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太奸詐,太……”


    張飛心裏被憤怒填滿,想狠狠地辱罵她,然而想起當初在洛陽,她對落魄潦倒的他們誠心相待,臨別時贈金贈酒,千叮嚀萬囑咐要小心董卓的報複,真的是像對待兄長一樣對待他們;


    在汜水關,她被袁紹拘住不得脫身,他一直都記得在聯軍軍營外看到他們時,她眼中那藏不住的驚喜,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家人一樣。


    在晉陽時,她口口聲聲說談感情前先談利益,但在聽到他們去打漢中時,還是派了人來相助。


    張飛終究是罵不出口,冷聲說道,“唐王妃既肯放我過去,便請將我的士兵一並放入關,我也承諾,絕不對你動手!”


    張飛是對她又氣又怒,但並沒有失去理智,他一走關城那四千士兵估計就直接投降了,這是在資敵,所以盡管知道關城一定會守不住,但他必須把人都帶走。


    “我兵力本就不如師兄,不可能再放他們過去,隻放你一人!”張茉說道。


    陽平關雖然破了,但戰事遠遠還沒結束,劉備那數萬兵馬不是鬧著玩的,現在她這裏隻有一萬三可戰之兵,馬超、閻行那邊也隻剩一萬五左右,太史慈那裏還有一萬五,加起來有四萬三,看著和劉備差不多,但是她至少還要留一萬在劍閣、葭萌、白水防範蜀中的兵馬,所以必須趁劉備沒迴來前,把張飛這四千人先搞定了。


    張飛無賴道,“他們走我走,他們不走我也不走,你張三哥生來殺過那麽多豬,人也沒少殺,最不怕的就是死!”


    她眉頭微皺,“三哥莫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


    “這天下死在你手上之人也不少,為了你的大業,又豈會在意我這一條命?”張飛滿不在意道。


    張茉靜靜看著他,一時猶豫不決,這時許攸出言道,“王妃不妨放他們入關!”


    “為何?”


    許攸道,“張翼德如果據城死守,我軍要拿下也得頗廢一番力氣,但這個釘子又不得不拔,不如就放進來解決,還更簡單點!”


    “你讓我出爾反爾?”她扭頭看了他一眼,顯然不太讚成這樣做。


    “欲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再者,王妃先前隻說不對張翼德動手,又沒說不對他的士兵動手。”


    一旁王異撇了撇嘴,“這是耍無賴,既答應放他等入關,自是放所有人!”


    許攸遙望關外尚未來得及清理的戰場,輕歎道,“這條路本就不是普通人能走的,豈可真的事事以正人君子的標準來行事?再者,我軍在陽平關折了這麽多人,經不起再大的傷亡了,劉備馬上就要迴來,把張飛這些人擊潰可以再給他一記沉重的打擊!”


    張茉定定地看著外麵滿地的唐軍屍體,沉默了片刻說道,“依子遠之言!”


    許攸微微頷首,滿意一笑,她的決定從不會讓人失望,雖是女人,卻不會感情用事,怎麽做有利於大局,她每次都掂得十分清楚!


    知人善任,超強的大局觀,果決的決斷力和說做就做的行動力,如果不是女子身,她其實比大王更適合做一國之君。


    得了張茉準許,張飛又迴到關城,鄧芝聽他要帶所有兵馬過陽平關去尋劉備,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她若出爾反爾,將軍這些人入關就是羊入虎口,不如據城堅守,就算最後被攻破,至少在此過程可消磨唐軍不少兵力,如果僥幸能守住,關城便猶如插在唐軍戰線上的一顆釘子,如此做於主公來說才是最有利的。”


    張飛道,“阿茉向來說到做到,當年袁紹和曹操聯合攻打並州,她說把袁紹兒子歸還便真的歸還了,不會言而無信,這點你大可以放心,至於你的僥幸之言,不是我對自己沒信心,是你不了解她,她若真想取,總有辦法的,肯定守不住。”


    “將軍如此相信她,那張帆呢?”鄧芝反問。


    “這個跟信義無關,總之,她既答應,便不會坑騙於我!”


    鄧芝有點無語地看著他,“天下大事之前,還講何信義?這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在下不讚同您放棄關城!”


    聽他這樣說,張飛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道,“我會小心行事,她這會兒也沒多少人馬,就算真的……坑騙於我,我也不一定就吃虧。”


    “將軍是鐵了心要去尋主公?”


    “那不然呢?我們這點人留在此毫無用處,不如去和大哥合兵,和她做最後決戰。”


    鄧芝見說不動他,歎了口氣道,“那便先渡河,自沔水北岸走,絕不能從南門走定軍山這一側。”


    “曉得了!”


    打定了主意,張飛當日便整好兵馬,次日離開關城,而在陽平關內,已經有一張天羅地網在等著他。


    另一邊,劉備的大隊伍緊趕慢趕,終於到了石泉縣,從這裏往陽平關還有三日路程,劉備以為自己還來得及,然而在抵達石泉縣當日,這裏的守將告訴他,陽平關在五天前已經被攻破,他派過來的五千先鋒並沒有再過去,而是駐紮在石泉,等他的命令!


    聽到這個消息,劉備全然呆住了,半天沒迴過神來,李儒叫了好幾遍他才反應過來,開口第一句話是,“文優,我又無處容身了!”跟著眼淚便流了下來。


    關羽隻覺滿腹心酸,辛苦掙紮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容身之處,沒想到出了一趟門便又丟了。


    李儒雖也震驚於對方的速度如此之快,不過他還保持著清醒,說道,“不算完全丟了,主公隻要能擊退駐紮在定軍山的唐軍,還有希望迴到蜀中。”


    “能擊退嗎?”劉備看著李儒,眼中沒有半點希望,“領兵之人是她,從她十三歲北擊鮮卑開始,就從沒輸過。”


    李儒道,“沒輸過不代表不會輸,主公別忘了,張翼德還在關城,對方之前在陽平關裏應外合,現在我軍也可以效彷,而且關內並未修建任何軍事設施,隻要主公敢戰,我方勝算其實更大。”


    “真的可以嗎?”劉備彷佛又看到了希望,急切地握住李儒的手,“我們真的能打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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