察覺。


    複歸來,許久未見,千言萬語,卻隻出口問一句“諸事安否”。


    二問一句是否相思,孩子氣的計較著你是否在我離去的日子,對我思念斷腸。


    三問一句念念不忘否,害怕你被時光侵蝕,而淡去了我們之間的羈絆,自私的希冀著你日日相念,夜夜相憶。


    四問一句是否還記得,記得我的名字,記得我喚你時眸底的溫柔,可可惜最後的答案卻粉碎了一切的幻想。


    無相憶,沒有記憶。存在於腦海裏的空白,如同你已不在我的世界裏駐足。我拚了命的思念,卻獨獨想不起來,念的、思的、憶的人是誰。


    青鳶也覺得心裏大慟,她痛苦的捂住自己腦袋,拚命的搜索著自己的記憶。


    走過那段輪迴因果路後,她漸漸迴想起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譬如李辰焰,譬如天下紛爭,她甚至記得崤山的六月日光,那日蓮湖妖嬈。


    但卻偏偏,記不得,那日蓮湖中相遇的君子。


    她感到自己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名字,最重要的羈絆,然而偏偏就是著最重要的一點,她卻如何都想不起來。


    她恨透了自己。


    為什麽偏偏可以將他遺忘,為什麽偏偏記得世界的全部,卻記不得給自己整個世界的他,就算冥冥中察覺那個人就在自己對麵,卻絲毫記不得任何關於他的事,咫尺天涯,咫尺尚未咫尺,天涯又遠在天涯。


    “想不起來……你到底是誰……我怎麽可以忘了……”青鳶頭痛欲裂,可也比不上此刻她心底的千瘡百孔。她無力的垂下頭,肩膀顫抖著,淚珠兒一顆顆從她慘白的小臉上滾落。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忘了你……我好恨自己……好恨……”青鳶手足無措的擦著眼淚,卻是讓淚珠兒滾得更厲害,她壓抑著自己的哭泣,一聲聲哽咽放佛要把自己的心哭出來。


    忽的,青鳶一愣。


    因為她的鼻尖襲來一股草藥的淡淡清香,這股味道很淡,卻放佛近在咫尺,然而青鳶卻是瞳孔猛地一縮。


    記憶裏,這股清香屬於那個人,是他衣衫上好聞的味道,她也曾經眷念的在他懷裏蹭蹭,隻為了多呆一會兒。


    空白的記憶放佛被撬動,雪泥鴻爪,一點點喚醒,青鳶愣愣的瞧著不知從何處滾落的淚水,擦著她的鼻尖,落到她的膝蓋上。


    淚水的溫熱,好似曾經那個人的溫暖,溫暖得令人眷念無比。


    青鳶伸出手去,可是指尖觸碰的隻是一團冰冷雪夜的空氣,她徒勞的睜大眼睛,可看到的依然是雪原、鬆柏、白石、冬月。唯有周身繚繞的草藥清香、那滴滴落在她膝蓋上的淚水,在提醒著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她忘記的最重要的東西。


    忽的,一股濃重的深情從青鳶唇間傳來,輕柔的,眷念的,絕望的。


    從她的唇瓣上傳來,雖然隻是一瞬,但她也無比清晰的察覺到了——


    盡管她隻能升起這股感覺,卻沒有什麽實質的觸感,放佛自始至終隻有一團空氣縈繞在她身邊,停留在她唇上。


    讓她整個人,從心到身,到每一寸血肉,徹底崩潰。


    然而,那九霄冥冥中的三清神明之眸,注視著這一幕,卻是劃過一線凜冽的寒光。


    因為在他看來,那月光籠罩的山頭,儼然有一位風華無雙的男子,他坐在青鳶對麵,溫柔的將女子攬入懷中,愛戀又哀然的凝視著她,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聽著她恨自己想不起來,他完美的眼眸悲傷得如同夜色。


    兀地,他輕柔的低下頭,在女子的唇間印上一吻。


    溫柔似水,絕望情深。


    雖然男子根本無法觸碰女子,他隻是像一團空氣般,無論是身子還是唇,都如空氣穿過女子,但他還是盡力維持著某個弧度,看上去就好像他真的懷抱住了女子,真的吻了她。


    他就那般徒勞的陪著她,徒勞的傳達著他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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